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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奥妮拥有所有记忆,因而,看完利奥妮的记忆后,安德莉亚已经明白了始末。

  利奥妮·莱斯特兰奇生而有疾——在某些时候,她残忍嗜血,泯灭人性,她在年幼时就虐杀了家养小精灵。

  莱斯特兰奇夫人发现后,极力想改变利奥妮。却不料激发利奥妮的默默然,并被重伤。在母亲死亡后,利奥妮痛苦至极,生出另一面——莱奥妮·莱斯特兰奇。

  莱奥妮第二次怀孕时,利奥妮苏醒。她受病症的影响,试图杀害襁褓中的阿黛尔。被莱克丽丝·布莱克阻止后,她虐杀了两个家养小精灵,并陷入沉睡。

  和莱克丽丝的交谈中,莱奥妮知道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虐杀家养小精灵,还试图杀女。莱奥妮惶恐万分,决定远离阿黛尔,离开布莱克老宅。临走前,她挣扎几番后,带上了安德莉亚·布莱克。

  长达一年,利奥妮都没有出现。莱奥妮以为利奥妮已经消失,打算回到布莱克老宅。在1935年12月24日,利奥妮被意外唤醒。

  24日的这段记忆模糊不清,直到莱奥妮出现,画面才清晰,这时候安德莉亚·布莱克已经失踪。莱奥妮寻找安德莉亚·布莱克无果后,回到迪克斯特庄园,闭门不出。

  1949年寒冬,利奥妮再一次出现,虐杀三个家养小精灵,这被莱奥妮知晓。三个家养小精灵的离奇失踪刺激了莱奥妮脆弱的心房,她意识到利奥妮可能没有消失。

  疯魔的莱奥妮想和利奥妮同归于尽,被雷古勒斯阻止。雷古勒斯以自己的性命和誓言牵制住莱奥妮,他们定下了双向牢不可破的誓言。

  今年,是英国东南部又一个罕见的寒冬。迪克斯特庄园的另一位女主人被唤醒,她开始折磨尼尼。在今天晚上,她本想杀了尼尼,却发现了不速之客。

  ……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安德莉亚并没有如释重负,而是脊背发寒。

  12月24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莉亚·布莱克的失踪必定与利奥妮有关系,可是安德莉亚·布莱克仅仅只是失踪了吗?而且,当天安德莉亚·布莱克穿的衣服,是符合小孩子身形的。

  莱奥妮对项链、密信和怀特家族的警惕,都在向安德莉亚昭示着一个疑问:她真的是安德莉亚·布莱克吗?

  安德莉亚不敢深想。

  当务之急,是要让利奥妮昏迷,让莱奥妮苏醒。

  真相,只有莱奥妮会知道。

  利奥妮极具攻击性,安德莉亚没有解开禁锢咒。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软化,她试图安抚利奥妮:“……母亲,您病了。”

  “……我病了?”利奥妮抽动了一下嘴角,讽刺一笑,“我说,蠢丫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是你的母亲吗?”

  利奥妮的太阳穴传来麻麻的疼痛感,提醒着她刚才的不愉快。她一下变了脸,愤怒地盯着安德莉亚,咆哮道:“蠢丫头,安德莉亚·布莱克!你竟敢对我摄魂取念,我要杀了你!”

  从莱奥妮的记忆中,利奥妮知道这是失踪的安德莉亚·布莱克。不过,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急怒攻心,利奥妮想不了那么多,她不停地挣扎,并恶毒地咒骂着安德莉亚和莱奥妮,安德莉亚只能再加了一个定身咒和禁言咒。

  这下利奥妮彻底不能动弹了。安德莉亚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让它去通知西里尔和雷古勒斯并交代事情的始末——暗室、利奥妮和莱奥妮的双面人格。

  西里尔和雷古勒匆匆赶到后,安德莉亚立刻看向西里尔这个治疗师。她沉吟一声,对西里尔说:“西里尔,有多余的生死水吗?”

