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江越已想到是自己的人帮着江亭出府,也知晓自己不会真的为难英国公府。
倒是个精明的。
陆寒尘看了眼旁边还不服气的江亭,笑意加深:“将军也说了本督是看清尘的面子,但也不能一再退让不是?因而,将军还是留在皇城看好令弟,下一次,本督可就真要成人之美了。”
就差明说了,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弟,江越还是安分待在皇城的好,皇觉寺那等地方,还是莫要去的好,哪里修养不是修养呢。
江越笑得意味深长:“这便不劳督主费心了。”
临出门时又回头一笑:“啊,忘了与督主说一声,本将军今日甚是有福,吃到了清尘准备的金汤锅子,还看到卫昭小公子对清尘一见如故,好像清尘也待卫昭甚是不同。”
不是爱吃醋么,酸死你个阉人!
让你对本将军如此防备,还特意打发卫兰陵去皇觉寺,结果倒是卫昭与谢令月一见如故;若是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这厮还如何高兴。
只要能给陆寒尘添堵,江越都乐意。
哪怕他自己也因为谢令月待卫昭的不同而在心里吃味。
等人出去,九千岁果真面沉如水;清尘竟然费心给别人张罗吃食,江越哪来的脸吃?
还有,若他不曾看错,卫昭那小崽子应该是钟情卫兰陵的罢,怎的会与清尘一见如故?
当即叫人进来吩咐几句,让他立刻往皇觉寺传信;清尘还在养伤,卫兰陵怎么好意思看着卫昭劳累清尘,寺里的素食便很好。
再说江越这里,提溜着江亭出了北镇抚司,真就半点没留情面,直接令赶来的副将和几个小将押着人回西疆,少不得给了几人厚赏。
副将震惊:“怎的如此着急,若是长公主知晓了该如何···”
再说也得回府收拾江亭惯常用的东西不是。
“也该让这个蠢货去军中吃些苦头,将士们用什么就给他用什么,不必优待!”
被自己长兄这冷漠无情的神情给伤到,江亭当即就要喊,江越眼疾手快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帕子,提起人就扔进马车里。
又叮嘱了几人一番,这才返回公主府;不与父母商量便擅自把人送到军中,总要给个交代。
就如江越对陆寒尘说的那般,他如今已是两府的真正掌权人,经过他的一番说辞,英国公江深年极为赞同,早看不惯长公主那般溺爱幼子,在军中历练一番就很好。
荣乐长公主一开始是心疼的,可听到长子说江亭竟是跑到陆寒尘面前,主动求娶白清涟,当即便捂住胸口直叹气;又听长子说江亭其实更具领兵之才,且等他在西疆历练几年回京,怕是都想不起白清涟这号人的存在,正好为他娶妻生子。
听完长子这一番打算,长公主也觉甚好;虽说舍不得幼子去军中吃苦,可若是真能分开幼子与白清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还能纠正幼子的想法,叫他知晓娶妻生子才是男子应该的责任,便更好了,到时一定给佛祖还愿。
轻松说服父母,正准备回自己院子拿点东西再上山的江越被长公主叫住。
“阿越,说起娶妻生子,你如今可都二十有六,还不打算成婚么?”
长公主也想抱孙子,怎奈她左右不了这个长子的意见;恰今日说起江亭的事,便想着再试探下长子的想法。
这一回江越没有拿那一套什么他在疆场厮杀,常年不得归京,不好耽误女子年华的说辞推诿,沉吟片刻才开口。
“回禀父亲、母亲,儿子已有意中人,如今还在争取阶段,先不必考虑为我说亲之事。”
豁,上首的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是有戏?
但长公主还是不悦:“倒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我们阿越这般的天之骄子也看不上,难不成还是个绝色美人不成?”
江越就笑:“还真是个绝色美人,对方家世、身份亦不输于我···儿子少不得要上心争取一番,等有进展了就告知你们。”
“可是那姑娘就在京都?”长公主着急啊,好不容易长子看上一个人,总要帮着说合一二;错过了这个,还不知道自家长子下一次动心会是什么时候。
就连英国公也悄悄竖起耳朵,阿越就是没经验,他这个父亲可以找那姑娘的父亲,施加点压力就好了嘛。
英国公想的很有底气,放眼皇都,除了皇子们,还有哪家的公子有英国公府世子、征西将军的身份贵重;但凡那姑娘的家人精明些,就该知晓嫁给江越是何等的富贵荣华。
不用多看,江越就明白父母在打什么主意,以拳抵唇轻笑。
“父亲与母亲也不必费心,你们根本想不到那人是谁;再则,真要按你们想的那般做,儿子可真就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所以,还是别添乱,他自己争取便是。
此时因江亭的事父母正堵心,江越便没有告知二老他喜欢的是个男子,先让父母顺心一段日子罢。
再有,江越就是笃定谢令月是个主意坚定之人;那人如今正心悦陆寒尘那阉人,江越若此时对谢令月表明心意,只怕那人立即疏离,连朋友都没得做。
习惯万事谋定而动的江越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心里的想法,先安抚好父母,之后再谋划着揽月入怀。
回了世子院,前两日派出去的人已经等在院子里。
“可查到什么?”
