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缩在沙发里玩手机,看着面无表情地打着游戏的潼姬,说:“你这个月都没怎么出去,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蹦迪?”
“嗯。”过了几秒,潼姬才回复她:“不要。”
“哎,我说,采访你一下。”娜娅说:“一个月没有见到那小朋友了吧?感觉如何?”
她端详着潼姬的表情:“你后悔吗?”
潼姬拿着游戏手柄的动作一顿,错过了时机,角色掉下去被尖锥扎死了。
“没什么感觉。”她看着屏幕,半晌,兴致缺缺地把手柄拿开:“不后悔。”
“噢,是吗。”娜娅伸手随便一挥,从魔法阵里拉出来一瓶魔药瓶:“这个饮料特别好喝,草莓味的,来点吗?”
潼姬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拿过那瓶子,新鲜的草莓味芬芳扑鼻,她没有什么戒备地喝了下去。
而就在她抿唇要将瓶子随手放在桌上的瞬间,她一头柔顺的黑卷发突然炸了开来,变成了粉色的爆炸头,直直立在头顶上。
几秒后,爆炸头像泄了气般,慢慢垂顺下去,变成了原样。
潼姬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头发,看向娜娅。
后者看着她的样子,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研制的测谎药水?怎么样?”
她的狐狸眼睛眯成缝,新做的长美甲指向潼姬,晃了晃:“有、人、撒、谎、啊~”
潼姬看着她,不爽地啧了一声。
“你明明很在意嘛。”娜娅说着:“口是心非。”
她指了指房子的长廊:“喏。连人家的画都不摘下来。”
潼姬:“”
她确实不习惯。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她也应该找娜娅对自己施下失忆的魔法,不然独自记得的她就像在经历折磨。
自作自受的那种。
“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潼姬轻声说。
娜娅根本不将她的自我说服放在耳朵里,已经从魔法阵里搬出了自己的魔镜,自顾自地操作起来:“怎么样?想看一下小朋友的近况吗?”
潼姬的视线凝在魔镜上,却拧起眉,站起身离开:“不用了。”
娜娅在后面发出啧啧声,潼姬走向长廊,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响起的门铃声。
她去打开门,正是袁奇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副画。
“小姐。”袁奇向她打招呼:“这是粟小姐的画,上个月您交代过展览结束送到新家来的。”
潼姬看着被画布裹着的画,觉得自己真的是自我矛盾到了一种境界。
不解让她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潼姬点点头,伸手将画接了过来:“谢谢。”
“应该的。”袁奇说:“就是粟小姐最近都没有来呢。”
潼姬:“嗯。”
“这就是记忆麻烦的地方。”门关上后,娜娅重新飘到她的身后:“想要彻底消除一个人在你身边的所有生活痕迹是很难的。”
她看着潼姬手中的画,眼睛感兴趣地亮起:“噢!这幅画!”
潼姬垂眸拆开画布:“怎么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娜娅指着画上的血说:“这玻璃底下,有那个小朋友的血呢。”
潼姬微微发怔,她说:“怎么可能?”
“你没闻到?”娜娅敲了敲玻璃:“不过应该是用颜料盖完了,我上次也是用戒指认出来的。”
潼姬伸手将画拿进,直到鼻子贴近玻璃,才似乎确实闻到了属于粟惜惜的血的味道,丝丝缕缕,裹挟着颜料的气息。
量并不算小。
她手一紧,差点把画框捏裂了缝。
“小疯子。”潼姬用中文咬牙切齿。
“哎呦。”娜娅吓了一跳,虽然听不懂,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还生气了?”
“没什么。”潼姬将画放在地上,使唤住客:“帮我挂起来。”
说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嘁。”娜娅看着合上的门,拿起地上的画:“一边想要忘记人家,一边画都不舍得堆在仓库里。”
*
粟惜惜看着班主任发在班级群的通知。
美术学院的寝室已经很老了,因为这一次寒假比较长,学校通知所有学生不得留校,寝室需要进行翻新。
她有些郁闷。
成年之后她就和福利院彻底脱离了关系,寒暑假一直没有例外地住在学校里。
浪费钱先不说,如今距离放假只有半个月了,她去哪里找寒假住的地方?
