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诚修抱着已经没有力气在跟他争吵的池子石,他神色又不似之前凶狠,在池子石看不见的地方,他只剩下深深的情和温柔。
他将池子石放在水温正好的浴缸里,轻轻帮他擦洗身体。
等将人清理好放在床上,他抱着池子石,神色有些怔怔的。
许久后他把头埋在池子石颈窝,“明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池子石心中有事,睡的根本就不安稳,只是等身体稍微恢复那么一些,他就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窗帘拉着,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让池子石不知道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沈诚修不在,只有他一个人睡在主卧。
池子石强撑着想要起来,被折腾的身体就像是被散架又拼接起来,疼痛从骨头到神经,跟他叫嚣。
让他连坐起来都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重重的跌下去。
呼吸有些热,喉咙很干痛,池子石用手摸了摸额头,有些低烧。
难怪被子滑下去,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他觉得有些冷。
池子石跟自己较劲,他强撑着爬起来,把窗帘拉开一些,朝外面看了看天色,已经傍晚了。
池子石把窗帘一把推开,又去衣帽间穿好衣服,他去开门的时候发现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有些累的坐在床沿,池子石又躺回去了,手机他都不用去找,一定是没有的。
沈诚修把他关起来了。
池子石睡的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是睡一会醒一会,疲惫和难受折磨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然后他听见轻微的一声咔,是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熟悉的脚步声。
池子石侧躺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沈诚修看他没醒,就在床边坐了一会。
才听见池子石的呼吸有些重,皱眉,手放在他额头摸了摸,竟然是滚烫的温度。
立马联系了私人医生过来,然后去拧了毛巾过来,搭在池子石额头上。
池子石眼皮都是烫的,这凉凉的毛巾搭在他额头,他说不上来是更难受,还是舒服一点了。
他伸手拽掉毛巾,扔在了一边,垂着眸神色冷淡,始终都没看沈诚修一眼。
原来是醒了,只是没有理他。
沈诚修心里就跟有小刀扎一样,一下一下。
私人医生来了,先开了退烧药,然后去一旁配药。
沈诚修端着一杯温水,站在床边,问池子石,“你是要我喂你还是自己起来吃?”
池子石才看向沈诚修,“我弟弟怎么样了?”
沈诚修坐在床边,他按着池子石的肩膀,手臂抬着他的后背,将他半抱在怀里。
低头跟他说,“你这样的态度,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池子石不管他挑刺,他只冷冷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活着吗?”
沈诚修生气他甩脸色给他看这副死样子,心里有怒火的说,“死了。”
池子石没说话。
沈诚修抱了他一会,眼见着私人医生要过来给他扎针了,他才把退烧药喂到他唇边,“把退烧药吃了。”
池子石偏头就躲过了,沈诚修耐性耗光一样,掐着池子石的下巴,直接掰开他的嘴,把药喂了进去。
退烧药含到嘴里就化了,苦的池子石皱眉,刚想要朝外面吐出来。
沈诚修就喝了一口水,直接吻上去,他压着池子石的头朝后仰,直接把药连带着水灌进去。
又强势发狠的拽着池子石的手,递给私人医生,“给他打针。”
池子石在沈诚修怀里半靠着,他没动了,只是神色越发显得冷淡。
沈诚修看着他,冷冷道,“早老实一点,至于我收拾你,还是你骨子里就是欠!”
沈诚修环着池子石的脖子去掐他的下巴,手上力道有些狠,眼神凶狠阴鸷,训他,“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你要是学不会好脸色,饭就不用吃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有饭吃有水喝,我训不了你吗?”
“你把我当什么?”
沈诚修拔高了嗓音,那么找事,“我想把你当什么就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还指望我对你好脾气,凭你跟温苍偷情?!”
话里话外都是疏离冷落,但他却死死抱着池子石的腰,非要强按着人半靠在他怀里。
还要抓着池子石那只扎针的手,不让他乱动。
池子石终于冲沈诚修露出了一个不屑又讥讽的笑,“你掌控欲那么强,还找什么另一半,去养条狗不是更配你,整天冲你摇尾乞怜。”
“我养你了还养什么狗,你不是比狗有意思吗?”
沈诚修看也不看池子石的说,他一把按住池子石扎着针还想乱动的手,按的死死的,“别动!”