  西里尔颔首,从魔法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生死水——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生死水,务必安抚住这位姑母的情绪,让另一位姑母出现。

  利奥妮喝下生死水后,没有力气再挣扎了。雷古勒斯扶住利奥妮,对安德莉亚说:“一切等你母亲恢复后再说——我先带着你母亲回她的房间。”

  安德莉亚抿了抿唇,沉默地点了点头。

  雷古勒斯和利奥妮离开后,其余人也都离开了这间暗室——安德莉亚和西里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多比带着尼尼回到了厨房。

  回到房间后,安德莉亚并没有睡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根本没有睡意。她只想等着莱奥妮醒来,然后询问她真相。

  安德莉亚坐在梳妆镜前梳理着头发,镜子里倒映着她有些焦虑和憔悴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安德莉亚的头发灰蒙蒙的。

  她枯坐了大半夜。大约凌晨五六点,天刚破晓的时候,安德莉亚听到了剧烈的响声,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犹豫了一会儿,安德莉亚随意披了一件外套,还是决定去外面看看,这声音像是从花园那边传来的。

  雷古勒斯将利奥妮安置好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夫妻分房睡,今天例外,他很担心利奥妮。

  雷古勒斯僵硬着身体,站在床边。直到利奥妮闭上眼睛后,他才敢坐下来,卸下自己肃穆威严的伪装。

  他握住利奥妮的手,凝视着她的睡颜,流露出极大的愧疚。这么多年了,他才知道妻子隐藏的秘密。妻子独自承担了这么多,他丝毫不知情。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他愿意包容妻子的一切错误——无论是莱奥妮,还是利奥妮,都是他的妻子,莱奥妮·莱斯特兰奇啊。

  雷古勒斯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莱奥妮,我很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他没有注意到,妻子的手指动了动。

  服下生死水,利奥妮很快会沉睡。然而,雷古勒斯的温柔和“莱奥妮”这个词让利奥妮强撑着自己的意识,不愿意将身体的主导权拱手让出。

  雷古勒斯爱着莱奥妮,心疼莱奥妮,他包容莱奥妮的一切,哪怕他知道莱奥妮的另一面是利奥妮。

  雷古勒斯为什么要爱莱奥妮?

  凭什么呢?

  他应该厌恶她,应该厌恶莱奥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爱莱奥妮,试图包容她的错误。

  ——我罪孽重重,你不该爱我。

  在定身咒和禁言咒的时效过去后,利奥妮猛地坐起来,对着雷古勒斯尖叫着:“莱奥妮!莱奥妮!你知不知道,她是假的!”

  “从来没有莱奥妮,莱奥妮只是一个臆造出来的假象!身体真正的主人是我,我与莱奥妮截然相反,她喜欢的东西,我一概不喜欢!她讨厌的东西,就是我喜欢的东西!”

  利奥妮站了起来,站在雷古勒斯的对面,咆哮着。

  说完后,她抽出魔杖,幻影移形离开这里。混乱之中,雷古勒斯抓住她的手,他们一起来到了迪克斯特庄园的花园里。

  利奥妮挣脱雷古勒斯的手,走到空旷的草地中,高举着魔杖,对准防护罩,大喊着:“四分五裂!”

  防护罩由家养小精灵的魔法凝成,注定不能对抗主人的魔法,即使它坚硬无比。防护罩应声而碎,碎裂的时候,爆发出极大的声响。

  迪克斯特庄园终于迎来久违的冬季,终于彻底在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中。现在是凌晨五六点,在下雪。雪很大,没一会儿,迪克斯特庄园的地面全被雪覆盖了。

  利奥妮用魔杖指着漫天飞雪,冷漠地看着雷古勒斯,说:“雷古勒斯,你看清楚了,莱奥妮讨厌雪,我可不讨厌,我特别喜欢雪,尤其是雪融化的时候……”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惆怅地说:“不,其实——”莱奥妮不讨厌雪。但是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利奥妮打断了。

  “——闭嘴!”

  黑白应当分明,利奥妮不愿和莱奥妮有牵扯。为了证明两个人的不相似,她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恰好是一片……六瓣雪花。这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利奥妮上锁的记忆。

  相似的冬天,相似的六瓣雪花,相似的失控与罪恶。

  利奥妮·莱斯特兰奇是个怪物:幼年时,她在雪天里重伤了母亲,间接犯下弑母的罪行。成年后,她在大雪中虐杀了女儿,直接犯下了杀女的罪行。

  记忆回归的那一刻,利奥妮的身体无力地滑了下去。她仰面倒在地上,看着微微刺眼的天空和飞舞的雪花,想到的是她年幼的女儿。

  安德莉亚·布莱克当初死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吗?

