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戴眼镜,如果不是他老婆非要的话,他真的可以装瞎。
现在接吻还得多了一个步骤。
时瑜川似乎也被他逗笑了,他伸手将眼镜取下来,接着很轻柔的在谢延的眼睛上落下一吻:“你先忙吧,不着急的。”
正打算帮他戴回去,结果谢延伸手揽着他的腰,往前面一推,时瑜川没站稳扑倒在他怀里。
眼镜被谢延放在桌上。
椅子带轮,转了半圈,谢延仰头去亲他的嘴唇,一下一下的,不是那种深吻,都是浅浅的,不深入。
时瑜川捧着他的脸,来加深这个吻,轻浅的呼吸在他唇角渡过。
虽然跟谢延接吻他经常上气不接下气的,但他还是觉得很舒服。
不过时瑜川是点到为止,一个吻也像他本人的性格那样,温吞轻柔的,不敢再用力。
谢延在这种时候就特别喜欢把他压在桌上,睡衣的衣摆撩上去,露出胸口,视线逐渐往上,会看见瑜川双颊潮红的模样。
“你忙完了吗?”
回忆到此为止。
谢延沉默了几秒,头一次觉得工作是没必要的事情。
时瑜川从他身上下来,“我去沙发等你。”
他拖鞋坐在沙发上,打开杂志认真的看了好几眼,谢延观察了一会儿,最后重新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看了一会儿,时瑜川的思绪渐渐就不在这儿了,他最近几天一直都被医生那句视网膜脱落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总觉得自己是记起来什么的,但每次都抓不住,只是那一闪而过。
如果他努力去想,努力去回忆,也只有车祸的那些细节,对于时瑜川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车祸是没有任何人为的,像书宁那样百般谨慎敏感的人,前前后后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的蹊跷。
单纯就是当时的时与哲生病,太着急,才会撞到时瑜川坐的那辆车上。
虽然细节记得不清楚,但时瑜川还是很认真的回忆起当时他好好坐在车上,忽然咣的一下,脑袋似乎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就晕过去了。
车祸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时瑜川都不记得了,后来就是他被搬去二楼,跟管家住在一层。
家里来了一个新弟弟跟王姨,书宁感动的不得了,抱着时与哲呵护异常,只有时与淮认认真真的向时瑜川介绍了这两位。
时瑜川开启被人打压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只能说比别人家的孩子,多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一天天的精神压抑下,时瑜川从纯真温柔的性格逐渐演练成如今的模样。
时瑜川也没觉得不好,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受伤,也不用再为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或者不好的行为,而感到伤心。
他读书的时候,很羡慕别的同学有家长接送,他们父母会给他们买很多新的文具,也会跟父母尽情的撒娇,甚至还能再休假期间约着出去玩。
这些都是时瑜川不可以做的,因为他很“忙”,忙着照顾时与哲,忙着补习功课,忙着躲开书宁,不要让她看见,忙着跟管家保姆斗智斗勇,忙着费尽心思的偷偷给自己做道甜品补充营养。
眼角的一滴泪水被人抹去,谢延脱下眼睛将他横抱起来,时瑜川这次睡得不够沉,在谢延碰他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时瑜川打了个小哈欠,眼角也泛起泪花,谢延将他抱回房间里。
“做噩梦了?”
时瑜川动作顿住了,他应该摇头,但是什么都没动,只是定睛专注的看着他。
刚放在床上后,谢延撑在他身侧,好好的看了看他,睫毛垂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时瑜川不是很想谈这件事,因为不知道怎么说,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延撩他的头发,“晚安。”
时瑜川含糊的应了几句,但是他看见谢延转身就要走,心里不放心的抓着他的手臂,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说话:“你不是忙完了吗?”
