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起淡紫色的窗帘,穿着骑马服的少女倚靠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书,黑色柔顺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她的五官在月色下更显秀丽。

  听见开门声,少女将手中的书放在书柜上,看向来人:“这几天你查出什么来了吗?如果她没有嫌疑,趁早收回精力,龙鸣山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人”

  季曼文悠哉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闻言疑惑的看着她:“还有谁?”“赵城昨晚来龙鸣山了。”少女神情严肃,“这几年灵界与人间之间的窟窿越来越大,龙鸣山却一直阻挡我们上山,我担心他们背地里已经和怨灵联手了。”

  季曼文眨巴了下眼睛,仿佛回过神来,有些吃惊:“不会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觉得我最近生活的挺好的,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怨灵了。”少女嘴角抽了下,有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想起什么事,季曼文拿出一张单据,龙飞凤舞的填了几个字递给她:“上次你来的时候破坏了我的花店,我要赔偿。”少女看也不看:“没有,我没钱。”

  季曼文叹息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我只能把你的行踪透露给警察了,上次报警后,我留了个美女警察的手机号,我找找……”少女脸色有些扭曲,拿起单据看了下,倒抽一口凉气:“季曼文!你不如把我卖了吧!”

  季曼文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姜潋的声音。季曼文走到门边正想开门时,回头看了一下,房间内已经没有少女的踪影了。

  季曼文耸了耸肩,有时候真怀疑她就是个怨灵,来去无声。

  打开门看见姜潋,季曼文习惯性挂上笑容,热切的迎了上去。

  “老板娘……”季曼文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叫我曼文就好了。”“唔……”姜潋不太习惯和人如此亲近,硬着头皮道,“你说的那个戒指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吗?”季曼文爽快答应了,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姜潋打开盒子,里面的钻戒的确是傅语曾经设计过的一款。缓缓合上盖子,姜潋抿了抿唇,犹豫的开口:“可以借我、借我带回家看一下吗?明天给你送过来。”说完后,姜潋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很少向别人提出要求,为此,心里七上八下的。

  “当然……可以。”季曼文看出她的窘迫,故意停顿了几秒,看她双颊渐渐染上红色,才说出最后两个字。

  手里握紧了小盒子,姜潋勉强和她寒暄了几下就要离开。

  挺直了背,姜潋朝向汽车的步伐越来越快,季曼文似乎还在身后看她,坐上车前时,姜潋还伸手向她挥了挥。

  等姜潋系好安全带,裴晚茗才缓缓开车。车开过两个路口,姜潋才拿出小盒子仔细看着里面的钻戒。

  除了钻大一点没别的特殊地方。

  姜潋抚摸着钻戒,想起什么回头看去,傅语倒在一边,似乎还昏迷着。姜潋伸长了手臂抓住傅语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戒指戴上去的瞬间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很快归于平静。姜潋在抬头时,傅语已经睁开眼睛,静静的凝视她。

  吓。

  姜潋手撑在座椅上,警惕的往后面缩了缩。等了会,傅语仍然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姜潋眯眼打量她一番,确定她没有失控的迹象,重新坐了回去。

  王婶家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卧,王婶住一间,杨杰骏放在沙发上,还有两间,她们却是三个人,怎么安排都会有两个人住一起。

  姜潋主动道:“她需要有人看管,我和她住一间吧。”裴晚茗没有说话,回头似笑非笑盯着她。被她盯怕了,姜潋有些犹豫的改口:“要不她一个人一间……”她说完后,傅语悄无声息走进了房间,啪嗒一声锁上了门。

  姜潋站在门口听了听房内的动静,里面十分安静,她在房门上贴了一道符,回头望向裴晚茗的房间,房门大开,正在等待她走进去。

  掀起被角,姜潋悄悄爬上床,乖乖躺下来,和裴晚茗中间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

  干躺着望了会天花板,姜潋转头好奇的看着裴晚茗。裴晚茗侧躺在床背上,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她精致的侧脸,她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吹破可弹。她的五官很优越,即使卸了妆依然无比美艳。因是斜躺的姿势,露出了胸口一大片洁白晶莹的肌肤。

  姜潋盯了会,随后将手放在了自己胸前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还不算丢人。

  耳边传来裴晚茗翻动书页的声音,姜潋背过身无聊的摆弄着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裴晚茗放下书,关掉床头灯躺了下来。姜潋也将手机扔到一边,转身平躺着。心里想着事,姜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身间,无意中碰到裴晚茗的手,猛地被她一把抓住。

