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管理员二字, 黛比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放下手中的玩具枪，靠近陆一侍，语气急切, 却并非责怪：“你在做什么？”
未等陆一侍回答，她继续讲道：“我就说, 怎么可能这么准，什么握枪姿势和站姿, 那些都是你用机器操作的吧？”
“黛比前辈，那不是作弊，只是在对付手脚不怎么干净、不会公平竞争、没有良好输赢观念的奸商罢了。”
陆一侍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忙着和老板对峙，并没有注意到黛比情绪的变化。
“什么奸商, 你不要血口喷人，各位看看，证据可是在我手中, 这东西会影响设备的准确性，无论中没中枪, 我的投影都会消失，给它加上分数！”
“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私下里操控投影躲避投影子弹？”陆一侍不肯退让半步。
“什么东西, 我怎么能控制那些投影, 你是不是疯了。而且刚刚她的枪法怎么样, 我们心里都有数，怎么你一来，子弹就全中了呢？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什么举枪姿势什么站姿, 都是骗人的东西，呸——真以为你是天才还是什么的, 一点就透？”
黛比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没想着为自己辩解。
方才确实是自己太过沉溺在胜利的喜悦中了，竟忘记了如此不合常理之处。
现在想想，陆一侍鼓励自己的手势更像是一种嘲弄。
“你自己不是天才不要质疑别人的天赋，是你下贱在先……”
陆一侍步步逼近嘴欠的老板，这次老板没有争执，而是捂住脸部呼救道：“啊啊！救命啊，alpha要欺负beta啦！”
这个话题要比商贩争论敏感的多，有人靠近制止陆一侍。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太气盛！”
“你觉得你是alpha就可以欺负人了吗？”
百口难辩，陆一侍简直就要暴走，她背过手在身后摸索着真正的武器。
可以让周围人散开的武器。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指责变为混乱刺耳的尖叫。
雾化鲜血，击碎他们乱糟糟的表情。
狂暴的边缘，是黛比抓住了她。
用力的拉紧她，把她带出争执中心。
耳边恢复清静，心底却始终存有一种躁动。
陆一侍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拿出武器的冲动。
她反手握住黛比的手腕，迫切讲道：“等管理员来，等他解决。还有，你——”
陆一侍暂时降低怒火，较为平静的问向老板：“我什么时候要攻击你了？”
“哼，等到管理员来了再说。”
老板不屑道，现在大众都站在自己这一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陆一侍——”黛比根本不懂陆一侍在做什么。
在她疯狂的双目中，再无那种确定感。
她挣脱开陆一侍的束缚，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转身离开人群，恼怒，是她唯一展现出的情感。
她坐在安静的长椅上，脑海中闪过勾心场景。
刚刚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怎么可能从一枪不中秒变成百发百中？
像个傻子似的相信那个疯子。
“呵……”她倔强地拭去滑落的眼泪。
也怪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获得方法，自己偏要选择最不可能的路线。
陆一侍，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已清楚，她绝不像看起来那样礼貌亲和。
自己那样的相信，是为了什么呢？
“真是可笑……”
远方传来一阵雷鸣，看起来就要落雨了。
“诶呦，管理员先生，您可来了！就是这个人，她在我的设备中做手脚，用非法的行为牟利。”
“发生了什么，”管理员记录着现场，他抬头看见陆一侍，脸上不觉露出惊喜的表情，“陆一侍小姐，是您？”
听管理员这么尊敬的语气，老板顿感不妙，本来还想站在舆论高处，将所有的错归到陆一侍身上。
这下，倒是变得困难起。
“是你啊常风先生。”陆一侍并没有故意套近乎，她摆出自己拍好的视频，将事情完整讲述。
或许要是下雨的原因，老板觉得自己热热的，头上更是出了不少汗。
“例行检查设备，怀特先生，请您开启设备。”
“好、好的。”
怀特老板拿钥匙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哆哆嗦嗦开启设备，里面的第二操纵按键暴露无遗。
“怀特先生，”常风拍照留底，“您违反了第436条商务法规。按规定，请您通过交易通道归还本日收益所得，并交付三千星币罚款。至于您陆一侍小姐……”
“还有我的份吗？”陆一侍疑惑开口。
“嗯，”常风点点头，他解释道，“遇到这种情况，您应该第一时间联系管理员，而不是进行一些——违规行为，这是您的，八百星币罚单。”
