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像是没什么问题。

  靳殇冗定了时间,却给了墨岑很大的自由活动的限度,他本就不会多求些什么,若是那一天墨岑来了,靳殇冗那双黑眸中应当会染上悦意,若是没来,那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也是那人没有发脾气的原因,原本也在颜温尘的意料之内,只是下蛊这件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问靳殇冗也是白问,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墨岑,他不了解,也不想同这人多说些什么。

  颜温尘抬眼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的墨岑。

  原来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

  他向来不认同什么不知者无罪,许是天性如此,又或者是经历使然,他向来不懂什么叫做宽恕,做错事了,本就该付出代价。

  而他最喜欢的,是命偿。

  有胆子闯祸,就得做好接受后果的准备。

  颜温尘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将自己的思绪压下。

  他到底还是修不了身,养不了性。

  抬手叩了叩手旁的桌子,“我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长话短说,你们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小鱼儿的决定我也不会帮他改,既然他留了你在身边,别再做让他受伤的事,不然的话,要你命的人,我想应当不会少。”

  说完话的人也没管剩下的人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开了房间。

  好久没恢复这副装扮了,一时之间好像还有些不适应。

  忙死了忙死了,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靳殇冗的身影离开渝城的时候,也不过费了半瞬的时间。

  渝城前的小树林里,商沉敛了敛眉,靳殇冗给他的实权不多,但是事情不少,要离开京城也费了些时间交代旁人管理。

  靳殇冗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只是莫名有种直觉,这个人,应该不准备再回京城了。

  似乎也没有能顺利应当能跟上他的理由,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算来算去,他还是不甘心就此失去联系,说成不舍似乎也可以。

  银鞭划过长空,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来,商沉侧身躲过。

  抬眼看了来人一眼,没多说什么。

  下一鞭来的很快,银鞭宛若一条长蛇,商沉稍稍眯了眯眼,那鞭子却回到了它的主人手里,留下的风刃斩断了几根如墨长发。

  靳殇冗轻啧了声,凤眸轻眨了下,面无表情的扯了扯手里的鞭子,“你来做什么?”

  商沉稍稍仰头,看了一眼坐在树上的人,唇角轻扯却扯不出来什么笑意,“接陛下回宫。”

  那条银色的鞭子他没见靳殇冗怎么用过,不曾想自己还有机会体验一下。

  “摄政王的职责里,应该没有这一项才对。”

  “好像是这样没错,护陛下周全才应该是臣的本职。”

  黑眸似夜般凉薄,辨不出其中的含义,靳殇冗懒洋洋的收回了视线,“不曾有过这样的规矩。”

  商沉弯眸笑了笑,“陛下如今心情不好,又是臣的原因?”

  明明是两双相似的银眸,一个装着看尽世事的淡然,一个却常含柔情和笑意,不论柔情的真假,里面有着碎光。

  靳殇冗不知将手里的鞭子扔在了何处,却没有从树上下来的意思。

  商沉也不准备听他回答,九成多的把握,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

  他同靳殇冗相处的时间还算可以,这人的心向来似死了般的沉寂,许多时候都谈不上好与不好。

  只是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这人还是眸中含着笑意的时候好看。

  “鞭子不合陛下心意,臣舍命陪陛下过上几招如何?”

  靳殇冗不自觉的偏了偏头,知道商沉来了以后,他的心情好像确实差了很多,一时分不清是想杀人还是想揍人。

  难得有人这么自觉,他自然不用再客气什么。

  两人一连打了两个时辰,靳殇冗才收手停下,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有的时候,赤手空拳的揍人,比用鞭子更能解气一点。

  衣角都和开始之前没什么两样,看不出乱的痕迹。

  商沉一手覆在了自己脖子上,左右偏了偏脖子,关节发出了几道声响,他瞥了一眼还在擦手的靳殇冗,面无表情的又收回了视线。

  明明是用脚踹的人,擦手做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碰了一下?