  裴晚茗的手很凉,姜潋被她这么一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毫无困意。

  等待许久也不见裴晚茗有所动作,姜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轻轻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回来,谁知道裴晚茗紧紧抓住,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姜潋翻身面对裴晚茗,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道:“裴晚茗你睡了吗?”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姜潋又低声问了一遍,才听见裴晚茗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姜潋喃喃自语:“那天的布娃娃你还记得吗?那是龙鸣山上封禁品,是用来禁锢傅语的灵体,以便控制她,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做?她又为什么要追杀杨杰骏?”想起傅语醒来时的状态,姜潋很是担心傅语会再度失控,她有些后悔没有盯着傅语了,杨杰骏就在客厅里,万一傅语趁她们熟睡时出去杀了杨杰骏……

  姜潋被这个想法惊得睡不着,立马就要起身。她还没起身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重重的倒在裴晚茗身上。裴晚茗闷哼一声,揉着下巴和胸口凉凉的看她一眼。

  “你该减肥了。”

  姜潋揉着发痛的额头,鼓了下脸颊,小声反驳:“我才不重。明明是你拽着我我才倒下来的。”姜潋还想说什么,裴晚茗伸出食指竖在唇前,姜潋立即噤声,警惕的望着四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

  等了半天,姜潋什么也没听见,轻声说:“我没听见别的声音。”裴晚茗闭上眼睛懒懒的“嗯”了一声,“当然没有,现在是睡觉时间。”

  她言下之意是让姜潋安心睡觉,不要动来动去。

  姜潋又听了会,隐约听见杨杰骏的鼾声,这才轻轻躺了下来,合眼睡去。

  ……

  姜潋一觉睡醒时,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进来,鼻尖闻到一股花香,她转头看去,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淡黄色的玫瑰花。

  赤脚下了床,姜潋伸手拿起花,床头上还放着一张卡片,字体清隽:你沉睡中的面容仿若晨曦中盛开的花

  姜潋不自觉露出笑容,低头嗅了嗅花香,有些熏熏然。她收好卡片,心情愉快的推门出去。

  见姜潋过来,王婶给她盛了一碗粥,端着吃完的碗回到了厨房。姜潋扫了一眼客厅,杨杰骏默默低头喝粥,傅语静静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盯着她。

  姜潋收回看傅语的目光,低头只顾喝粥。吃完早饭后,姜潋坐在裴晚茗身边,杨杰骏单独坐在小沙发上,四人面面相觑。

  这样的场景一时让姜潋不知道如何开口,瞥了眼仍然惊恐的杨杰骏,想必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了。姜潋微沉下脸看着傅语:“傅语,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你又是为什么失控的?”傅语那双没有眼白的瞳孔注视着她,缓缓开口:“我忘记了。”

  姜潋看向她手上的戒指:“关于这个戒指,你还记得是要送给谁的吗?”傅语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依然茫然的摇头。

  拿出陈棠末的照片,姜潋期盼着傅语能够想起什么,却失望的看见她摇了摇头。

  想起那天的布娃娃,姜潋打开柜子看见放在角落的布娃娃,伸手将她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个你还记得吗?”从布娃娃摆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傅语的目光便粘了上去,一刻不曾离开。

  傅语伸手将布娃娃拿在手上,盯了一会儿,脸色有些松动,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轻轻颤动着。

  见她有所动容,姜潋连忙问道:“这张黄纸上写的是不是你的生辰?”傅语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幽深,她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到姜潋的脸上,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无数黑暗喷涌而来,将姜潋完全笼罩,但黑暗仅仅持续了一秒便立即消散了。

  “我想起来了……我是自杀的。”

  姜潋心中大惊,自愿去世的人是不会形成怨灵的,傅语既然说她是自杀的,又怎么会成为怨灵?难道是因为这个布娃娃?姜潋眼神复杂的看着布娃娃,第一次见到布娃娃时,它身上怨气很重,但将它放在家里的这几天,布娃娃除了长得丑点,和普通的娃娃没什么区别。

  看上去布娃娃是手工缝制的,也不知道是谁缝的,丑的很,娃娃的两只眼睛不对称,耳朵一边大一边小,身上的颜色也像是打瞌睡时选的。

  傅语手撑着下巴默默道:“这是我买的。”她翻看着布娃娃,看见背面黄符时,眼里也十分迷茫,在翻到正面,瞥见布娃娃微微鼓起的肚子,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着。

  看上去好像是被人坑钱了,这个布娃娃白送人都不要吧。姜潋想着,出声提醒她:“肚子里有东西,擅自剪开查看很可能会有危险。”

  随后姜潋又旁敲侧击问了她几个问题,见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才相信她真的失忆了。怨灵失忆也是常有的事情,龙鸣山的后山内有个清泉,可以在里面看见怨灵生前的执念,只是此时赵师叔在龙鸣山上,如果碰见赵师叔,傅语一定会魂飞魄散,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她自己也会被处罚连累天师。

  姜潋在心中纠结,偏偏傅语又眼神期盼的望着她,让她说不出拒绝。姜潋只得求助般望向裴晚茗,如果裴晚茗愿意和她一起去,应该能够成功,凭她的实力,赵师叔想杀她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