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刚好看到市场部的员工准备出去。

  他们和江云舒俩人打招呼,“冷总,江助。”

  江云舒看他们准备打车,便问了嘴,“你们这是去哪?”

  “吃东西,再买点用的,”说着笑起来,“这边便宜。”

  冷濯疑惑,“今天才第一天。”就要开始买东西了?

  据他所知,一般出去旅游买东西,不应该都是最后一天的事儿吗?

  那人有些赧然,“呃……买的东西有点多,怕最后几天忘了。”

  江云舒点点头,“小心点,别走散了。”

  几人打到了车,朝他们应了再见,转而飞快进了车里,驶向市中心最大的商场方向去。

  泰昌公司的旅游几乎都是这种形式,不会要求大家必须一起去哪里,只会包吃包住,其余的行程都自己安排,给大家最大限度的自由。

  听到江云舒的话,冷濯有些不高兴,“出来玩,你也操心这么多?”

  他只是总裁助理,又不是做行政,还管别人做什么!

  江云舒看向一旁的人,笑到:“人家拖家带口的,都是同事。再说了,到时候出了事还得我去捞,事前多念两句,总没错。”

  冷濯眸光一闪,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江云舒的细心,总是这么恰到好处。

  没走一会儿,便来到海边,晚风中都带着海水的味道,江云舒和冷濯走在路边,感受着难得的一份自在。

  “要吃椰子吗?”

  两人一路走,到了这边最热闹的一个夜市,里面水果,小吃,杂货……各种小摊一眼望不到尽头。

  江云舒听到冷濯的声音,转头看去,是一个小卡车,车主拉了一车新鲜的椰子到夜市上。

  “好,你要吃吗?”说完又想到冷濯好像从不吃这些不卫生的东西,遂自己回到:“算了吧,怕你胃病又要犯了。”

  冷濯走到摊位前,扫码说到:“要两个。”

  江云舒跟在后面,“……”行,算他多管闲事。

  “我创业的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吃你点的星级饭店。”

  两人在那里闲聊排队等着摊主开壳,江云舒好奇问到:“也吃路边摊?”

  “路边的烧烤,啤酒,生蚝,是每天跑项目后的犒赏。现在技术部的负责人,别看他现在秃头,但当年和我一起创业的时候,我们都不是娇气的人,那个时候只想着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吃什么都随便。”

  江云舒只知道他以前创业,其余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不常说这些,江云舒以为冷濯的创业和新闻里大多数富二代差不多,都是董事长给几个亿,拿去随便玩玩的那种,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儿。

  说到这儿,冷濯看向夜市里的烧烤摊,“恰好晚饭没吃,还挺想念的,要不,你陪我一起?”

  江云舒早就想尝试了,听到冷濯的话,当然答应。

  两人拿了插着吸管的椰子,随意选了个海鲜烧烤的摊位坐下。

  两个大高个的男人,长得又好看,身上的气质根本不像本地人,自然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向他们看过来。

  江云舒本来还有点不适应,但看冷濯一脸淡定的模样,又安心下来。

  老板娘在他们桌旁帮着点餐,看他们点了一些,趁着冷濯翻菜单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吆喝,操着当地的口音,说着不太好懂的普通话,“生蚝好,多点几个啦!你们这种情侣,最爱这个喽!”

  冷濯手上的菜单一抖,朝老板娘说到:“……那再加十个。”

  江云舒还没来得及制止,吸着椰汁,只觉得臊得慌,“等会儿!咳咳咳!不是,您误会……”

  老板娘撕了小票,看了眼着急的江云舒,眼里的“我懂~~”意味深长。

  “知道啦知道啦!现在国家都合法了怕什么!别害臊啦,小帅哥!”

  说罢按了按计算器,又麻利地拿出一个二维码,“一共一百八,大帅哥!”

  冷濯扫了码,笑着说了句,“谢谢。”

  等人一走,江云舒拍了他一下,“那阿姨误会了,你干嘛不解释,还加那么多个,吃不下怎么办?!”

  冷濯抽了纸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吃不了打包,人家一片苦心。”

  江云舒“……”神他么一片苦心!

  嘴里嘟囔反驳他,“我可不用补……”

  这人平常都不关注这些,估计连生蚝补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让他加,就傻子一样直接加了十个大号的。

  “嗯,我吃,我补。”

  没等江云舒说话,冷濯看了看正在烤的地方,幽幽来一句,“你也用不到。”

  江云舒:“……你才用不到!”