  “……安德莉亚,安德莉亚……”利奥妮无意识地低喃着,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是利奥妮,也是莱奥妮。所以,记忆复苏时,她才会有极大的哀恸。

  利奥妮拭去泪水,自嘲地说:“原来杀人犯也会哭吗?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安德莉亚,我的安德莉亚,我对不起你……”

  她不配做一个母亲,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如果她不曾出现过,她的另一部分,莱奥妮会活得很幸福。

  干干净净的雪落在利奥妮的身上,洗去了灵魂的污浊,祛除了她骨子里的杀戮。入目皆白,利奥妮在至纯至净中,自愿地消散了。

  她放弃了生命,她将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拥有着所有记忆的莱奥妮·莱斯特兰奇。此后,不会再有偏执的利奥妮了。

  只是,莱奥妮就能活下去吗?

  莱奥妮就是利奥妮,她怎能活呢?

  ……

  “莱奥妮,请你答应我,永远不能心存死志……永远不能放弃自己……”

  “我答应你。”

  ……

  “雷古勒斯,你愿意无条件相信我说的话吗?这意味着你永远不会质疑我。”

  “我愿意。”

  ……

  在听到“杀人犯”的这一刻,雷古勒斯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出于对妻子的信任,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随后,他的手臂开始剧烈地疼痛。一道如火焰般鲜艳的痕迹出现在他的手臂上,他违背了誓言——他不能质疑莱奥妮的话,他要相信莱奥妮的话。

  这意味着,莱奥妮没有说胡话:她是一个杀人犯,杀死了……他们的女儿安德莉亚。雷古勒斯苦笑一声,没想到,竟然是他对妻子的信任与爱,让他违背了誓言。

  雷古勒斯拖着身体,挪到了莱奥妮的身边。他抱起莱奥妮,掀起她的衣袖,果然也有一道鲜红色的痕迹。

  妻子记起一切,打算放弃生命,故而违誓。

  他不愿在心中抹黑妻子,故而违誓。

  牢不可破的誓言,成为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催命符。

  造化弄人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同死——妻子已经放弃生的希望,他也不会独自活下去的。

  莱奥妮缓缓睁开眼睛,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她融合了利奥妮所有的记忆,摆脱了诅咒与绝望,摆脱了杀戮和黑暗。

  她想到小安德莉亚临死前的希冀,想到了突然出现的安德莉亚。这是生命的延续,也是希望的开始。

  1957年出现的安德莉亚,是阿黛尔的女儿,是她的外孙女儿啊。

  她通过怀特家族的项链,来到了这个时空。也许是小安德莉亚让她来的——小安德莉亚舍不得让妈妈这么痛苦。也许,是阿黛尔让她来的。

  阿黛尔啊,她的小女儿……

  她因为对安德莉亚的愧疚和自责,不敢面对小女儿,让她独自在布莱克老宅长大。好在,她平安地长大了,还幸福地结婚生女了。

  所有的记忆回归,这位母亲才终于承认:她爱阿黛尔,哪怕她是因为阿黛尔离开布莱克老宅,从而失去安德莉亚。

  阿黛尔也是她拼了命挽救回来的孩子啊……

  莱奥妮取出口袋里的留声石,用魔杖引出自己的记忆。银丝状的记忆附着在留声石上,然后消失不见。

  莱奥妮将留声石递给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接过并看清那些记忆后,他将妻子搂得更紧了:那样深重的罪孽,只有妻子一个人承受,命运对她太残酷了。

  莱奥妮抚上雷古勒斯脸上的皱纹,遗憾地说:“假如我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那该多幸福啊——拥有两个女儿,拥有体贴的丈夫。”

  “我死后,请将我和安德莉亚葬在一处吧。她孤独太久了,我想偿还我的罪孽,我更想陪伴她,我实在,太想她了。”

  “……雷古勒斯,下辈子,我们一定相伴到老啊。”莱奥妮低喃着,渐渐无声,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死了。

  可她并不绝望。

  她终于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孩了。

  那个女孩一直等着她妈妈。

  **

  剧情线:被诅咒的莱斯特兰奇夫人·完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爱与救赎,破除诅咒。

  妻子在自己的怀中死去,雷古勒斯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剥了下来。但他并不迷茫,因为他很快就能去陪妻子了。

