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悠悠吹过, 伴着微热的气息。
楼下学生们的欢声笑语穿过树林传到窗内,和窗内凝固住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楼怀澈和江柚白的发丝都被吹得有些乱,江柚白的发丝遮挡住视线, 将几乎冻结开来的氛围隔开。
她抬起手将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漆黑如寒星的眼眸,和清瘦雪白的面庞, 江柚白慢慢抬起眼眸,正对上楼怀澈那双风情绰约的桃花眼。
很难说清楚江柚白此刻的心情,像是被人揉成一团,胡乱地丢到了地上。
她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会这样一成不变地维系着,她或是楼怀澈, 迟早有一个要抽身离开这场虚假的和平的。
只是没有想到捅破窗户纸的这一刻来的这么快,楼怀澈又如此绝情。
在楼怀澈冷若冰霜的眼神下, 江柚白微微叹了一口气。
上一刻她还在想难得放纵,何不一响贪欢, 不问未来。
这一秒却被人无情地从虚幻中打醒。
楼怀澈低下眼,平淡地和江柚白相对, 江柚白乍然露出一个笑, 笑靥如花:“楼小姐,假如我是假戏真做,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
她没有否认刚才两人的话。
楼怀澈愣愣地想, 不敢面对这句话背后所指。
江柚白拖长了尾音, 娓娓地说:“那你呢, 楼怀澈。你现在这样在意, 你敢说你一点心动都没有吗?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清泠泠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
江柚白听见楼怀澈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她的话, 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了她的耳边:“殿下,我敢说我一点心动都没有。”
“片刻都没有。”楼怀澈强调了一遍。
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凝成了冰, 那些短暂的依偎和慰藉都像是一场大梦一般。
多无情一个人。
江柚白淡淡想,和江柚白一样,又和江柚白完全不同。
以假乱真的爱意能欺骗别人,也能欺骗自己,唯独没有办法欺骗楼怀澈。
江柚白垂下眼,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楼同学,数学题还有很多,你还写不写?”
这是做什么?粉饰太平?假装刚才针锋相对的话没有发生过,两人就可以继续如此下去?
楼怀澈很烦躁,不想在和江柚白纠缠不清。
八月要到了,八月之后,就是她所有不幸的开端,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到她身上来。
在这之后,多则四五年,少则两年,只要过了二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她随时都会死。
她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她的身体里原本长着一株杂草,潦草野蛮地生长着,汲取着她的生命力和活力绽放出惊人的生机。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这株草早就被连根烧成一捧死灰了。
现在再抽出一根摇摇晃晃的芽叶,也不过是再一次被火焰吞噬。
不要沉沦,楼怀澈提醒自己。
你必死无疑,等你第八次重生,你捧着一颗沉沦在爱意里的心,面对重启的一切,该有多么绝望。
更何况,此前六次从未出现过的江柚白,第八次还能出现吗。
她活着是因为种种意外,第八次还有这样的奇迹吗?
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动心。
不要等苦果结成,再和着血泪咽下这枚苦果。
楼怀澈低声问江柚白:“殿下,我们都心知肚明一件事,你不是真心,我也没有那么不可自拔。何必呢?”
江柚白坐在座位上,笑了笑,笑过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适可而止吧,在我们都还是原模原样的自己之前。”
江柚白听见自己淡淡地“嗯”了一声。
像是以往,应下她人生所有的压迫。
好像和以往不同,但哪里不同,她也不知道。
江柚白一直都是一个言笑晏晏的恶鬼,她用虚假温柔的皮相欺骗所有人,伺机而动着将目标拖下深渊。
欺辱过她和池若的人、皇太女旧部中不安分的分子、这些年所有试图暗害她的人……
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多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关系,她耐心地蛰伏在阴影处,阴冷地注视着那些人,然后让这些悄无声息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所有的真面目都蠢蠢欲动地掩藏起来,一步三算,谋而后动,这是江柚白做了一辈子的事。
唯一的意外就是楼怀澈。
是楼怀澈先接近了她,以无比诱人且不容拒绝的姿态邀请江柚白一起发疯。
她没有时间和准备,就这么受邀坐上了这列地狱快车。
江柚白欺骗了那么多人,迷惑了那么多人,最终也终于迷惑住了自己。
扮演真心的时候,怎么能确认自己没有搭进去真心?
