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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所以说,你在杰的注视下乖乖上了往京都去的车,然后在下一站小山就下车跑了回来,绕过外面的结界爬上了我家的墙头,”我抱肩凝视着跪坐在我面前的不速之客,“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嗷!”五条悟揉揉被我敲出的包,“好啦,那件事是我不对啦,可是那个咒灵都快把阿樱拎起来了,我怎么知道阿樱认识它啊。”

  “这也是你现在还能待在我家里的原因,你的动机救了你。”我把水信玄饼的碟子推向他,“快点儿吃,吃完了叫小白送你去车站。”

  “不要!”五条悟大声喵喵叫,“我走了好远的路才回来的!还发了回家的照片迷惑杰!我不要回去!”

  我打开推特,果然半小时前他发了一张穿着家纹羽织站在门松边的照片,夏油杰还点了赞。

  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既觉得他还挺聪明知道事前做准备,又感叹他要是把这聪明的小脑瓜儿用在正经地方五条家早就称霸御三家了。

  “那你总不能不回去吧?”我叹了口气,“明天就是大晦日了,后天过年,五条家能让你在外漂泊吗?”

  “我已经提前说好了,一直到一月三号这期间都不许家里任何人打扰我,如果发生那种情况我整个一年心情都会很差很差,他们告诉我他们听懂了。”五条悟坚定地回答我,“完全没有问题,我的洗漱用品都在箱子里,还在宇都宫买了马卡龙,完全没有问题!”

  “你还想待到三号啊?”我简直难以置信,“五条家到底怎么你了,至于大过年都不回家吗?你跟我好好说说没准我愿意收留你入赘。”

  “真的吗?”五条悟眼睛哗地睁大,“但是入赘的话我还是得考——”

  “开玩笑的,我没那么好心。”

  “哦。”他扁着嘴坐回去,继续喵喵喵烦人,“阿樱明明都答应让我在阿樱家过年了,现在人家来了又要赶人走,这不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嘛!”

  “你说啥玩意儿呢?”我把水信玄饼拿回来,“我啥时候答应过你让你在我家过年了?”

  “阿樱回家那天在校门口对我说的呀!”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录下来了!”

  “别闹了悟,你那是六眼不是写轮眼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抬头接收到清十郎在门外朝我打的手势,低头对五条悟说,“还有,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放假来找我玩儿,没说过年。”

  “是过年。”五条悟用一种非常肯定的口气,“阿樱说‘过年来我家玩儿’,我记得很清楚,我记忆力很好的,去年的考试题我都默写给你让你参考你忘了吗?”

  “但是答案是杰帮我做的啊……”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我当时顺口说的是什么了,只好自己咽下说话不过脑子的后果,“那行吧,你打伤振袖之灵的事情我老爸帮你摆平了,他现在要过来,只要你能说服他同意我就没有意见。”

  “没有问题!”五条悟对我摆出一个和jump系男主有一拼的自信笑容。

  大狐狸走进来时感觉格外疲惫。

  “又是你啊,五条君。”他坐到五条悟对面,“这次没有任何客观条件,是你在胡闹。”

  “当然有,”五条悟回答,“因为我喜欢阿樱。”

  “那不是客观条件。”

  “对啊,那是主观条件!”

  大狐狸愣了一下,转头问我:“我知道咒术高专表面上是一所宗教学校,难道课上他们真的传授给学生唯心主义吗?”

  ……难不成你要我们对着咒灵和妖怪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吗?

  “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点,”大狐狸美人叹气,“男人求爱执着一点是好事,但是太胡搅蛮缠是会被讨厌的。”

  “我没有胡搅蛮缠,”五条悟理直气壮甩锅给我,“是阿樱教我想要什么就要好好说出来,所以我来到这里,说我想要和阿樱一起玩,我已经很久没有跟阿樱在一起玩了,我努力工作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所以我势在必得!”

  大狐狸用一种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这样啊,留宿可以哦。”

  “哦!”

