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年走出医馆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
这时候快傍晚,阴了几天的云层有些散开了,不太刺眼的日光照射在了阴冷潮湿的路面。
池年年微微眯了眯眸,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针灸后,眼睛看东西能看见蒙蒙的轮廓了。
顾子砚坐在轮椅上,正跟池年年聊晚饭,“别让赵敬做饭了,他做的也不怎么好吃。附近找个店吃,尝一尝本地的特色美食。”
说完,好久没有看池年年答话。
顾子砚就偏头,见池年年一脸认真的仰头看天上的太阳,他就也跟着看了一眼,跟池年年说,“太阳出来了。”
他以为是池年年感觉到了暖意才仰头看天的,没多想,然后又问了句,“怎么样,那边有一家土菜馆。”
“那也要等饭点,这才几点。 ”
“那先回去吧,年年哥哥。”
池年年听见就笑了,“行,顾小弟。”
“小吗?”
“现在小吧。”
顾子砚牵了一下池年年的手,隔了一会,才说,“也是正常的,和以前一样,我是腿没有知觉了,又不是坏了。”
“你想说什么?”
“没......”
池年年的手搭在顾子砚头上,轻轻推了一下,“安分点。”
“好的呢,年年哥哥。”
这调调,打死以前的顾子砚也说不出来。
他们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了还是不好了,不过也不用计较。
反正人生只能朝前走。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年二十九那天。
沈诚修哪也没去,他闲好几天了,趁着池子石也放假,他天天都在家陪池子石,最近闲着没事,还特别热衷给池子石切水果盘,做顿他觉得不错的美食。
午后下了雪,两个人躺在温暖干燥的大床上,池子石躺在沈诚修怀里看书。
沈诚修是看会书,看会怀中人,又看看外面慢慢下大了的雪。
跟池子石说,“如果我们结婚那天下雪就好了。”
池子石专注的看书,没回答。
不过沈诚修知道他在听,就说,“那多浪漫。”
看的日子是元宵节办婚礼。
池子石翻了一页书,他摸了摸肚子,刚才沈诚修煎的牛排味道还行,不过他不太爱吃那些。
沈诚修的手覆盖在他手上,握了握,低声问,“怎么了?”
“随手放的。”
听他这样说,沈诚修就放心了,他把头靠在池子石肩头,又说,“不过可以人工降雪,但那又没意思了。”
看的出来他的确很想在下雪的时候结婚。
池子石安抚一样拍了拍沈诚修的脸,“那你去庙里求求,心诚则灵。”
池子石也就是那么一说,沈诚修却好似被提点了一样,郑重的跟池子石说,“我听说新年上第一柱香是很灵的,明晚我们去南山烧香吧。”
“这天太冷了。”
池子石是怕冷的。
沈诚修看了看他,想了一下,“那我自己去吧,你别冻感冒了。”
说这一会话,池子石翻好几页书了。
不怎么在意的回答,“我到无所谓,就是我觉得,你到时候还是会带上我,我要是不去,你心里难受我不陪你跨年。”
“我就这么坏?”
“嗯,就这么不讲理。”
“不是吧。”
池子石没答,给了沈诚修一个眼神。
沈诚修被他这个眼神逗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尾,才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彼此。”
“我可没看透过你。”
“吃的死不就行了。”
聊着聊着,沈诚修就越来越觉得池子石有意思,搂着人就开始不安分了。
拿走池子石的书,“雪下的这么好,我们去床边地毯上玩会,别看了。”
池子石攥着他的手腕,偏头盯着他,“玩,什么?”
沈诚修抱着人对视,好一会,来了点兴致,“玩牌,输了惩罚。”
“幼稚。”
然后两个幼稚鬼坐在窗边玩牌了,还玩的是地主,发三幅牌,另一副牌不动,两个人打。
这就有点意思了,因为少一家出牌,猜对方手里牌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两个人都是高智商,玩起来也完全不费劲。
第一把沈诚修打到最后只剩一张牌了,池子石手里一对两张单牌。
池子石攥着手里的牌,他盯着沈诚修,“你手里什么牌?”
“认输吗?认输喊老公,这把放你过。”
“比2大你就赢。”
大小王都没下来,却不知道是在沈诚修手里其中一张,还是另一幅没动的牌里有王炸。
沈诚修不动如山,“喊声老公很难吗?”
