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光早上睡醒的时候。
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耷拉着眼皮开始思考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毕业生都在忙碌的时候，他居然躺在这里无所事事。
想起来，居然还有点微妙的爽快。
裴景山大早上不知道去哪里了，言和光也懒得想，反正他最后肯定要回来的。
他又兀自发了会儿呆，裴景山就回来了。
“起得来吗？吃饭了。”
“……”
言和光慢吞吞地爬起来。
今天吃的是外卖，裴总在A市这边的房产，临时收拾出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裴景山就嫌弃这、嫌弃那的。
看样子，就巴不得是立刻将言和光带走。
言和光确实不想动弹，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安静吃饭。
裴总兀自嫌弃了半天，就闭嘴了。
“明天我们出去玩吧。”裴景山说，他好像真的很上心这个事儿。
言和光默默问道：“去哪儿？”
但其实裴景山早都发现了。
他对言和光的身体动作乃至神态，都清楚的很，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早已暴露了言和光的内心想法。
明明挺期待的，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裴景山就逗他：“你想去哪儿？”
言和光果然嘴硬：“我不想……”
裴景山就笑。
虽然还很想继续逗人，但裴景山知道，如果他继续，言和光肯定要继续嘴硬，说不定还会因此生气。
所以裴景山说：“但是我想去。”
顿了顿，裴总还用貌似很有说服力的借口说：“我平时工作太忙了，上一次休息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言和光看着他，心说：上次去易县不算休息么？噢，原来是算骚扰。
但是言和光立刻顺着说：“那你想去哪儿？”
裴景山就开始笑。笑了半天，才说：“你定吧，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主要是为了休息。”
言和光盯着他看，也笑了起来。
他知道裴景山是故意的了。
但是这件事情，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就好，不用说出来，他们彼此都懂的。
言和光尝试说了一个地方。
裴景山果然立刻同意。
但是没约定什么时间去，言和光也没把这件事太过记挂。
——他都习惯了。
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板上钉钉了，那就不要报以太大的希望，不然容易失望。
但是言和光没想到的，裴景山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从床上薅出来了。
言和光把被子盖在脑袋上，露出一双眼睛，无奈地问他：“干什么？”
裴景山说：“出去玩啊。”
言和光似乎还有些没睡醒，反应慢慢的，那双眼睛还带着睡意和雾气，“噢”了一声。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啊？现在？”
裴景山好笑的在床上坐下，摸了一下他的侧脸，挑了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言和光起来洗漱，穿好衣服了之后才想起来问：“这么忽然去，你公司里面没事吗？”
裴景山说：“都说了钱是赚不完的。”
他早都准备好了，就靠在墙上等，看着言和光找东西，忍不住轻笑。
“噢。”言和光应了一声，裴景山继续说：“如果当老板都不能决定自己的休假时间，那这老板还有什么做法？”
言和光心里默道：那之前说好久没能休息的人是谁？
不过现在了，他不会说这些话的。
裴景山买好了去永兴岛的机票，言和光一下飞机就听到了许多东北话，好像这个季节，东北人很喜欢到西沙海南一带度假。
酒店有人来接机，言和光去到房间，就发现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泳衣和防晒服，还有防晒霜帽子什么的。
言和光第一次来这边，裴景山把房间门关上，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他，挑眉问：“你不换衣服么？磨蹭什么啊？”
言和光站在原地，脸有些微微发红：“你不转过去，我怎么换？”
裴景山奇怪：“该看的都看过了，摸耶摸了，做耶做了，现在害羞什么？”
言和光就是不动。
裴景山又耍了一会儿流氓，见言和光实在害羞，就转过了头。
言和光换好衣服之后，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暴露啊？”
裴景山转回头来，看着他。
言和光显然很不适应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泳裤很短，上衣盖着下来一些，被他用手拽着，一副“真要如此吗？”的表情。