池子石一副早就看穿他了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接下来许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池子石退了烧,出了一身的汗,他靠在沈诚修的怀里,俨然是睡过去了的样子。
沈诚修轻轻把他放在床上,将打完的针水换到一瓶葡萄糖上,他陪了一会。
觉得还是让池子石吃点东西,不然药到了身体里肠胃是空的,会难受。
这瓶葡萄糖一时半会打不完,沈诚修就下楼了。
他早就让厨房备了白粥和一些开胃的清淡小菜,这回亲自端着上楼。
随后他嗅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快步端着餐盘去开卧室门,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沈诚修越靠近卧室,就越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他脸都白了,手里的餐盘摔在地上。
沈诚修去推门,他晃动着门锁,“池子石!开门!!你做了什么?!!”
那一瞬间,沈诚修眼中都是惊恐和在乎,又哪有之前对着池子石的不在乎和冷嘲热讽。
沈诚修抬脚就去踹门,狠狠踹了几脚后终于将门锁踹坏,门被一脚踹在墙上,砰的一声。
沈诚修看到吊瓶摔在地上碎了,而池子石扎着针的那只手腕上,深深一道割伤,鲜血床上地上都是。
沈诚修当时就疯了,他猩红着一双眸,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冲过去将池子石抱在怀里,又拔掉他手上早已经回血的针头扔开。
池子石却拿着锋利的玻璃碎片,趁沈诚修没注意,在稍微干涸结痂的手腕伤口上又是重重一划,鲜血溅在沈诚修白皙的衬衫上,很快弄得斑驳肮脏。
沈诚修直接跪在地上,他握着池子石的手去抢他手里的锋利玻璃,他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已经被吓坏了。
池子石挑衅带笑的看着沈诚修的唇,他都不用去想,就知道沈诚修说的是,“给我,把它给我,求你把它给我!”
池子石死死抓着锋利的碎玻璃,往掌心深处按,鲜血从掌心朝下顺着白皙的手腕朝下掉。
池子石看到沈诚修哭了,一脸的泪,跪在地上去抢他手里那块碎玻璃,嘴里一直祈求的说,求求他松手。
那块碎玻璃被抢走的时候,池子石眼中那么平静深沉,像是浓雾中的深海一样,危险让人惧怕。他注视着跪在地上手发抖,用力将染血的锋利玻璃扔开,早已经吓破胆的沈诚修。
像是欣赏,然后他问他,“我弟弟死了吗?”
沈诚修再也开不出那种恶趣味的玩笑,他在此刻害怕极了池子石,他摇头,从来没有那么诚实乖巧的拼命摇头。
甚至明明都说不出来话了,却硬是挤出沙哑残破的声音,“没有,没有......我骗你的,我骗你......”
沈诚修重新抱起池子石,他脚都是软的,踉跄了几下才找回理智,抱着池子石找到医药箱,着急忙慌的处理止血,然后抱着人冲出门送医院。
池子石在被他抱着的时候,悄悄凑近沈诚修的耳朵,这一刻,他真的像是个坠落的魔鬼,“是吗?如果我弟弟死了,我也会死。如果我想死,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救我吗?沈诚修,永远不要伤害我弟弟,除非你真的不爱我了,不然所有拙劣的演技,都没有意义。”
池子石说完,他靠在沈诚修怀里,才像是真的累了一样闭上眼睛,却睡的比之前安心。
医院。
顾子砚是被池年年喊醒的,因为他在噩梦一边哭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着急。
顾子砚被喊醒,他看着池年年那张脸,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几乎是立刻伸手,将池年年紧紧的抱在怀里,明明把人抱到了,却还是那么怕。
池年年感受到顾子砚因为害怕而剧烈的心跳,他抬头,在顾子砚下巴上咬了一口,“痛吗?”
顾子砚傻傻的和他对视。
池年年就垂眸,这次狠狠咬了一口。
顾子砚才感受到了疼痛。
池年年摸了摸他的脸,“痛就是真的,我在这里,别怕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他还是由着顾子砚抱了好一会,等他彻底从噩梦里缓过来,松开他,才离开。
腰都有些酸了。
顾子砚去摸了摸自己的腿,摸了一会,又摸了一会。
池年年盯着他这奇怪的举动,想到什么,也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腿,“有感觉了是吗?”
顾子砚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点了点头,想去动,可是下一秒疼痛就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别乱来,我喊医生。”
池年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