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喵叫很突然, 也正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安静,才让两个人听到这声喵声,特别清楚。
“喵……喵……”
虚弱的奶声, 一听就是不大的猫咪。
鹫匠阳太和牛岛若利对视了一眼,牛岛若利颔首应了一声,就在附近开始搜寻这声喵声。
猫咪像是利用这身体最后的力量努力咆哮着,但因为弱小, 这一声声求救的音量在这繁盛嘈杂的闹市很少有人能够听到, 并为之驻足。
鹫匠阳太和牛岛若利一起寻着声音,一开始根本分清不了具体的方向, 但在慢慢找寻过程中,竟渐渐已经能够确定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了。
“在对面。”两个人同时确定。
他们过了马路,一顿搜寻。
终于在对面的大路上的装饰花坛里看到了小猫的身影。
今天中午下了一阵大雨, 小猫应该是躲避不及全身淋湿了。
等到了晚上雨水还没有晒干,气温下降了一点, 小小的身子应该有些冻僵了。
看上去不过一个月大刚睁眼睛的样子,因为太过怕人了,鹫匠阳太并没能在靠近的时候, 就抓到他。
但是小家伙大概是声尽力竭了, 也没多少力气了,跑的也不是很快,还是被鹫匠阳太很快抓到了。
全身有点湿, 鹫匠阳太也不嫌脏就塞进了怀里,现在是夏天也不至于晚上有多冷, 但是对于一只只有这么大点的小猫, 估计很久没有进食,又被淋湿了, 能不能活过明天再说。
鹫匠阳太没有多想,“带去宠物医院吧。”
他没养过小动物,现在看到了,又抱在了怀里,也不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更何况是他寻着声音过来,这个时候又疑惑怎么办,没有什么意义。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应了,并没有多话。
然后在路边打了车,让出租车的司机带他们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鹫匠阳太其实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总感觉这一声从自己耳边划过,总有一种想要管一管的冲动,听到了总要管的。
他发着呆,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或者说,他这么做了,也没想过为了什么,就只是这么做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多话的人,一路上一直聊着天。
“捡了一只猫吗?”
“这猫很小吧,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宠物医院很贵的。哎……还是学生有善心啊。”
虽然不知道司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鹫匠阳太不太愿意回答,他也不知道这么一只小猫到底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他听到那一声声呼救没办法当没听到。
就像是自己内心自救的声音,都在想在想要努力的活着。
不知道小猫在求助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路过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那个时候小猫又在想些什么呢。
饥饿,恐惧,无处可去,只觉得好冷好冷。
所以在司机捣鼓了好多值不值好贵的之类的话,鹫匠阳太并没有打算搭理。
每个人在针对同一件事所秉承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
他认为可以就行了。
就在他快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牛岛若利抓住了他的手,并且对车内的司机开口讲了一句,“我现在需要安静。”
他本就长得严肃,这话一出司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最后只得一路上闭着嘴,开到了宠物医院的门口。
牛岛若利想要接过那只小猫,但是又怕鹫匠阳太不太乐意,伸出了手之后,又收了回来。
两人进了宠物医院,就有护士顾过来,看小猫情况不好立即喊来了医生。
并且贴心的问了小猫的情况。
“这是您捡的小猫吗?”
“嗯,从草丛中捡的。”
“好,你跟我过来。”之后护士就带着鹫匠阳太过去登记,并且带着鹫匠阳太去见医生。
医生对于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边给小猫做检查边跟鹫匠阳太随口问了两句,“是学生吗?”
“嗯。”鹫匠阳太应了声。
“学生的话,我想问,你打算养他吗,不想养的话我们可以安排救助和领养的。”医生一边问一边汇报着这只猫的健康情况,“有点营养不了,还有点因为流浪太久身体内有了轻微炎症,关于有没有其他病毒感染,还需要做个检测。”
鹫匠阳太也不太能知道这些病症对于猫咪来说严不严重,他还在思考,医生刚问的‘要不要养?’
毕竟他带都带过来了也没有想过不要养。
医生可能还在等他的答案,看了他一眼,鹫匠阳太才回过神,“嗯,检查,这猫我自己养。”
鹫匠阳太知道自己还是学生,医生这么问是怕他因为经济不能独立需要问一下家长的意见,所以在听他这么回答,还是觉得作为医生职责,又提醒一下,“不和家长沟通一下吗?”