“好，不过常风先生，还有件事需要您见证一下……”陆一侍看向远方的乌云，雷声传来，天，马上就要下雨。
雨来的不算急，它给人们留下了足够的准备时间。
当然，如果没有抓到这份机会，雨水也不会对比你留有仁慈，跃过你去，专淋那些准备好雨具的行人。
只要是暴露在外的，它一视同仁。
黛比开启在公共服务区借来的跟随雨伞，她点开腕机，叫了辆计程车准备回家。
“黛比前辈，黛比前辈！”
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哒哒脚步声快速靠近自己。
“黛比前辈——”
“你，你怎么也不打把伞？”
心中的怒意恰被湿漉漉的人浇灭，黛比的伞向陆一侍那方靠去，只见陆一侍在怀中取出来一尊泥塑。
“这个，是黛比小姐想要的雕塑吧？”
雨滴轻敲雨伞，沉闷的打击声恰如黛比闷闷的心情。
看见这尊雕塑确实欣喜，但这份欣喜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挡住。
她开心不起来，也不想再去埋怨陆一侍。
“舰队还会有惩罚。”黛比借过雕塑提醒道，末了说了句：“谢谢。星币我会转给你的。”
“我不怕那些惩罚，我做的没错……”
谈到这个话题，陆一侍还是明显的不服气。
她不懂，自己只是用同样的方式对付那位不说理的奸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为什么不对？
在鸽笼，这就是最基础的生存法则，为什么会不对呢？
“你没做错，我问你，管理员有没有处罚你？”
雷声做辅，压低黛比提高的声音。
“有。但是怀特，那个商人名叫怀特，他也被罚了，他违反了第436条商务法规，惩罚要比我严重，黛比前辈，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有关各种商务惩罚，管理员都会公布在公开的网站主页。
黛比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并没有动手查询，那些信息还是陆一侍摆出的。
“你看黛比前辈，你自己瞧，他违反的法规，还有惩罚。我没有说谎，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做那些的话，我绝对不会……”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那位商人确实做错了，但是你……”
黛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收起自己的脾气，警告自己不该和这样疯狂的人争执。
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这份雕塑，你是怎么得来的？”黛比声音逐渐平静下。
陆一侍没有多想，只要对方承认商人的错误就好，知道商人的为人就好。
知道商人不是无辜的就好。
其他的，她暂时还不怎么在乎。
“我是先锋队的，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入队的射击测试可要比那东西难多了。我全中了，按照他自己注册的规则，应该给我那尊黄色小星星。不过，那家伙怎么可能舍得交出黄金，我就和他做了个交易，用那尊星星换这尊小兔雕塑。”
先锋队的，很简单……
这些话让黛比回忆起北极光，但可惜，眼前的人不是北极光，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谢谢。”黛比再次表示自己的感谢。
自己确实应当在这方面表示感谢，感谢陆一侍帮自己赢得心心念念的泥塑小兔。
它，承载着自己儿时愉快的回忆。
计程车到达，腕机发来提醒。
上面显示着计程车的位置，以及预计费用。
“那个，黛比前辈你要走的话，可不可以把伞留给我，雨有些大……”陆一侍礼貌请求着，怕对方不同意，又自作可怜模样裹紧湿漉漉的衣服。
黛比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她撑着伞讲道：“你也没地方去吧？和我一起回家吧。家里正好多做了一份。”
陆一侍心中清楚那份饭菜的所属者——离开的云溯。
不过他并不能透露自己知道的一切，她略显羞涩的挠挠头，感激道：“那，谢谢黛比前辈了，还有本该吃下那份饭菜的人。”
陆一侍冲在前面为黛比开启车门，丝毫不在乎伞檐注下的水流。
——
云溯调动舰长转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舰队。
她回到港口时，这里已经闹得不成样子。
“舰长，您可算来了！”后勤处的指挥官拿着文件靠近，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先前购置的淡水资源，还有牛奶。检验不合标准，里面有很多，辐射。”商浅说道，她向云溯展示出检测报告，“辐射，还有浊气，这些物资，完全不合格。”
云溯认可商浅的实力，她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唤回自己，里面肯定有些难以解决的争端。
她签好文件，说道：“这些退回去便可，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