  安德莉亚赶到花园的时候,雪已经积得很厚了。她看到雪海中的雷古勒斯和莱奥妮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雷古勒斯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了安德莉亚。他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微笑着冲安德莉亚招招手,慈祥地说:“过来吧,孩子。”

  这虽然不是他的女儿安德莉亚,却是阿黛尔的孩子——是他的女儿的女儿,是他的外孙女啊。

  能够在提前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也是一种幸运。何况,是她的出现,让莱奥妮再一次体会到做母亲的幸福。

  雷古勒斯将留声石递给安德莉亚,安德莉亚接过后,记忆将她淹没。看完后,留声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安德莉亚没有理会,而是呆呆地、震惊地看向了雷古勒斯。

  她是阿黛尔·布莱克的女儿。

  她真的是怀特家族的直系继承人。

  “孩子,很高兴能见到你。”雷古勒斯的鼻子和嘴巴隐隐渗出了鲜血,他的表情却是温和慈祥的。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嘱咐安德莉亚:“……孩子,请将我们葬在伦敦的郊外——你那不幸的姨母旁边。”

  “我们过的太波折了,不幸笼罩着我们。我希望,在死亡后,我们能摆脱一切束缚,包括家族、身份和秘密,安心而永远地长眠于地下。”雷古勒斯补充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莱奥妮,将她牢牢地记在脑海中。下辈子,他一定还会找到妻子的。那时候,他们会拥有最平凡的幸福。

  雷古勒斯的头垂了下去,呼啸的寒风中,他和妻子永远地相拥在一起。

  他死了。

  安德莉亚目睹着雷古勒斯死去的全过程,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施了定身咒,动不了了,她的大脑开始剧痛。

  她在满天的浓雾和诡谲的漩涡里,踽踽独行多年,终于在雷古勒斯死的这一刻,想起了最初的最初。

  关于她从何处来。

  关于她为何而来。

  关于她遗忘着的

  ——艾米丽·怀特的所有故事。

  她回到过去,是为了外祖父。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外祖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穿越时空的意义何在呢?

  安德莉亚不知道。

  一瞬之间,她的寸寸青丝变白,与雪景融为一体。

  安德莉亚机械而缓慢地低头,看向自己全白的发尾。她想起怀特家族一位疯了的祖先说过的话。

  原来年逾古稀,是真的啊。

  ——时间改变器不会对持有者生命力造成影响,只要最终回到原本的时空。

  ——但是,在错乱的时空里,在不属于她的时空里,是会对生命力造成影响的。

  难怪1935年,她会失去记忆,重返年少。难怪1957年,她会脱去青涩。

  ……难怪,在现在,她的头发会变白。

  ——当她的记忆复苏,她的时间就会加速。她也会,迅速地老去,枯萎,甚至,死亡。

  按照雷古勒斯的遗愿,安德莉亚将他们葬在伦敦的郊外,紧挨着那个小土包,安德莉亚·布莱克的坟墓。

  面对西里尔的询问,安德莉亚一言不发。她跪在墓前,定定地看着墓碑时,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身体的魔力像是漏风似的,急速地流逝。

  在昏迷的那一刻,她看到西里尔脸上掩不住的失措。

  安德莉亚难得做梦了。

  这一次,她还是在那片虚空之中。周围全是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忽然,雾全都散了。雷古勒斯和莱奥妮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活生生的他们,安德莉亚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小声地啜泣,自责地说:“对不起,外祖父,外祖母,我没能救下你们……”

  雷古勒斯上前一步,微笑着说:“孩子,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应有的命运。请告诉阿黛尔,不要自责——她也是我的珍宝。”

  “是啊,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莱奥妮也上前一步,握住安德莉亚的手,说,“是你的到来,安抚了我。”

  “如果没有你,莱奥妮会在心灰意冷和誓言中情绪波动,导致利奥妮提前醒来。被莱奥妮负面情绪影响的她会杀死尼尼,迪克斯特庄园仅剩的家养小精灵。”

  “莱奥妮一定会察觉,继而找到暗室,发现那些尸体。敏感的她会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利奥妮杀死了小安德莉亚。”

