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美国某街道。

  贝尔摩德的行踪再一次暴露,又一次被FBI的人追着走。

  该死的,她以前从没这样狼狈过,谁能想到莱伊竟然会是FBI的人, 而且身份暴露后非但没有躲起来, 还每天追着她跑。

  淦!

  谁让这里是美国呢?FBI的地盘。

  “真见鬼了, 怎么阴魂不散的?”贝尔摩德气恼地骂道。

  车胎被打爆了,贝尔摩德差一点翻车, 下车后便朝居民区跑,在这里FBI必须要顾及普通人的安危, 多少会受点限制。

  东躲西逃的,贝尔摩德钻进了一栋楼里,在走廊上见到了正叼着一根烟悠闲自在的乌丸雾屿。

  这一个瞬间,贝尔摩德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卡蒂萨克?”反复确认后,贝尔摩德惊喜地叫了出来。

  “嗯哼。”乌丸雾屿上下打量了贝尔摩德一番,轻笑:“这才多久没见,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还不都是因为FBI!”贝尔摩德咬牙切齿, 问:“是先生让你来的?”

  “组织可不会轻易放弃你。”乌丸雾屿掐了烟,走上前笑吟吟地说道:“毕竟你和我一样。”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真扫兴。”

  “的确扫兴。”乌丸雾屿也意兴阑珊。

  乌丸雾屿下楼, 贝尔摩德便也跟着下去,同时提醒他FBI的人或许就在这附近。

  “已经被引开了。”乌丸雾屿过来,可不是全无准备的。

  “你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像样?”

  “像先生的模样。”

  “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血缘上的。”乌丸雾屿一耸肩膀,又瞥了贝尔摩德一眼, 补充:“因为你。”

  贝尔摩德有些心虚与愧疚。

  多年之前,贝尔摩德身上的药物发生了彻底的变异, 已经无法继续进行研究。

  那个时候,提出血缘关系亲近的人或许更容易研究出乌丸莲耶适用的药物的人……是她。

  贝尔摩德当时太想要摆脱实验了,她太想要活下来,所以对乌丸莲耶提出了这一点。

  效果显著,贝尔摩德彻底解脱了,可乌丸雾屿却成为了那个受害者,明明还未出生却已经注定了一生的不幸。

  两人下楼,早有一辆车在等着他们了。

  车上没有司机,是乌丸雾屿亲自开车。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上车后,乌丸雾屿随口说。

  “或许吧。”贝尔摩德心情沉重。

  “伤口很痛吗?”乌丸雾屿递给贝尔摩德一支止痛药。

  贝尔摩德并没有注/射,虽然可以止痛,却也会影响到她的行动,在彻底安全前她并不打算用。

  “知道吗?我过来之前,正在和琴酒接吻。”乌丸雾屿发动了车子。

  贝尔摩德捂住受伤的手臂,听到这话表情微愕。

  “除了你,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将我喊过来。”乌丸雾屿朝贝尔摩德露出笑容,“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全是组织的实验体,还是比较成功的那个。

  贝尔摩德抿紧了嘴唇,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可现在要接受实验的却只剩我一个了。”乌丸雾屿问她:“工藤优作插手,你有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也说过,你才是接受实验的那个。”

  “愧疚心理应该会大大缓解吧?”

  贝尔摩德眸光一闪,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猜,如果你真想将他带回组织,他是没机会求助工藤优作的。”乌丸雾屿直视贝尔摩德的眼睛,似乎彻底看透了她的心:“你和工藤有希子关系很好,他们来美国你一定是知晓的。你也调查过那个专家的人际关系,发现了他和工藤优作关系匪浅。你反复警告对方,却又没有下狠手,这才让他敢当着你的面搞小动作,最终获得了FBI的帮助。”

  贝尔摩德冷汗涔涔。

  “你有多痛恨那些专家,你清楚,我也清楚的。”乌丸雾屿道谢:“谢了。”

  贝尔摩德好像猛然惊醒,她当然不能接受谢意,立刻否认:“不!我没有帮助你,也没有破坏组织的计划,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

  “别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

  “卡蒂萨克,你不能那样冤枉我!”

  乌丸雾屿轻笑,“看样子组织的生活让你变得胆小了许多。”

  “这不是胆大胆小的事情,我是非常认真在完成任务的!”

