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之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江延的踪影。
寻着声音,看到了在林中练剑的他。
跟风澈切磋时没拿出来的剑,现在不断翻舞着剑花。
江延的步伐轻盈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云端之上,扶摇直上。挥剑速度之快谢淮之只看到得到残影。无论是直刺,抑,或斩击都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纤细的腰肢随着剑摆动,墨发高高束起不缺少年英气。
谢淮之头一次知道有人能将武力与美感结合的如此美妙。
“怎么又站着不动了?”
连续两次被抓包,谢淮之还是不紧不慢道,“师尊剑术高超,弟子一时看入了迷。”
江延没接话,反而自然而然的牵起谢淮之的手道,“饿了吧,昨个儿太晚了。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晚吃饭。”
“房间里有昭岚清晨熬的粥,喝点暖暖胃。”
谢淮之愣愣的看着两人双手交握。
江延带着他走,他就迈开腿。
风澈不喜欢这个对师父不敬的孩子,但他身为大师兄有义务照顾好自己的师弟。
考虑到谢淮之胃的情况,这粥炖的软烂入口即化。
风澈在旁边看着,没忍住,“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谢淮之边吃边哭,豆大的眼泪滴在碗里,原本清淡的粥也有了咸味。
不同于昨日想要留下来刻意装的可怜,谢淮之这会儿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江延就坐在他旁边,等他吃完了才抱起来哄,半开玩笑道。
“这下子真成稀饭了。”
他知晓这孩子心里有太多苦楚,哭出来也好。
“师尊在,师尊在。”
衣领被打湿,沾上温热的眼泪。
自从谢家被灭门以来,这是谢淮之唯一吃过的一顿饱饭。
没人关心谢淮之还能自己扛,现在有人关心谢淮之突然就觉得累了。
今生前世一口口咽下所有的痛苦,现在一声声全都宣泄出来了。
风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这个缠着师父的孩子。
但当谢淮之抬起红着的眼睛说谢谢师兄的时候,风澈就想了自己。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师父哇哇的哭。
到底是心软下来,“没什么好谢的,我是你师兄。”
“腿上的伤口还疼吗?”
江延也拿起个小碗盛了碗粥,顺手递给了风澈。最后一碗才给自己。
“不,不疼了。”
昨晚江延没有上药,倒是给谢淮之输了些灵力,暂时屏蔽了谢淮之腿上的痛觉。
“我的柜子里有些许治外伤的药,你待会儿自己寻着涂抹些,能好的快些。”
“谢师父。”
江延点头又盛了一小碗,夸赞道,“昭岚,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修仙之人,合该摒弃五谷杂粮。
过多凡物入体不仅会影响修炼的速度,更甚者会动摇修为的根基。
但是江延才不在乎,他是当今世上最好的符修。
随便一张洗髓符就可以将这些污浊之气尽数排尽。
等待江延吃饱喝足放下碗筷。
风澈才道,“师父,今年试炼的人大部分都来齐了。您该去看看。”
“这么快。”江延有些诧异,“试炼的正式开启不是在后日吗。”
“早点来,也算做个地形考察。”风澈道。
江延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奇怪。看得风澈一阵恶寒。
“乖徒儿,你懂的。”
“师父,您别这么笑,怪吓人的。”风澈扶额,全身汗毛倒立。
江延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澈,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缓缓向后倒去。
“昭岚啊,想当年为师又当爹又当妈给你拉扯大。”
风澈摸了摸鼻头,莫名有些心虚。
江延指着风澈的手微微颤抖,像是被气急。
“一百多岁的人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你就这么对为师。”
“隔壁云长老,不是经常来找您吗?”
江延没反应过来,语气里的疑问不似作假,“你说云瑶?”
风澈点了点头,“弟子看得出来,云长老对你有情。就是行事方面欠考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江延突然感觉冷,摩挲着双臂立马弹了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这个了。昭岚快给为师束发,马上就准备出发。”
话题岔开的太过生硬,风澈憋着笑。
但谢淮之没憋住,噗的一下。
再抬眼就看到了江延幽怨的眼神,谢淮之轻咳一声压下去笑意,“抱歉。”
前世谢淮之有所耳闻,浮云峰云瑶一直对江延情根深种。
但是这位峰主云瑶性格比较…嗯…跳脱。
包括但不限于偷江延的里衣,趴在房顶上看江延沐浴。
最最出格的一次在江延茶水里下了迷情丹,但那杯水最后被风澈喝了下去。
江延把风澈丢到灵泉里泡了一晚上,风澈第二天大病一场。
为此江延发了好大一通火,云瑶才有所收敛。
不过至此江延是看到她就躲,实在躲不过了也没什么好脸色。
“好了。”风澈松手,江延披散的墨发被束成一个马尾,多几分少年感。
房间里没有铜镜,江延看着风澈,“如何?”
“师父比平时看上去正经了很多。”
正经…了…很多
江延破防了,江延撇过头去,江延看着谢淮之。
“我平时不正经吗?”
看着江延亮晶晶的眼睛,再想到江延平日里的作风。
谢淮之最终还是没忍住,“师父大事上一向沉稳。”
这话就差明着说江延平日里没个正形了。
江延抬起头,眼眶似含热泪。
双手从背后环住风澈的脖子,将脑袋搁在风澈脖子上,委屈至极。
“昭岚,淮之欺负我。”
距离太近了,江延的呼吸都打在风澈的耳朵上。
耳旁似有风吹过,慢慢浮上一层红晕。
风澈一时间僵直了身子,没等他作出反应。
一眨眼,江延就来到了谢淮之身旁。
“不行,我要去看看未来弟子们的修炼。你小子凭什么美美睡在我屋。”
谢淮之被江延一下子甩到了风澈肩上,那一瞬间谢淮之觉得他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风澈手忙脚乱的接住,把谢淮之安稳的放在了地上。
“师父,还是这么胡来。”
于是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谢淮之需要的,不需要的药膏也被一股脑的搜刮出来,压在了这个八岁孩子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