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看得久了,便毫无预兆的低下头,用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一点一点的感受掌心下细腻的肌肤。
同时他也贴过来,体温逐渐上升,时瑜川有些被烫到,但还是没躲开。
他发现只要谢先生一贴贴的话,对方的心情会变好许多。
时间久了点,谢延低低的开口问他:“我是不是很难相处?”
时瑜川说:“没有,你很好。”
谢延眯了眯眼睛,跟他拉开点距离,眼底的墨浓稠的难以化开:“你怕我。”
时瑜川表面愣了一下,眼神不敢对视的承认了:“你有时候凶的,但是你也没对我做些什么,所以你一点都不可怕但又挺可怕。”
时瑜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能听懂就好。
“那我改。”
“你这
样也挺好的。”时瑜川实话实说,其实他还觉得谢先生不过是面冷心热。
“我不想你怕我。”
“没关系,你对我好,我就不怕你。”时瑜川笑着搭在他手背上,“安啦。”
老张重新回到车上,都能感受到车里氛围的变化,他当时远远看着非常担心两个人会大吵一架,现在想来,夫人的脾气那样好,谢总大概是有气都发不出。
挺好的,不用波及到他们这些人。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三号公馆。
时瑜川被他牵着手进门时,总觉得还有点事情没问,可是刚想起来一点苗条后被家里出现的营养师打断了思维。
也对,他们还没吃饭,这个点回家煮也来不及,原来谢先生早就做好准备。
等吃到差不多之后,时瑜川才随口的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电话里他也没说,怎么就这么快找到了?
谢延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强势的手段:“我在你手机装了定位系统。”
时瑜川张了张嘴,表示有点吃惊。
“我回国之后重新成立君延,树大招风,我必须时刻保证你的安全。”
时瑜川微微蹙眉,随即仔细想了想,又舒展眉头:“好,我知道了。”
年三十这天,管家一大清早带了三个保洁阿姨过来打扫房子,除了一些必要的挂件是时瑜川自己挂上去的,其余都是别人代劳。
书房门口的那头猪就是时瑜川亲手挂上去的。
谢延在一旁监工,可爱又喜庆的猪跟面瘫似的严肃脸谢总,居然有种莫名的和谐。
管家在一旁看得汗津津的。
书房到底是机密重地,也就只有夫人才能开这种玩笑话。
在三号公馆住了这么久,时瑜川才发现这房子其实没有布置过,一些地方还很崭新。
谢延告诉他,这房子买了很久,他不是住在这,甚至不可能在这里过年。
琐碎的事情忙碌的差不多,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下午的时候,管家拿着两张喜庆的请帖递过来,说是谢宅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谢延见怪不怪的接过,毕竟之后的日子他们还得靠着君延那点小分红过日子,他们的态度是既看不起他,又不得不依靠他。
所以维持联系是必要的。
而春节就是个很好的噱头。
以往请帖上面只有谢延一个人的名字,这次多了一个。
时瑜川在听闻这是谢家那边送过来的时候,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出错。
怪不得谢先生说了他们要更多的联系,表现得更加的亲密。
谢延淡淡的说:“晚点我自己联系。”
说完后,谢延根据手臂边上多了几分暖意,他回头一看,发现时瑜川贴了上来。
但表情有点严肃。
只是他那张脸做出这么酷的表情,其实是有点可爱的。
“那群人不敢欺负你。”谢延垂眸,漫不经心的用指腹摁在他柔软的唇角处,让他的下颌慢慢的抬上来,触感极致美妙。
时瑜川想了想说,“我是担心你被欺负。”
他咬了咬唇角:“你摸的我好痒……”
谢延动作停了,转而亲在他脸颊上,低头落吻,如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
但是太突然了,时瑜川心里重重一跳,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想亲你。”谢延嗓音变得浑浊,“很想很想。”
这话说的太直白,烫的时瑜川脸颊泛红,他小心的抓着谢延的衣角:“可以的……”
谢延盯着他看。
时瑜川鼓起勇气:“我们可以私底下练习。”
“练习?”谢延眼窝深邃,虽冷漠,却多情。
“我担心我会露馅,所以在家里可以多多练习。”时瑜川从小就很担心搞砸事情,因为做不好就会被骂,不管是在时家,还是在网上,都一样。
谢延轻笑了几声,眼底不含笑意,像是不以为然:“你是傻瓜吗?”
时瑜川:“……”
“既然要练习,首先就要改改你对我的称呼,你总叫我谢先生,听起来就很生疏。”
时瑜川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叫老公,我觉得太腻了。”
谢延将他从纠结的世界拉出来:“我没有名字吗?”