毕竟很多学生即使有能力做决策,但是家长不同意,做出的决定也很难算数。
在这样连自己人生都不能左右的未成年人中,自主选择变得非常的稀少。
“不用。我自己有兼职的。”鹫匠阳太大概理解医生为什么这么问,毕竟小猫是一条生命,并不是一个物件,多少人连自己的人生都负责不了,更何况另一个小生命的。
医生这才松了口,“一会儿你到前台登记一下,我们医院学生证可以打折,并且救助情况特殊的也可以打折。”
鹫匠阳太应了声,就打算出去跟前台沟通账单问题了。却被牛岛若利拦了下来,“你跟着猫咪。”
之后他就出去了。
鹫匠阳太只好坐下来帮着医生按住小猫做检查,小猫有些害怕,并不是很配合,但是它好似也知道大家在帮助他,努力缩着抓着不让自己抓到别人。
一只三花小小的一只,一只手就能完全覆盖。
被捅了屁股拿了样本的小猫,已经缩在了医生办公桌的角落。
全身的毛炸了,谁都不能靠近的样子。
医生拿了样本离开去检查,整个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一人一猫,猫咪这才放松了警惕。
从弓着身子炸着毛,到现在缩成一团。
目光一直没从鹫匠阳太的身上挪开,听到开门声,耳朵直接变成了飞机耳,正准备弓着身子,就看到了进来的是牛岛若利,紧接着就收回了架势,呆呆的看着牛岛若利。
鹫匠阳太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好笑,“它好像有点喜欢你。”
这句话自然不是鹫匠阳太胡说的,是真的,小猫刚才还蜷着不知道要不要和鹫匠阳太亲近,但是牛岛若利进来了,小猫好似很乐意。
充满好奇的,踏着小步子,试探性的走了过来。
先看了一眼鹫匠阳太,随后又看了一眼牛岛若利,他晃了一下脑袋,有点像是要蹭蹭的动作。
果然鹫匠阳太把牛岛若利的胳膊伸了过去,小猫头伸了过来,蹭了蹭。
“他真的喜欢你。”
刚还有些害怕的猫咪已经想要钻进牛岛若利的怀里了。
但显然牛岛若利有点不知所措,全身跟着僵硬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得让猫踩着它那脏脏的小脚脚,坐在了牛岛若利有些僵硬的怀抱里。
鹫匠阳太觉得好笑极了。
小猫都已经开始讨好牛岛若利了。
牛岛若利也任由它脏脏的身体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这个过程鹫匠阳太更是笑疯了,“脏了脏了。”
毕竟牛岛若利是很爱干净的人。
但即使这样,牛岛若利也仍由这只脏兮兮的小猫在他的身上打滚,他也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
猫咪不是看人的长相,而是看气息选择比较温柔的人。
这也是小猫为什么喜欢牛岛若利的原因吧。
医生的检查做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检查出来的结果还不错,也就是一些流浪猫存在小病而已,吃点药大多能治好。
医生给他们配了药,并且给小猫简单的洗了个澡,赶紧烘干了,才让他们把猫咪带走了。
鹫匠阳太再次抱着干净小三花,站在宠物医院的门口,发呆,突然对着身侧的牛岛若利笑,“现在我们两个人比它脏了。”
两个人开始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去了附近宠物店买了点小猫咪要用到的东西,顺便买了个包,把小猫咪背在身后,真就不让他们的脏衣服再把小猫给弄脏了。
他们没接触过了小猫咪,更不知道如何饲养小猫咪,好在医生和宠物店老板都挺热情的给他们介绍很多。
他们才掌握一点点的称得上照顾小猫的技巧。
毕竟照顾一只小猫,要的不只是耐心,还有责任心。
鹫匠阳太听的是认真的,但他发现牛岛若利比他听的更认真。
明明算是他自主主张,可是牛岛若利好似也跟着他同样肩负责任一般。
鹫匠阳太后来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了。
大概就是怪不得小猫喜欢他,因为他也好喜欢他。
很正常吧,这样好的人,傻子才不会喜欢,不是吗?
.