  “非但胆小了,甚至还变得多疑,不信任他人。”乌丸雾屿见贝尔摩德的确受到了惊吓,终于不再逗她,笑着说道:“雪莉在我的手上。”

  “什么?”贝尔摩德的表情一片空白。

  “别装了,你不早就猜到了吗?”乌丸雾屿反问。

  贝尔摩德警惕地看着乌丸雾屿,说道:“我认为你需要冷静,当然,我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可不行。我已经将真相告诉你了。”

  “谁要听你的真相啊!”贝尔摩德明显有些崩溃,知道这些是什么好事吗?

  不,完全不是!

  这非但不是好事,还会让贝尔摩德感到困扰甚至是恐惧,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秘密太多往往象征着死亡。

  乌丸雾屿稳稳地开着车,语气轻松:“听我说,贝尔摩德,你为了自保犯下了错误,但我并不怪你,毕竟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贝尔摩德沉默了,不怪他?庆祝诞生?可是乌丸雾屿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场悲剧,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身便是来接受苦难的。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或许有些苛刻,但并不全是糟糕的事情。”乌丸雾屿解释,并面露向往:“比如琴酒。如果不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可能认识琴酒这样好的人,只凭这点我就不会怪你。”

  贝尔摩德定定地看着他,问:“人生难道不糟糕吗?”

  “人生究竟是怎样的,要看每个人的体验才对,这是种很私人化的东西。”乌丸雾屿回答。

  贝尔摩德苦笑,她承认,在这方面自己一败涂地。

  乌丸雾屿都可以找到生命的意义,都可以忘记怨恨、可以去享受这样的人生,只有她……只有她仿佛一直活在了过去,哪怕已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她每个夜晚梦见最多的却还是那些痛苦的日子。

  噩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噩梦本来就是她的人生。

  “我没你想得开。”贝尔摩德眼神黯然。

  “如果觉得人生很糟糕,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

  “和你一样吗?”贝尔摩德问:“你来救我,其实是想要拉拢我吧?你想要做什么?当boss?”

  “是。我还想让乌丸莲耶去死。”

  贝尔摩德微微一怔,很快便接受了。

  作为遭受过同样苦难的人,贝尔摩德很能理解乌丸雾屿的想法,他该黑化的,该不顾一切想要杀死乌丸莲耶的。

  血脉亲情?这种东西,在乌丸莲耶一次又一次不顾性命也要用他做实验的时候便消失殆尽了。

  “我做不到的。”贝尔摩德拒绝了:“我和你不同,我没有那么大的心,也没有那么大本事。”

  “我有。”

  “那你就……”

  “锦上添花而已,这个你也不愿意吗?”乌丸雾屿反问,又举例:“你看,我已经斗败了朗姆,哪怕再出现一个二把手,也绝对没有朗姆那样的影响力,整个组织现在最有影响力的人是谁?”

  贝尔摩德抿唇。

  “是我。”乌丸雾屿自问自答。

  “就算是你,你又能做什么?”贝尔摩德眼神复杂地看着乌丸雾屿,说道:“想要成为boss没有那么简单,乌丸莲耶的手上现在有多少力量,你我都不清楚,而且你也说错了,组织里影响最大的该是他才对。”

  “如果下一个二把手是我的人呢?”乌丸雾屿问。

  贝尔摩德愣住,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我在朗姆的手底下安插了人,如果我推他上位,你觉得整个组织影响力最大的人会是谁?”乌丸雾屿轻笑,眼神嘲弄。

  “是谁?百加得吗?”贝尔摩德说着自己便推翻了:“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百加得,那朗姆早已经死了。”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你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个嘛……”乌丸雾屿想了想,说:“那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上位的二把手是我的人,你就来帮我。如果不是,就当我今天这番话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相信你不会透露给外人。”

  “可以。”贝尔摩德不打没把握的仗,但如果乌丸雾屿的人真的能成为组织的二把手,她孤注一掷一次倒也无不可。

  毕竟,她也早就希望乌丸莲耶那老东西去死了。

  两人达成协定,乌丸雾屿心情愉悦。

  路过一个首饰店的时候,他将车子停了下来。

  “你下车做什么?”贝尔摩德连忙阻止他。

  “夜深了还能被我碰上这家没关门的店,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放心,不会有FBI追过来的。”乌丸雾屿笑着走进了首饰店,并且在戒指区驻足挑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