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吧......？”
程喻失神地喃喃着，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吗...梦里的时间、梦里的自已、梦里遇到的那么多人......
那现在呢，自已到底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里？到底哪边才是真的？
对了！顾北年！
他想到什么，撑着身子站起去抓床上的手机。
微信...微信......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微信——
联系列表里没有顾北年。
没、没关系......
程喻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不死心地打开搜索引擎，艰难、缓慢地输入了“顾北年”三个字。
......依旧没有结果。
——为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结果！？
程喻眼眶发红，马上删掉搜索框里的几个字，改为输入“程喻”、“闻嘉洛”、“宣景澄”，可结果都是一样。
娱乐圈里，完全根本没有这些人。
连“和翊传媒”，也是完完全全不存在的公司。
像被人用力扼住了咽喉，程喻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下，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脚边。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几个月来的记忆，不管是做梦也好、真的穿书也好，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吗。
“咚咚咚。”
恍神间，破旧的铁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
这个时候，谁会来......？
程喻捏了捏拳，深呼吸着让自已冷静下来，慢慢挪着脚步往门口走去。
“吱呀——”
沉重的铁门一点点打开，走廊外的灯光顺着门缝斜斜映照进来。
“哎？小喻，你怎么不开灯？”
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喻蓦然抬眼看去。
门外的老人身影佝偻，发丝霜白，苍斑皱纹堆在脸上，不过此刻的笑容依旧和蔼——是楼下卖青团的阿婆。
“看你屋子黑着，还以为你没在家呢...”阿婆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而后又笑着将自已手里的小袋子递给程喻，“你早上不是说要让我给你留几个青团吗？给你剩了几个，你晚上吃没吃饭啊？”х
程喻愣在原地，扶着门框的手指松了又紧，手指都被门上的铁锈磨得通红。
青团......
是啊，他是说过来着......
过去多久了，久到他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淡忘了。
可是在现实中，原来也只过了一天不到吗......
他真的，已经回来了啊。
“...小喻？”
“......！”程喻一抖，思绪被拽回。
“噢......”他僵硬地抬手接过小袋子，“谢、谢谢......”
“哎呦，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租摊位、搬东西，我个老婆子哪能养活自已到现在......”
“好了，那你吃完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老人说完摆摆手，不再多留，步履蹒跚地往走廊尽头的那间小屋子走去了。
“......”
-
“嘀嗒，嘀嗒......”
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
程喻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边是一口没动的青团。
窗外夏风抚动，蝉鸣阵阵。
明明回来了，他不是一直想回来的吗，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为什么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落，怅然。
回来真的好吗......
没有父母的人生，寄人篱下的童年，好不容易逃离出来，也只能挤在五十平米的小旧阁楼里，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
他真的想回来吗......
啪嗒，有东西掉在书桌上，将面前的报纸都濡湿一块，洇出一个小小的黑点。
程喻愣愣地看过去，却在低头时看到报纸上的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已在哭。
情绪瞬间如溃堤般将他击垮，他蓦地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死死地压抑着喉间断断续续的哽咽。
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怎么会是假的呢？书里的那些人，总是围着他“喻哥喻哥”喊的何树、刀子嘴豆腐心的陈今译、愿意帮他解围的闻嘉洛和宣景澄、还有，顾北年......
所有这些，现在都被斩断了。
他到底该怎么忘了所有这些事，继续在现实世界里生活？
“为什么要回来......”程喻肩膀细密地颤抖着，“...能不能让我回去、我......”
“...我真的很想回去......”
【唉。】
寂静无声的黑夜里，不知从哪突然传出一声轻叹。
正在痛哭的程喻瞬间定住，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他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盈满泪水的眼眸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光亮，像是寒风中微弱的火苗。
【把你叫来了你吵着要走，现在真送你走了你又哭着闹着要回来。你这玩家，可真难伺候啊。】
血液骤然回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程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视线都开始虚晃起来。
【你想好了吗？真的愿意留在书中世界，不回来了？】
“......”
程喻先是愣了两秒，而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动与悲痛并存，他声音破碎得几乎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回...让我回去......”
【...唉。好吧，算我好统做到底，你别哭了，擦擦眼泪吧，这就送你回去了。】
【请玩家做好准备，穿书倒计时：10、9、8......】
【......7、6、5、4......】
【......3、2、1——】
【欢迎回来，程喻。】
与此同时，市中心医院的特级单人病房里，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
程喻猛地睁开湿润的眼睫。
一只修长的手指正握着白色手帕凑近他的眼角。
视线上移，想见的人出现在眼前。
程喻一把抓住那只手腕，眼泪不受控地奔涌而出——
“顾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