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腕被抓住之后,Ines先拉着她走到了更暗的角落里。

  下一秒,手指尖隔着质地柔软的手套,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扼上了粟惜惜的脖颈。

  粟惜惜不得不抬头。

  本来就有点喧嚣的呼吸声停滞了两下,她有点想要咳嗽。

  “博士。”Ines的声音很低:“你脖子上的这个是?”

  粟惜惜的声音很干:“这个啊是胎记。”

  没想到系在脖子上的丝巾这么容易就掉了下来,她原本还想再藏一会儿的。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和眼前的Ines相处。

  能见到Ines这件事,就已经让想念了她很久的粟惜惜开心了。

  可粟惜惜也知道,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应该也撑不了太多年。

  她总不能用将死之躯,再“勾引”Ines一遍吧?

  另一边,听到了粟惜惜的话,她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力道都像被抽走了一样变得虚弱。

  粟惜惜隔着Ines脸前垂落的黑纱,瞥见了金色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想念。

  紧接着,Ines慢慢摘下了帽子,她的黑色的发丝微微凌乱。

  不容分说,也不考虑奇不奇怪,她突然凑上前,鼻尖靠近粟惜惜的脖子。近在咫尺的时候才停住了动作。

  果然,就好像某种记号一样,阔别了两百年的感觉向着Ines传来。

  --这分明就是在Sophia公主身上感受到过的吸引感。

  和当初不同,那时的她还是个人类。

  而现在的她已经是吸血鬼,再一次遇到这种吸引力,Ines竟然还感受到了一种难耐的饮血欲,她喉头难耐地动了一下。

  然后,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有点仓惶地看了怔在原地的“埃莉诺”博士一眼,戴上黑纱帽,匆匆跑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粟惜惜也终于得以顺畅的呼吸,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往四周看去。

  有学生奇怪地驻足,对上她的视线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开。

  而粟惜惜看着Ines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有点突然想通了。

  反正她也清楚,在这一世中,她和Ines说的话最后不会被记住。

  要不干脆也放飞一点算了。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当是给自己的奖赏好了。

  *

  回到家后,粟惜惜在镜子中端详着自己的脸,还有脖子上的印记,发现看了两百多年的玫瑰颜色似乎突然变淡了一点。

  不是很明显,但是粟惜惜对颜色的敏感度太高了,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她皱着眉轻轻抚摸了一下玫瑰。

  很早之前就有的猜测仿佛得到了应验。

  当初“穿越”前,魔女娜娅对潼姬说了些什么,潼姬才会上前咬了她一口。

  粟惜惜一直猜测,这个几百年不灭的印记应该是这段时空旅行中,她寻找潼姬的纽带。

  而在随着她找到潼姬、随着时光的流逝,印记也会变淡。

  直到她抵达最终,回到开始。

  下一次上课的时候,粟惜惜没有再戴丝巾,而是穿了高领的裙装。

  她一到教室,就在第一排的座位看见了戴着黑纱、早早到来的Ines,她垂着头,看起来很有距离感,身边一圈都没有坐人。

  在粟惜惜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她就抬起头来。

  然后,黑纱下的金眸在她经过时不偏不倚地抓住她。

  并不清晰,可粟惜惜心都颤抖了一下。

  她也不甘示弱,研讨和辩论的环节中,时不时就走到Ines身边,将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僵硬一瞬,表情却郑重而认真地听着学生们的声音。

  Ines也发言,她口条清晰,讲述有条理,是优等生。

  粟惜惜开了几秒小差,她之前倒是没有想过潼姬原来也学过医学,就好像她自己没有猜到自己有机会学医一样。

  那按照Ines曾经说过的,她还以音乐为生过,那下一个世纪,也许就要在音乐界找她了。

  等到下课后,学生们纷纷离去,Ines坐在原地,收拾好了羊皮书卷,望着正准备离去的粟惜惜。

  然后开口,突然叫她:“博士。”

  粟惜惜心思一直在她身上,一叫即停:“嗯?”

