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今天参加的只是普通的聚会,但一定要去是因为君延跟盛京在今年有一个非常重大的合作,甚至还上升到其他层面。
各大媒体杂志都会及时公布进度的程度,谢延作为君延的形象代表又是董事长,也要给足对方的面子。
保证接下来的合作顺顺利利。
但这种聚会对谢延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瑜川不在身边,他都有点无聊,想提前离开,除了喝酒也没别的事情做。
他本来好好待着的,然后被顾言兮蹭了一两次后,换了个地方,又看见他要冲自己过来。
他是盛京集团受尽宠爱的小公子,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看着就是衣食无忧,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当然也有点没分寸。
在谢延眼里,这种人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他根本看不上,然而轻敌的后果,就是西装外套被蹭了三次。
时瑜川不是很高兴,倒也不是因为谢延的大意,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小公子并不懂得避嫌。
而且在聚会上撞人家算怎么回事?
但是事情都发生了,他总不能直接拎着外套亲自去顾宅质问吧。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但落在谢延眼里就很大了,因为瑜川不高兴,弄得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谢延充满酒精味的气息向时瑜川袭来,手掌抚摸着他后颈的位置,像是在安抚顺毛。
时瑜川眯了眯眼睛,还没说话,就被含住唇舌,像是含着一块滋滋融化的糖果,慢慢的品尝,慢慢的融化成甜水。
时瑜川脸都被亲红了,那人都不放过,他牙齿停不住,就喜欢咬,轻轻的磨,轻轻的舔。
还会说,宝宝的脸好软。
时瑜川心想,没有人脸上的肉是硬的。
“好了,你先洗澡。”时瑜川推他过去,但谢延一动不动,反手拉着他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瑜川满脸疑问,最后来到了书房。
然后谢延拉着他走到监控室的门口,上次时瑜川发现了这个地方后,就再也没进来过。
所以……这要做什么呢。
谢延打开门口的指纹面板,压着时瑜川的手在上面录入指纹。
时瑜川惊呆了,但是直到录入完他才问:“要做什么吗?”
他不自觉想起谢延趁他睡着偷偷录入手机指纹的这件事。
看来他很喜欢这样做。
谢延跟他解释:“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也可以随时监控我的生活。”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来监控我。
时瑜川额了一声:“我……”
他也没这癖好。
不过看着谢延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喉头滚了滚:“好,我会的。”
谢延亲了亲他:“那我们去洗澡。”
时瑜川慌慌张张的拒绝:“我洗过了。”
“再洗一次,没关系,家里交得起水费。”
时瑜川:“……”
当然这一次洗澡洗得特别久,最后他是被谢延横抱出来放在床上的。
时瑜川翻个身都觉得酸,而且感觉这次谢延弄得特别用力,虽然只是手指……
浴室水雾弥漫,时瑜川隔着那一层雾气看着谢延平静冷淡的脸。
但嘴里说的话跟他的表情完全相反:“我认为进不去,你应该会很痛苦。”
时瑜川满脸扶额。
他该不会是真的醉了吧。
但谢延向来很有分寸,也就到此为止,只是在睡觉前还想着让他来检查一下。
时瑜川丢不起这个脸,还是算了,真的肿了再说吧,现在累死了。
“宝宝?”
时瑜川闭着眼,现在叫他皇帝都醒不来。
“我不想加班。”
时瑜川:“?”
“我想晚上回家,可以吗?”
时瑜川:“……”
他睁开眼,忍着酸痛翻过身面对他,“你不忙的话,就可以不加班。”
“我本来晚上也不用出门的,陪你不好吗?”工作狂谢总在某一天也会说这样的话,大概是连他本人都不敢相信的。
时瑜川只是想让他工作时间不要安排的那么紧凑勉强。
“要不这样,如果晚上都是聚餐饭局的话,我就来陪你,好不好?”