  原来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冷濯转头就看到眼睛怒视他的人,却没有一丝杀伤力,只觉得可爱,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抬眉向他看过来,“我用不用得到,要试试吗?”

  江云舒:“……”

  他一个阅遍黄.漫,逛遍花.市文的人,突然就被这句话撩得脸红,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刚才的老板娘端着烤好的东西上桌,“来来来,两位帅哥!”

  又推销道:“来两份清凉补不来?去去暑,好喝的勒,好多外地的来这儿都喜欢!”

  在老板娘极力的推荐下,江云舒和冷濯俩人一人加了一碗。

  冰冰凉凉的,好歹把江云舒的心跳抚平。

  不过,凭什么冷濯是大帅哥,他是小帅哥?!

  他哪里小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吃着东西,看着路上的行人,聊了些有的没的,气氛还算好,也好在后来冷濯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

  吃了烧烤,两人穿过夜市,到了海边,上面已经挤满了人,许多人都是逛了夜市,顺势过来玩水吹海风的。

  江云舒本来走在冷濯旁边,但身边总有人挤着过去过来,不一会儿,江云舒就被推搡到了冷濯的身后,相隔了好几步远。

  开始江云舒只顾着与别人保持距离,压根没发现。

  蓦地,一只手拉过他的手腕,江云舒抬头看过去,见冷濯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这么一会儿,转身怎么就不见了?还让别人不要走散,我看第一个走散的人就是你。”

  江云舒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手腕上像火烧一样,甩了甩,“我自己走。”

  “我跟在后面呢,哪里就走散了?”

  而且这里离他们酒店又不远,他又不是路痴,总能回去的。

  冷濯的手没放,抓得紧紧的。

  江云舒手腕太细,冷濯的拇指伸向他的手心,只要他一曲指,便能握住。

  江云舒盯了会儿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手腕,又抬头看向已经往前走去的冷濯,悄悄将四个指弯了下去,和他的指尖相碰,嘴角莞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窃喜。

  冷濯比他高些,视线较好,看前面不远处人少,拉着后面的江云舒就往前走去,手中的温度比自己清凉不少。动了动喉结,心想,好在现在人多,天色暗下来,江云舒也在后面,没有跟在旁边,没发现他的异常。

  感受着他的脉动,冷濯心跳快了几分,身上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想揉一揉手里的软肉,却又怕江云舒发现,只能紧紧捏着,一动不动。

  后背多了些汗意,他走得飞快,直到听到江云舒的声音才停下来。

  “慢点,冷濯。”江云舒有点不满,“别人都是来吹风的,你像来比赛的……”

  气鼓鼓地念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年要去参加竞走项目!”

  “别走那么快,对身体不好!”

  万一他真有病呢?

  冷濯顺势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也不松手,一双眼紧紧盯着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江云舒喉头一紧。

  “干,干嘛……”

  “……聒噪。”

  冷濯瞬间后悔,刚才不该加那么多生蚝的,如今受罪的是自己,偏偏这人还不明白,还一直在旁边说话。

  温润的嗓音,简直惹人垂涎。

  而江云舒只觉得委屈:!!!聒噪?他?

  冷濯看着他怔愣的表情,简直想直接扛回酒店去,这湿热的海风,是越吹越热,他又碰不得,不如回酒店冲凉。

  两人越过人群,这边清净不少,海边有很多卖花的小孩儿和老人,他们手里有编制的花环,还有一枝一枝的扶桑花,也有江云舒都叫不出名的花束,很是好看。

  周围三三两两的女孩和小朋友,在他们那儿买花,试戴着看哪个好看。

  冷濯见他盯着人家手里的花环看,来了心思,“去选一个?”

  江云舒还因为这人刚才说他聒噪而生气,鼓了鼓腮,赌气到:“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你盯着人家的看?”

  江云舒白他一眼,“我不说话,随便看看都不能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说话也错,不说话也错?!

  冷濯知道刚才气血上涌时,说了过分的话,有心哄人,低声道:“好看就买,你要什么颜色的?红色?你皮肤白,红色好看。”

  若是别人说他皮肤白,江云舒还没什么,偏偏冷濯说了,江云舒听到的不是夸他,而是骂他。

  说不定,这人在心里暗暗说他没有男人味!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江云舒甩了手,“我才不要!男人戴什么花?!”

