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瑕还在睡着, 整个人窝进绵软蓬松的被子里,像是雪白花朵中的一点花蕊,这些被褥被无花拿去晒过, 暄软无比,还带着一点阳光的味道, 又绵软又暖和。
石室内的火炉, 将整个屋子烘的很暖和, 她这样睡着, 额头上都沁出一点微微的汗珠。
她虽然在昏睡, 但是神色中却透着一点疲惫的倦色, 紧紧的蹙着眉, 很痛苦的样子。
无花端着饭食走了进来,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声音, 他做和尚的时候号称七绝,弹琴是一觉, 这做的斋饭也是一觉。
现在不做和尚了,自然不用吃素,做饭的好手艺也保留了下来。
见她睡梦中都在皱着眉头,无花坐在床边, 去抚摸她的眉宇, 好像是想要抚平她的不快和愁绪。
虽然将她囚禁在此处, 无花却总觉得,她人在这里心却不在此处, 更加捉摸不定, 把握不住。
她醒了, 黑漆漆的双眸带着刚醒的懵然,眼中的雾气像是在脸上镶嵌了两颗水灵灵的黑水银, 着实叫人怜爱。
她依然皱着眉头,这并不是单纯的起床气。
“身体不舒服?”
无花的大手去摸她的额头,江无瑕没有躲开,因为此时她的确虚弱,浑身无力。
“我当然身体不舒服,那个蓝光照的我浑身难受,胸闷,恶心想吐,也吃不下饭。”
“我亲手做的,你也吃不下吗?”无花端起闷的香甜的腊肉饭,喂到她嘴边:“你吃一口吧,原来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饭,下面还有一层晶莹锅巴,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江无瑕脸色苍白,她没有拒绝,可咽了一口,便觉胃中翻涌,忙趴到床边吐了出来。
无花拍着她的后背:“难道是有孕了,他们跟你……”
为了躲避江枫的人,金风细雨楼的人,花家的人等诸多势力的追捕,他们三人没办法同时看着她,也监视彼此,只能退一步,轮换着来照顾她陪伴她。
无花的眼中闪过暗芒,难道是在他不在的时候,那两个人跟她发生了什么?
“你怀孕了?”
他去把她的手腕。
江无瑕冷笑:“他们没对我做什么,我也不可能怀孕。”
果然她的脉象只是太过虚弱了一些,并没有滑脉如走珠,没有怀孕,无花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无瑕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觉得生气,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我没有怀孕,你便轻松了?现在我的状况,可是比怀孕更加糟糕。”
她软软的靠在榻上,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无花皱眉,他也会把脉,会些医术,自然知道她并非弄虚作假,而是真的身体在一天天的衰弱。
“你们只知道那个东西,可以让我虚弱,能控制住我,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指着那只泛着蓝光的球形物体。
“是神兵,我们三人研究了许久,发现其材质并非此世间之物,可能叫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一夜之间有元十三限那样的实力,又能困住你这样的先天高手,必然是高人所遗留的神器。”
他们并非没有调查过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试验过多次,都没能查出这是什么材质的东西,而作为好不容易寻到,唯一能困住江无瑕的神兵,他们也不舍得给弄碎或者封存。
“这个叫穿越者猎杀器,你有一条说对了,这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出现的东西,里面充满了极高浓度的辐射物质,所以才能封禁内力,让我这么难受,此物无法控制,用这个的老村长,现在已经死了吧?”
无花沉默片刻,点点头,最早发现这东西的村长,的确已经死了,但并不是被他们的人手杀死,在他们屠村之前,他就已经发了疯死了。
“你们就没去验一验尸体,或是找别人试一试这东西的威力?”
无花沉默不语。
“他们的死状都很凄惨是不是?”