  她清清嗓:“怎么了,Ines?”

  “博士您成家了吗?”Ines也不怕冒犯,直接问道。

  粟惜惜沉默两秒:“没有。”

  “那Ines可以请您,去我家坐坐吗?”她站起身来,表情冷淡,但邀请的声音有一些僵硬。

  粟惜惜看着她。

  曾经她看潼姬,总觉得吸血鬼小姐是个成熟的女人,少有幼稚的一面。

  可自从遇见过少女时的Ines后,粟惜惜怎么看眼前这张脸,都忍不住觉得她有点稚嫩和天真。

  但不管是成熟的还是稚嫩的,都很可爱。

  “好啊。”粟惜惜想起自己放飞自我的计划,点头:“我家有上好的酒,Ines想喝吗?”

  “好。”

  “嗯,那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晚饭时见。”

  粟惜惜意外于此时的Ines居然还不抗拒酒精,她记得潼姬可是誓死抵抗酒精的--因为酒精会让她失控。

  而她--明知道这一点,还是带上了家中的酒。

  粟惜惜丝毫不觉得自己坏,敲响房门。

  很快,有人打开了门。

  是Ines,但没有戴纱帽,黑发柔顺地垂落。

  她看着粟惜惜的眼睛,说:“欢迎,老师,请进。”

  她没有叫博士,而是用了老师,声音很软,。

  粟惜惜踏进她的家门。

  而一进去,她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位吸血鬼小姐从始至终的爱好--收集画品。

  满墙的挂画,居然从现在就开始了。

  而这满墙挂画正中间的一张画,是被装裱起来的羊皮卷,上面只画了四个小人,放在一堆色彩丰富的画中,显得格外突兀。

  粟惜惜看了那幅画很久。

  这是她画给Ines的全家福。

  注意到粟惜惜惊讶的视线,Ines轻声说:“这些都是我收藏的,您喜欢吗?”

  “挺不错的。”粟惜惜说,Ines的收藏喜好一直很对她的胃口。

  又沉默半晌,她问出了之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Ines,你为什么收藏画?”

  她看向Ines,而后者垂下眸不看她:“因为我曾经的一位老师。那是教我绘画的老师,但是在她死后,我却没有一张她的肖像画,也画不出她的面容。”

  “”

  “所以最开始,我收集画,是抱着那么一点希望,觉得总能找到一幅画她的或者她画的。”Ines轻声说:“找着找着,就养成习惯了。”

  粟惜惜一愣。

  原来这个是因为她吗?

  或者说,Sophia?

  她看着Ines,眼神多少有点复杂。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Ines对Sophia的感情似乎不只是朋友亲情或者知己至交那么简单。

  虽然知道Sophia也是自己,但粟惜惜竟然还有一些莫名的吃味。

  她噢了一声,转头点点红酒:“来一点?”

  Ines盯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红酒瓶开塞,找杯子,再慢慢倒酒,两人安安静静,都没有说话。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她打破寂静,说,声音中带着怀念:“上一次喝酒,还是我15岁生日的时候。”

  粟惜惜抬眼。

  原来她到现在还没有碰过酒。

  那难怪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粟惜惜心中琢磨,待会儿Ines如果真的失控了,她不会被她吸血到死吧。

  虽然又在做坏事,但是现在的粟惜惜实在太需要能让Ines“名正言顺”地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了。

  她舔了舔嘴唇,拿起酒杯:“干杯。”

  “为今晚。”Ines也举起酒杯,轻轻一晃。

  粟惜惜一边喝着酒,一边低着眼看Ines。

  她看到Ines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每一次吞咽都抿抿唇,像是在回味味道。

  等了会儿,却没见人失控。

  只看到她垂着眸,突然冒出来了一句:“老师,您失去过特别重要的人吗?”