“我还没洗澡。”谢延盯着他的手,“就这样上床睡觉不太好。”
时瑜川听闻讪讪的放下手:“那你去吧。”
谢延进去浴室前,原本想把灯关了,时瑜川觉得不用,他留了个床头台灯。
等谢延出来后,就看见时瑜川抱着他的枕头,靠近灯边,睡着了。
谢延等自己身体干透了才过去,慢慢的拎起时瑜川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上。
时瑜川尽管睡着了也会下意识的找对自己舒服的姿势,每次这样乖巧的模样,都能让谢延看很久。
过段时间,林助看着杨义闻拎着一个薄薄的快递袋送上来,说是谢总的快递。
林助还很好奇,谢总的快递他怎么不知道。
如果是私人物品的话,谢延从来不会邮寄在公司里头,但关于公司的快递,林助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你先放下。”
杨义闻还在试用期当中,也希望自己能在林助眼里脱颖而出,办事极尽利索,放下东西就走。
等人离开后,林助看着那东西端详很久,也没有贸贸然打开来看。
他只是观察了一下寄来的地址,竟然是本地一中,林助就更加的奇怪了,谢总都是接受国外高等教育,近来也没有跟一中捐款合作的消息,但那地址填写的确实是君延的。
林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摁下分机,给谢总打了个电话,说是您有个快递,但不知道是什么。
谢延也觉得好奇,性冷淡般的嗓音传过来:“拿进来。”
谢延三两下就拿出小刀拆了,里面是一张邀请函,关于一中庆典义卖活动,邀请往届优秀毕业生前来参加的邀请函,上面写的是时瑜川的名字。
谢延眼底闪烁着狐疑的目光,再怎么样也不该送到这里来。
他将邀请函合上,把林助叫进来,说是去调查一下是谁寄过来的。
林助收到消息后立刻就去查。
谢延看了半天,把手头的动作放下后,给瑜川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而且还不是本人。
“谢总,瑜川正在忙呢,你有急事吗?”
谢延:“你跟他说一声,晚上我让老张接他去公司。”
“好的好的。”
谢延:“让他注意眼睛,不要太忙了。”
文禄铭头一回觉得别人家的cp这么好磕:“没问题,我会跟他传达的。”
等时瑜川忙完之后,他才收到文禄铭给自己带来的消息,他捶了捶腰,坐久腰疼。
“谢谢小铭。”
因为这次效率高,所以时瑜川提前下班,老张已经在街边等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谢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时瑜川还以为是要陪他去公司加班。
结果见了面之后,谢延给他递了张邀请卡,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是你母校给你发的,怎么寄来这里了。”谢延温声问道。
时瑜川也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
而且按照当年他填写自己的信息时,那个地址再怎么样也是寄去时宅吧。
“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苏执,高三二班的班长,我那天跟你去金婚晚宴,遇到了他。”
谢延对这个名字不熟悉,看来只是普通人:“他很了解你,也很关注你的婚姻生活。”
虽说他们露过面,但圈子不同的话,根本无人在意,特别是在公开之后,时瑜川少之又少的露面,网络流量时代,像河流那样冲洗的很快,观众也不会留下记忆点。
如果这位叫苏执的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关注瑜川,但他却是这段时间才接触他。
“你跟他很熟?”
“关系挺好的,他是班长也是当初我的小组长,高中聚会也是他在Q|Q约了我好多次,但我都没办法去。”
微信还是上次才加上的。
时瑜川自己也百思不解,用指尖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谢延本来还在等他的下文,结果被他的摸耳垂的动作吸引过去,盯着看了很久。
“没关系,我回头问一下。”时瑜川转过头:“今晚要加班吗?”
“今晚吃酸辣土豆丝。”
时瑜川:“?”
谢延低头的瞬间,又掀起眼皮:“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过于冷静,时瑜川那点怀疑他走神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今晚要加班吗?”时瑜川耐心的重复一遍。
“六点有个会议,半小时可以结束,今晚我们出去吃。”
“好。”
谢延见他似乎又要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等他,想了想,把人拉在身侧:“你可以下楼逛逛,不一定留在这里等我。”
时瑜川知道他担心自己无聊,挽着他的手臂:“就半小时,我能等。”
谢延在他太阳穴的位置亲了一下:“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被人在意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尽管只是一点小事,时瑜川抿唇点头,内心集聚了不少的暖融融。
不仅谢延发觉他的变化,连他自己也能察觉到,性格明显比以前开朗多了。
时瑜川决定在这半小时内熟悉一下君延的建筑内部风格,毕竟连自家老公工作的环境都不了解,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这次的会议是关于高层股东的,谢总为了尽快结束,连林助都没有带,自己一个人去了。
所以这会儿林助正坐在总助办内无所事事,因为是难得的清闲,所以整个人都放松很多。
时瑜川都不知道怎么逛,他打算一层一层的下楼,从办公室下来,电梯门一开里面全是总助办的区域范围内。
里面的人忙忙碌碌,有一些端着盒饭在那笑嘻嘻的聊天,看到时瑜川站在那,所有人都呆住了。
下一秒,那些人慌慌张张,喝奶茶的赶紧放下,吃饭的也把饭盒放下,很有礼貌,整齐划一的叫:“夫人好。”
在里面镇场的林助听到动静后,立刻抬头,学了个谢总的几分像:“外面什么情况。”
杨义闻立刻精神抖擞,“我出去看看。”
他刚开门就有另一个副助理冲进来,嘴角还沾了一颗米饭,看得林助特别嫌弃:“你注意形象,好歹也是……”
“老大,夫人下来了。”
林助:“???”