江无瑕咳嗽两声,嘲讽的笑了笑:“被这东西控制,可一次性激发自身的潜力,但那是一生命和健康作为代价进行透支的,而且它是含有高辐射物质的,会把人的身体腐蚀的根本不能看,也许有武功基础,会死的慢一些,但长期接触这个东西,轻则会使人一直虚弱,重则要了人的性命,而且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会是畸形儿。”
系统给出的解释非常明白,若不是她有来自后世的谢令仪的记忆,也不懂极高浓度的辐射会对人的身体如何。
而且这个控制器,是那些猎杀穿越者的时空管理局造的,打一个照面就能让他着了道,里头的辐射物质不亚于直接人体暴露在伽马风暴里。
无花的神色有些怔愣。
时代的局限性,叫他根本不明白江无瑕说的辐射是什么意思。
江无瑕也不指望他能听的明白,翻了个白眼:“你们想用这东西控制我,可惜它对人有害,我长期接触这种光,大概活不了几年就会死。”
如果短暂的接触,靠她的混沌真气,尤其是长生诀对人体的修复作用,应该还是没事的,但长久来看,就不乐观了。
“你们也是,长期接触这东西的蓝光,虽然开关有一定的屏蔽作用,但也不过是减缓辐射的作用罢了。”
控制器的开关被分成了三分,屏蔽的效果自然减弱,如果能合三为一,就可以封存在开关中。
无花面色淡淡,好像并不为所动。
江无瑕难看的笑了笑:“你们这种做法,根本不是爱我,是想让我死。”
无花的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就同他做和尚的时候,那种隽永慈悲的笑容,没有什么两样,他惯会用这副样子去骗人。
他不说话,只是笑,江无瑕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她很讨厌这人的装模作样,用这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去迷惑别人,现在被敷衍迷惑的人变成了自己,更是心情不好。
“你不在我身边,不爱我,跟你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无花静静的看着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的叫人惊掉下巴。
他忽然凑过来,也不再带着那种微笑的假面具,捏住了江无瑕的下巴:“无瑕,你到是说说,放你自由,叫你健康的活着,你就会跑掉,就会离开我,从大漠里逃走开始,你离开我多久了,自己想一想。”
“你跟阿飞在一起,跟花满楼在一起,你失踪了一年多,甚至连苏梦枕那个病秧子,你都愿意要。”
说到这里,无花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怒气,手指攥的咯吱咯吱直响。
“可你不愿意要我!”
“江无瑕,你何曾对我有过真心,给过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她很疲惫,受够了这些男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之火拽着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不爱他。
“我为什么会爱上阿飞,爱上花满楼,难道你不清楚。”
她嗤笑出声:“我如果拒绝他们,他们一定不会这样对待我,他们,他们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想我受到一分的伤害。可是你们呢,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我不爱你们,还不如去死。”
无花叹了一口气,压上她的身子:“作为女人,太过聪明看的太透,也并不招人喜欢。”
对待爱人温柔的前提是什么,是这个女人,不仅是他所爱的,还是他的。
如果不是他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在这一刻,无花才明确的明白,自己的确是石观音的儿子,毕竟除了谢令仪,不爱她她又想要得到的那些男人,下场都很惨,那个皇甫嵩被折磨成了石驼。
谢令仪没有沦落到这些男人的下场,很大的原因是,石观音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姑娘,当然是他心爱的姑娘,但如果不能成为他的,他宁愿她去死。
“神兵是会致人死亡的利器,有毒性?都没关系,无瑕,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去死,也很圆满吗?”
他笑着捉住了她的脚踝,把全身无力的她往自己的身下带。
江无瑕愕然,眼睛瞪得圆溜溜,无花是这种性格的人吗?她才不信呢,他明明最惜命了,又爱权势财富,更爱女人,跟她一起死,殉情?
这怎么可能?
“你坏掉了吗?”
无花无视她的惊恐眼神,浅浅的笑了笑:“我亲眼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直拒绝我,嫉妒早就啃坏了我的心,坏掉?也许是吧,我觉得这样很好。”
“乖一点,我会让你感觉很好,无瑕,我不会比别的男人差,你试一试,好不好?”
他嘴上说着试一试,实则却不容拒绝,看着她紧闭双目装死的样子,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下巴,逐渐往下吻去。
他的手段花样确实很多,不过撩拨几下,就叫她溃不成军。
“别拿你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她奋力挣扎,双腿却被紧紧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吃醋了?”无花却全然不顾她的难受,抗拒,依然温和的笑着:“无瑕吃醋了?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她出奇的愤怒,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是本事就是强迫女人,无花,你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