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羡临渊断然未再敢将账簿放置在书房,直接唤了齐峰来了寝室,再三叮嘱一定避开所有人耳目才作罢。
齐峰从未见羡临渊如此认真,当下拍了胸脯,立了誓来,连睡觉都是将账簿压在枕下。
左右不过几日,很快便到了向兰珺瑶交账簿的 日子。
这一日,齐峰仔仔细细将账簿细数一遍,亲手到了东院交到羡临渊手中。
“公子,一本不少,您再核查一遍?”齐峰道。
“不必了,我信你。”羡临渊道。
遣退了齐峰,羡临渊出了寝室唤了无忧一起到西院来见兰珺瑶。
兰珺瑶见羡临渊前来,端坐在木椅上,命人搬来一张一尺长的长桌,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白露,上茶。”兰珺瑶冲羡临渊点了点头。
羡临渊丝毫不畏怯,冲兰珺瑶还一礼,命无忧将账簿悉数摆放在长桌上。
见账簿摆齐,兰珺瑶站起身,让羡临渊品茶等待,自己则走向长桌,兀自翻阅起账簿来。
“嗯?”兰珺瑶一皱眉,“王爷生辰吏部侍郎赠上的汉白玉瓷瓶为何没有记录?”
羡临渊道:“有这记录,理账目时,我记得有这一项。”
兰珺瑶未应声,又接连翻了几页,表情越来越阴沉,徒地将账簿拍在长桌上,“兵部元日赠送红珊瑚琉璃串也未有记录。”
羡临渊蹙起眉:“怎会?”
兰珺瑶强忍怒气,再次将账簿翻开过了一遍,脸上的寒意更甚。
“侧妃要不再看看?公子应该不会有如此疏漏。”白露垂首轻言。
兰珺瑶的脸顺势垮了下来,“你质疑本宫?”
说着,一手将账簿甩打在白露身上,这一甩,岂是甩在白露身上的?在场的,但凡有双眼睛的,谁人不知她是想甩给羡临渊的。
白露惊慌跪地,颤声道:“侧妃息怒,侧妃息怒。”
兰珺瑶冷声道:“白露你休得再为羡临渊说话。”
白露闻了声,捡起地上的账簿,快速翻阅着,眼睛是越瞪越大,“这.....这.....这岂止是漏记了两项贵礼,这足足少了半数账目。”
此言一出,整个正厅寂静一片,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羡临渊的脸顿时僵住了,出现了一丝慌乱,“这不可能。”
兰珺瑶轻轻揉了揉额角,道:“临渊,枉费王爷对你寄予厚望,你怎地如此。此事重大,我看还是请王爷来吧。”
羡临渊欲言又止,终是垂了首,静默无声。
见羡临渊此番模样,白露勾起了嘴角,兰珺瑶脸上的笑意更是遮掩不住。
“侧妃,临渊属实第一次接手账簿,有许多不妥之处,还望侧妃再给给予临渊一次机会,临渊.....定会做好。”
兰珺瑶眼眸闪过一丝凌厉,羡临渊果真没有如此单纯。
四年来,他跟着王爷,不争不抢,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不过是做与别人看的。他果真就是冲着中馈而来,区区男宠,竟敢肖想王府财产。
兰珺瑶未将羡临渊的话听入耳中,抬手唤了房外侍女,“去,看王爷是否回来,若是回来将王爷请来。”
见侍女走远,羡临渊的内心蓦地一紧。
几人僵持不多会,赢城便一身紫色镶金朝服踏步而来。
兰珺瑶见状急忙起了身,拥上赢城的手臂,“王爷还未换衣,怎地如此着急便过来了。”
赢城浑身自进屋起,周身便寒气逼人,此时更是恶冷三分。
“你还有脸问本王?”
兰珺瑶面色一僵,立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俯身贴于赢城后背,“这侍女真是,妾身让她唤了王爷,这厮竟直接将王爷请了过来。”
话音将落,便挥手唤了两个侍卫前来,“去,打个十大板。”
“侧妃,侧妃,不要,奴婢是按您的吩咐做事的。”侍女扑通跪在地上,连声祈求。
赢城听着心烦,微阖双眸,揉了揉眉心,道:“给本王拉出去。”
兰珺瑶见赢城发话,自是不敢再多争拧,连忙直了身子道:“王爷,此番你断不可再包庇临渊了,前几日,临渊丢了账簿,今日账簿遗失了半数,丢失的还是往年人情礼簿,您说这日后与文武百官的人情礼节都要按照礼簿来归置,这可如何是好。”
赢城闻言,眉头蹙起,额心形成一个“川”字形。
若是府中账簿倒也无妨,只要最后存支正确,另起一本便是,可这礼簿着实不好办,官场上的人情礼节均是根据礼簿来还礼,谁家若是有个喜丧嫁娶,都要依据往日来往选择旗鼓相当的礼品相赠,才不至于失了礼节。
“你可有何要辩驳?”赢城望着羡临渊,冷声道。
羡临渊垂了双目,“临渊无从辩驳。”
兰珺瑶当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临渊,枉费王爷如此信任你,你接连两次犯错,将王爷脸面置于何处,若是让你掌管了这中馈,说出去岂非让旁人笑我们六王府无人。”
赢城的双眸愈发寒冷,眯着眼睛扫向羡临渊:“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羡临渊蓦地抬起头,冷声道:“王爷若是要问临渊如何狡辩,那临渊想问,这账簿,悉数经过我手,来前我也细细过手一遍,为何到了这西园,就硬生生少了呢?”
兰珺瑶当即冲到羡临渊面前,道:“自然是你自己粗心,保管不当!”
因为怒气,兰珺瑶的双颊染上一层霞红,头上的步摇也晃的厉害。
“臣粗心?侧妃,您一言定罪,说是臣保管不当,您为何不说是有人蓄意陷害于臣。”羡临渊挑了挑眉,定定地看着兰珺瑶。
“你.....你犯此大错,还想要牵扯他人,自己犯错便是犯错,狗急下乱扯咬,羡临渊,你不配掌管中馈,此等德行,王府岂有你立足之地。”
羡临渊冷笑一声,“侧妃一口一个临渊犯错,一口一个临渊无德,敢问侧妃,你有何证据证明临渊真是粗心丢了的?”
“你.....你自己丢了要什么证据!”兰珺瑶一时语塞。
“你这人,巧言善辩,王爷定是让你这狐媚子糊了心智,来人,将羡临渊给我拉下去,杖责二十,发了人牙子去!”兰珺瑶气的满脸涨红,胸口快速起伏着。
话音刚落,白露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突然起了乌黑的脓包。
众人皆是一愣,唯羡临渊站在一侧,脸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