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州反应最快,拍了对面的人一下,低声笑他:“快别发春了!你的眼睛都掉人家身上去了,赶紧帮忙收桌子!”
江云舒已经动身朝桌子旁走去,豆大的雨滴砸下来,猝不及防。
冷濯跟在后面,笑了笑,“他好看。”
韩文州:“……”
行行行,他这好友,彻底没救了!
此时他们都以为,这场急促的雨,要不了一会儿便会停下。
但几乎是一瞬间,雨来得更加汹涌。
他们把桌子收到车里时,几人的衣服都有些湿。江云舒刚开始要烤肉,直接脱了外套,眼下只穿了一件蓝白的衬衣。
衬衣被打湿,贴在身上,又黏又不舒服。
冷濯转身看了眼,对他说到:“你先进帐篷。”
许是做助理做习惯了,江云舒不好意思,拒绝到:“不用,我帮你们一起搬。”
哪有老板动手,他这助理在一旁躲雨的道理?!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雷声随之落下,江云舒被吓得一颤。
刚才还在和韩文州开玩笑的冷濯见状也严肃起来,推着他去帐篷,“你衣服都打湿了,先过去。”
江云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衬衣贴着身子,不光很不舒服,而且里面清晰可见。
一阵脸红,难怪冷濯催他进去。好在剩下的几人都在搬东西,没注意他这边。
随之也不再客气,一个人回帐篷里拿了外套披上,站在檐下等着。
初夏的雨越来越大,慢慢的,十米外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过了好一会儿,冷濯才回来,手上不仅有车上的雨伞,还有平常放在里面备用的衣服毛巾,以及一个气垫床。
“今晚可能要在山上睡了,山路上没灯,雨又大,下山的话比较危险。”
江云舒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好。”
刚才他还在想,今天应该是下不了山了,没想到是真的。
“你要去哪儿?”刚放下气垫床,冷濯拿着伞便往外走,江云舒有些不安,这么大的雨,山上最容易发生泥石流之类的灾害了。
“我去车上搬水,待会儿可以简单洗漱一下。”
话音刚落,便往车那边走去,消失在雨雾中。
江云舒再看过去,已是不见人影,沉着心把床打开,再把睡袋和衣服放上去,一会儿功夫,冷濯也回来了。
突然想到剩下的几人,江云舒问他,“他们呢?没事儿吧?”
“没事,都回帐篷里了。”
他这才放心下来。
冷濯看他还穿着湿透的衬衣,眉头皱紧,“先换下来。”
江云舒顿了顿,不怎么宽敞的空间里,仅剩他们俩人,有点尴尬,他还从未和冷濯这般“赤诚相待”过。
不过湿哒哒的衣服确实又很不舒服,只能硬着头皮脱下来,余光看了眼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冷濯早就背身过去了。
吐了吐舌头,他在想什么呢?!他老板都差把“正人君子”写脸上了!
迅速换上后又把剩下的一套递给对方,“你也换了吧,以免感冒。”
冷濯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便看到自己宽大的衬衣里,江云舒显得十分小巧,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云舒本就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笑,看了看长了一截的衣袖和衣角,脸更红了。
咬咬唇,瞪了对方一眼,见冷濯仍是那副欠打的模样,顿时暴露本性,露出爪牙,“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说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觉得他这副生气的模样也是十分可爱,没忍住大笑出来,“哈哈哈……”
江云舒:“……”
嗔怪的眼神紧紧盯着冷濯,微微嘟着嘴,见人还不收,低声叫他,“你别笑了!!!”
收回刚才的“正人君子”,他第一次知道,冷濯也是这么可恶的一个人。
以前没见他笑的时候,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他大笑,现在他是知道了……
但是他并不是很想让这人现在笑,最好他能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就好!
“咳咳,抱歉。”见人真生气了,冷濯也收了笑声,假装不敢造次的模样。
江云舒拿了一个毛巾坐到床上坐着擦头发,并不是很想和这人说话。
不小心一个转身,却看到冷濯也把湿了的的衣服脱了下来,健硕的手臂和清晰紧实的腹肌映入眼帘。
“咕噜……”江云舒咽了咽口水,脸上火辣辣的,外面狂风大作,他只觉得热得面红耳赤。
“给我毛巾。”
“啊?”眼看冷濯转过身来,江云舒连忙慌张地把眼睛移向别处,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又看向气垫床,还有床上胡乱散着的外套。
手动了动衣角,又抻了抻衣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眼里满是慌乱和尴尬,让他简直想找个地洞藏起来。
也不知道冷濯发没发现,自己偷偷对着他犯花痴。他也不想的啊……实在是,太秀!色!可!餐!了!
