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还真被他唬住了,云亓年纪不大,做事却比很多大人都要狠。他本想咬死这协议不松口,没想到被云亓捏住了软肋,女儿和美人相比,孰轻孰重,结果显而易见,只好把那份协议书的正本交了出来。
“协议作废,违约金也不要了,云公子觉得如何?”
“叔叔说笑了,我可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坑你违约金呢?”
张明远做梦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那种不甘和屈辱感溢满胸膛,却拿他没有办法。
“但愿你分化成Omega后,还能这样护着他。”
“不管我以后分化成什么,我都有能力扳倒你。所以别耍花样,我很年轻,有得是精力陪你玩。”
云亓接过协议书,核对了下司遥的笔迹后,直接撕了个粉碎,起身离开办公室时,随手把碎纸屑抛了出去,撒了满屋子。
司遥一夜无梦,睁开眼发现屋里亮堂堂的,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和张明远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
为什么闹钟没有响?司遥打开手机,发现闹钟是关闭的状态,他明明记得昨晚定好闹钟的,难道是云亓关掉的?
两次因为睡过头坏事,司遥坐起身,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感觉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云亓?”
司遥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影,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走掉了。
司遥正准备拿手机打电话,就看到了一条信息,是张明远发来的,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协议作废。
司遥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那变态突然对他不感兴趣了?
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对,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往书房跑去,打开了书架前的抽屉,协议书还在,只不过被人动过了,协议书摆放的位置不对,边角有些褶皱。
他敢肯定,云亓去找过张明远了。内心登时惶恐不安起来,他怕金宇的事情再次重演,赶紧打电话询问云亓的去向,却听到他的手机铃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云亓拿着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似乎很累,一进门就往沙发上靠,连鞋子都没有换。
“你都知道了?”司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云亓感到很懊恼,他离开律师事务所前,应该封张明远的口的。
“事情完美解决,不用谢。”
“你把张明远怎么样了?”
云亓其实知道司遥是害怕他再犯事,但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总感觉是在担心那人渣一样。
“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好勇斗狠的莽夫?你做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商量?为了点律师费,就把自己卖掉,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关心则乱,司遥这事做得确实糊涂,冷静下来后才追悔莫及,他今天本来是想去跟张明远协商违约金的问题。
“你打金宇的时候,不是也没和我商量?”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云亓就更生气了,血压噌噌往上涨。不过再生气也不能打老婆,只能咬牙切齿地把怒火压了回去。
“那还不是你留了封遗书,就想和人同归于尽?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背地里却在戳我的心。”
云亓现在情绪很激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呼吸很急促,那双好看的眸子泪汪汪的。
司遥也不比他好多少,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他迄今为止的生活里,收到的恶意总是比善意多,云亓过分的关心,倒叫他不知所措了。
“对不起。”
司遥是个很冷漠的人,总是不苟言笑的,说他是冷血动物又太绝对了,这家伙很会装可怜,眼泪说来就来,比电影明星还有天分。卖身协议那事触碰到了云亓的底线,哪怕司遥哭得再伤心,他也不会再心软。
“哭大声点,没吃饭吗?”
结果司遥还真点头说道:“嗯,没吃,午饭也没吃,睡到现在。”
云亓瞬间认栽了,心里想着不能再心软,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APP。
“算了,先点东西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你不生气了?”司遥小声道。
“生气,但把你饿坏了,心疼的还是我。”
司遥本不该再提张明远的,但有些事情不问个清楚明白,会成为以后引发两人矛盾的导火索。
“对了,你是怎么让张明远松口的?”
云亓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回答说:“赔了点违约金。”
司遥惊愕不已,“那可是一百万,你就这样给他了?”
云亓抬眸看他时,面带愠色,“不给他还能怎么办?花一百万把你赎回来,难道不是我血赚?”
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司遥对待感情总是格外小心谨慎,担心云亓对他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一直不敢回应。但这段日子,云亓的所做作为,让司遥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我值不了那么多钱,这一百万,我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又极度自卑的人。
云亓放下手机,一把拉住司遥的手腕,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他比怀里的人高一些,抬眼就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发丝的味道很特别,让人忍不住凑过去闻。
“还不清最好,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纠缠不休了,我有钱长得帅,不比那个猥琐大叔强多了吗?”
司遥看到了云亓的决心,渐渐不再抵触,主动将脑袋埋进了云亓的怀里。这副不算强壮的胸膛,却给他无比的安全感。
“我这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
司遥性子冷,喜欢与不喜欢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云亓本不期望他能马上有所回应,已经想好用五年或者十年的时间,去将他的心捂热,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同意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像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云亓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要是敢辜负你,就不得好死。”
毒誓刚说完,司遥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水给打湿了,刚开始还以为是云亓在哭,可当他离开云亓的怀抱时,却发现眼前这人流鼻血了,他用手掌捂住,血液还是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
司遥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鼻血,可血流得很多,怎么也止不住,赶紧扶人到沙发上坐下。
“你等我,我去拿毛巾。”
司遥火急火燎地冲进洗手间里,打了盆冷水过来,把毛巾打湿,帮云亓擦干净脸上的血液。但冷敷似乎起不到任何效果,鼻血完全没有止住的迹象。流出的血擦了一遍又一遍,盆里的水都成了红色。
“不行,得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了,只是天气干燥,有点上火而已。”
云亓仰头靠在沙发上,接过司遥手里的毛巾,自己擦干净流出来的血。大概五六分钟后,鼻血终于止住了。
“上火能流这么多血?你想吓死我。”
说实话,云亓自己也吓到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鼻血了,但愿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单纯的上火而已。
“可能是昨晚你给我炖的汤,太补了。”
司遥半信半疑,“喝碗鸡汤也能流鼻血?”
“是啊,都怪你太贴心,什么枸杞、红枣、党参,不要钱似的往里放。”云亓把司遥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伸手双手圈住他的腰。脑袋凑到司遥的脖子上,在他的颈侧嘬了一口,留下一枚紫红色的草莓。
“等我分化,就标记你好不好?这样你就只能给我一个人炖汤了。”
司遥的脖子很敏感,被咬的时候,整个身体都酥软了。底下又感到如坐针毡,顿时脸红心跳起来。
“你才几岁啊,就想着这事了?”
“十八岁,已经不小了,该发育的已经发育了。”
“你让我起来,你那东西硌到我了。”司遥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没脸没皮的话,说了出来。
云亓本想再逗逗司遥,但看到他眼角泛红,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好将玩心收起来,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
司遥忙不迭地起身,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和云亓拉开距离。
这举动,让云亓哭笑不得,“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怕你擦枪走火。”司遥故作淡定道。
“我知道你对我还是不够信任。”云亓保证道:“咱俩没合法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所以你不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我。”
司遥苦笑道:“西雅的婚姻法并不保护Omega。”
“或许将来的某天,西雅会变成人人平等的国度呢。”
云亓一边说,一边转动着左手中指的戒指。
Alpha统治了西雅将近两百年,这个国度表面玉树绒花,其实底下都是腐朽的黑泥,根茎都烂透了。想要变革,就必须得将大树连根拔起,可大树根茎扎得深,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司遥不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你这梦做得还是不够大胆,最好将来一夫一妻成了西雅的强制性法规,就算是Alpha也不能对婚姻有二心。”
“这个想法好,回头我让秘书把这法案起草一下。”云亓朝司遥眨了下眼睛,求表扬,“怎么样?这个梦够不够大胆?”
司遥哈哈笑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少年志向远大,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