裴景山也换了衣服，花花绿绿的衬衣，领口很风流地散开，戴着墨镜，很张扬的打扮。
言和光多看了他两眼，鲜少见到裴景山这种风格的打扮。
“走吧。我们去逛逛。”
两人一起出了酒店，裴景山弄了个草帽给他戴。
这边的温度较高，但是海风吹着特别舒服，而且这边是群岛，夕阳照下来水粼粼的，特别漂亮。
大概是因为游客还不算多，这边的沙子质量特别好，踩上去非常细腻，属于一类海滩。
裴景山让言和光脱了鞋，帮他拎着，两人一起顺着海岸线往前走。海岸线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本地人在游泳。
“会游泳么？”裴景山问。
言和光老实摇头：“小时候会。”
刻板印象里，南方人的水性确实好一些。
但是他不行，他不能游泳。
两人走到海滩边缘，裴景山泼了一些水在言和光身上，言和光的头发瞬间就湿漉漉的，身上也湿了，衣服贴着在身上，半透不透的。
“啧。”裴景山好像忽然有些不爽这件衣服了。
言和光无辜地看着他。
“我教你游。”裴景山大概也是知道缘故的，就问道，“能不能下水？”
言和光就点头。
是他想来看海的，而这里的水那么漂亮，他也没道理不下水。
裴景山找人买了个游泳圈和潜水镜，带着言和光下水。
这边的水很清澈，能见度有十几米，特别漂亮，裴景山稍微把他往里面带了带，手把手地教他。
言和光一开始手忙脚乱，好像在水里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但是裴景山很耐心，一直在他身侧，后来取掉了游泳圈，言和光就像是想起来怎么游泳了，慢慢也能游了。
他们看见一个大礁石，就一起游过去。
言和光看见了石头上有很多小螃蟹，还有藤壶和牡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些东西活着的样子，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可爱，趴在坑坑洼洼的沙砾上，灰色的花纹很丑陋。
还有那群螃蟹，他们一靠近，就好像是被惊扰了一样，四散开来，跟某种丑陋的虫子一样。
言和光被吓了一跳。
裴景山带着他游了一会儿，两人就坐到了礁石滩上休息，夕阳晚照，整个海面都变成了绚烂的镜面，晚霞非常漂亮。
言和光看得有些呆了。
这种景色，开阔得仿若心胸都跟着舒畅起来，他见过城市、见过青山万重，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
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人就一起回去了。
海滩上有酒店的人来烧烤，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裴景山过去接手，其他人就走了。
他不让言和光忙活，言和光就去海岸边玩，海滩上也有很多贝壳和海螺，不过都是死的，也难以捡到完整的，他挑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几个。
又走了一会儿，离得有些远了，裴景山在身后叫他：“别走太远！”
言和光应了一声，忽然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收网，应该是当地的渔民，两三个人。
言和光没见过，就站着看了一会儿。
那几个渔民看见他，就和他说话，不过说的是本地话，言和光根本听不懂。
那渔民“噢”了一声，换成很蹩脚的普通话，说：“走近点来看嘛。”
现在确实很黑了，言和光看不见，渔民的网是夜光的，能看到里面有不少生龙活虎的鱼。
他笑了一下，摇摇头。
不过此时那些渔民刚好已经收完网了，其中一个问他：“是游客吗？”
言和光点点头。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头发也被海风吹得清爽，而且现在光线不好，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了。
渔民走近了之后，还想对言和光说些什么，就发现他身后忽然出现了个男人。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言和光无奈回头：“哪儿有？你叫我之后，我就没动过了。”
“那你也不知道回去，不饿吗？”
言和光被他的强词夺理震惊了，只好不说话，被半拉半拽地带回去了。
他在沙滩躺椅上坐下，灯光还算明亮。
那些渔民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言和光就看到了他们的收获。
因为只是本地人自己捕捉来吃，不做商用，所以网比较小，收获也不算多。
言和光看见了很多自己没见过的鱼。
站姿啊灯光下，就发现那渔民看起来五十多岁了，头发少许白。
主要是海边被风吹日晒的，脸上的沟壑太多，看起来很影响对他的年纪判断，实际可能要比看起来再小一些。
渔民路过言和光的时候，就像是逗小孩儿似的，递了一个东西给他。
言和光接过来，就发现，那是一个海螺，足有手掌大，花纹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