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院落, 假山凉亭，虽春意未来临，但院子里的精致雅意足够彰显出乔家的底蕴。
棠梨她发髻珠翠耀眼, 高贵端庄，让人望而生怯, 随着她的手指, 管家和柳烛不由得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棠圆, 管家扫量着棠圆见她眼神澄澈不含邪念, 便说道：“你过来，走近些让二姑娘仔细瞧瞧你。”
柳烛小声地和棠梨说了句：“这丫头看起来不太机灵啊。”
棠梨瞥了眼柳烛，察觉到棠梨的不悦, 柳烛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柳烛忍不住又看了眼那傻站着的棠圆，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贪吃鬼, 旁人都是脸蛋消瘦，她可倒好, 圆润的很，哪像是个卖身来当奴婢的人啊。而且姑娘都指明要她了，她不来谢恩难道准备着让姑娘来谢她呀。
棠圆好似没听到管家的话，她仍旧在愣神, 脸色惨白，使得那红润的唇儿都失去了娇艳。
人牙子圆滑地大笑了几声, 恭维着棠梨还有管家，说道：“老奴收来的这些丫头都没见过大世面，现在得到了姑娘您的青睐, 这丫头都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人牙子过去推了推棠圆, 这时候的她终于回了神, 只不过双腿有些发软，迈出第一步差点扑了个踉跄。
棠梨见状下意识想要动身，还好人牙子扶了她一下，避免了摔倒，棠梨松了口气。
她怯怯地抬眸望了眼棠梨，正要跪下行礼，这一次棠梨伸出了手臂，拦住了她，随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棠圆怔然，眼神被棠梨所吸引，因为这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就连身上的香气都是那般的让人迷恋。
“我..奴婢名唤棠圆。”
咦？自己怎么听不到那个声音了，难道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想想也是，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啊，别吓唬自己了。
棠梨含笑，揶揄道：“你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趣味。”
【难听死了。】
棠梨刚松懈下来的背脊再次挺直，受惊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好似看到什么凶猛野兽般，所以她这只胆小的白兔只顾着害怕完全想不起来逃命，呆呆傻傻，还真是不太机灵，可是，颇为娇憨，甚是惹人疼呢。
又..又听见啦！
鬼..鬼原来可以在白天里出现的！？那岂不是话本子里的怪事奇谈都是骗人的么！亏得自己从前还花了铜板去茶馆听说书的讲这些奇事，哪知道说书的是骗人的！
这个声音好像跟眼前姑娘有关系，每次她说完话，自己就能听到另外的声音。
棠圆小心翼翼地看了下身边的人牙子，这老婆子还在献媚地笑着，神情不变。
如此一来，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得见。不过这道声音算是什么意思，是她的心里话么？
棠圆心肝颤颤，皱巴着眉头，鼓起勇气再去看棠梨，有了第一次再听到第二次这道诡异的声音后，棠圆反而变得镇定了不少，这就好比她每年都害怕年关村子里屠夫杀猪，但每次都会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想要去凑热闹，所以，棠圆觉得自己胆子一点也不小。
“这是奴婢的爹娘取的，娘亲说奴婢生下来就比旁人的孩童要胖上些许，说奴婢哪哪都圆胖圆胖的，不如就叫棠圆吧。”
她声若蚊蝇，如果棠梨没有认真倾听的话，怕是听不清楚棠梨在说些什么。
如今的棠梨根本收敛不住自己的笑容，她已经惦记了棠圆大半年，现在终于见到了她，怎能不是件高兴事儿呢。所以棠梨眉开眼笑，目光潋滟多情，让棠圆这个没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单纯姑娘情不自禁就红了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站在她跟前的棠梨眼神灼灼，仿佛看到了好吃的东西恨不得吞进肚中，可棠圆心中纳闷，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街市上的美食，为何要这样看她呢？
棠梨声音轻柔，说道：“你双亲取的名字很好。”
【好什么好，明明最简单不过了，看来她的双亲对她一点也不上心呢。】
棠圆脸颊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低垂着小脸，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娇羞。
果然，自己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才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呢，爹娘对自己很疼爱极为宠溺，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洪水，爹娘也不会从自己身边离开。
她怎么可以做到嘴上说着善意的话，心里却想着别的呢？
她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棠圆的神情被凝视着她的棠梨有所察觉，引来棠梨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掠过困惑，怎么转眼间好像变得闷闷不乐了？是哪句话说错了么？