  粟惜惜看了她片刻,说:“也许吧。”

  同一个人失去过几次,但好在都找回来了。

  “我失去过两次。”Ines说着,声音有点委屈:“家人,和”

  粟惜惜看着她,知道她还是不对劲。

  真是什么时候都一样,几口就醉了。

  她倾身向前,想要拍拍Ines的背,安慰她一下。

  而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紧紧抓住了。

  Ines抬起头,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您是她吗?”她说着,紧紧锁着眉:“您脖子上的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您是她吗?”

  她边说边凑上前来,长出来的尖牙在字里行间之中,已经贴到了她的皮肤上。

  粟惜惜被抵在了窗边,腰被硌得生疼。

  她的嘴唇张了两下,想回答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魔法不允许她说话,有关于她的轮回,有关于她的印记,都不允许被说出。

  但是得到了拥抱的她心情很愉悦,好像是得到了两百年耐心的闯关奖励卡。

  Ines看不到的地方,粟惜惜的手虚虚搂住了她。

  醉酒的小狼胡言乱语地喃喃着,呼吸声也逐渐变重。

  然后在猝不及防的某一刻,粟惜惜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刺穿的痛觉。

  一开始只是疼痛,后来,吸血鬼的本能让Ines意识到她需要控制住猎物,于是有令人迷醉的信息素注入她的身体,粟惜惜开始颤抖,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想要咳嗽,但是又被她自己伸手捂住,抵回嗓中。

  颈间的吸血鬼迫切地喝着她的血,每一声吞咽都令粟惜惜感到腿软。

  她要下滑,但是被Ines一把捞住了腰,朝她的方向用力按去。

  颤抖的女人被迫与吸血鬼小姐紧紧贴着。

  她手上虚虚的怀抱也变成了重得想要深入骨髓的拥抱。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被咬过了,有不适应,也有想念。

  感觉有点过头而头晕眼花的时候,粟惜惜伸手想要拍一拍Ines,但是后者已经及时停了下来。

  然后闭着眼睛,轻轻舔了舔她颈间的玫瑰。

  “终于吃到了。”她迷迷糊糊地说:“这朵玫瑰。”

  粟惜惜沉默。

  原来Ines真的对“Sophia”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是因为Sophia死在她的面前吗?

  就算都是自己,粟惜惜还是在吃醋。

  也许是因为Sophia对她而言,没有那么有归属感,她更喜欢听见眼前的人叫她惜惜。

  可惜不能。

  她满怀嫉妒地软着手推Ines:“松开我。”

  Ines没动,还是紧紧抱着她。

  “松开我,不然我要打你了。”

  “您打吧。”Ines小声说着。

  这个时代里,粟惜惜身边的许多老师,和学生常有不堪入耳的“私情”。

  包括着身体的一切--暴力或欢爱。

  粟惜惜嘴角一抽。

  Ines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联想到这,她还邀请“老师”回家,目的似乎就没有那么天真了。

  “Ines。”粟惜惜头都疼起来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怀里人的名字:“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没有想到这时候的Ines居然这么豁得出去--虽然是对着她,前前后后都是她。

  她捧起Ines的脸,没什么力气但是语重心长:“Ines,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的。”

  Ines:“”

  “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死去的人豁出自己的身体啊,你这样会吃亏的,还好你遇见的是我,如果你遇到一个真的在脖子上纹了一个玫瑰的坏人,把你骗走了可怎么办啊”

  粟惜惜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估计也醉了,晕了,说得停不下来。

  “干脆,就逃得远远的,不要看到死亡,也挺好的。”她喃喃着:“我死了也别来。”

  Ines听了她的话,眯起眼睛,不高兴地捏住了她的嘴。

  “老师,不要说话了。”她轻轻说:“说那么多让人不高兴的话,下辈子会变成结巴的。”

  粟惜惜:“”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Ines慢慢重复,像是解脱般无力地笑笑,蹲下后自语:“我知道的。”

