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大哥。”
大会第三天就剩一些无关紧要的流程,宴楼明被一个小男孩叫住。
纪云倾对这人没印象,估计是宴楼明这两年在外面结识的人,他看宴楼明的眼神倒是有点意思。
纪云倾轻笑了一声,宴楼明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问面前的男孩“小珂,你这是才到?”
“嗯,之前有事,就没和爹爹跟大哥一起来,幸好赶过来了,不然就见不到宴大哥了。”许珂看了眼纪云倾“宴大哥怎么带他来的啊?”
道门中,纪云倾不认识的人太多了,但不认识他的倒是鲜少。
“这位是风哑堂许掌门的二公子许珂。”宴楼明告诉纪云倾。
纪云倾玩味道“原来是许公子,师弟这两年出门在外认识不少人嘛。”
“你们这是要走了吗?”许珂问宴楼明。
“是啊,准备回去了。”
“啊?我才刚来,大会要开五天呢,这才第三天你就要走啊,宴大哥再留两天嘛,人家特意来找你的。”
风哑堂在磐城,跟凌岳剑宗所在的运城挨着,当初许珂用自己的身份冒着得罪凌岳剑宗的风险帮过宴楼明和沈瑭,要不是遇上他,二人都未必有命活着到浮图山。
宴楼明一直想报答,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不应“行,你说了算。”
“听说茯苓门今日准备了品茗,我们去看看吧?”
“好。”宴楼明道。
纪云倾幽幽道“不想动,你们去吧,我回房了。”
他的伤本就没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既然宴楼明不准备提前离开,他只想回去躺着,没工夫看他讨好许珂。
“不行。”宴楼明一把拽住纪云倾的手臂。
“放手。”纪云倾被他一扯胸口的鞭伤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说话也没了好气。
“宴大哥,他不愿意就算了啊,我们两个去更好。”许珂劝慰道。
可宴楼明没搭话,许珂也没再自讨没趣。
最后纪云倾还是跟二人去了那无聊的品茗会,无非就还是相互结交。
许珂本来见到宴楼明挺高兴的,可却发现宴楼明的视线一直都在纪云倾身上,顿时失了兴致,趁着宴楼明被人拉着攀谈时,主动和纪云倾说起话来。
“你不是宴大哥的仇人吗,他居然没有把你杀了。”
纪云倾挑眉瞧了眼许珂,知道的还不少“是啊,我也很意外,不然许公子劝劝他?”
“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宴大哥放过你的?”
纪云倾笑了一声“怎么,许小公子想和我学学啊?无非就是那些巫山云雨之事,你的宴大哥没和你讲过?”
“你!你不要脸!”
“是不如许小公子要脸,所以到现在连他的手都碰不到。”
许珂跺脚“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纪云倾嘲讽道“你以为你那宴大哥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啊,不过是对你没兴趣罢了。”
许珂一杯茶泼到纪云倾脸上,纪云倾闭了闭眼,茶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沾湿衣衫,好不狼狈。
纪云倾抬手就是一杯茶泼了回去。
“你…”许珂刚说一个字,纪云倾又泼了一杯。
许珂彻底懵了,最后纪云倾拿起茶壶顺着他头顶浇下去,他都没有躲,等到旁边的人惊呼出声,宴楼明才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许峥松和许珏也跑了过来。
纪云倾是认识许峥松的,许珂当初帮宴楼明逃跑,许峥松每每见到纪云倾都心虚的不行,现下还是有点没转变过来态度。
不过看到宴楼明出现又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
“纪宗师何故如此刁难人?”许峥松明知故问。
纪云倾漫不经心道“何故?没有什么原因,看他不顺眼罢了。”
他这句话顶得眼瞅着快六十的许峥松一口气噎在了胸腔,倒是许珂委屈巴巴的抬头望向宴楼明,低低的叫了句“宴大哥”,分寸拿捏的极好,任凭谁看了都得觉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纪云倾料想宴楼明定会借题发挥,所以干脆把人欺负个够本,把罪名坐实。
但他就算早有准备,也没想到宴楼明会这样对他。
巴掌落到脸上,纪云倾都懵了一下。
宴楼明对他动手的次数不少,但…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扇他巴掌!
“抱歉,许掌门,这次的事定是他无理取闹,我代他向小珂道歉,想要补偿尽管开口。”
“宴掌门客气了。”许峥松道,宴楼明已经在人前给他做足了面子,他也不好揪着不放“小珂,你是不是招惹纪宗师了,就会给我回事,还不回来。”
“宴楼明!”纪云倾怒视着宴楼明“真当我不会还手?”