谢延拧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
时间过了很久,谢延才轻轻地说好吧,不过时瑜川已经在他臂弯处沉沉的睡过去。
谢延洗了澡后反而精神百倍,没有一点昏昏沉沉的睡意。
他很喜欢盯着瑜川看。
柔顺的发丝在他脸上垂落,闭眼时睫毛很长,遮住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呼吸很低,几乎不存在。
嘴唇都被他亲红了,透着一种艳丽的色彩。
谢延
伸手碰他的耳垂,柔软丝滑,指尖往后,刚好能喷到他耳后根的疤痕。
是车祸留下来的。
谢延当时调查的那件事。
书宁怀疑瑜川不是她的,便托人找关系来到谢氏私立医院里做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书宁自己那边有急事要忙,就让司机送瑜川回去。
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跟夏家的车撞在一块,三个大人,两个小孩被紧急送去最近的医院,也就是谢氏私立。
紧接着就是检查结果出来,瑜川确实不是书宁的,但同时也发现时与哲才是她的。
阴差阳错认回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说那天是谢延生命里出现的拿到光芒,是他在深渊深处抬头仰望月亮,那这一天却是瑜川开始接触黑暗的一刻。
谢延紧紧的把瑜川抱进怀里。
不喜欢姜驰也不完全是他在自己面前挑衅的原因,更多的是他嫉妒。
姜驰说他跟瑜川是竹马竹马,从小认识。
可他们也是从小时候就认识,瑜川只记得他的,不记得自己的。
越想越讨厌姜驰,但这个人偏偏跟瑜川是同事……
等分公司建立起来之后,他作为最大的股东,一定要在门口写个,禁止姜驰入内。
第二天一大早等时瑜川醒来的时候,谢延已经不在床上。
他还没睡够,在床上过了迷迷糊糊的那阵后,才准备下床去洗漱,然后一动一扯。
他就感觉那隐秘的,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了。
不是一般的酸痛……毕竟谢延昨晚用手又用嘴,几乎不理会羞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他走去浴室这段路要很缓慢,连刷牙都变得慢吞吞的,等他洗漱完了。
时瑜川一鼓作气的打算自己检查一下伤口的位置,然后用手碰了一下。
手感不对劲,应该是被擦了药膏。
只是这药膏,应该是凌晨擦的,但毕竟也不是什么神仙药,不可能一擦就不疼的。
他穿好裤子去洗手。
到了换衣服的步骤,今天还是遮遮掩掩的高领衬衫,这段时间买这款式的衣服跟批发似的。
如果是冬天就好了……时瑜川换衣服时走神,心想,他跟谢延第一次见面就是冬天。
习惯疼痛后走路也好多了,不至于一瘸一拐的,只是速度会放慢很多。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管家在门口,他说:“谢总今早赶着去开会,让我给您安排早餐。”
时瑜川理解。
到了餐桌面前才发现他的椅子被人放了个软垫,时瑜川想了想,直到管家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这是谢总让我给您准备的,请坐吧。”
时瑜川:“……”
真贴心。
赶着时间吃完,毕竟快迟到了,他刚到门口就遇到姜驰。
那天在机场落地后,没过几天姜驰就要继续出差,断断续续的回来出去,导致中间他们也没怎么见过面,现在一碰面,竟然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尴尬。
姜驰低头跟他说了声早上好之后便出门了,时瑜川也没理会太多,直到后面文禄铭跑了出来:“驰哥怎么走得这么快,江老师还有话没说完呢。”
时瑜川显得很轻松:“给他打个电话的事。”
文禄铭心想那倒是,就是不知道姜驰为什么要卡点这个时候走。
他看向时瑜川:“你今天迟到了。”
“睡过头了。”时瑜川没有解释太多。
而且今天还是周六,按照一般工作来说,今天是拿来休息的,但时瑜川手上的单子越积累越多,他快忙不过来。
江绯已经分配不少出去,但指定让他做的人也不少。
工作室里平时也就他啊一个人,原本是跟江绯一块,只是最近大家的时间都是错开来的。
文禄铭还得兼顾前台,环境安静了,放点音乐也不错。
顺便把刺绣的视频录上去,他习惯性打开视频评论区,果然看见几个熟悉的id在其中活跃,他一眼救人出来时总助办喜欢网上冲浪的那些人。
时瑜川笑着回复了他们。
下面好的评论也挑了几个回复,甚至还有人问价格的,但时瑜川没理会。
【川宝这段时间是不是去闭关了啊,感觉有很大的进步哎。】
【我也觉得,以前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没有那么扎实基础的感觉,肯定是下了功夫的。】
【粉了川宝快五年了,一点一点看着他进步的,好厉害,什么都会。】
【冷知识,早期川宝有发起过抽奖活动,礼物是手织包包,没错,抽中的人就是我,到现在都好喜欢。】
时瑜川一条一条的看下去,自己都恍惚了,一开始建这个账号也只不过是乐趣,后来是为了赚钱,现在多了几分真心诚意的感谢一直在陪伴自己的粉丝。
他也开始尽职尽责做好一个博主的榜样,这段时间天天在粉丝群里发福利。
福利多到连谢总都能收到来自川宝的护肤品套装,上面还贴着一行字——破三百万粉丝福利。
谢总:“。”
而且因为礼物太多,还是文禄铭抽空帮他一块寄出去的,他们两个都没察觉到礼物直接送去君延大厦的地址。
等谢延晚上九点回家,拎着礼物回来的时候,时瑜川才意识到自己丢脸了。
他还捧着那份礼物说:“你也太不好运了,怎么就抽中了这个,我给你换一个。”
谢延调侃:“我还能开后门,真荣幸。”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时瑜川还是选择抽奖的方式,让谢延再抽一次。
结果谢延抽到的是金耳钉。
时瑜川:“都送你吧。”
谢延表情沉重的收下这两件礼物,还问道:“你就只有这些?”