时瑜川被他们热情的迎进来,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一杯温茶。
他刚开始还以为进了什么传销的地方,没想到这些个穿着西装带着工牌的员工,这么的热情。
“是谢总让你下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时瑜川摇头:“没有,我就是来看看的。”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原来是微服私访。”
时瑜川:“……”
“夫人是在上面待着无聊,所以下来视察工作?”
时瑜川连忙摇头:“没有,现在不是你们的休息时间吗,我就是来看看。”
“看看啊,看看好啊,夫人你随便看。”
时瑜川默默不语,只觉得谢延平时要求的办公效率到底有多严格。
都把人逼疯了。
“夫人这几天为什么不更新视频了啊,我天天等,都催过更啦。”
时瑜川顿时眼皮直跳,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面的账号,原来那些拍马屁的评论都是你们的。
“我这几天忙,过两天吧。”
“不着急,不着急,我也就说说。”
时瑜川跟着一水的年薪百万在这里唠嗑,他们也都热情洋溢,大概是在谢延精英式工作模式下活得太久了,难得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都疯掉了。
直到拐弯处出现一个长腿的男人,他们的注意力一个个被吸引过去,渐渐地放缓了音量。
来者正是林助。
“夫人怎么下来了?”
时瑜川不出来都不知道世界这么精彩:“我无聊出来走走,他还在开会。”
林助温润的笑了一下:“那我带你逛逛?”
时瑜川点头:“好啊,我也想看看你的办公室。”
林助:“?”
行吧,夫人的脑回路是连谢总都没办法揣摩的。
林助理带他来自己的办公室,问他要喝什么茶,时瑜川摆手说不用。
谢延办公室旁边也有个临时的总助办,但那是临时的,工作紧急情况下,林助才会上去坐镇,平时都是辛助在上面。
但今晚她有事提前请假,不在公司。
不然上面守着的一定是辛助理,不至于时瑜川一下来,都吓到他们总助办的人了。
林助的办公室看起来也……很充实,到处都是资料,但也说不上很乱,时瑜川注意到他桌上一张行程表的信息。
“能看看吗?”
这是谢总一周内的行程,都是他提前一周安排好的,一般人是不能随便看,但时瑜川不是一般人。
“你看吧,哦,这里还有下一周的。”
时瑜川看见重要的饭局都被标上红字,就是必须要去参加的,白天几乎都被排满了行程,只有晚上……
晚上的行程几乎都被划掉了。
甚至还有红色的。
时瑜川刚想问为什么要划掉,但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谢延几乎每晚都会在家里。
时瑜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是为了在家陪自己,所以才拒绝了那么多次的邀约吧。
白炽灯晃眼,林助有那么一瞬间注意到他情绪敏感的变化。
他这种职位本来就是要心细,察言观色的,所以当下立刻问:“夫人是对行程有什么建议吗?”