针对‘小两万’的抚养问题,鹫匠阳太和牛岛若利几乎没什么特别的争议。
因为在捡到的当天总共消费两万円,所以得此名。
两个人拥有着共同抚养权,牛岛若利主要要求提供资金上的支持,而鹫匠阳太踊跃拉下来亲自照顾的责任。
没有异议非常和谐,以至于鹫匠阳太非常积极的再次加入了兼职的队伍。
店长笑话他是不是约会开始非常耗钱,才这么积极的回到工作岗位。
鹫匠阳太却很嘚瑟来了一句,“没办法,我们有个孩子。”
以至于让店长消化了好几天,之后鹫匠阳太才让店长知道了,所谓的‘有个孩子’是一只叫‘小两万’的三花猫。
店长知道真相后,真的很想把鹫匠阳太给剁了。
“你知道,你让我多丢人吗!我跟人家说我的店员,无痛有了孩子!”
鹫匠阳太一副谁让你到处说的。
不过,让鹫匠阳太确实没想到的是,小两万能够在他家非常顺利的就入住了。
他和牛岛若利捡到小两万的那天晚上,他到了晚上十点才到家了。
说实话,鹫匠阳太没什么底气鹫匠锻治能喜欢小猫,毕竟他爷爷那个样子也很难像是会接受小猫的样子。
他原本想先带回去,偷偷养两天,等到实在没办法瞒不住了再说。
结果他蹑手蹑脚刚进屋的时候,鹫匠锻治正坐在客厅等着他回来。
空气一度很尴尬。
鹫匠锻治就看到他后面背了好多猫咪用品,前面猫包里面放着一直巴掌大的三花猫。
鹫匠阳太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想说不是他买的,这么多东西都是‘小两万’那个财阀干爹牛岛若利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结果他爷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态度就是问,这只猫哪儿来了的。
鹫匠阳太都想好了要负责到底,自然不会胡乱编。
“捡的,差点饿死了。”鹫匠阳太直接说。
鹫匠锻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随口直接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今天看的怎么样?”
鹫匠阳太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直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爷爷问的他看病的情况怎么样。
反正小两万就这么意外的住了下来了。
准确的说,再次让鹫匠阳太更意外的是,小两万和他爷爷很亲。
和爷爷一起晒太阳,陪爷爷一起钓鱼,后来他爷爷还给小两万做了一个摇篮。
总体来说,小两万虽然也很喜欢他,但更喜欢他爷爷和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时常来看小两万,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
鹫匠阳太是真心羡慕了,小两万有这么一个财阀干爹了。
不过除了带个小两万的,自然也有带给他的,还有爷爷的。
鹫匠锻治开始觉得没什么问题,渐渐的就开始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听他孙子说,因为小猫是两个人一起捡,牛岛若利也想尽一份力,听着没毛病。
但是鹫匠锻治还是觉得,有些微妙的很奇怪的气氛。
说不出来,也想不出来。
但很快鹫匠锻治也就不纠结这些,毕竟看着孙子日益见好的状态,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时间就这么过着,过着过着春高的预选赛就快要开始了。
秋季开学刚两月不到,队内就已经为了下次的比赛开始准备了。
白鸟泽拿下全国冠军这事儿,热烈的气氛还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始进入下个阶段了。
鹫匠阳太除了每天都陷入一种称得上被幸福包围的感受,也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预选赛,开始冷静了不少。
也是这一年的春高,白鸟泽没有再进入全国大赛了。
牛岛若利在的最后一年没有进入全国大赛,这也是白鸟泽开始跌出宫城县四大豪门学校的开始。
多方面因素,先是他爷爷的教学理念其实并不适合没有牛岛若利存在的队伍。后是宫城县新生代比较强的选手在其他队伍,而且其他的队伍也把自家队伍的组合的优势发挥的很好。
其次最重要的就是,他爷爷鹫匠锻治也是近几年开始身体大不如从前。
只是他爷爷嘴硬,一直没把这件事透露给家里的任何人。
导致人走了他们才发现他爷爷的病症已经持续挺久了。
好在重回一世的鹫匠阳太早已经给他爷爷安排了几套定期检查。
从医生那儿得来的结论就是老头子的身体还很健硕。
看来这段时间他爷爷也有很好管理自己的身体。
鹫匠阳太很快又回归到了上学进行社团活动兼职三点一线的固定生活了。
不过这看似和以前差不太多的情况,已然多了一个人物的存在,当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是身份变了。
店长表示自己看人真准。
“你看我就说。”这样的话术开始变得很常见。
当然牛岛若利也正是从客人,变成员工家属,几乎每天过来等着鹫匠阳太下班。
他会去附近的排球体育馆待一会儿,等到差不多时间,再过来接鹫匠阳太一起吃饭一起下班。
没什么特别,相比较别人的爱恋,他们之间的交流就过于普通了。
不仅普通还特别的安静。
鹫匠阳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直至他那位店长总是来八卦,他才发现他们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比如——
“你俩kiss过没?”