“有其他的,你没抽到,但没关系,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这话听着还不错,谢延觉得护肤品金耳饰也不算什么了。
九月初,是谢延父母的忌日。
前一天晚上准备入睡的时候,谢延从身后抱着他,说是明天请个假,陪他去个地方。
时瑜川那会儿都快睡着了,灵魂摇摇欲坠,还是强忍着翻过身,努力的睁大眼睛让自己精神点:“有什么要紧事吗?”
今天晚上谢延没有其他的工作,难得一天没有加班,时瑜川已经感觉到蹊跷,但转念一想,可能是今天不太忙,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父母的忌日。”
时瑜川这下子睡都不敢睡了,他抱怨:“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谢延不喜欢这么大的阵仗,也不需要什么仪式:“你人到就好,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别紧张。”
他每年都是独自回国,独自祭拜,陪他们说说话,报喜不报忧,然后独自离开,一天来回足以,甚至没有在国内停留过一个晚上。
只是他们结婚是在去年冬天,祭拜的日子过了,加上他们之间感情不稳定,也不熟悉,谢延才没什么想法。
但今年,他想把能补的都补了,趁他们还没结婚一周年之前,正式落实所有的一切。
但时瑜川不是这么想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对于长辈的关爱少之又少,记忆中跟长辈的对话只是来源于书宁他们。
没什么经验,怕说错话。
谢延说完就放下心事般想晚安了,但时瑜川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问:“你爸爸妈妈都喜欢什么?”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晚上的瑜川特别可口,也特别的很容易受欺负。
谢延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将他抱得更紧:“他们喜欢……”
时瑜川认真聆听。
“我。”
时瑜川:“……”
过了几秒,时瑜川上半身忽然撑起来,压在谢延身上,但因为体格的问题,他能压下去完全是因为谢延顺着他的意思。
“你得认真点回答我,阿延。”
时瑜川严肃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在发光。
谢延顺势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腰上:“我也没说错,他们最爱我。”
时瑜川顿了几秒后妥协了,因为他刚才想到一句话,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但时瑜川偏偏就是那其中一个。
“但是宝宝……你现在跟我结婚了,我们组成了一个家庭,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爸妈爱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时瑜川心脏砰砰直跳,觉得这话简直比这世上所有的情话都要动听。
“所以你人到就好。”
时瑜川沉浸在他的温柔里,然后整个人软软的趴在他身上。
谢延抚摸着他的后背:“嗯?”