偏偏这人还朝他走了一步过来,帐篷本就不大,一米九的身高在里面只能稍低着头,这一步,便到了江云舒的面前。
“只有三张毛巾,和他们分了,我用这张。”说罢扯去了江云舒手里刚用过的纯白毛巾。
“不介意吧?”用之前还询问他的意见。
江云舒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他现在全身上下,全都是冷濯的东西。
“不介意。”声音小得听不清。
“快换上衣服吧,小心着凉。”他见冷濯还没换好,催促了一番,实在是不好意思抬头。
一时间,帐篷里静下来,偶尔还能听到隔壁帐篷传来的打闹声,他记得隔壁是韩文州和金川,俩人听起来精神还不错,笑闹个没完。
只是雨夹着雷电,再仔细听又没了声音,显得他们这边更是寂静。
江云舒挽了袖子,准备在门口洗漱后就回去睡觉。
“简单洗一下就行,虽然已经入夏,但冷水也凉。”
听了冷濯的话,江云舒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其实这一趟,他和冷濯的关系近了不少,至少还能像刚才一样开开玩笑,不像以往那般拘谨。
转头回去的时候,冷濯已经把气垫床收拾出来了,睡袋也放了上去。
见他回来,问到:“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江云舒:“……”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在家他爸就常这么问他妈。
“我,我睡外面吧。”
艰难开口,江云舒强迫自己,别想其他乱七八糟的,别看这人现在好说话,说不定明天回去就周末加班,准备累死他!
一想到加班,江云舒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连胡思乱想的心思都没了,心如死水……
也是,没有哪个打工人愿意加班。
等冷濯去洗漱的时候,他无聊玩起了手机,切到小号,看了看群里,三个小时前朵拉和竹光俩人还在发消息。
江云舒看了眼几步之外的人,起了坏心思,在群里扔下炸弹,【卖报卖报!今晚我和老板睡一张床……】
他本以为没人回复,结果发出去的时候竹光就发出爆鸣,【我艹!!!】
江云舒笑了,【这么早,你守着手机呢?回复这么快?】
竹光:【拜托,我和你一个城市啊老大!这电闪雷鸣的,我只能窝在床里看小说啊!】
江云舒觉得自己真是被冷濯的身体迷晕了,现在脑子不甚清醒,连竹光住在京都都忘了。
不过显然对方不在意这种小细节,连连发问号过来。
【不是!大哥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我刚买了一个G的流量,就等着你的后话呢!现在是说天气的时候吗???你人呢?云舒???】
【我艹!!!你不是人!】
奈何他喊天抢地也拉不回江云舒,因为冷濯回来了,江云舒连忙熄了屏,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号被老板发现。
“怎么了?”见江云舒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冷濯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一句。
江云舒收了笑,胡乱答道:“没什么。”
正想问他要不要睡觉,电话再次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翟义凯。
江云舒看了面前的人,忐忑地接起电话,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声音也跟着小了,“喂?”
那边的翟义凯有些担忧,“云舒,今天雨很大,你还在加班吗?回家了吗?”
江云舒听着有些暖心,他和翟义凯好久不见了,对方还像以前一样照顾他,“我准备睡下了,今天在外面,你不用担心。”
“是么?”那边没了声音,好奇问到,“你在哪儿啊?为什么有奇怪的声音?”
江云舒:“哦,是雨打到帐篷上的声音。”
翟义凯顿时声音提高了,“这么大的雨,你住帐篷?”
“嗯,出来玩,没想到下了大雨,但是很安全的,帐篷也是钉在了地上,还有气垫床什么的,不用担心。”
翟义凯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打断,“我帮你把湿衣服挂起来。”
江云舒看了眼冷濯,随便点了点头,认真等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的另一边却沉默许久,不确定又试探地问到:“是……你老板吗?”