  说着就要赌气往前走……

  只是脚刚迈出去,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冷总!”

  江云舒警觉转身看去,岸边的灯光照得人影晃晃,待走近了才看清楚,是金川公司的那个戏曲生,叫周何欢的。

  江云舒几乎是立刻,脸上就挂起了完美助理的招牌笑容,“周先生。”

  周何欢又笑着和冷濯打了声招呼,转身看向江云舒,“江助。”

  刚才没注意,现在他走到面前,江云舒才看清,周何欢头上带着花环,耳朵上还挂着胭红的扶桑花,手里另外拿了几枝扶桑,整个人被花一扮,看起来比以往艳了几分。

  “刚才我看到您,差点以为看错了。”周何欢脸上堆满了笑,又乖又娇,整个人在花环的覆盖下,衬得像春天一般。

  冷濯挥了挥面前飞过的虫子,没说话。

  江云舒知道他一向如此,面子上不好让人下不来台,“您这是?”

  他记得周何欢是娱乐圈的吧。

  “哦,我们在这边有一个综艺,趁着现在刚结束,我出来逛逛。我经纪人说,反正现在糊,没关系,以后若是有点知名度,就没这个逛街的机会了。”

  “对,”江云舒点头,“你一定会大红的。”

  他倒不是客气,而是现在形势如此,金川看重的就是他的专业,国风正当时,怕这个综艺就是为了让他先进入众人视野的。

  “走了,回酒店。”

  江云舒和人家没聊一会儿,冷濯便要叫他回去。

  正好他也不是很想在这里被喂蚊子,自然答应下来。

  见两人要走,站在原地的周何欢慌了神,“江助!”

  恰好这时冷濯手机来电,江云舒挨得近,看到了上面的人名,是他们刚说的那位技术部负责人,一般只有大事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冷濯。

  两人对视一眼,冷濯往旁边走去,接通电话,江云舒接着在这儿和这位聊。

  其实说是聊天,但江云舒做了这么久的助理,眼力见还是有的,这周何欢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显是追着冷濯来的。

  不说别的,就说在称呼上,冷濯在的时候和冷濯不在的时候,也是不同的。

  之前听说他们这行最是傲气,看不上寻常人,江云舒还不信,现在他是真信了。

  不过,这周先生,倒是能屈能伸。

  “江助你们就要回去了吗?现在还早,可以再吹吹风。”

  江云舒笑着应到:“冷总说要回去,我也做不了主。”

  这话噎得周何欢扯了扯嘴角,手里的花束快要捏断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发制人,重新堆满了笑,“江助,上次你走的快,和翟老师去做什么了?”

  江云舒就那么笑着看他,若说刚才还觉得他有点可爱,现在眼里却只剩下淡漠。

  “啊……”见江云舒不说话,周何欢接着便解释到:“我绝不是打听你们的隐私啊……实在是翟老师他之前说想和喜欢的人做很多有趣的事儿,我就问他是谁,他当时指着泰昌的楼,说在里面工作,所以那天我见到你才惊讶。”

  江云舒手放在兜里,计算着冷濯什么时候接完电话,嘴里应到:“也许是我别的同事呢,可能你误会了,翟义凯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们只是朋友。”

  周何欢听到他的话,即便完全不信,也笑着道歉,“对不起啊,那我想岔了。”

  眼里满是歉疚,好像诚意满满一样。

  “没事儿,误会解开就好了。”

  周何欢听他这么一说,便叹了口气,“唉……若是我和冷总的误会能这么轻易地解开就好了。”

  江云舒还不知道他们俩人有了交集,他看着冷濯不爱搭理的模样,以为他们俩人差不多算是陌生人。

  “你不知道,那天我和冷燕山停总他们吃饭了。”周何欢说起那天的事,面上有点难为情,“其实,因为家里也有在商界的长辈,我一直听说冷总的事迹,很是佩服他,自从在聚会上见过他之后,有点……”

  周何欢咬了咬唇,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就上次,我其实是故意问你,他有没有对象的,我想着若是没有,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定,周何欢才抬头,眼眶湿润地看向江云舒,“江助,你不会怪我吧……”

  江云舒:“……”他以什么立场怪周何欢呢,冷濯又不是他的所有物!

  “……不会,”江云舒顿了片刻,从喉间发出一个声音。

  周何欢带着湿意的眼眸,看向那边接电话的人,“只是,冷总好像对我误解很深,你是他的助理,可以帮帮我吗?”

