出了皇宫和京城,见过靳殇冗的人根本没几个,那神女在云州城这么猖獗,有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却没去京城看过她口中那罪大恶极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敢这么肯定,还有一些旁的原因,醉离泽他不怎么熟,但是和靳殇冗有关的事情,他都有兴趣去了解一下,所以醉离泽做过的事情,他最近也知道了些,目前并没有找到那人行为处事的原因,只是从表面看,醉离泽是想让靳殇冗活过那个什么天劫,至于一个神女,醉离泽放不进眼里,也不会让那什么神女找到靳殇冗。

  出了京城,很少有人知道靳殇冗和靳泽安长的一样,双生子于靳氏皇族而言,并不是个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靳殇冗和靳泽安长的一样,见过太子的人本来就少,靳殇冗登基以后,连朝堂里做官的人都换了许多,知道这个的也就更少了,世人只当那是先前太子的同母弟弟。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似乎还和醉离泽有些关系,那个人并不想让靳殇冗和那什么神女碰面,余封入了鬼道以后,有些事情便多了些知道的途径,醉离泽费心费力的筹谋多年,不可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只是余封对醉离泽大费周章做的事情并没有兴趣,他只关心和靳殇冗有关的事情,所以醉离泽准备用什么办法都无所谓,既然目的一致,同样的不想靳殇冗和那什么神女扯上联系,又都不想靳殇冗在下一个七月消失,他不介意让醉离泽多存在一会儿。

  至于靳殇冗即定的命数,余封有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来路,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这种东西没必要现在就和靳殇冗讲清楚,既然还有时间,他当然乐意和靳殇冗一起,看一看这场闹剧。

  靳殇冗只是垂眸转了转手上的指环,轻啧了声,“那我躲她做什么?”

  余封轻笑,一本正经的,“万一她看上阿余了,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墓,还要给自己立个碑?”

  靳殇冗懒得在理他,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余封将靳殇冗用过的杯子拿到了自己面前,不紧不慢的转了转杯子,“阿余可别走太远,也别捡路上的猫猫狗狗,我这边用不了多少时间,等下过去找阿余,要是看到阿余身边有些令人不喜的东西,做出些让阿余不高兴的事情,可就不是我能克制的了。”

  他顿了顿,轻声笑了笑,嗓音沾了蜜一般,甜腻又带着些勾人的意味,又似是恶魔低语,多了些蛊惑的意思,“我也不想这样,阿余,就这一次,遂了我的愿好不好?”

  靳殇冗没说应不应,直接离开了房间。

  光影从窗边探入,映了满室暖意,晴明似水,空明如镜,浅风携了几丝花香,熨的人心轻烫。

  房间里落了不少寂静,蓝袍精致,微微映了些亮意,余封抬眼看了看光,漂亮的眸子沾了些暖意,分不清来源,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笑了笑,只是房间没什么笑声,似乎有些带着落寞的叹息。

  敲门声响起,余封收了笑意,眸中的暖意也烟消云散,找不到半点痕迹。

  那神女在他这的话,靳殇冗就不会遇不到墨岑。

  没有直接让外面的人进来,余封起身走到了窗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外面,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呐,真令人生气,又不能随意发火。

  那神女已经到了他门前。

  余封慢慢的将窗关上,顺便将烦躁的情绪压下,只是漂亮的眉眼依旧找不到先前的半点温柔。

  回到桌子旁边,余封坐到了靳殇冗刚才待着的地方,“进来吧。”

  出了房间的靳殇冗一时也没找到什么想去的地方,索性就顺着街道慢慢转悠。

  路旁的小摊不少,只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叫卖声也没有踪影,卖的有些新奇的东西,靳殇冗只是随意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

  他很少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就更别说什么喜欢的了。

  眼见离余封在的地方越来越远,靳殇冗就随意找了个吃饭的小摊坐了下来。

  余封在他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拉的都听了,只是听归听,他想怎么行事,还没有什么人能指手画脚的。