时瑜川心里一咯噔,这种事他还没想过,谢先生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
“谢……谢延。”
谢延揽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贴着:“再亲一些。”
“阿延?”时瑜川越叫脸越红,每个字都觉得好羞耻。
谢延依旧淡定的看着他,时瑜川硬着头皮扯出几个方案,希望甲方爸爸会满意的方案。
“小延。”
“延叔?呜……”
时瑜川下一秒被人狠狠掐住腰,那地方很敏感,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你再说多一次?”
“哥,延哥,哥哥。”时瑜川在资本主义的压迫下强行改口,还叫了很多声,直到谢延稍稍放松他。
总之叫了这么多称呼,最后还是阿延或者哥比较靠谱的,其他的……差点连小叔都出来了。
再不住口就得变成伦|理片了。
宁静的过了两天,到了初二,时瑜川见到了彬彬有礼的林助理,尽管只是过了几天,但还是感觉久违的没见面。
“夫人好。”
时瑜川站起身,“你是来找阿延吗,他就在楼上。”
林助一愣,阿延是谁,下一秒反应过来,是谢总。
怎么他才短短几天没了解,好像天都变了。
林助手里拿着东西,时瑜川连忙接过:“客气了。”
林助说,“新年快乐。”
时瑜川已经在微信上给他发了红包,想拿真的红包,得找楼上那位。
不过林助这次来主要目的不是拜访,是工作。
拿了多少工资就要办多少活儿。
昨天初一,谢延陪他吃了饭后也继续回书房开国际视频会议,国外没有春节,项目照常进行。
没过多久,辛助也来了,依旧是送礼上门,来老板家里总不能两手空空。
打完招呼后,辛助便熟稔的上楼,来到书房门前被一只猪给吓得停住了脚步,左看右看,确定这是谢总的书房后,才小心翼翼的敲敲门。
开门的是挑眉的林助,他似乎早就预料。
他们两人难得没有一见面就呛,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的挂件猪。
谢总结婚后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当然现在不是调侃的时候,辛助很快就收拾心情,夹着一堆文件走进去。
“谢总,这是时与淮跟书宁名下的相关企业信息,项目量并不大,这是时与淮的消费记录。”
谢延大致浏览了几眼,各种名表名酒送礼,吃顿饭都是五位数以上,这段时间消费很高。
辛助说:“毕竟要拉投资。”
但是谢延更关心时与哲的情况:“他名下的珠宝品牌发展的倒是比时与淮的还要好。”
当初珠宝设计比赛,是时与淮砸重金给时与哲筹办的,到如今发展也有好几年,发展的不温不火,依旧是路人口中的小众品牌。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跟林子獒合作,还跟去年年底热播剧的小花在谈代言合作。
“目前他们还在交涉。”辛助得到的是内部消息。
谢延长话短说:“你们去谈。”
辛助点头。
林助在旁边仔细听着,余光却瞥到年前拿到的祛疤膏样品,看样子,谢总已经用过一段时间。
“时与淮的亲儿子也要试试破产的滋味。”谢延要的是,时与哲更惨的状态。
至少时与淮还能留在乐泰,他要时与哲失去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工作时间久了,午饭自然是留下来解决,在管家跟营养师的帮助下,时瑜川分好三个盘子,等人下来。
因为谢总在这,辛助不好对时瑜川太放肆,之前在乐泰工作那段时间,他们几乎跟姐弟俩一样,好的不行。
谢延一下楼,时瑜川走到他身边,因为身高缘故还得稍稍
仰着头看他。
“你快去吃。”
谢延很自然的揽着他的后背,一向面瘫的谢总还是那么的面瘫,但声音稍微扬起来:“你陪我。”
时瑜川稍稍点头:“知道,你开会太久了。”
谢延听着,反应不大,淡淡的顺着他的话:“我下次注意。”
时瑜川招呼着林助跟辛助落座,都是熟人,反而不尴尬。
林助跟辛助面面相觑,只是过了个除夕,感觉天都变了。
到了下午,时瑜川就没再打扰他们,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金丝银线开始根据图案走线,其实靠垫的造型很普通,就是里面的材料很贵。
当然最贵的是时瑜川人工刺绣上的图案,是一只展翅的白天鹅。
时瑜川画好初步设计稿过去给大小姐看的时候,根据她所提的意见前前后后修改了三次,才最终定稿。
大小姐还说这个图案有点难,要是实在搞不懂的话,可以去上南区25号找一位叫做江绯的绣娘,她会教你的。
时瑜川这一听就明白了,大小姐这是给他台阶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非常感谢又害怕别人看不上他的手工,浪费大小姐的心意。