  休息好之后,粟惜惜悄悄离开了Ines的家。

  大概是因为被喝了太多的血,她的身体情况在那一周里都不太好,发了几天的烧,难受得自己嘲笑自己,自讨苦吃。

  等到她回到课堂上上课的时候,却没有再看见Ines。

  粟惜惜沉默地看着教室,半晌,垂下眸。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好像两人一起做的一场梦。

  胆小的吸血鬼注定会被她亲自种下的玫瑰吸引着靠近,然后又逃离。

  就算丝巾有没有掉落,这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就像粟惜惜所估计的一样,两个月后的冬天,她的肺炎再次因为风寒发作。

  这一次,因为如愿见到了想见的人,粟惜惜没能抵过多久。

  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在窗口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潼姬。

  她看着自己,表情很复杂。

  “都说了,让你不要看人死了。”粟惜惜有气无力地说:“真是不听话。”

  “您没有告诉别人我是吸血鬼。”Ines跳下窗台,站在她的旁边,声音很轻:“为什么?”

  “唔。”粟惜惜想了一会儿,说:“因为你是个好吸血鬼。”

  “”

  Ines的眸子颤了两下。

  “你做得很好了,不要再想着过去的人了。”粟惜惜突然笑了笑,说:“很远很远的未来,会有人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像像我一样死掉。”

  “是吗?”Ines的声音很干:“那我怎么找到她呢?”

  “她会来找你的。”床上的声音越来越弱。

  “一次又一次地找你。”

  *

  魔法很宽容,但也很残忍。

  它为粟惜惜在漫长的岁月中留了“念想”,但是却不允许她将念想长长久久地揣在怀中。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漫长的岁月就没有了痛苦和考验的价值。

  1350年到1450年,一百年间,粟惜惜没有找到潼姬,而是三次不断死于瘟疫。

  1499年,已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文和艺术像黑暗夜空中绽开的烟火,持续而绚烂,粟惜惜再一次靠绘画为生,颇有名气,一画重金。

  同时,她大量地和音乐界联络,结识了很多音乐家、然后终于,第三次找到了潼姬。

  那又是个冬天。

  而这次,她只是远远地望了潼姬一眼,她看到女人愈发成熟的眉眼。

  潼姬似乎也看到了她,但是她的双眸已经像被时间层层掩盖,少有波澜,很难看穿。

  只是匆匆一瞥,这一次,粟惜惜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看着潼姬和演员一道迈进马车中,车下人人以她音乐家的假名唤她,人声鼎沸。

  然后马蹄声哒哒,她被挤在人潮之外,看着潼姬远去。

  仅仅是这一眼,都好像不灭的火炬一样,给粟惜惜的心口再添了一道热量。

  她也转过身,踩着雪快步离去,每一个脚印都踩得坚定。

  也许是被颈间的印记拖拽,潼姬去到哪里,粟惜惜便去到哪里。

  1600年到1770年,这近两百年间,她都在北美和南美辗转生活。

  1800年,再一次死去,粟惜惜睁开眼,终于回到了过去的中国。

  太久没有回到故乡,听到熟悉的语言和亲切的面容,粟惜惜坐在地上半天,眼泪几乎控制不住。

  她加入了商帮,也慢慢听到,在江南有潼家兴起。

  粟惜惜于是又往江南跑,几经辗转才加入了潼商,但是始终没有资格见到商帮的“小姐”。

  1917年,经过太多年,多门语言都已经炉火纯青的粟惜惜开了个班,为许多抱着理想的青年们教学语言。

  她颈间的胎记以浅淡的颜色持续了很多年,也被学生们问了很多年。

  终于,在20世纪后期,粟惜惜最后一次见到了潼姬。

  这一次的她,已经是垂垂老矣。

  她坐在街前,手上的热潮冒着热气,往上飘着,模糊了阳光。

  粟惜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经过的人们,她的皮肤上有了岁月留下的皱纹,而一直到这个瞬间,她颈上的玫瑰好像只剩下最后一点色彩,像是用水轻轻一抚,就能被洗去。