“放肆。”宴楼明攥住纪云倾的手腕,纪云倾被他捏的骨头生疼,气更是窜起了好几丈。
“呵。”纪云倾冷笑“怎么,那么在意这个小蠢货,我拿你没办法,拿他还没办法吗?”
宴楼明松开他的手,挡住许珂“纪云倾,你胆敢动他,我定…”
“你怎样?”纪云倾抬手带着掌风对着许珂打过去。
宴楼明连忙去阻止,一掌打在纪云倾的肩膀,然后才发现纪云倾根本没用真气“你…”
纪云倾被宴楼明这一掌打的后退两步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这是在干什么?”锦然从后面扶住纪云倾,顺便摸了下他的脉“阿宴,你过了。”
“我不知道他…”宴楼明想分辨两句,他怎么想到纪云倾只是吓唬吓唬许珂没动真格儿的。
锦然看向许峥松“许掌门还有事?”
“啊,没事了,宴掌门,锦公子,我和犬子就先告辞了。”
纪云倾今日落魄,但难保哪日东山再起,就像当初的宴楼明一样,风哑堂小门小派,他可不想卷入他们的纷争。
锦然有点气,没再和宴楼明磨叽,把纪云倾带走了。
宴楼明当然是跟了过来,可他心里还记着昨日跟纪云倾吵架的事,不肯当面关心,等到纪云倾喝了药睡过去才问人怎么样?
“紧张的是你,动手的也是你,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样说就是没事了。”宴楼明了解锦然的性格,若是纪云倾有事,他是断不会浪费时间数落他的。
“许珂的个性你也不是不清楚,怎么就…”
宴楼明抿着唇,可纪云倾的性格也不怎么样啊,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别说谁“你还帮他说话,他肯定算准了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故意气我的。”
锦然看了眼纪云倾,他几次见纪云倾,哪回不是被宴楼明为难,故意气他?
“真的吗?”锦然一边帮纪云倾手腕被宴楼明捏的又裂开的伤口一边问道。
宴楼明哽了一下道“是啊,你就是不了解他,他刚才作势要对许珂下毒手我才…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发生冲突。”
锦然联想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或许吧“算了,随你吧,但他毕竟曾经也是你的师兄还是凌岳剑宗的前任掌门人,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你要他颜面何存,还怪他反抗?”
“那我呢,我被他逐出师门,狼狈逃命,苟且偷生就不丢脸吗。”宴楼明越想越气,他们之间本来不该这样的。
“阿宴!”
“好,我不说了。”
锦然叹气“我也不是非要劝你放下恩怨,只是你若想留住他的性命就注意一些,他再这样频繁的与人动武,现在的身体可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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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倾醒来后,看到宴楼明立刻转过身去,宴楼明与他说话他也不理。
宴楼明道“昨日的事是我太冲动了,但你就没错吗?许珂我还不了解么,你能吃什么亏,无非就是做给我看。”
纪云倾还是不吱声,宴楼明耐心告罄“惯得你是不是,你还闹上脾气了?快点起来,要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路过汾州碰上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想抓他们两个回去练功。
宴楼明一听就知道是魔修了,只有魔修才需要拿活人练功。
“遇上我算你们倒霉。”宴楼明手起刀落,一个没留。
他多年前就发过誓,魔修之人,遇上一个杀一个。
那还是宴楼明出师考的最后一环,他和其他七个人下山完成凌岳剑宗接的委托任务,本来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活儿,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途中遇上了魔修修士。
回来时,一行人只剩了三个,宴楼明是命大躲过一劫。
加上张夫渠从小便给宴楼明灌输,说他父母是被魔修害死的,导致宴楼明对魔修之人恨之入骨,但其实明明就是张夫渠设计杀了宴楼明的父母。
好在张夫渠没怎么管过宴楼明,宴楼明对他没有多少师徒之情,仇人是他还是魔修也无甚差别。
没准宴楼明还有机会亲手报仇呢。
纪云倾对别人的事倒是不怎么在意,是人是魔还是什么其他的,在他眼里都一样,人也有好有坏。
他看许珂那小子就很不顺眼。
“你还是那么恨魔修。”
宴楼明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几位师兄弟惨死的模样,冷冷道“我一向记仇,你不是深有体会么。”
“若有一日,我也走上了魔修的路…”
“那我会亲手杀了你。”宴楼明不带感情道“放心,纪云倾,你没有那样的机会。”
魔修跟他们凡人修炼确实不同,真入了魔道,别说是手筋断了,真元毁了,就算全身经脉都尽断,只要魂魄不散,还能起死回生,对于现在的纪云倾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宴楼明是绝不可能让他入魔的,哪怕他真成了一个废人,大不了就是一辈子养在凌岳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