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夏优撑着半颓的身子靠坐在床上。

  身侧的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温水。

  夏优凝眸一视,又淡漠地移开。

  被标记的记忆再次跃进夏优的脑海中。

  那时的他已经被信息素彻底占据了脑神经,无法作出理性思考。

  可沈庭衍不是,他明明是清醒的。

  沈庭衍还是标记了自己……

  夏优垂着眸,看到自己被清理干净的指腹。

  抬手想去触摸腺体,却摸到了一层纱布。

  还有些许凉意,好像是上了药。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庭衍端着自己做的清粥小菜,站定在门口。

  他看到了夏优已经醒来,靠坐在床上。

  却不敢贸然闯入夏优的房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

  夏优抬眸一瞥,又将视线移开。

  沈庭衍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担心夏优许久未进食,端着食盘走进了房间。

  “吃点吧。”

  夏优没有吭声,他现在的情绪太过复杂,他心中责怪沈庭衍未经允许就临时标记他的行为。

  可当时事出危急,如果不采取临时标记,夏优能不能熬过去都是未知数。

  这些夏优都清楚。

  只不过他无法做到当成无事发生,特别是在临时标记之后他心态上的变化。

  他会下意识寻找乌木沉香的信息素。

  如果沈庭衍不在身边陪伴自己,他就会感觉十足的空虚。

  这种感觉让夏优难以接受。

  这是临时标记后,Omega对Alpha依赖的表现。

  特别是当沈庭衍靠近他的时候,心中难以自忍的愉悦感让夏优极其抗拒。

  “你别过来。”

  夏优抗拒着标记后带来的变化。

  沈庭衍以为是夏优在气他不该自作主张,擅自就临时标记了他。

  “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我……”

  沈庭衍还未说完的话被夏优生生打断。

  “出去。”

  因为夏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太想要沈庭衍的信息素了。

  如果他再不走,夏优很可能会拉住沈庭衍的手,央求着他给予一些信息素。

  不可以,不可以变成被信息素掌控的人偶。

  他是人,他是活生生的人,该如何做应该是由他的大脑和心去决定。

  绝不是信息素就可以控制的。

  沈庭衍微张的口停顿住了,他只将食盘放在床柜边后,朝着夏优看去。

  夏优目视前方,未曾和他有任何视线上的触碰。

  “好,我出去,你……”

  沈庭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后,低声说,“你记得吃。”

  在沈庭衍走后,夏优就这么呆坐在床上,一直到窗外的天色降下。

  脸上有些痒,夏优抬手摸了一下。

  却摸到湿漉的面庞。

  呵,真是可笑。

  被标记后的身体太过依赖沈庭衍的信息素,夏优强迫着身体需求反应,把沈庭衍赶走之后,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双眸居然控制不住地开始落泪。

  “这就是Omega吗?”

  夏优嗤笑出声,原来这就是Omega弱势的原因。

  根本拗不过身体上的反应,这和行尸走肉的丧尸有什么区别。

  床柜边放的清粥小菜早就已经凉透了。

  此刻的夏优,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已经没有其他反应了。

  他尝试着起身,走出屋外。

  沈庭衍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他不想和沈庭衍碰面,除了控制不住地想要信息素外,夏优觉得此刻他们二人之间,有一张纸被捅破了。

  虚假的婚姻,该如何相携度过三年的时间。

  他的雨露期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那沈庭衍的易感期呢?

  不让使用抑制喷雾,易感期的Alpha难熬程度不亚于雨露期的Omega。

  难道他要亲眼看着沈庭衍生不如死?

  夏优做不到。

  做不到又当如何,难不成他也要像沈庭衍这般,以标记为代价,帮助他度过易感期?

  这些事情萦绕在夏优的脑中,想的他脑仁发疼。

  屋中又没开灯,夏优无心注意,本就虚浮的脚步踩空楼梯,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瞬间,那道令他愉悦的信息素环绕而至。

  夏优就这么被搂进了宽厚的胸膛中。

  黑暗里沈庭衍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眸子亮如月色。

  而夏优却用力推开了他。

  “别碰我。”

  那眸子亮到了夏优的心中,他的心中有太多秘密,不敢剖析出来。

  比如他现在极度依恋沈庭衍的怀抱,可他偏偏要与身体需求反着来。

  越是依恋,他越是抗拒。

  那双澄亮的眼眸暗了下去,沈庭衍冷如寒潭的声音响起。

  “你在怪我碰了你。”

  夏优靠在墙边,心口不一地回答。

  “你们Alpha标记别人之前,有得到过同意吗?”

  这是第一次沈庭衍大声对夏优说话。

  “夏优!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的你,已经快要死了。”

  脑中闯入一个想法,他想去拥抱标记他的Alpha,想去哀求Alpha再给点信息素。

  这种需求越是强烈,夏优越是咬牙狠声道,“所以你就标记了我吗?!!”

  心中越是依赖,夏优说出口的话就越是绝情。

  “可惜,没死成。”

  沈庭衍彻底怒了。

  夏优的细胞能够瞬间感知到标记自己的Alpha情绪变化。

  他被沈庭衍推在墙上,背部抵上冰冷的墙面,抬起冷意直盛的眸子,直视着沈庭衍。

  他听见沈庭衍忍着怒意,问他。

  “你宁愿死都不愿意我碰你。”

  “对,我宁愿死。”

  夏优的口中是寡薄的语言,刺在沈庭衍的心上,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印迹。

  他们就这么四目相对,许久之后,沈庭衍像是妥协一样。

  “对不起,夏优,你那样痛苦的模样,我忍不住。”

  夏优推开了沈庭衍的胳膊,漠视地将身子抽出,离开了那令他留恋依赖的胸膛。

  那股沉香乌木的信息素,让夏优甘之如饴。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在夏优离开的身影背后,是沈庭衍苦涩的面容。

  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如果当初没有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将夏优骗到手上,夏优也不用遭受这些苦痛。

  夏优怨他,也是应该。

  只是夏优如此寡情的反应,确确实实给了沈庭衍当头一棒。

  那些隐藏在美满婚姻中的,统统都是虚幻,一碰就碎的幻想。

  经不起一点风浪。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走进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