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忙碌地打包起部分行李的室友们,粟惜惜犹豫了好一会儿,拜托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手机里又弹出消息,是班长的私信:【惜惜,今天晚上我生日,我们女生打算去步行街吃饭逛街,你一起去吗?】
显然是女生的集体活动,象征性地问一下粟惜惜。
粟惜惜本来不会去,但是看到步行街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名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好,生日快乐。】
对面似乎有些震惊地编辑了几次消息,然后发出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
粟惜惜作为步行街的土著,对哪家店好吃,哪家店只是有派头一清二楚,出发之后,也算是给没有做多少功课的女生们提供了一个路线。
从餐厅里出来后,班长瞬间对她都亲近了些,还与她分享了自己新买的贵价香水,给粟惜惜喷了点。
粟惜惜觉得不好闻,味道太浓了。但还是客气地夸赞了一下。
油画1班的女生人不算多,一行人走在步行街上也不算拥挤,粟惜惜有些游离在外面,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玻璃大楼。
那是Philistine画廊,此时沉浸在夜色中,一二楼亮着灯,三楼的灯却全数灭着。
她不在。
这个想法第一个跳跃到粟惜惜的脑海里,她站住脚步,懵了几秒。
谁?
有些匪夷所思地继续走着,班长请客给所有女生买了奶茶后,大家聚集在步行街随处可见的手作小摊边买东西。
粟惜惜站在一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喝奶茶发呆。
并不是错觉,她这个月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像是太累了,总是偶尔会恍惚一下。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视线抓住了一个黑发女子,一闪而过,穿进了一个巷子里。
尽管只是一瞥,粟惜惜还是觉得那女人长得实在是漂亮,像是国外上个世纪的优雅女星。
那张面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粟惜惜瞬间撇去了之前的迷茫,只觉得心跳有些隐隐加速。
好久没这种感觉了。
回头看了眼似乎还要待很久的同学们,粟惜惜抬脚,跟着往那巷子里走了进去。
步行街靠几条小巷跟周边的居民街连通,这就是其中一条。
踏进这个巷子没走几步,就会闻到一股海鲜的味道、麻将和卡牌、二手香烟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气息和声音从巷子那头传来。
女子没走多远,粟惜惜看见,她被几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拦住了。
“美女--”
“天哪,赚大发了,美女你贵姓啊?”
“那么冷的天,还穿得那么少?哎哟这腿”
眼见着男人的手已经往女人的大腿上摸过去了,粟惜惜一瞪眼,抄起手上的奶茶就砸了过去。
还有些烫的奶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男人手上,奶茶盖被砸开,热饮淋了他一手。
“啊!”男人的酒意有些被惊醒,他愤怒地看向粟惜惜:“傻逼啊?!”
女人也似乎被奶茶溅到了点,她退后两步,顺势往粟惜惜的方向看过来。
看到粟惜惜的瞬间,她怔住了,睁大了眼睛。
粟惜惜瞪着那个男人:“耍、流氓呢!”
说着,粟惜惜就快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拽过了女人。
兴许是因为女人大冬天的穿得很少,她的身体冰凉地不像话。
粟惜惜没有想太多,将女人拽在身后,警告道:“后面步行街、三、三十米就、是警卫站。”
男人咬牙切齿:“草,还是一结巴--那你就可以把热奶茶泼在我们身上?”
“手、滑。”粟惜惜说着,伸手推了推女人,让她往后面走,同时,她的脚步也开始往后退。
眼前男人虽然还没有爆发,但是也在爆发的边缘。
粟惜惜回头给了女人一个暗示的眼神,却看见女人一直垂眸看着她。
她的眼睛是宝石般的鎏金色,非常漂亮。
此刻却又深深的,像海。
粟惜惜来不及想太多,拉着女人转身就往后面跑。
女人也配合地跟着她跑。
一开始,两人的身后还能听到男人的叫骂声,很快,声音就消失了。粟惜惜也拉着女人出了巷子,她回头看了眼,觉得可能是这些人都喝了酒跑不动。
估计已经摔得眼冒金星了。
她得意地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女人:“你不、不要往、那走,那流、流氓多。”
她以前也碰到过。
女人看着她没说话,粟惜惜愣了一下,还以为她是外国人,又磕磕巴巴,换英语说了一遍。
“好。”女人却突然开口,是中文。
“你是、是中国人吗?”粟惜惜看着她:“穿那、那么少、不冷吗?”
“不是,不冷。”女人摇了摇头。
回答的方式像个AI,虽然很冷漠,但是粟惜惜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熟悉。
她刚想继续说什么,手机振动起来,是班长的电话。
粟惜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然后听到对面的喊声:“粟惜惜!!你去哪儿啦?我们要去蹦迪啦!”
粟惜惜看了眼女人,快速说:“知、知道了。”
女人:“”
挂了电话后,粟惜惜沉默了两秒。
女人也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姐姐?”粟惜惜看着女人,说:“你真、真漂亮。”
“可以要、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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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梅开二那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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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潼姬上次的那个选择,其实我觉得她就是走投无路然后跳进自作自受的坑
可能大家都比较心疼惜惜,但其实难受的人是她自己XD
就像上章说的,这是最后的防线,不可避免的过程
快啦~真的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