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恩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没想到看似沉闷寡言的池砚居然会这么没有风度地当着众人让自已下不来台,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一旁的几位教练见状只好装作没听见,匆匆检查完顾北年,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严重的伤,提议道:“大家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顾老师和程老师先回上面平台处休息一下吧。”
一群人这才乌泱泱地散了。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第二回合时嘉宾们明显没有之前的兴头了。导演也挂念着顾北年的伤,于是接下来的录制都加快了进程,匆匆滑完第二轮、公布了排名后导演就宣布录制结束了。
程喻直到坐车回酒店时心下还是惴惴不安,几位嘉宾下车时他走在最后面,整个人都恹恹的。
何树已经在酒店大厅候着他了,见了程喻他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迎上去给程喻提包,而后敏锐地察觉出程喻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他下午提早回来不知道滑雪场发生的事,还以为是程喻又被谁刁难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喻哥...你怎么了吗......?”
程喻看了眼在走在前面自已背着包的顾北年,没有回答何树的问题,反而问他:“宋然呢?他怎么没跟着顾北年?”
“哦你说宋然哥啊,”何树道:“宋然哥老家是这边的,北年哥说难得过来一次,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回家看父母了。”
“他身边都没跟个打下手的人吗?”
程喻不禁拧起了眉,顾北年今天还受了伤,怎么能一个人?好歹得有个人照顾吧。
“你还不了解北年哥吗,”何树叹了口气,“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的。”
“......”程喻静了一会儿,而后对何树道:“你叫个外送,买一下酒精创可贴、还有跌打损伤之类的药送过来。”
“啊?你受伤了喻哥?”
程喻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北年的背影,道:“不是我,是顾北年。”
-
晚上七点,窗外早已覆上夜色。
程喻手里提着外卖袋子在酒店过道里走来走去,他纠结地咬着手指,内心天平摇摆。
到底要不要去呢......
顾北年应该也不缺这些药吧...现在过去会不会太叨扰了......
不过,毕竟顾北年是替自已受的伤,自已怎么说也要去看一看、关心一下吧......
思索再三,程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捏了捏拳走到面前的房门处,抬起两指敲响了门。
“咚咚。”
房门内侧很快传来棉拖踩着地毯的动静——
“谁?”顾北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顾老师,是我......”
几秒后,“咔嚓”,房门从里面打开。
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药香。顾北年一身丝绒睡衣,上半身的纽扣解开了三四颗,紧实的胸肌在面料之下若隐若现。
程喻只瞄一眼就忽地想起之前在《沉底》剧组,他走错房间时也看到过顾北年的身材,只是当时他太害怕了根本不敢多看,现在......
他又抬眼看了一下,脸颊迅速热了起来。
“有事找我吗?”
离开工作状态,顾北年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懒倦和微哑,跟平常的清冷淡漠似乎不大一样。
“那个、我......”程喻眼神躲避着,小声说了一句:“你的伤还疼吗?我来给你送点药......”
“哦...”顾北年挑挑眉:“剧组已经送过了,我正在涂。”
程喻闻言去看他的肩膀——原来他扣子解开是因为正在上药的缘故啊......
不过,程喻又想了想,宋然不在这里,顾北年伤在肩膀处,他一个人能上好药吗?
他也是出于礼节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一个人能够到伤口吗...?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等等。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这他妈是什么蠢问题?
自已几斤几两?顾北年这样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让自已给他上药?他们的关系有好到那种地步吗??就算顾北年救了他,可那不过是人家影帝品德高尚不计前嫌助人为乐罢了。
程喻慌乱了一瞬,嘴唇开合就要找补。
“那麻烦你了,谢谢。”
——诶?
正要说出口的话又被憋了回去,程喻一脸懵逼地跟顾北年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顾北年是让自已给他上药吗??
顾北年答应了???
怎么会答应呢...?
“怎么了,不方便吗?”顾北年见他眼神闪烁,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啊不不、”程喻十分僵硬地笑了一下:“方便、方便......”
“那就进来吧,”顾北年很自然地侧过身子给程喻让出一条路,“麻烦了。”
“不不不麻烦......”
程喻缩着脑袋带着自已的一兜药走了进去。
客厅内,茶几上零零散散地摆了几瓶开着盖的药液,还有一些类似于止痛贴的东西。
程喻将自已的药袋放在桌上,对顾北年道:“那,你坐下吧...我看看你的伤。”
顾北年点点头,很快走到程喻身边坐下,而后修长手指解开剩下的扣子,直接将整个上衣脱了下来。
程喻的睫毛忽然翕动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到一边。
“来吧。”顾北年轻声道。
程喻又红着脸将视线挪回顾北年身上。
只见他肩头的位置乌青了一大片,看样子还有些肿胀。发青的位置有一层浅棕色的液体层,应该是他刚刚自已摸索着上的药。
不过他毕竟看不到背后,靠下的淤青处并没有抹上药。
程喻拿起一旁的棉签,蘸了药液之后慢慢凑近那一块受伤的皮肤。
“如果疼的话你跟我说。”
“嗯。”
手里的棉签轻轻地贴上淤青,程喻刚擦了一下——
“嘶......”顾北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吸气声。
“很疼吗?”
程喻赶紧停了手,而后就听见顾北年说:“嗯,疼。”
“那、那我轻点......”
他只好把棉签抬高了些,尽可能减少棉签头与顾北年皮肤的接触面积,又擦了一下——
“嘶......”又是一声。
“......”
“还是有点疼。”顾北年说。
“不、不好意思......”程喻有些窘迫地捏了捏手里的棉签,他嘴唇微动,看起来有些纠结。
过了片刻,他再次颤颤地将棉签贴上顾北年的皮肤。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体也跟着贴近了些。
顾北年只察觉到自已的身侧投来了一小片阴影,还未开口,就感觉到一阵微小的、凉凉的气息随着棉签擦拭的动作轻轻拂过自已的后肩。
程喻一边擦药一边对着伤处微微吹气,几秒后,他小声问顾北年:“...这样子好点吗…...?”
顾北年低着头,嘴角在程喻看不到的地方抑制不住地扬起。他稳着声线,沉沉道:
“嗯,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