  小摊侧方是个客栈,只是好像被什么人包了场,靳殇冗这一路走来,见了几个客栈,都已经客满了,只有这个,里面冷冷清清的,行动往来的人,除了店里的人,剩下的都穿着统一的服饰。

  在靳殇冗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貌比神明的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桌子前,银眸似玉,透彻空明,只是好似含着深不见底的寒气疏离,又有似水的平静凉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万物好似都入不了他的人。

  这样的人,不该入世的。

  有几个人立在一旁,时不时的偷摸看他一眼,然后又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靳殇冗只是简单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摊主将靳殇冗点的东西上齐以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靳殇冗并没有什么胃口,东西也都是随意点的,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喝酒的心情,就用手撑着脸发呆。

  余封一路找来,老远就见靳殇冗做在小摊哪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弯了弯眼,余封迈步走到了靳殇冗面前,微微弯腰,伸手在靳殇冗面前晃了晃,轻声笑了笑,“阿余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我?”

  靳殇冗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谈完了?”

  “算是吧。”

  靳殇冗将面前的菜往余封面前推了推,“算是?”

  “以后估计还会再见面。”

  靳殇冗没再说些什么,他换了个手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封抬眼看了看他,薄唇轻扬,浅笑了笑。

  一抹白影撞进了视线,靳殇冗回过神来以后抬眼看了看,那人也正好朝这边看了过来。

  墨岑没有立即移开目光,他的视线落在了靳殇冗身上,似是没想到这人怎么会跑到这里。

  他,又或者说先前他在人间的神识,见到了那个师尊以后,就已经知道会有现在的他的存在了,只是那一抹神识动了情,将靳殇冗看的太重,也太过于相信自己,便没有当回事。

  靳殇冗带着余封和他去那个什么地牢的时候,他才渐渐的恢复了记忆,他是天界的神君,下界就是为了除掉靳殇冗的,先前那一抹神识,只是答应了先皇让靳泽安即位,或许会想什么办法将靳殇冗拉下皇位,却也实在没准备要靳殇冗的命。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下界本就是为了除掉靳殇冗才来的,至于那抹心动,自从他恢复了意识以后就已经烟消云散了,终究不过是抹神识罢了。

  靳殇冗弯了弯眼,他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熟识的那个,也不是他要找的人,神识也好,本尊也罢,他认识的墨岑,没有这样看过他。

  陌生人,自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道理。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

  余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顺着靳殇冗刚才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那一抹白色的卓绝身影以后,轻弯了弯眼,“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太傅大人吗?”

  靳殇冗慢悠悠的将视线放到了余封身上,凤眸精致,只是狭长的眼尾总是带着些压迫性。

  余封像是不怕死一般,两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靳殇冗,眼睛中蕴着些笑意,璀璨如星。

  靳殇冗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当没听见不理人,“他不是。”

  余封收了笑意,眨也不眨的看着靳殇冗,“阿余为什么这么确定?”

  靳殇冗又瞥了一眼还没有离开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确定?”

  余封轻咳了声,谈论这件事谈论半天,好像都不会有让他顺心的结果,抿了抿唇,不想理人了。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他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似来了些逗弄人的兴致,手指微蜷,稍稍撑着脸,“长忧觉得我是个专情的人吗?”

  余封眼睛都没抬一下,“不是。”

  “所以别有关墨岑的事情都和我提一下,我没有非他不可的道理。”

  余封抬头看了看靳殇冗,眨了眨眼睛,“我惹阿余生气了?”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不知道他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余封轻声笑了笑,微阖了阖眼,没解释什么。

  他朝墨岑原来在的地方看了看,那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收回了目光以后,余封将视线放到了靳殇冗身上,“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阿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

  靳殇冗将余封有些兴趣的菜换到了余封面前,“你应当知道,雪知能算出来我们在的位置。”

  “可是我不想回去见他。”

  “什么时候结的仇?”

  余封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以后才回答靳殇冗问的话,“没仇,只是一向看对方不顺眼而已。”

  靳殇冗轻扬了扬唇,“那你可以在这里等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