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儿看吧。”顿了顿,“不要叫我老婆。”
“那叫你……宝宝?”
“拒绝。”
“……”
“你可以叫我小野或者小江。”江野边说边解开衬衣的扣子,一抬眼,瞥见直勾勾盯着他的秦澈,对视两秒后,他默默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秦澈的声音:“我不想和他们叫得一样。”
江野嗤笑:“你还挺挑。”
他脱下湿了的衬衣,拿起旁侧搭着的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秦澈拿来的衣服。
这是他的衣服,去游乐场的时候穿着的,脏了之后洗了洗,晾了几天,衣服都沾上了阳光的气息。
他不喜欢拉开窗帘,也不喜欢阳光——准确讲,是觉得害怕。在黑暗里待久了,觉得阳光是会刺伤人的东西。
平日里洗的衣服,都是直接晾在昏暗的客厅,或者是直接用洗衣机烘干。
江野低头扣着扣子,“有一个。”
秦澈一怔:“什么?”
江野眼睫半垂,双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系好上衣的扣子,又去解下衣的扣子。还没解开,就转过身,和秦澈面对面站着。
他脸颊泛起两抹绯红,“你转过去,不许看了。”
“好好好。”秦澈低头吻了吻江野的唇,收走些好处后,听话的转过身,不再看。
江野一边换着,一边道:“你可以……叫我岁岁。”
“岁岁?”
“嗯。”
他点点头。脑海里浮现起以往的画面,和之前不同,这次是他有意识的去回想。
江野记得妈妈总是这样叫他,他以为是小名,直到他在户口本上看到他的曾用名——江岁。
他对于妈妈有着很复杂的情感,他恨,他怨,但内心深处对母爱还是有着渴求。
爸妈离婚之后,他再一次和妈妈见面,是他险些被江福仁杀死。
警方联系了他妈妈,妈妈过来付了医药费。他睁眼的时候,妈妈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
之后,妈妈穿着很简朴的服装,为他请了最好的律师。他到现在都记得分别的场景,妈妈穿着褪色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黑色长袖。
妈妈说。
“岁岁,对不起。”
“你要平安。”
然后塞给他一小沓用红布包着的钱,有五十的,有二十的,甚至有几毛的。
那一年,江野十六岁。
大概是怨恨太过沉重,他不愿再被恨意向下拖拽,他看着母亲的背影,轻轻道了声“再见”,随后转身,走上了与之相反的方向。
-
“岁岁?”
“嗯。”
“岁岁。”
“你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私下里只有你跟我的时候才可以。不然,我会尴尬。”
江野不愿意对别人解释‘岁岁’二字的来历,也不太想让人知道他有一个曾用名。
但当别人突然听到这个称呼,肯定会问,或是随口一问,或是好奇的刨根究底。
他不想跟别人解释。
如果秦澈要问起来的话……
江野想,秦澈可以。
他可以去简单的讲一讲,但不是现在。因为林献和沈昀还在底下等着,林献和沈昀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秦澈什么都没问。
喃喃了几声“岁岁”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又亲。
“等下出去就亲不到了,当着他俩的面儿,你肯定不让我亲。”
“……你知道就好。”
江野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在秦澈要再次吻下来的时候,他反客为主般的仰头吻上。
末了,说:“到此为止。”话锋一转,“你再亲,我跟你也到此为止。”
天不亮的时候就在亲,亲得他嘴巴和舌头都没了知觉。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美味可口的点心,被人亲着,咬着,恨不能将他彻底吃干抹净。
秦澈显然被他这句话唬住了,不敢再亲,只快步跟上他的脚步,牵起他的手。
“你不能赖账。”声音委屈又可怜。
江野:……
没脾气。
往前他只道这条鱼喜欢围在他身边,在他身边来回转悠,而今才发现。
黏人。
得了便宜还装可怜。
不过……
没有想象当中那么讨厌。
江野回握住秦澈的手,二人一起下楼,走到客厅。还未走到,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香气。
沈昀打趣道:“哟,两个大忙人下来了?你俩倒是会赶时候,小黑刚做好饭。”
y0039端来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听到脚步声后,抬眸看向楼梯口。
他听林献提起过,长相清冷傲慢的那位男子,说不定可以救他一命。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那人跟前,深深鞠躬,语重心长:“拜托了。”
秦澈:?
其他人:??
林献慌忙跑来,拉着y0039往回走,末了,对刚下来的二人出声招呼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这一鞠躬,再配上‘拜托了’几个字,弄得秦澈莫名其妙。他疑惑出声:“到底什么事儿?”
林献拉着y0039坐到餐桌前:“事情稍微有点长,简单来讲,就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寻常医院解决不了,能解决的地方又没法去。”
秦澈挑眉:“我能解决?”
林献埋头扒拉两口饭,“……也不一定。”
全都吃过饭,y0039躲在厨房慢悠悠的收拾,他关上门,不愿参与客厅的谈话,也不大愿意听。他只想知道结果,也只需要知道结果。
谈论的过程会让他觉得难熬。
林献将y0039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三年前,研究院有一批研究项目出逃。有一部分被销毁,一部分被抓回去继续研究,还有一小部分流落在外,躲开了研究人员的追捕”
“因着对社会没什么威胁,也没惹出什么事端,研究院的人就没继续追查。”
“还有一种可能是,流落在外没被抓到的几个都是残次品,掀不起什么风浪。”
“小黑就是其中之一,编号是y0039。”
“他的身体机能出了问题,但难搞的是,他不清楚问题的根源所在,只知道自己的寿命在缩减,缩减得……仅剩下二十多天。”
林献长叹一声,“他一开始想筹钱,筹到三十万,到医疗所去救治。”
“……我觉得他脑子有病。他一去医疗所,那群人不就给他抓走了吗?”
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