听到这句话的他其实下意识想要把店长踢出店外的。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这样的话题确实很让人面红耳赤。
不过也因为店长的提问让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俩从默认交往到现在春高预选赛第一轮已经结束,也算挺久的。
确实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他们的日常和以前没什么特别的区别,如果说好朋友也这样,倒也没什么的。
现在想来他们也不是朋友,而是恋人了。
鹫匠阳太陷入了沉思,别提牛岛若利了,就连鹫匠阳太本人也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kiss吗?
光是想起这样的词汇,鹫匠阳太耳朵直接烧红了。
倒是店长跟后面嘲笑他,“你俩也太纯情了吧。”
纯情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啊!
以至于鹫匠阳太在和店长探讨之后,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按照店长说的,“你看到他就没有很冲动吗?”
冲动?鹫匠阳太确实没往那方面想,他们大部分见面的时间都在社团,这怎么冲动。
按照店长的说法,冲动是人之常情,本能想要与对方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是喜欢,不需要精通,就会自然而然的。
也就是只要喜欢就会互相想要亲近。
店长的回答是,“是的。”
这样的回答让鹫匠阳太如同晴天霹雳,完蛋,难道他们两个不是互相喜欢吗?
这就很难办了。
他努力回想和牛岛若利待在一起的时间,他们不是互相帮忙拉伸就是一起练球,接着就来接他下班。他看着牛岛若利对着他笑他,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是他又喜欢又想自己也这样给牛岛若利笑容。
好似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那就是周围环境的问题,毕竟人也不是到处发情的生物,在大庭广众之下克制很正常。那就是你们没有独处的时间,又或者气氛不够。”店长分析道。
鹫匠阳太这么一回想确实。
哪怕他们有独处的时间,也都有一只猫待在他们中间。
店长说,适当的亲密举动是可以拉进两个人关系,或者说关系更近。
鹫匠阳太当然想和牛岛若利关系更近了,鉴于牛岛若利比他还迟钝,他决定主动出击。
环境自然就安排在了周末他爷爷又刚好出去的那天。
这次是鹫匠阳太主动邀请牛岛若利来自己家,虽然牛岛若利即使不邀请也会找个机会过来。
但这次确实是鹫匠阳太郑重的找了一个说法让牛岛若利过来,以至于牛岛若利认为鹫匠阳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他一向在鹫匠阳太不主动跟他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主动问。
鹫匠阳太是非常紧张的。
原先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接吻什么的,即使是第一次,但他是男人,这没什么的。
可是就在他花了一晚上在被窝里研究各种接吻教程,和店长给他推荐的小yellow漫,他可谓是燥热的一晚上没好好睡。
一时竟在思考,他以前都过得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他上一世不能说完全没接触,只是上一世大部分生活低气压的根本没机会让他去接触。
也没这方面的想法。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看到那些,想到以后会是他和牛岛若利要做的事情他,他就很难做到脸部红心不跳,以至于牛岛若利都到他家,抱着小两万岁月静好的时候,他还在找机会怎么才能自然而然的亲到牛岛若利。
进入秋季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晒人了。鹫匠阳太家爷爷茶室有一处直接走到外面院子的阳台。
牛岛若利过来就坐在那里拿着逗猫棒逗着小两万玩儿。
鹫匠阳太在晚上模拟了各种情境,各种问话,各种设想。
最后都在此刻在脑中,他突然觉得店长有句话说的没错的。
有些事儿是自然而然就发生的。
有些亲密也是。
就像他此刻半跪过去,拉过牛岛若利的运动服衣领,把人拉近了自己。
都是很自然的。
唇轻轻覆了上去。
是软的。
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