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沈昀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殷切的帮忙刷洗碗筷,刷完后认真擦着餐桌,末了,凑到江野身边,试探着开口:“我想跟你聊一聊。”
江野沉默两秒,“好。”
沈昀找他,无非是要聊秦澈的事。
他洗了些水果放到茶几,和沈昀坐在沙发上,秦澈担心沈昀说出什么,搬了个小板凳,默不作声的坐在茶几旁,死死盯着沈昀。
江野率先开口,“你要……聊什么?”
虽说他心里已经猜到些,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总不好直接挑明。
“聊——”
沈昀拖着长音,朝秦澈瞟了瞟。秦澈的眼神恨不能将他活剥生吞。
当江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秦澈又很快收起凶狠,眉眼间泛着天真无辜。
沈昀:……变色龙都没这么能变。
他尽量委婉的开口,“我最近碰到了一个……困难。对,困难。”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很想见他,但是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沈昀眼珠子转了转,抬眸看着江野,“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知道他在哪儿,你肯定会告诉我的对吧?”
“你肯定不忍心看着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心碎的帅哥,所以你肯定会把那个人的下落告诉我的。”
江野糊里糊涂的听着。
自从生病以后,大脑的某个地方好似就出现了破损,运作转动起来时,迟钝又木讷。
他蹙眉理解着沈昀话里的意思,江野一皱眉,沈昀立刻噤了声。
他不怕江野。
他怕江野身旁坐在小板凳上的那条鱼。
良久。
沈昀听到了江野的声音:“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
沈昀一怔。
江野拿出手机,找出和沈昀的聊天框,“你把我拉黑了,我的信息发不出去。”
“诶?咱俩有v信吗?”沈昀一脸疑惑的凑过去瞧,视线在落到江野的v信头像上后,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这个是你啊。”
“我以为是卖苹果的微商呢。”
沈昀边说边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找到苹果头像的用户,将该用户拉了出来。
江野抿抿唇,低头看着自己的头像:“……很像吗?”
“很像啊!你头像是个苹果,网名还是个什么——”正在打备注的沈昀返回瞧了一眼江野的昵称,“A红苹果。”
打好备注的沈昀点开江野的朋友圈,忍不住笑出声:“你朋友圈和背景图也是一堆苹果!天啊,江野,你是真的很喜欢苹果啊。”
江野疑惑的眨眨眼。
小熊猫喜欢吃苹果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他垂下眼睫,手指闲不住的扣着塑料手机壳,“你想带走他……”
措辞好的后半句鲠在喉咙。
江野点点头表示同意,磕磕巴巴的道了声,“可以。”
沈昀倒是想把秦澈带走,关键是带走之后——
他失落的叹了口气,“带走了,也见不到啊。”
江野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脑子转了又转,最终得到一个讯息:-无法理解-。
他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往后一躺,倚着沙发靠背,稍稍沉默后,直白的问:“沈昀,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沈昀支支吾吾。
江野朝茶几旁坐着的美人鱼指了指:“要带走他?”
沈昀:“不、不是。就是……来看看。”
“噢。”
江野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个弧度,噙着浅浅的笑。
长指在屏幕敲了敲,屏幕亮起。
“十点了。”
他轻声说着,看向秦澈,“我昨天搜了一下,好多人都推荐峮山游乐场,设施齐全,也更好玩。票已经买好了,我们……现在出发?”
“嗯!”
“嗯!!”
两阵声音同时响起。
沈昀忽略秦澈要刀人的眼神,独自开朗的道:“你怎么知道一直想去那个什么什么山玩儿啊?带上我呗,我自己一个人很无聊。”
江野:“可是……我只买了两张票。”
“没事,我再买一张就行。带上我,你们今天的消费我全包了。”沈昀大方的拍了拍胸脯。
他真的很无聊。
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会想起秦牧,能约出来的朋友很少,大家都忙着赚钱,平时跟他作伴的林献不知怎的,也不愿意出来耍了。
“我现在就让司机过来接咱们。”
沈昀边说边打开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我要去山里,你来接我一下吧。”
江野:?
他小声解释,“不是山里,是游乐场。游乐场的名字叫做峮山。”
“噢噢。”沈昀应着,对司机又道,“不是山里,是——诶,那我自己开车就行,你忙吧李叔。”
挂了电话后,他哈哈笑笑:“我以为是山里呢。”话锋一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稍等。”
江野拉着秦澈到卫生间洗漱,洗漱后换好衣服,和沈昀一起下楼。
沈昀的车停在小区外面,一排或黑或灰的车里,沈昀的车最亮眼。
——他的车是绿色。
左右两侧的车身还贴了美人鱼图案的贴纸。
江野看见贴纸,拉车门的手一顿,心里只道沈昀对秦澈当真是一片痴情。
他把秦澈推到前面,让秦澈坐在了副驾驶,自己独自一人坐到了后排。
沈昀没去过江野口中的游乐场,他家的庄园就跟游乐场差不多,什么设施都有。
他打开地图,搜索着“群山”二字。末了,疑惑道:“怎么搜不到。”
江野:“不应该啊,我昨晚上还搜过,在郊区,位置比较偏。”
“你来搜。”沈昀边说边把手机递到后排。
江野接过手机,“你打错字了,是山字旁的峮。”
沈昀:“山字旁?有这个字么?”
“嗯。”
江野轻声应着,点开搜索框,屏幕下方弹出输入法键盘。
沈昀手机的输入法键盘设置了壁纸,按键调成了半透明,一排排字母印在一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跟秦澈有点像。
尤其是眉眼。
几乎一模一样。
江野怔怔的盯着输入法键盘的壁纸,“你键盘壁纸上的这个人是……”
沈昀:“秦牧啊,秦澈他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