池子石想了一下,“我觉得你不可能赢我,但你那么想听的话,老公。”
“我没听清。”
“行了,别装。”
池子石抽走沈诚修手中的那张牌,拿在手里看了一下,是一张黑桃A。
如果没认输的话,沈诚修这输定了。
池子石把牌合起来洗,“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沈诚修去拿新发的牌,“我说我牌比你大了吗?”
第二把。
池子石,“三个7带个6。”
沈诚修神手,准确无误的从叠好的牌里面找出那张3,夹在手里举在池子石面前,“这是什么?你还夹带私货?”
池子石一脸坦然的接过去,“哦,不好意思,你知道我眼睛不太好,毕竟曾经是个瞎子。”
就这一句话,让沈诚修没了声,连追究也没有了。
池子石一路出牌赢了。
沈诚修把牌反着放下,随后没让池子石看他什么牌,就把牌洗乱了。
他这把让了,手里就一炸了,却始终没有放出来。
沈诚修洗牌,问沈池子石,“想要惩罚我什么,说吧。”
“我可以在你脸上画王八吗?画两个。”
“不行。只能画一个。”
于是池子石开心的跑去书房拿了毛笔,沾了墨往沈诚修脸上画了一个超大,遍布五官的王八。
沈诚修去照镜子的时候都气笑了。
他盯着池子石,斗志又起来了,“一会我要在你另一个头画小王八,你等着。”
第三局了。
沈诚修牌不好,输了。
池子石来了兴致,"拍张照发朋友圈。”
“给你个机会收回这句话。”
“玩不起吗?不是要画王八吗?大不了一会你画了,我也拍照发朋友圈。”
这就是故意逗沈诚修了,一会要是真画了,他再真拍了,那是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再进行心理素质教育的。
沈诚修伸手去拿手机,凶了池子石一眼,“我看你敢,只有我能看。”
“就你稀罕。”
“你不稀罕我的?”
沈诚修发了个朋友圈。
第四局沈诚修赢了,赶紧把那条朋友圈删掉了,这局牌他已经赢的很快了,可惜底下还是一堆点赞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损友保存了。
反正顾子砚是保存了。
第五局气势汹汹开始了,两个人本来就是娱乐一下,这下胜负欲上来了。
结果还是沈诚修赢了。
沈诚修却没拿毛笔,他很有自知之明,“这个先保留,我想什么时间画都行。”
“行,发牌。”
第六局。
池子石赢了,他把牌一撂,盯着沈诚修说,“就问你个问题,你和你前男友最难忘的一次经历是什么?”
沈诚修垂眸,“他眼睛生病,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
池子石点了点头,“开始吧。”
沈诚修皱眉,“你憋什么坏?”
第七局,池子石又赢了。
他盯着沈诚修,“给你前男友打电话说这件事情,然后说你的眼泪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
沈诚修撂下牌,“我不打。”
“玩不起?”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沈诚修最后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杨溪在那边冷笑连连,“你后悔了是吗?喝了多少?”
第八局,还是池子石赢了。
池子石笑的唇角上扬,“再打电话给你前男友,告诉他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玩的。”
沈诚修这次倒是没犹豫就打了,却跟池子石有些咬牙切齿,“你在这里跟我玩局中局?”
杨溪接了,听了沈诚修的话后好一阵沉默,还是宋文拿起手机就开骂了,意思你和杨溪这么多年感情,你有没有心这样玩弄他,羞辱他。
沈诚修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池子石在一旁笑。
沈诚修发牌,“他这辈子都不会接我电话了,放心吧。”
“这只是个游戏,你不会以为我玩手段吧?”
“我乐意自作多情行吗?”
“行。”
第九局,沈诚修可算是赢了一把。
他说,“我在哪给你画,你也在哪给我画,然后咬干净。”
池子石去拿毛笔,沈诚修却去书房拿了大头笔过去,这笔干了就不好擦干净了。
催促,“快点开始。”
就在房间里的气温越升越高的时候。
门外敲门声不断。
沈诚修黑趁着一张脸把睡裤提好,走过去打开门,想训斥不懂事的佣人。
气的都忘了洗脸。
却发现开门是温苍领着警察。
沈诚修看清楚局势,他冷声,“不清楚这是谁家?抓到我头上?都不想混了?!”
“抱歉沈少,请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他们拿着手铐,有些不敢得罪却也公事公办。
沈诚修才和温苍对视,他微微眯眸,“你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