刺绣是精细活儿,光是绕着图案走一圈,他都要弄很久,一下午的时间图案轮廓都没出来。
倒是眼睛用力过度,有点发酸发胀,时瑜川将绣针插入线中,刚想用手指揉搓眼睛,却被人从身后抓住,不让他动。
来人动作强硬,却温柔异常。
“用眼药水,不要用搓眼睛。”
时瑜川眯着眼睛看他,看起来很迷茫,谢延将他怀里的东西轻轻的放在桌上,椅子转过来,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打开抽屉拿出眼药水。
眼睛会对异物产生本能的退缩,时瑜川知道谢延在给他滴眼药水,但还是不可控制的往后,身体努力的避开。
可面前的男人直接用手压着他的肩膀,力道不大,但很强硬。
时瑜川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动作很细微,但谢延注意到了。
原本按照正规点的手法他应该用棉签将下眼皮轻轻往下扯,然后把眼药水滴进去,也就两秒的事。
但时瑜川逃避的厉害,大概是害怕,亦或者是敏感。
于是谢延放开了他,时瑜川轻轻的睁开眼,下一秒,眼药水从他眼角处渗透进去。
“好痒。”时瑜川微皱眉。
谢延用纸巾轻轻擦拭多余的药水,用轻轻的拂过眼睛:“没事了。”
时瑜川闭上眼睛大概一分钟过后,重新睁开,眼前一片光明,舒服了,没有异物感,也不痒了。
“以后不要用手,一定要滴眼药水。”
“嗯……”
谢延一只手掌撑住他的半张脸,虎口沿着他的下颌线的位置包裹起来,指腹随意的摩挲着。
时瑜川的皮肤感觉到微麻:“阿延?”
“累不累?”谢延低头看他。
时瑜川说不累,就是费眼。
君延旗下有涉及服装品牌的生意,不过那是在国际上的分公司,国内运营的比较少,当然之后的计划肯定要进军国内市场。
他看出来面前那块布料一点也不普通,上面的图案看着也复杂多了。
“能买得起这种奢侈品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
时瑜川一愣,感慨他的细致与缜密:“嗯,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
谢延问他:“怎么认识的?”
时瑜川把那段奇妙的设计稿故事讲给他听,谢延听完后,问的却是另一个:“时与淮之前以乐泰的名义举办了一次珠宝设计的比赛,你会珠宝?”
时瑜川说:“一点点,我做化妆品修复之前,其实有想过做珠宝修复,但是成本太高,他们也不会支持,所以我放弃了,珠宝设计那场比赛,我只是随手参加,输了就输了。”
谢延顿了一会儿才说:“我看过你的设计稿,挺好的。”
但也能看出来设计理念是非常年轻化的。
时瑜川单挑眉,忽然想到什么,脚动了动,椅子跟着转,来到抽屉前,他拿出一本A3大小的册子,翻了好几页,一条浅蓝色碎钻镶嵌成一圈,中间一条吊坠的蓝宝石的手链,赫然踊跃在纸上。
“是这个。”时瑜川笑着说,“虽然很青涩,但我很喜欢。”
他画的时候,灵感来源也很简单,就是在太阳碎成冰晶那样闪耀,落入海面上,随着浅浅的浪水慢慢的翻涌着。
其实很多设计师都会看到这种画面,以这种为灵感,所以他的设计在当时来看并不出彩。
“很好看。”
时瑜川摸了摸鼻子:“你在哄我吗?”
“珠宝想设计的难看,难度更大。”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更是难得,还要有更深刻的立意,才能更伟大。
时瑜川被他逗笑了:“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就不适合这一行,平时只能随便画画,你可以翻一下后面几页。”
谢延翻开后面,发现他的珠宝设计倾向于单件,比如手链、项链、耳环、甚至是头冠。
其中有一张作品设计谢延看了许久,久到时瑜川正好奇他在看哪张设计图入了迷。
时瑜川站起来,凑过去一看,心里顿时慌了。
谢延的视线里闯进两只手,覆盖住那张情侣对戒图,他抬眸,看见时瑜川耳朵微红:“我随便乱画的,这个……真的很随便。”
款式很经典,一圈碎钻的黄金戒指,简约大方,是属于日常能戴出去的。
“这个卖吗。”
时瑜川目露惊讶:“……可是真的很简陋。”
多少设计师都希望有人买自己的作品,现在时瑜川面前就有一个机会,他甚至可以抬高价格。
谢延合上设计册,说的是另一件事:“我父母有家传的玉石,前几天拿去做修复了,还剩个托底,弄好了日常也很难带出去。”
谢延的话点到为止。
时瑜川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所以他双颊开始发烫。
“如果你要做的话,就不卖。”时瑜川小声的说,“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