时瑜川摇头:“没有。”
他又不懂这些,所以不会自作主张的干涉。
“除了黄色是固定时间,没办法协商,红色是比较重要的项目外,其他的时间都可以随意安排,夫人如果有想法的话,也可以提出来,不需要太专业的。”
时瑜川想了想,指着晚上的行列问道:“我认为你可以给他安排晚上的时间。”
就是因为晚上要空出来,谢延白天的行程才会这么的紧凑,看着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在店里去时时刻刻都能收到谢延让他好好吃饭的信息,还有会专门提醒送饭的人。
“谢总他……”时瑜川抬眸,眸里的微光很亮,“他中午会按时吃饭吧。”
林助点头:“这点可以放心,会吃。”
“吃多少,你们平时吃什么,盒饭吗,盒饭里的菜式怎么样,有没有他喜欢吃的。”
林助顿了一下,向来巧舌如簧的他,也要思虑很久才能回答夫人这个犀利又细节的问题。
“吃的都挺好的,印象中谢总好像不挑食,他吃饭速度也很快,所以应该挺好的。”林助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所以你给他在晚上的时间也安排,保证他能回家睡觉就可以。”
林助有些为难:“但是,谢总大概不会同意的。”
时瑜川难得强势一番:“你跟他说,是我提的建议就好。”
谢延得知这件消息,神情微妙,林助又在等他的反馈,最后得到了一句,暂时按照夫人的想法试试。
因为还没结婚之前,他晚上的活动排得比白天还要密切,而且也不全是出入高级大厦的地
方,还会有更多的私人娱乐场所。
那些地方说高级,他是会员制的,说低端,里面什么人都有,任君选择。
谢延是片叶从中不沾身,国内的酒桌文化是必不可少的,沾了酒就得沾点令人快活的东西。
而性就是其中之一,也不是没人往谢延的床上送人,上次极夜传媒的杨总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他结婚之后,又极少出入娱乐场所,这种情况才渐渐减少的。
计划实行的第一天晚上,时瑜川是没什么感觉的,甚至还给谢延打电话让他注意安全。
然后谢延让他十点的时候给他打一次电话,时瑜川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直到听见谢延淡淡的来了句,但不是对他说的——太太来查岗,先走一步。
把时瑜川给惊到了,不过他有点理解这种催电话的意义,因为他现在很想谢延。
晚上少了一个人,他多少有点寂寞,只能跑去他书房待着,但人不在,书房也没意义。
接连几天皆是如此,时瑜川都不用谢延提醒,主动十点整打电话过去,导致跟谢延聚餐的那几个老总都已经习惯性到了十点就让他回去。
这天晚上,谢延喝了不少酒,管家早就回去,时瑜川出门迎接他。
谢延身上木质沉香跟淡淡的酒精味相结合,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一开门,一见面,谢延便轻轻捏着时瑜川的脸,就这么吻了下去。
“呜……”时瑜川想推开他,“先……唔。”
前院安静的只剩下虫子吱吱,还有令人暧昧脸红的水啧声。
不过谢延只是讨了一个吻,并没有做更多出格的事情。
“想你。”谢延抱了抱他。
“你今天喝了不少,他们灌你吗?”
“他们敢吗?”谢延用淡淡的语气说着最倨傲的话。
可还没等时瑜川说话,谢延的语气就低落下来:“但是你不在,我也没什么事做,只能喝酒了。”
那还得怪他,时瑜川心想。
但谢延也没有喝酒,只是喝得多了,意识开始松懈,更加粘着瑜川。
时瑜川没法子,管家也不在这,只能他扶着谢延上楼。
接近一米九身高的男人压在只有一米七八的瑜川身上,是一件极大的挑战。
对于时瑜川来说,他简直沉的像一座山。
时瑜川看向客厅许久不用一次的电梯,今晚打算宠幸他。
虽然很少用,但管家也会叫人定期维修,所以上到三楼依旧很顺畅。
很艰难的把人送进卧室里,时瑜川帮他脱掉西装外套。
他今天的西装是深色,时瑜川发现后肩的位置似乎沾了点粉末状的东西。
时瑜川之前做化妆品修复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粉底。
“今晚有人碰到你了吗?”
谢延喝酒不上脸,除了眼神略微涣散外,其余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他此刻微微皱眉:“怎么了?”
“你被人蹭到了。”
谢延这才想起来,今晚确实有个人撞了他一下:“盛京集团的小公子,顾言兮,他今天碰了我不止三次。”
时瑜川这才将西装外套翻来覆去的检查一次,果然不止后肩,腰的位置,甚至下摆也有。
这怎么蹭的,还能蹭到这里。
时瑜川不可思议:“他到底有多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