  “但是不可以夜访哦!”大狐狸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

  虽然五条悟答应得非常痛快但是我猜他可能根本就没明白大狐狸在说啥。

  “什么是夜访?”

  果然晚上我坐在镜台前敷面膜,他顶着从我那儿蹭来的面膜虚心地发问。

  “就是半夜三更有一位怀揣歹意的男子悄悄溜进女子的闺房做一些羞羞的事情,”我仔细地抚平面膜,尽量不动嘴,“看过源氏物语吗?就是光源氏试图对空蝉做的事。”

  他大概是回忆了一下相关的章节:“但是空蝉拒绝他了嘛。”

  “所以不是两情相悦就不要夜访。”我含蓄地下逐客令,“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快滚蛋。”

  “不要。”他向后一仰,咕咚一下倒在我的铺盖里,自己开始提出新话题,“话说今天晚上那个,完全已经是咒灵了吧,虽然是□□的大姐姐,但是怎么看也不是人。”

  “那是振袖之灵,是振袖沾染怨气化成的付丧神,以我们这边的说法就是妖怪。”反正他看得到,我也就不瞒着他了,“你在我家看到的一切人模人样的家伙,都是妖怪,无一例外。”

  “妖怪?”他恍然大悟,“是像咯咯咯鬼太郎里那样的吗?”然后开始大声地唱起鬼太郎的片头曲。

  “好了好了,唱两句就可以了。”

  “那阿樱也是妖怪吗?”他意犹未尽地丢开没唱完的副歌,继续发问,“爸爸是狐狸吧,有好多条尾巴呢,普通人不盯着看肯定很难,还好我的眼睛三百六十度全视角。”

  普通人也根本看不到好吗。

  而且别仗着六眼盯着人家老爸看啊喂!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妖怪,”我坦诚地跟他分享我的困惑,“大狐狸跟我说我是他生的,但是同时大家有人说我是禅院家的小孩,还告诉我说我有着晴明公的血统,太乱了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朝他转过身:“你能看到我身上有尾巴之类的东西吗?”

  他绕着我转了两圈认真看了看,摇头。

  我啧了一声:“不会术式免疫连六眼的视线都免疫了吧?”张开嘴:“我这两天后槽牙有点儿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要长智齿了?”

  “怎么可能啦,我又不是X光机。”他又仔细看看我的眼睛,“不过你和爸爸有血缘关系倒是没错啦。”

  “不是X光机但是能做亲子鉴定,你是基因测序仪吗?”我也回头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的眼睛,“怎么看出来的?不是光眼睛颜色一样就行啊,也可能是遗传自晴明公哦。”

  “你们之间有一种以血缘为前提达成的【束缚】,”他以一种少见的探究语气慢慢说,“我说,阿樱真的是先天无咒力吗?”

  “悟,我小时候老爸总问我一个问题,”我拿来问他,“有两只小狐狸在家玩,打碎了遮掩妖气的手镯引来了阴阳师,哪只小狐狸更聪明呢?是可怜兮兮恳求阴阳师那只,还是和阴阳师打架那只呢?”

  “嗯……”五条悟拧着眉毛思索着,“我的话,会和阴阳师打架吧?”

  “是躲起来那只更聪明啦。”

  “那这不就三只了吗?你明明说是两只小狐狸啊!”

  “因为有一只躲起来了嘛!”我拍拍猫头,“好啦,很晚啦,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去看电影呢。”

  “看什么电影?”他磨磨蹭蹭往外走,“死神吗?”

  “那个我前几天去看了,冬狮郎很帅哦。”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这一型的嘛!”

  “除了一样是白发蓝眼的帅哥哪里一样了?”我心好累,“悟,我从来没有掩饰或者扭曲过对你那张脸的欣赏,但是针对脸以外区域的打击和唾骂你能不能往心里去去?”

  “他是绿眼。”

  “是吗?”我抬抬眉,“那看来我还是更喜欢绿眼,比如惠那种的。”

  这天直到睡前五条悟都在向我科普儿童福利法中为保护儿童所禁止的各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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