时瑜川从他身上滚下来,落在旁边,又被谢延拉回去,重新埋在他怀里。
“我知道了,晚安阿延。”
第二天,时瑜川醒的很早,看时间是五
点半,但浴室传来的动静告诉他,谢延更早。
不过今天是特殊日子,时瑜川也不耽搁,利落的下了床,走到浴室里跟谢延来了个清晨的对视。
时瑜川愣了一下,他们住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看到了嘴里起泡沫的谢延,精英冷淡的形象突然一下子接地气。
浴室是单人的,时瑜川打算悄悄退出去,被谢延拉了过来,含糊:“一起。”
谢延甚至帮他挤好牙膏,莫名其妙的,时瑜川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他今天刷牙是君延集团董事长谢总给他挤得牙膏。
时瑜川被激得起了一身鸡皮。
今天还是正经点吧,毕竟是特殊日子。
谢家一代一代传下来,是有专门的祠堂跟墓园的,谢延的父母虽然入了祠堂,但墓地选的却是在隔壁市区。
也就是说跟谢家墓园分开了。
车上,还是老张开的车,老张是跟了谢延很久的,跟林助他们一个级别。
谢延跟他解释,他父亲是谢家的长子,早年被他爷爷束缚着生活了半辈子,才遇到他妈妈,两人是一见面就擦出火花,二见便钟情,三见就确定关系。
但这样的爱情是不被接受的,而且当时谢延的爷爷已经在帮忙寻找门当户对的千金进行豪门之间的商业联姻。
然而因为这件事,谢延的父亲一怒之下直接跟谢家脱离了关系,跟他妈妈结婚后便离开去了国外生活,自力更生。
没多久谢延便出生了,那段时间是谢延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他出生没多久,爷爷便脑子里的肿瘤爆破,抢救无效去世。
分配家产的时候,谢延的父亲赶了回来,得到一部分,但也正因为如此,谢家其他人不是特别满意这样的分配。
后面便是无休止尽的财产纷争,在谢延父母去世后,这场纷争才勉强有了一个结果。
“我爸是肝癌去世的,我妈是太想念我爸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垮,精神上已经很痛苦了,所以才会离开的。”
比拆散爱侣更残忍的事,是另一方去世后,留下另一个人独活。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殉情”。
“可我没有见到我妈最后一面。”
时瑜川也记起来上次去谢家,最后陪在他妈妈身边的是谢林夜。
但谢延的解释戛然而止,之后再遭遇了什么……时瑜川直勾勾的看着他,只见他的脸色渐渐地沉下来。
时瑜川明明都不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就是揪着一颗心,难受得不行。
谢延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多想。”
时瑜川今天都顺着他:“嗯。”
不久。
老张的声音低缓的传来:“谢总,谢夫人,到了。”
墓地是半年定期有人打扫过的,所以他们这次去,连花也没买,因为谢延说,他妈妈不喜欢花,她很怕虫,觉得花、蝴蝶这种越美丽的东西越可怕。
她喜欢喝酒,而且她跟谢延爸爸就是在酒吧认识的。
老张打开车后箱,直接拿了两瓶酒过去。
两人爬了一个小山坡后才来到墓园的位置,时瑜川这才看见谢延父母的真容。
论外形他们真的般配无比,而且谢延妈妈眉眼飞扬的模样,真就从照片找到年轻时风情万种的感觉。
“你跟你妈妈长得好像。”
“好多人都这么说。”谢延放下酒,然后对着墓碑介绍:“爸妈,你们的媳妇时瑜川,他很可爱,也长得很好看,你们儿子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
时瑜川觉得他说话有点飘忽……
“以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来看你们了,瑜川会年年跟我一起来的,你们在天上要好好保佑他。”
时瑜川眼睛一热。
接下来,谢延大致说了些关于君延发展的规划,还有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时瑜川要不是不知道他本质是什么人,都以为他是个阳光精致自律的大男孩。
“当然,这些事我都会跟瑜川一起。”
时瑜川没有跟长辈相处的经验,但这种情况下,他反而挺自在的。
以前他也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而且是收不住话题的。
他一个对着两块墓碑唠唠叨叨了半天。
谢延平时完全没看出来,他巨能聊,看来以前瑜川都只是不想跟他聊天而已。
“你确定?你确定冰箱里的葡萄是我吃的?”
时瑜川:“对呀,我上次打算榨葡萄汁的,最后给你端的是橙汁,管家说都给你吃了。”
谢延:“……”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变成家庭讨伐会。
谢延喝了半瓶酒,剩下的,他全给妈妈喝了。
时瑜川也喝了一点。
今天天气真的不错,以往这个时候都会下雨的,只有今天是多云。
不过他们来时泥土是湿溻溻的,大概是出门时,他们都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刚好错过这场大雨。
下山那条路他们走得很慢,鞋底沾了湿滑的泥土。
谢延带着几分沉醉的朦胧,牵着时瑜川的手,漫步在这山雾当中。
他说:“我只有你了,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