其中一人上前:“禀世子,瑾安郡主从及笄礼之后就再未在人前露面,京都贵女间的邀约都婉拒了;那些关于瑾安郡主的流言亦是魏国公府有意放出,应是为了避免与皇家结亲。”
因而瑾安郡主在陛下的赐婚圣旨之前,确实与陆寒尘没有交集,与白清涟更没有,怕是连见都未曾见过。
“但属下查到世子说的另一件事,白清涟确实中过炼心,是在瑾安郡主三朝回门的第二日,应是郡主的手笔。”
江越摆手,另一人上前拱手:“禀世子,九千岁与诸位皇子和朝臣都保持距离,整个京都,大抵唯有卫兰陵算是九千岁承认的好友;倒是有一事,蜀王殿下经常带着白清涟出入的几间酒楼中,有一间是在卫兰陵名下,不知可与九千岁有关。”
剑眉微挑,江越来了点精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且,白清涟中炼心的前一日,九千岁曾出入这间酒楼,他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后,蜀王也从这间酒楼出来;白清涟中炼心的次日,下朝后,蜀王就带着人直接去了督主府。”
这倒是有用的消息,江越坐在椅子里托起下巴。
结合自己刚回京得知的消息,中秋灯会那日先是蜀王与白清涟逛灯会;之后是从宫中等到陆寒尘的谢令月两人也去了灯会,是蜀王发现了陆寒尘,然后主动邀约同行。
这要是说陆寒尘和蜀王没有关系,江越能把头拧下来;陆寒尘是谁,京都人人惧怕的九千岁,别说几个亲王,就是太子也不敢主动凑到这人面前。
蜀王一个从前不得宠的皇子,哪来的胆子与颜面?
别说什么蜀王与诸皇子不同有勇有谋,江越一个字都不信。
“关于陆寒尘与蜀王还有什么消息?”
那人静默片刻,忽而抬头:“魏国公府返乡那日,九千岁本来是要与瑾安郡主一同去城门处送行的;人都上了马车,听到摇光禀报的消息便直奔蜀王府;据悉是蜀王府的小厮直接找上的摇光···九千岁在蜀王府发了好大的火,杖毙了两个小厮,重伤白清涟,还杀了摇光,之后下令禁足蜀王···”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些,江越吩咐两人:“陆寒尘那边的消息继续查探,安排人去蜀王府探听消息,再去撬开白清涟的嘴,本世子要听到陆寒尘与蜀王的详细来往。”
等两人退下,江越冷笑。
还真是出乎预料啊,原来陆寒尘竟是在暗中扶持蜀王么?
看来还不只是扶持这般简单,不然蜀王不可能自如出入督主府,他该在陆寒尘面前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白清涟中炼心,蜀王次日就带着人直奔督主府,难道是兴师问罪?
可一个仰仗九千岁暗中扶持的人,哪来的依仗敢去找九千岁兴师问罪,蜀王难道不怕惹怒喜怒无常的九千岁?
除非蜀王异常笃定,他这般陆寒尘不会与他计较!
锋锐眉眼乍亮,胜过从窗棱里洒进来的黄昏光线,继而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喜悦之色溢出,低喃声随之而起。
“原来是陆寒尘那厮心悦蜀王啊···谢令月怎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东西,图什么呢?”
方才从北镇抚司出来的郁气尽散,江越只觉心胸畅快;陆寒尘啊,最好不要叫他抓到把柄,否则,那厮还如何能争得过自己。
忽而又皱眉,不对,谢令月说给白清涟下炼心是为他自己报仇;这可没道理,白清涟为何要在陆寒尘的大婚之夜给新娘子下炼心,说不通,除非···当时白清涟要下炼心的人是陆寒尘。
江越的眉眼黯沉,不愿想那日督主府到底有没有人中药;便是谢令月真因为这件事与陆寒尘那阉人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大家都是男人,既然他江越看上了,没道理错过,也不甘心错过。
而且江越相信当时的谢令月没有胆子真的敢压陆寒尘,且···那时陆寒尘应该还心悦蜀王,怎会允许谢令月为他解药。
对,就是这般。
江越眉眼舒展,脑子里已经想着如何利用方才得到的这些消息
机会一定有,没有江越也能创造出来;陆寒尘已经因为蜀王忽视过谢令月两次,再多一次呢,就不信谢令月真能大度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