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本也不该高声攀谈,但两个人对立而坐也只是静静地喝着酒,除此之外不发一言,气氛沉闷的可怕,安静的似乎能听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或许他们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底是李玉先开了口:

  李玉:" “不瞒你说,我一直以为,惢心就算是嫁人,娶她的也该是你。”"

  江与彬:" “看不出来李公公心胸如此宽广,我还以为李公公也有此想法。”"

  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但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他们或许曾经互为情敌,然而现在,也不过是两个被淘汰的男人罢了。李玉苦笑一声:

  李玉:" “被你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惢心向往儿女双全的福分,我注定是给不了了,何必耽误她。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江与彬:" “造化弄人的事谁能想到呢,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江与彬给自己满上酒,端着酒杯,无神的眼睛望着窗棂,似要透过层层红砖绿瓦,看见心上的那个人:

  江与彬:" “这个时候,惢心又在想什么呢?”"

  身体上的伤口还没彻底好全,心上的伤痕已经多到数不胜数。而自己连陪在她身边给予她温暖与安慰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即将嫁作新妇,即将与他毫无关联,即将守着一个心中没有她的男人行尸走肉般的过一辈子。

  想着自己和毓瑚去翊坤宫安排成亲事宜时,呆坐在轮椅上毫无动静的惢心,李玉的心中也是一痛。他开口,仿佛是在安慰对方,又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李玉:" “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凌云彻也算是个可靠的男人,我虽不能保证他对惢心能有似你一样的真情,但也一定是会关爱尊重她的。”"

  江与彬不置可否。只要是个男人,谁希望自己娶回来的妻子是一尊只能看着捧着,稍不留神就捧碎了的瓷器?别说两人没有多少交情,便是有,若无极其坚定的意志力,也会被慢慢消磨。或许最开始凌云彻也能负起责任,给予惢心足够的怜爱和关怀,可惢心心已死,是半点不能回应他的了,天长日久,再强烈的责任心也能被磨没。届时惢心能是什么结局,他不用想就知道。

  李玉话说出口,也知道说服力不足,何况他自己心中对于凌云彻也是怨的,两人都知道他并非良配。末了他道:

  李玉:" “罢了,你我都不是当事人,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木已成舟,除了嘱咐凌云彻多多善待惢心以外,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江与彬不认同。就算不能扭转这样的事实,至少……至少让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吧?纵然不是皇上,其他人也……

  李玉:" “只是我这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江太医可否解答一二。”"

  李玉说着声音低沉了许多。他的吐字很慢,近乎是一字一句:

  李玉:" “江太医可知道,惢心脸上的巴掌印,是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