楼怀澈转身离开了教室,江柚白就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
这次不欢而散之后,楼怀澈本以为江柚白会知难而退,就算没有立刻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也应该是冷淡许多的。
第二天来学校之前,楼怀澈猜测江柚白应该不会再来了。
毕竟亲王来上课还是有许多潜在的麻烦,江柚白没有必要一直冒着这个风险来上学。
结果一到教室,就看到江柚白坐在一旁,穿着白衬衫格子裙,拿着一沓楼怀澈做错的错题甩到了她的课桌上:“好好看看这些题都是怎么做错的,下次月考之前不说数学及格,起码也得考个六十分吧?”
楼怀澈:“……”
面对破碎的感情和自我,还得面对支离破碎的数学作业。
她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没有力气再维持住不近人情的模样,愣了片刻后便坐到了座位上,拿起笔开始写数学题,顺应了江柚白的节奏和步伐。
恍然间好像昨天的不愉快只是楼怀澈的记忆出现了错乱,江柚白缓缓而出的应答也只是幻觉。
江柚白敲了敲桌子,眼前一直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面板,她随意扫了一眼面板。
【江柚白】:50。
【黑化值】:10。
这个黑化值是昨天晚上忽然出现的。
江柚白一直不太信任这个好感度面板,人的感情怎么可能用数据衡量,有些的爱浅薄如脆冰,一碰就化,有些的人情意磅礴如海,深不见底。
如果把感情分成等值的数字,就更显得可笑了。
有参考价值,但这点参考价值像包装纸上的图案仅供参考。
这个黑化值是江柚白真正在意的。
系统所言,黑化值是因为“炮灰渣A的江柚白”对楼怀澈始乱终弃后才开始的,现在江柚白甚至没有拿到整百的好感度,楼怀澈怎么会忽然多出10进度的黑化?
即使没有这两项数值的变化,江柚白也得守在楼怀澈身边,试探系统的真面目。
只是系统的出现过于随机,除了一个显示楼怀澈相关的面板,她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很多无声的较量打得都是信息战,没有信息就没有胜算,江柚白一筹莫展,只能守在楼怀澈身边,试图从中找到突破点。
系统给出的信息都太少了,甚至不能构成一个完成的逻辑链。
江柚白坐在一边默默看着楼怀澈,发现她做了三个选择题错了俩,沉默后开口道:“数学真的这么难吗?”
楼怀澈说:“也还好,不致命。”
看来是真的很难了。
江柚白忍俊不禁,嫣红的唇扬起一个浅笑:“楼小姐,七月底有一个烟火会,在中心广场举办,你要去吗?”
这样的宴会一般是情侣之间才会一起相约前去。
潘多拉星的夏夜,流星雨集中,在盛大绚烂的烟花下,许多情侣们会在星空下许下永远在一起的承诺,浪漫而美好。
楼怀澈写字的手微微一顿。
七月底,七月底之后就是八月了。
诅咒一样的字眼。
对于许多人来说,七月意味着夏夜、盛宴、一切烂漫美丽的东西。
但对楼怀澈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宿命开端,平静生活的结尾。
她应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一般,楼怀澈对江柚白说:“可以,不过殿下有那么多时间吗?”
江柚白:“还好吧,倒是你,不拍戏了吗?”
楼怀澈晃了一下神:“不拍了,拍完上一部,以后都不会拍了。”
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来,拍戏反倒让她没有精力面对。
江柚白皱了一下眉,心里诧异,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掰着手指笑着和楼怀澈说:“烟火会的时候还会有灯展,中心广场那里会有很多小吃街,很多还是免费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玩过。”
楼怀澈翻了一个白眼:“殿下,只要是帝都人,都是去过的。”
轮到江柚白发愣了,她愣了一下后笑着说:“这样吗。我小时候不能出宫,再大点经常受欺负被关禁闭,被罚禁足,能去烟花会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嗯?后面也不能去吗?”
“忙啊,太忙了,统共去过两次,还有一次半路就被叫回去了,剩下那次我当时才这么高点,”江柚白比划了一个半人高的高度,“还小呢,偷偷跑出去的,去了也没看成,光看腿和别人的后脑勺了,也没玩高兴,后面又累又困,和池家的人走失了,差点被人杀了。”
江柚白的语气平淡,但话里透出一股凶险来。
不难想象她过去的生活是如何步步维艰。
楼怀澈转移了话题,笑话她:“都这样了,还想着玩呢?”