  有经过的人认识她的,会跟她打个招呼。

  “今天还在等人吗?”跑过来的小孩子问她。

  “嗯,等人呢。”粟惜惜喝了口茶,笑着回答。

  粟惜惜觉得今天的精神很奇怪,她跟别人打着招呼,聊着天,却觉得自己随时要睡着。

  春风吹拂,她昏昏欲睡着。

  而就在一刻,自行车铃响,道路上有一个女人,穿着干净的白T黑裤,一双布鞋,款步姗姗,踏进了她的视野。

  她的眉眼平淡,但是粟惜惜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也许是因为太阳太大。

  粟惜惜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她坐正,看着女人走近,然后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潼姬。”她直接叫了女人的名字。

  很长时间没有喊出这个名字,粟惜惜觉得有些心颤。

  女人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她转头看过来,此刻的眉头是真的皱起来了。

  “您?”潼姬疑惑:“您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啊。”粟惜惜笑了笑,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现在的她是老奶奶。

  如果真的回到最最开始,她会愿意让潼姬看到自己满脸皱纹的样子吗?

  总之,潼姬到底还是看见了,她不再年轻貌美,声音也不再动听,走路也不再轻快的--这个样子。

  潼姬向她走来,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单膝落地,平视着粟惜惜。

  “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您认识我?”她问。

  “太阳很大吧。”粟惜惜答非所问。

  她感受到颈间的玫瑰在一点点消失,微微发痒。

  “”女人眨眨眼,不知所云。

  “我呀,一直在这等人。”老太太对她眨眨眼睛,说:“如果等到了人,我就要把一件东西送给她。”

  她说着,背过身,从身后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了一把伞。

  这是一把做工精致的长柄黑伞,无论是伞柄、骨架、还是伞面,都用了最好的材料,一看就价值不菲。

  潼姬:“您等的人?”

  “我这辈子闲着无聊,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一直在钻研做伞。”老太太笑了笑,说:“就是没想到,你一直打着的这把伞是我做的。”

  “”潼姬看着递到眼前的伞,手指微动,下意识接了过来。

  然后就听到眼前白头发的老奶奶说:“潼姬,你再仔细看看我。”

  虽然得不到任何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但她还是看她了。

  潼姬看到老人脸上的皱纹,淡淡的斑痕,清亮的眼睛,端正干净的眉眼。

  “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潼姬发自内心地夸赞。

  “啊,你这么认为吗?那太好了。”老太太回复她说:“太阳很大就撑着伞走吧,不要强迫自己看着太像人类,做让你舒服的事就好。”

  潼姬瞪大眼。

  然后突然,她注意到,老人的脖子上,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已经没有了颜色,只能看见,那似乎是一朵花的形状。

  而就在她的注视下,就连那一圈边缘都快要消失。

  “您”潼姬震惊地站起身来。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一只手伸过来,代替她,按开了黑伞的伞钮。

  黑伞慢慢张开,挡住老人,她听见老人的声音--又好像幻听,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潼姬,我们未来见。”

  大风吹过,黑伞却纹丝不动。潼姬眯起眼睛,等到风离去,才将伞举过头顶。

  而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一把竹椅还吱吱摇晃着。

  潼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小姐。”有个女人跑了过来,“您忘拿伞了哎,您这把伞是拿来的?好漂亮。”

  潼姬一怔,然后皱起眉。

  她记得刚才这似乎有个老人跟她说了什么,但是随着大风刮过,那些话语都消失了。

  “我也不记得了。”她说:“走吧,潼恩。”

  女人说完,不知因何,手握紧了伞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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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大,本章亲密戏份为吸血鬼进食,请不要锁章QAQ)

  下章回到正序的时间,魔法结束,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