  “莱奥妮不断想象着小安德莉亚临死时的痛苦,她会在绝望中,生不如死地活着。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她会自发放弃身体的控制。”

  “莱奥妮的怨恨和绝望转为利刃,让利奥妮也痛苦不堪。利奥妮憎恶自己,于是自杀。直到死去,莱奥妮和利奥妮都没有融合。每个部分的我,都在绝望中死去。”

  “是你的出现,促成了她们的融合。”莱奥妮凝视着安德莉亚,“你让我相信,小安德莉亚在梅林那里保佑着她的母亲,让她母亲能够有短暂的安宁。”

  彻底释怀的莱奥妮挽着雷古勒斯,冲安德莉亚摆摆手:“Our granddaughter,我们要走了。我的女儿,你的姨母,安德莉亚·布莱克,已经等了我们很多年了。”

  雷古勒斯和莱奥妮消失后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典雅的欧式门——安德莉亚认出这是她的家门口。

  门开着,她看到了年长的阿黛尔和奥德里,是她熟悉的样子。安德莉亚想要拥抱他们,却如何都跨不进门厅,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安德莉亚惊醒了。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坐了起来。想到梦中的父母,安德莉亚取出口袋中的怀特项链——在莱奥妮死后,这条项链又回到了主人身边。

  看清项链的那一刹那,安德莉亚如坠冰窖:圆盘中间出现了一条裂痕,裂痕将圆盘分成两半。全靠着银链,圆盘的两部分才能连接起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回想起所有的安德莉亚曾天真地以为,即使她在1959年老去,只要她回到正确的时空,一切就能如常。

  但是现在。

  项链,破裂了。

  她回不去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阿黛尔·布莱克的父亲,死于1959年,死因不详。”

  “同年,雷古勒斯的长女,阿黛尔·布莱克的姐姐,在其父死后不久去世,死因不详。”

  阿黛尔·布莱克的姐姐早就死去了,现在的这个安德莉亚,是假的啊。

  ……也就是说,那个不久之后要死的人,是她。

  安德莉亚·怀特,曾经的艾米丽·怀特,阿黛尔·布莱克和奥德里·怀特之女。

  安德莉亚的喉咙干涩无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呕吐感涌来,胃里反酸,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原来悲伤到了极致,会觉得恶心。

  ——等雾散去,她终于找到时间埋藏着的所有秘密。也终于意识到,她快要死了。

  《怀特家族·时间》第二百一十三条:即使是时间的宠儿,也受到时间法则的制约和摆布,这是时间的又一迷人和残酷之处。

  即使知道自己的未来,安德莉亚也不会就此放弃生命——她相信未来可以逆转,因而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当她将真相写在信纸后,信纸突然变得空白。当她想告诉西里尔一些暗示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凝滞住了,西里尔不再眨眼,窗边的鸟儿不再叫唤……

  她陷入了静止时空。

  失败许多次的安德莉亚,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死亡是她的未来,也是艾米丽·怀特已知的过去,她怎能改变过去的历史呢?

  如果安德莉亚·怀特活着,艾米丽·怀特又如何知道她的死亡,又如何因为安德莉亚·布莱克而回到过去呢?

  时间不会允许这样的悖论存在。

  安德莉亚·怀特的死亡,早在艾米丽·怀特选择回到过去的时候,就注定了。想明白的安德莉亚,终于认命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1959年的安德莉亚·布莱克会以一个合理的借口死去,比如天生体弱、生而自带的疾病。疾病无常,谁也说不准生死。

  1978年的艾米丽·怀特失踪后,她的父母一定悲痛欲绝。因而,一定要让她的父母知道,这一切的始末。

  只是,汤姆……

  如何让汤姆相信,她是突兀而自然地死去呢?