“嗯!”江云舒看了眼睡袋里已经取下眼镜的人,“我要睡了,放心吧,你也早点睡。”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堵,闷闷的,“嗯,好。”
江云舒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又怕手机没电,匆忙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刚钻进睡袋,揉着眼角的冷濯看了他一眼,“翟先生还挺关心你?”
江云舒觉得这话有点怪,“我们是好朋友啊,而且他和我一样,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
所以才打电话给他吧。
“最好是这样!”冷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人,总是阴魂不散。
江云舒没理他突然的阴阳怪气,因为现在,他满心满眼的便是一再提醒自己,睡姿一定要好,不要睡太死,不要像在家一样满床滚……
他上次和别人一起睡,还是穿尿不湿的时候,和他爸一起。
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江云舒闭上了眼睛。
入夜后,雷声小了,雨砸在蓬顶上,啪啪做响。江云舒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这没有节奏的雨滴一样乱。
这样不知想了多久,累了一天的人终于神思混沌起来。
今天又是进项目部,又是爬山,又是烤肉,还极限抢救了食材和桌椅。一向不爱运动的江云舒手疼脚酸,虽然精神上依旧紧张,却耐不住生理上的疲惫。
没一会儿,他身边的人撑起手来,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声,无声地笑起来。
“傻子!”
声音带着宠溺,又有些无奈,“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看了眼群里的消息,明知道是恶作剧,却无端地让人胡思乱想。
紧张的又岂止江云舒一个,只是冷濯他惯会装罢了。
睡袋对于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来说,当然不宽敞。江云舒只觉得在梦里被一根绳子紧紧捆绑着,十分窒息,他伸手挣脱,找自己抱习惯了的枕头。
奇怪!今天的枕头硬硬的,一点都不软……
但好在很暖和,用脸蹭了蹭,迷糊间又舒服睡过去了。
冷濯一向浅眠,更何况今晚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几乎是江云舒一搭上来,就睁眼醒来。
听着他喉咙里舒服的哼哼声,还蹭了蹭自己的脖颈,身上被他摸了个遍,灼热的呼吸落在耳根处,冷濯有些受不住,将搭在腰上的手小心拿了下去。
“哼嗯~~~冷……”
江云舒却在放下的瞬间,又搭上来,声音里撒着娇,这次,抱得更紧了些。
深叹一口气,冷濯把身上的睡袋往下挪了挪。他被江云舒这么一蹭,倒是不冷,一股火从心里烧至全身,只觉得好似身处滚烫的热水中,背上隐隐出了一层薄汗。
冷濯的一双手,不知放哪里好!
简直,引人犯罪……
思忖间,旁边的人又往他这边挪了挪,整个身子都往他这边来。双脚被睡袋包裹,不舒服地动了动,嘴里还哼着什么。
“给你打开?”冷濯见他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耐着性子轻声哄着。
江云舒在梦里,只觉得好像有人来救他了,虽然没听清是谁,但他知道,是帮他松绳子的人。
“嗯~~”胡乱答应着,觉得怀里的“枕头”离自己远了些。
有点不满,抱着“枕头”的手臂不撒手,可不能再让“它”跑了!
而被身边抱着不放的人,只能单手拆睡袋,把两个睡袋的拉链拉开,做成两个重叠着的被子,小心给人盖上。
初夏的半夜,温度越来越低,江云舒也越来越冷,自然离暖和的“枕头”越来越近,没了束缚,手脚并用地夹住抱枕,舒服地在梦里喟叹出声。
冷濯忍得眼睛通红,指腹揉着腰上的柔荑,又不忍心拿下去。
煎熬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败下阵来。
“江云舒,我没想抱你,是你凑过来的。”冷濯把手伸到他肩上,将人彻底拉进了怀里。
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口型,“睡醒别怪我,我忍不住了。”
说话间,两人胸膛贴合在一起,惹得冷濯一阵心悸。
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甚至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抱着怀里的人,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心跳得更快了。
而且……常年没感觉的地方,好像起了反应,撑着他疼得慌。
“江云舒……云舒……”
他不敢有多的动作,只能一遍遍叫着江云舒这个名字,小心得一遍遍吻着他的头顶,他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原来,这就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舒舒:我老板,正人君子一枚!!
冷濯:有的时候也不正……(暗戳戳)咱们什么时候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