  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心口疼。

  靳殇冗瞥了一眼天色,他醒来的时候天色本来就不早了,同墨岑在一起的时候又花了些时间,如今和商沉打完一场后,天都已经快亮了。

  他和人过招的次数并不多,也向来没有这样的闲心,自小习的便是杀招,动手以后就没有留人命的打算。

  商沉能在他手下有命活到现在,实力本就不差。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平静的有些异常,商沉看了看四周,隔着衣袖拽住了靳殇冗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树上。

  两个人刚站定,他们原本待着的地方就传来的一声巨响,爆炸声过去后,漫天的尘土还平息不下来,只能隐约能看出那里有了个深坑的轮廓。

  靳殇冗动了动手腕,凤眸微眯,看了看爆炸的范围。

  商沉垂眸没说什么,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靳殇冗发现的比他还要早一些,只是没当回事。

  靳殇冗轻啧了声,“摄政王出来的时候被人盯上了?”

  商沉微微敛眉,他一时还没想出和谁结了仇,若是旁人想利用他找到靳殇冗,也根本没这个必要,靳殇冗这次出行,本来就没有太过隐藏行踪,稍稍派些人就能查到。

  能在这里埋下炸药的人,不可能缺这几个人。

  没等到身旁人的回复,靳殇冗也懒得再问一遍,“这边,跟上。”

  私制火药并不值得稀奇,只是有心思设计这种控制爆炸时间的,还有这个能力,又对他的行踪和行事方式还算了解的人,不用找也知道不存在。

  两人退至了百米左右的距离,刚才站着的地方又响了五六次爆炸声才停歇。

  空中的尘稍稍平息了以后,两人才回到最开始爆炸的地方,呛鼻的气味久久不散,原本还算是道风景的地方成了焦黑的一片。

  “陛下还是先离开的好。”

  旁边的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凤眸眨都不眨的,依旧看着原来在看的地方。

  片刻后才收回目光,“摄政王可是多虑了,还是顾好自己吧。”

  “陛下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摄政王的仇人那么多,朕怎么会尽数清楚?”

  靳殇冗说完轻声笑了笑,没再管身边的人,时候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至于商沉,目前还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也懒得管他的行踪如何。

  靳殇冗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人怀里,抬手摸了摸鼻子,也没抬眼看来的人是谁,语气中带着些浅淡的笑意,“来做什么?”

  墨岑揽住了人的腰,止住了某人想后退的脚步,银色的眸子轻眨,视线却没落在怀里的人身上。

  商沉收了笑意,视线从墨岑揽着靳殇冗的手上滑过,最后和那双同自己似了八分的银眸对上。

  渐渐升起的红日驱不散眸中的寒意。

  墨岑提前收回了目光,他先前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只是准备等着接靳殇冗回去,至于靳殇冗要见谁,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也无权干涉。

  他还是信怀里的人的,靳殇冗怎么会有精力敷衍人呢,他若是不喜,便片刻都懒得应付。

  靳殇冗没心思陪他们站在这里,“累了,回去吧。”

  墨岑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将人打横抱起,临走前瞥了一眼想杀人的商沉,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几分。

  商沉咬了咬牙,若是视线能化成利刃的话,墨岑如今轮回都过了几遍了。

  他没有现在跟上的打算,让他揪出来今天这事是谁做的以后,不让那人脱层皮,他商沉就把姓反过来写。

  周围恢复了安静,商沉单膝蹲下看了一眼被炸出来的深坑,还不等他查些什么,身旁就有人站定了脚步。

  等了片刻也不见那人说话,商沉抬头看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苏辰瞥了一眼,不过一瞬的间隔就收回了目光,他什么都没说,身旁的人却觉得他好似说了不少。

  商沉站起身后拍了拍手,他认识苏辰的时间也不短,许是天性不合,两个人的关系并算不上好。

  苏辰目光中的嫌弃并没有加以掩饰,他商沉也不待见看到这个人。

  现在这人站在这里,不用想就知道是靳殇冗的决定。

  靳殇冗对这件事有兴趣,留个人在这里看着,他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旁的事,比起苏辰,刚才离开的那个威胁性更大。

  “今晚戌时,他会来找你。”

  “认识苏总管几年了,今天才知道苏总管还有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商沉嗤笑了声,银眸因着笑意稍稍眯起了些,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靳殇冗身边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个的,都不像是什么好人,其他的暂且不谈,他离京了些日子,回来也没见那些人现在是什么样,只是眼前这个,藏着什么心思,他又不是眼盲,怎么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