  安德莉亚想到了西里尔。

  西里尔将圆桌上的活力滋补剂递给了安德莉亚,犹豫了片刻,问安德莉亚:“安德莉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对于醒来的西里尔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姑父姑母双双离世,安德莉亚一夜白发,在之后,她的魔力也迅速流失了。

  安德莉亚闷头喝完活力滋补剂,被呛到后,她轻咳了两声。她扯了扯嘴角,说:“你是誓言的见证者,你应该清楚,父亲和母亲是因为违背誓言而死去的。”

  “至于我……”安德莉亚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了的魔药杯,轻描淡写地说,“我目睹他们的死亡,情绪波动太大,突发病症——这是遗传病,你知道的,巫师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病。”

  “我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所以病更猛烈,症状更严重。我的头发全白了,魔力也都枯竭了,这是衰老的症状,意味着我快死了……”

  “西里尔,你知道的,是不是……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西里尔艰难地说。

  一个月啊,足够了。

  安德莉亚捏着发梢,问道:“西里尔,你知道有什么魔药可以短暂地恢复魔力吗——哪怕是在表面上。”

  “……我知道。”西里尔叹息了一声,“强效活力滋补剂。不过,它和普通的活力滋补剂不同,它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活力滋补剂……

  ……

  汤姆喝了自己的活力滋补剂,调笑地冲安德莉亚说道:“多完美的药水!喝下之后,我可以和巨人搏斗了。”

  这逗笑了安德莉亚,她喝下了自己的那份活力滋补剂,假装沉思了一会,严肃地看向了汤姆,说道:“里德尔先生,你说得对极了!”

  ……

  安德莉亚回想过去,恍惚了一瞬。调整心情后,她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长啦。西里尔,请帮我准备好强效活力滋补剂的药方和材料。”

  随后,安德莉亚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西里尔。她恳请西里尔:“我死后,请务必将这封信带给他,你的大人,我的……爱人。”

  “另外,请你也暂时隐瞒我的身体状况和迪克斯特庄园的事情,可以吗?我想安静地死去,不想让身边人为我难过和忧虑。”

  她不怕死亡,只怕汤姆会阻止她的死亡——她害怕他为了让她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甚至危害整个世界。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向既定的结局。

  死亡来临时,即使是伟大的黑魔王,也无力回天。

  西里尔沉默地接过了信,他的眼睛微微泛红,这让他看起来很脆弱。他点了点头,强压着悲伤,说:“我会的,安德莉亚。我曾经说过,无论如何,西里尔永远守护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微微浮动,但是很快又黯然了:西里尔永远不会知道,他想守护的那个安德莉亚早早地就已经夭折了。

  西里尔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安德莉亚一个人。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玫瑰茉莉信封和信纸,将一切真相写下。信纸上的字迹虽然暂时消失,但是,在1978年,艾米丽·怀特消失后,会重现的。

  安德莉亚的笔尖轻轻点在信封的最中间,犹豫了很久后,她写上了安德莉亚,而非艾米丽·怀特。

  艾米丽这个名字,隔着许多的岁月,已经变得陌生极了。

  安德莉亚召来迪克斯特庄园的猫头鹰,将地址告诉他,并让他将这封信带去国际猫头鹰旅社存放。

  这封信会在1978年,她消失后的第二天,寄到香榭丽舍大道19号,议长奥德里·怀特的家中。然后,怀特先生会知道,他亲爱的女儿,死在了她出生的前一年。

  1960年1月1日之前。

  **

  剧情线:时间的代价·完

  发现项链破碎的那一刻,我满心绝望。我突然意识到,我真的要死了,我会死在1959年。

  ——时间无情,予我死亡。

  2月1日,布莱克老宅。

  汤姆还在七楼,安德莉亚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倒映出她没有变化的容颜——这是强效活力滋补剂维持住的假象。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响也没有。安德莉亚沉着脸,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以往这个时候,冠冕都会出来的。

  她先是望向了窗边:玻璃瓶不见了,娇艳的玫瑰不见了。窗沿上只有一堆白色的粉末,和一根孤零零的枯枝,枯枝上带着几片枯萎的花瓣。

  玫瑰被冠冕施了魔法,所以长盛不败。玫瑰枯萎了,冠冕呢?