“是啊,”江柚白兴致勃勃地畅享着,和楼怀澈比划着,“有烟花、流星雨、热闹的人群还有免费的小吃,我从小到大都在憧憬呢。”
其实这都是帝都的人们都看腻歪了的东西,对于江柚白居然是多年的夙愿。
楼怀澈忍不住说:“那今年我带你去玩,我每年都去,哪家的东西好吃,哪家的不好吃,我门清。”
“那太好了。”江柚白笑起来,眼里流过亮晶晶的光。
这个时候的亲王殿下是极鲜活的,不像被皇权随意摆布的木偶泥胎。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日,都默契地不提前几天的争执。
七月才过了不到十天,大皇子就从卫星上讨伐叛军回来,大获全胜,甚至将叛军首领活捉了带回来了。
皇帝很高兴,他一辈子活在皇姐的阴影里,她活着的时候走不出去,死了以后还作祟,只要能打败她,哪怕只是她残留的旧部,皇帝也是异常高兴的。
他的赏赐流水一样送到了大皇子府上,不仅如此,还嘉赏了他一个实职,不是在卫生局和动植博物馆摆弄琐事的职位,而是实打实的一个实职,帝都巡逻队021队的队长。
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手下有一千人的武装巡逻队,也方便随时去搜查各家的产业,很多权贵都会去贿赂巡逻队的队长,以求图个方便。
皇位的天平慢慢朝着大皇子倾斜了过去,江清弦最近在帝都的日子就显得落魄了起来。
她在帝都没有根基,有的不过是保皇派一些人似是而非的支持,再加之没有实权,帝都的权贵们有时候和墙头草也没什么区别,风水轮流转,权贵们捧高踩低,就轮到了江清弦被踩。
这个时候大皇子老老实实也就算了,偏偏他忽然志得意满了起来,翘着尾巴狂妄了起来。
皇太子的次子,喝了酒之后带着自己的小情人买东西,硬是看上了江清弦定制好的戒指,江清弦不给,居然和江清弦打了起来。
江清弦体弱,去拿戒指也没多带随从,只带了两三个人,一时真被皇太子的次子给结结实实打了几拳。
这事闹得不小,整个权贵圈在短短几小时,将此事传得帝都到处都是,流言和猜测甚嚣尘上,各派人却都按兵不动,等着接下来的发展,尤其是老皇帝的反应。
皇太子没有第一时间去道歉,而是等了两三天,才悠悠地一个人空手上门去太女府道歉,连江清弦被抢了的戒指都没还。
听闻此事,池若从公文堆里挣扎出来,特意找江柚白幸灾乐祸:“好,这可太好了,正愁怎么让这两人斗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呢,大皇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柚白也乐:“都不需要我们动手。”
“不知道你这个表兄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不赶紧上门道歉,带着自己的混蛋儿子负荆请罪,居然摆起谱了,好嘛,我都知道你舅舅接下来得发毛,他不知道。”
烈火烹油,大皇子平定叛乱大捷归来,老皇帝看似对他满意得不行,赏赐了一堆东西和实权,但心里自然开始刻薄他。
赏赐实权未必是真心满意大皇子这个皇储,更可能是一种不轻不重的敲打。
实权和虚职,都只是皇帝嘴上一句话的事,皇帝嘉赏他,也警告他。
同时也是一种考验,看看皇太子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职责。
假如老皇帝前脚给了他奖赏和武装部队,后脚他就犯浑,这不是打皇帝的脸,还明摆着告诉皇帝自己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老皇帝对江清弦产生过的质疑,会马上重现到大皇子身上。
江柚白摇了摇头:“我舅舅登位以后,很久没有孩子,大皇子是他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是亲力亲为教导过的,可能大皇子的心里,一直不觉得自己的爹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池若也默然,皇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皇位上的是人,还是被皇权玩弄的野兽,谁也说不清,连亲生儿子都未必看得清。
江柚白道:“看接下来吧,江清弦很聪明,她懂这时候怎么做。”
经历过六月议储之事的江清弦,想必早已深刻认识到了帝王无情,不再抱有那种白纸似的天真了。
前一刻你是千宠万疼的娇娇儿,下一刻就是被提防的狼子野心的逆子。
果然,江清弦惶恐地接受了皇太子的道歉,并表示戒指不用还了,当是给侄子的礼物,侄子看上什么,她都双手奉上。
大皇子飘飘然地接受了,默认了江清弦的示弱。
他觉得这是江清弦认输了,此时低头,就是承认不如他,将皇位拱手相让了。
江清嘉得意洋洋地对江清弦说:“唉,是我的小儿子娇生惯养,他就是这个性子,没有办法。”
江清弦笑了笑,一路将人送到门口,恰好撞上几个客人:“是我糊涂,居然和大哥的孩子闹起来了,下次他再有什么喜欢的,和我说一声,我给送到府上。”