  江云舒皱眉,耐心快要耗尽了,“如你所说,我只是他的助理,并不能帮你做什么,如果你们俩有什么误解,倒是可以自己尝试解开。”

  周何欢咬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就这一次,而且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就是……帮我送这束花,可以吗?”周何欢递过来手里的扶桑花,眼睛却看向冷濯的方向。

  江云舒看着他左耳上的花瓣,只觉得心里不舒服,想推脱,放在兜里的手攥紧了拳头,抿着唇,不说话。

  红色的扶桑花太过娇嫩,他手里有的已经快蔫了。

  “江助不想帮我……”周何欢见他不接,低下了头,似乎有点伤心,“是因为也喜欢冷总吗?”

  嘭——

  江云舒觉得心里的那个气泡一破,攥紧的拳头骤然松开,顿时呼吸有些不稳。

  看了看远处的人,江云舒想说没有,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后闭了闭眼,提了气,看向眼前盯着他看的人,“周先生,我尊敬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越矩。我是冷濯的助理,我自然对他百分百的忠诚,他和你有误会,也该你自己解决,而不是通过我,如果你觉得在我面前用激将法有用,那你就太小看泰昌的员工了。况且,你凭什么以为,我要帮一个总裁目前并不想看到的人呢?”

  说完,见冷濯接了许久的电话,也不见回来,心里堵着一口气,江云舒也不想知道周何欢是什么表情,转身径自回了不远处的酒店。

  独自回去的路上,江云舒给冷濯发了个短信。松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明明手脚冰凉,手心里却带着汗渍。

  他喜欢冷濯吗?

  江云舒不知道,但为什么听到周何欢说的那些话,他会觉得有点生气呢,为什么看到周何欢对冷濯掩饰不了的爱意,会心生嫉妒?

  为什么会在意他,为什么会担心他,为什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不止……

  他一直以来,都自诩在感情里冷静又理智,如同韩文博,蒋舟,翟义凯,他们的示好或是踏入他心里禁地的那一刻,江云舒便会立刻制止,毫不留情。

  如果是冷濯……

  江云舒摸了摸双唇,那晚冷濯醉酒后的事,他为什么要当做什么没发生过呢……

  仅仅是想保住这份高额工资的工作吗?

  “唉……”江云舒躺在床上,即使心里有了答案,又有点没底。

  外面有刷卡的声音,应该是冷濯回来了,江云舒开门出去,就见到他手里的花,火红的颜色,让江云舒猛然失语。

  “怎么了?”冷濯走进来,到了他面前。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江云舒心里堵得慌,转过头去,不想说话。

  “生气了?说你两个字就气成这样?”

  江云舒只觉得烦,鼻头一酸,眼睛便湿了起来。

  冷濯接了周何欢的花,江云舒满心满眼的只知道这一件事。

  多的,再也装不下了。

  事到如今,好像连他自己都骗不下去了。

  背过身去,江云舒是真想消失在这儿,永远不要看到他。

  冷濯见他不出声,想拉他说话,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却只见他红了的眼尾。

  “气这么狠?行行行!我错了。”

  “我道歉,行了吧!云舒,你看,这花好看吧?”

  说完还把花递到他鼻尖,“你闻,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江云舒往后一扬,不知道他是故意炫耀,还是暗暗敲打着什么。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整个人呆在原地,任由这些刚才还不肯接过的花突然闯进自己的心脏,在里面扎了根,又伸向他的五脏六腑。

  好像已经麻木了,眼睛模糊地看不清任何东西,偏偏人难过的时候,味觉还如往常灵敏,香味入了鼻,脑袋一阵发昏。

  “诶!你别哭啊!”

  见人真不对劲了,冷濯才开始慌起来,整个人不像刚才的玩笑,严肃得可怕。

  “我错了,云舒,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扔了。”

  “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买……”

  哄了两句,不见成效,一向镇定的冷濯也慌了神。

  “我见你刚才总看这些花,以为你喜欢,就买了一束。”

  早知道他会这么生气,就不买花,早点回来了。

  江云舒听到他最后一句,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神情紧张的模样,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一瞬间,他的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般,滑落下来,砸到嫣红的花瓣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冷濯:用不用得到,要不要试试?

  舒舒:……我看文千百遍,不如冷总十个生蚝……

  冷濯:云舒,你看这花好看吧?

  江云舒:……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