  安德莉亚立刻打开梳妆柜的第二个抽屉,看到一顶反射着银光的华贵冠冕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才安下心。

  安德莉亚拿起冠冕,指尖被冠冕表面的冷意刺激了下。冠冕比以前更精致,却没有温度,更没有生气,像是安德莉亚手上戴着的黑曜石戒指。

  安德莉亚的心沉到谷底,她焦灼地打开了第三个抽屉——那里放着冠冕为她摘的所有玫瑰。里面只有一团干花和干草,娇艳欲滴的玫瑰消失了。

  它们的生命力依托于魔法,在魔法失效后,它们就失去了美丽,失去了生命,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

  冠冕,消失了。

  安德莉亚闭上眼睛,她的身体顺着梳妆柜滑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冠冕的,只有汤姆·里德尔,魂器的制造者和主人。毫无疑问,汤姆发现了冠冕。

  然后,他剥夺了冠冕作为独立个体而存在的权力。

  安德莉亚看向抽屉里满满的干花,在这些干花中,夹杂着一朵枯萎的白花。安德莉亚想起来,那应该是白山茶。

  12月的第一天,冠冕摘来了冬天的第一朵白山茶。他捏着花枝,歪头看了安德莉亚好一会儿,小声地、有些羞涩地问:“安德莉亚,我为你带来了白山茶,你喜欢吗?”

  彼时,安德莉亚正顾着修剪玫瑰上多余的绿叶。闻言,她头都没抬,敷衍地回答:“我当然喜欢,你摘的我都喜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红玫瑰。”

  冠冕手指的骨节微微蜷缩,他佯装不在意,轻笑了一声:“安德莉亚,你说得对。我也认为,这朵白山茶没有红玫瑰漂亮。”

  话虽如此,冠冕却没有扔掉这朵白山茶。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朵白山茶放在了第三个抽屉里,和安德莉亚喜欢的红玫瑰交织在一起。

  安德莉亚拿起这朵白山茶的时候,手似乎在微微颤抖。白山茶枯萎的花瓣受到外力的冲击,全部落在了地板上。

  安德莉亚摩挲着白山茶的枯枝,泪眼朦胧地看着一地残花,突然想到了白山茶的花语。

  ——你怎敢轻视我的爱。

  枯枝掉在地上,安德莉亚用双手掩住大半张脸。在寂静而压抑的房间里,冠冕是最后一根压弯她的稻草。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后,她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

  安德莉亚后知后觉地明白,冠冕不是汤姆的代替品和附庸。自他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是独立于汤姆的存在。

  他爱她,不是因为他是汤姆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她是安德莉亚。汤姆的爱不像之前的少年,不是因为他改变了很多,而是因为冠冕才是那个少年纯粹的爱意。

  他固执地用多年前那个少年的方式爱她,只是因为,这是她期待的。她不能,也不应该,用现在汤姆的爱去衡量冠冕的爱。

  那对于冠冕来说,根本不公平。

  冠冕爱她,因为这份爱,她被蒙蔽双眼:她将冠冕从霍格沃茨带回来,带到汤姆的眼皮底下,并自认为是对冠冕的慷慨馈赠。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冠冕的处境。

  冠冕可是汤姆的魂器,汤姆怎么能不发现呢?

  一旦发现,震怒的汤姆会惩罚冠冕,就像他对待黑曜石戒指一样。

  她害了冠冕。

  ……

  12月11日,是安德莉亚和冠冕最后一次的见面。

  冠冕微笑着,嘱咐安德莉亚:“安德莉亚,我会想你的,早些回来。”

  安德莉亚凝视着冠冕,坚定地说:“我会的,冠冕。”

  他们都有想要说的秘密,还没有说出口。

  ……

  12月11日,安德莉亚离开房间后。

  安德莉亚在门上比划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她假装真的有个爱心在上面。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爱你。

  I love you.

  隔着一道门,冠冕问:“安德莉亚·布莱克小姐,你愿意嫁给Lord Voldemort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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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不被在乎的白山茶·完

  可笑的是,我一直在轻视你的爱。直到你离开后,我才意识到你爱我,远比我爱你,更浓烈和纯粹。

  可惜,太晚了。

  我们的结局以悲剧收场。

  ——你珍视着我的红玫瑰,我却不在意你的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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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来,喝药。

  喝下这杯嗝屁快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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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章还真不好写。

  莱奥妮利奥妮不是典型人格分裂,就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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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恢复记忆的安德莉亚算是新个体,不受时间制约。恢复记忆的安德莉亚,也是艾米丽·怀特,受到制约,透露不出一丝一毫的关于未来的消息。

  安德莉亚,没有金手指,没有上帝视角。她破败的身体,诚实地告诉她,她要死了。

  安德莉亚的死亡并不突兀,最开始的伏笔,就包括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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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回忆杀是我加的,凑够字,我破万了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