皇太子说:“行。”
这下可好,不仅江清弦听见了,恰好来做客的几个Alpha议员们两只耳朵也都听见了,很快老皇帝的两只耳朵也听到这个消息了。
池若和江柚白暗自叫好,恨不得给大皇子送上一面锦旗。
太会了,每一步都是错的,每一句话都是拿着皇帝的底线跳大绳,宣告自己自愿放弃皇位继承资格。
皇帝不冷不热地观看了几天这场闹剧,好像不知道一样,几天后忽然出手重罚了大皇子的次子,直接以“不敬储君就是不敬皇帝”为由把人流放了。
并派了舰队护送,力求三天内把大皇子江清嘉的次子送到流放地。
流放是重罪,被流放的宗亲就不再是皇家成员,更不能继承皇位,哪怕以后被赦免了,也是不能再成为皇家成员的。
大皇子江清嘉统共两个孩子,一个倒霉鬼不明不白死了,至今没找到凶手,另一个被自己亲爹流放了,直接失去了继承资格。
这么一来,等于他活了五十多岁,一个没生。
江清嘉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这些年是如何战战兢兢在老皇帝手里讨生活的。
他惶恐万分地进宫请罪了,生怕皇帝连他一起削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皇帝只罚了大皇子的次子,而没有将他的实权夺了,大皇子总算放下心来。
江柚白磕着瓜子和池若唠闲磕:“我舅舅这人,要是现场罚了还好,就说明这事算过去了,要是让他憋心里,那就是等着以后一起攒着算旧账呢。”
“而且他刚给了个实权,大皇子就犯错,他更气着呢,等于说骂他识人不清,江清弦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我舅舅指定由着她,说不定还多给点好处呢。”
两天后,江清弦和宁允泽宣布了将在两个月以后举办订婚宴,等于正式宣布了首相和皇太女联姻。
老皇帝在一众实权里挑挑拣拣,把巡逻队022的队长划给了江清弦,和大皇子江清嘉前后脚。
两人似乎再次势均力敌了起来,但明眼人知道,皇位之争中真正的赢家,再度变得扑所迷离了起来。
帝都里的一切和楼怀澈没有关系,她不过是子爵之女,和中心权力的风云不沾边,这些天除了宁允泽订婚时陪宁允泽出去玩了两天,其他时候都是在学校里认真学习。
江柚白坐在她身边,掐着手指算日子:“我好期待烟花会,怎么还不到日子啊,我等得心都荒了。”
楼怀澈笑了一下:“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掰指头算日子,七月底就是,没几天了都,这你都等不上。”
两人正说着话,有个同学走了过来,对江柚白说:“殿下,门外宁公子找你。”
江柚白疑惑地抬起头:“找我?”
宁允泽不应该找楼怀澈吗?怎么会来找她?
而且他和江清弦就快订婚了,大庭广众下找她做什么。
楼怀澈也有些意外:“嗯?小宁说错了吗?”
那个传话的同学挠了挠头:“没有,宁公子还强调了一遍呢,是找殿下,叫我别找错人了。”
江柚白怀着迷茫走了出去,她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满脸不耐烦和焦急的宁允泽。
短短半个月时间没见到宁允泽,宁允泽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形销骨立,两个星期前还意气风发打着篮球,现如今衣服都宽落落的,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他脸上一点生气都没了,如今活着似乎是有一口气吊着,这口气一旦撤下去,他就马上会死。
一见到江柚白,宁允泽就快步走了上来,死死拽住江柚白,急声道:“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江柚白皱起眉,欲将他的手拍掉,却发现他用的力气极大,一时之间都挣脱不开,江柚白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宁公子,瓜田李下的,影响很不好。”
宁允泽盯着她,古怪地笑了一声,声音宛如老妪一般呕哑嘲哳:“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他脸上闪过急躁的情绪:“江柚白,我是宿主。”
--------------------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日六的不是英雄!
呜呜忽然发现我的营养液好少,震怒,这是为什么!!
感谢在2022-10-02 23:33:26~2022-10-03 23:4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鲜花好浪漫 30瓶;神玉 21瓶;夜无痕Marblue 20瓶;lazyove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