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醒来,赢城已赶去了朝会。
“公子,用点膳吧,王爷特意吩咐厨房煨了白粥。”
羡临渊有气无声地低声应了声,想撑起身体做起来,浑身却像散了架似 的用不上气力。
无忧赶忙将手中盛着饭菜的食案放在木桌上,擎住羡临渊的胳臂,拿了方枕垫于他身后。
羡临渊撩起衣袖,隐隐作疼的手臂处全是大片的青紫,定是昨日被马匹踩踏所致。
无忧将食案端至床边的几案上,将汤碗双手捧向羡临渊。
此时的羡临渊头正眩晕的厉害,丝毫食欲也没有。
“无忧,你先将碗放下吧,我晚会儿再用。”羡临渊知道无忧在此,自己若是不吃,赢城回来不知又要怎么闹腾,只得换了说辞。
“公子,王爷交代了,要看你全部吃完才可。”
见无忧执意,羡临渊轻叹一口气,强压着眩晕带来的恶心,草草吃了几口白粥,便再也用不下任何菜食。
无忧见羡临渊吃的抗拒,也没有强制他再进食。
昏睡了两日的羡临渊饶是再不舒服,这会儿也是睡不着了。
“无忧,去小书房给我拿本医书来。”
无忧蹙了蹙眉,迟疑道:“公子,大夫说您要多休息,此时不适宜看医书吧。”
羡临渊无奈笑了笑,道:“无忧,我自己便是大夫,自己的身体如何还能不清楚?快去。”
无忧一梗,自己只道公子病了,却将他自己也是大夫的事忘却了。
向羡临渊俯了一身,便出了寝室。
不出片刻,无忧便带回来两册书籍,“公子,我不知您看的哪本,见书桌上有两本,便都寻了过来。”
羡临渊点点头,示意无忧可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动了动身体,斜靠在方枕上兀自翻起了医术。
良久,羡临渊觉得眼睛疲了,抬头竟发现无忧还站在自己面前。
“怎地没有出去?”
“回禀公子,王爷要无忧寸步不离公子身边,听凭公子差遣。”
羡临渊抚了抚还有些酸痛的额角,缓声道:“王爷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今日王爷要你听我差遣,你为何不听了?”
无忧局促道:“公子,王爷只吩咐了听您差遣,未说让我离开您的身畔去做其他事宜。”
羡临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合了书,无忧熟稔的伸手接过。
“公子若是乏了便休息吧,无忧就在此处。”无忧将书放置在几案上,细心地在羡临渊正看着的那页上夹了一片压平的银杏树叶做了标记。
这银杏叶还是去年羡临渊带他捡拾来的,一片一片清洗干净,晾晒,压平,每一片还都用掺了金粉的墨汁题了字。
无忧真的很欣赏羡临渊,这个人温润、柔和、心细、待人平和,如此美好的人,怎么能说是他高攀了王爷,应该是自家王爷高攀了才对。
羡临渊按了按太阳穴,想要下床走走。
“公子,你身上伤还未好,怎地能下床。”
羡临渊轻笑一声,安抚地拍了一下无忧伸过来搀扶的手,“无妨,皮外伤而已。”
虽说是皮外伤,羡临渊走起路来,牵扯到皮肉,也是疼的紧,走的踉踉跄跄。
本就身体孱弱,而今又是两日未进食,仅仅只是在窗口站了半炷香的时间,天寒地冻的季节,后背的衣服已然让身上冒出的虚汗浸湿个透。
羡临渊只觉浑身有些黏腻,便要无忧传了热水,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沐浴完,羡临渊的脚步有些虚浮,在无忧的搀扶下又窝回了床榻上。
见羡临渊苍白的脸色,无忧止不住地担心,“公子,您怎地如此不小心。”
“嗯,未曾注意,便蹭着了。”
“公子日后定要小心。”
“好。”羡临渊眼含笑意地点点头。
整个王府,无忧与自己走的最是相近,不会因着自己的身份而低看他。
“不过,此番,也全然不是坏事。”无忧的脸颊覆上一层红霞。
“怎地?”
“公子不是和王爷和好了吗?当时在沧州.....”看了羡临渊微变的表情,无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立即噤了声。
见无忧模样,羡临渊勾了嘴角,轻轻扬起笑意,“在沧州如何?”
无忧的脸红的更甚。
见无忧模样,羡临渊也不再逗弄他。滑了身子,窝进了被褥中,只探出一个脑袋,“无忧,和我讲讲你与王爷的事吧,你是怎地做了王爷的暗卫的?”
无忧闻言,立时来了精神。
羡临渊嗤笑一声,赐了他座,便饶有兴味地看着无忧手足并用地讲述他与赢城的相遇。
“.......所以呢,我这条命是王爷给的,从此我就下定决心跟随王爷。”话说完,无忧神采奕奕地看向羡临渊时,才发现这个瘦弱的不成模样的人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无忧敛了声,轻手轻脚地将被褥给羡临渊掖好,立于床榻旁,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日光晕染上一层橙黄,惊艳了半边天空,裹上了云霞,赢城才回了王府。
感觉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羡临渊动了动眼皮,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几下,“赢城?”
“嗯。”
羡临渊将手背覆于眼皮上,顿了顿,移开手臂,缓缓睁开了双眸。
“不舒服还看了医书?”赢城理了理羡临渊铺散在方枕上的软发。
“嗯,闲来无事罢了。”
“太医晚上过来给你把脉。”
羡临渊脸上浮起了笑意,“你怎地和无忧一般了,也全然忘了,我也是大夫。”
赢城勾起羡临渊的下巴,轻声道:“可现在你是病人。”
灼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的脸颊。
“好~”羡临渊也不再跟赢城争执,这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他接受了便是。
“我给你买了吃食。”见羡临渊撑着床要坐起,赢城急忙向前坐在床沿,扶着羡临渊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无忧将吃食递了过来后,便被赢城遣出了寝室。
“枣泥山药糕?”
“嗯。”
羡临渊笑了笑,“这是女子的吃食。”
赢城一梗,“你不是受伤了吗。”
羡临渊好笑的摇了摇头。
“不吃?”影城见状捏住了羡临渊的下巴。
“没说不吃,你....喂我?”
话一出口,二人皆是一愣。
赢城反应倒是极快,捏了一块,便塞进了羡临渊的嘴里。
白色的细渣粘在了羡临渊的嘴角,不等羡临渊抬手拭去,赢城一俯首,便用舌|尖裹了去。
羡临渊一时未反应及时,脸颊却是如火般着了起来。
室内温情四溢,窗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无忧的声音。
“侧妃——您不能进去——”
赢城的眉头蹙了起来,心中暗道,这女人,不知又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