棠梨思索着，她还在想棠圆的事情，就听到管家说道：“这丫鬟的名儿冒犯了二姑娘，不如二姑娘给她再取个吧。”
棠圆攥紧了手指，唇瓣抿着，她喜欢这个名字为什么要改！
“不必了，反正是留在我身边伺候的，没那么多避讳。”棠梨回绝了管家，不管是“圆”还是“鸢”，都是属于她的，自己改了那才是画蛇添足。
棠圆唇角上扬，这个心口不一的二姑娘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顺眼的，最起码没有改掉自己的名字，那自己就暂且原谅她刚才在心里说的话吧。
管家淡笑道：“好，都随二姑娘吧。”
棠梨这次来侧院为得就是找寻棠圆，现在人既然已经见到了，那她自然不会继续留在此处。
“那我先带这小丫头回去了。”
“二姑娘不再继续挑挑了？”
棠梨失笑，余光扫向那个正偷偷打量自己的棠圆，说道：“这一个就足够了。”
“对了，她的卖身契呢。”
人牙子当即双手奉上，说道：“二姑娘，这便是这小丫头的卖身契。”
柳烛看了眼，惊讶道：“你十六了？”
棠圆挠了挠脸颊，糯糯道：“是呀。”
柳烛无奈地说道：“圆脸果然显小。”
他们一口一个小丫头喊着，还不是觉得棠圆年龄小么，都以为十三四岁，哪知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棠梨用心叠好这卖身契，打算改明儿就让心腹小厮去官府销了这奴籍给她恢复良籍。
她顺口说道：“有的姑娘家就像她这个样子，养几年就好了。”
棠圆瘪嘴看看自己的身量，又看看棠梨，再看看柳烛，和她们比起来，自己完全就像是个长在田地里的冬瓜，根本没有女儿家的娇美。
棠梨笑说道：“看我们作甚？”
“奴婢..是有点矮。”
棠梨挑了挑黛眉，安抚道：“高矮各有自身的美，莫怕。”
【啧，矮冬瓜。】
棠圆感动的笑容被后面的那句话一下子泼灭，硬撑着提起唇角，干笑地应道：“多..多谢姑娘的宽慰。”
矮冬瓜？我矮嘛！？
好吧，我是有点矮，但自己承认和别人腹诽明明就是两回事嘛，这二姑娘忒坏了点儿！亏得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其实蔫坏蔫坏的！总在心里骂我。
管家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清了清嗓子，继续挑选丫鬟。
各有各的运道和造化，从今日起，她们将开始另一番人生。
棠梨在前走着，柳烛和棠圆跟在她身后，这样一来更是给了棠圆四处观望的机会。
乔府的精致奢华让她目不暇接，看到有丫鬟正蹲着给京巴犬梳毛发，棠圆感兴趣地多看了几眼，脑袋都差点转不过来了。
柳烛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注意点分寸，主子还在呢。”
棠圆感激柳烛对她的提点，她没见过这些光景，从小就生长在乡野间，虽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但在从前十几年的时光里，她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心性自是天真烂漫。她还没有开始受苦，就被卖进了乔府，所以她的单纯还没有被破坏，仍旧是当初的模样。
柳烛笑着没说什么，当奴婢的都不易，是她幸运来到了姑娘身边，自然也要对旁人心怀善意，因为她内心的善良还存在着，才会传递给棠圆。
经过刚才的事情，棠圆不再左顾右盼，她学着柳烛的目不斜视，看向了走在前头的棠梨，这一看就看丢了神。
乌发及腰，腰身纤细，环佩压裙儿，真就是一步一生莲。
棠圆艳羡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连走路都是这般优雅万千，不过记仇的棠圆是不会被美色迷惑的，她坚信！
“姑娘，棠圆就先让奴婢教她学几天规矩吧。”
回了院子的棠梨便听到了柳烛的话，她抿了口茶水，润喉说道：“不用了。”
柳烛一时没弄懂棠梨的意思，这新来的丫鬟不学规矩，学什么？
棠梨将茶盏放下，云淡风轻地说道：“她的规矩由我来教，院子里其他事情需要柳烛你费心，所以我闲来无事，就用教她规矩来打发时间吧。”
棠圆眨眨眼睛，学规矩？怎么学啊。不过这官家姑娘都很闲的么，居然还准备亲自教导自己，这..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柳烛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委婉地说道：“姑娘刚从漠北回来禹州，不应该多歇息么？棠圆的事情还是由奴婢负责吧。”
棠圆侧目看了看柳烛，对她送上了自己的笑容。
棠梨她在喝茶，但也不是，因为她的重点放在了棠圆的身上，见她从没有跟自己笑得这么灿烂过，反倒是柳烛讨得了她的欢心，这不平等的待遇，让棠梨少见地出现了些失落感。
她冷声道：“就这样定了吧。”
“是，姑娘。”柳烛不再劝说棠梨，行了行礼。
“你先下去吧。”
柳烛目光在棠圆身上划过，最终应声离开了房间。
此刻，内室只有她们二人。
棠梨款款而谈，闲聊道：“打我见你的第一眼起，你那右手就攥着，是握着什么东西么？”
棠圆摊开手掌心，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路太紧张都掐出了血痕，但她却没有一丁点感觉，而且这无瑕的玉扣莫名其妙地怎么多了几缕淡红色的纹路？
她呐呐地解释道：“这是奴婢娘亲留下来的玉扣，不敢露出来，怕被人抢走，所以就一直握着了。时间久了，奴婢都忘了手里还有它了。”
她回答的轻巧，棠梨在看到她掌心里的血痕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伤痕是因何而来。
棠梨起身翻找止血的药粉，又找来一块干净的手帕，她上前抓住棠圆的手腕，说道：“坐这儿。”
“姑娘，这样不妥。”棠圆自从被卖给人牙子后，那老婆子没少给她们这些人讲权贵人家里的规矩事儿，她们已经卖身为奴，自是不能和主人同坐，这是大不敬。
棠梨靠近了她，淡声道：“没什么不妥的，让你坐就坐。”
棠圆被她的面无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她都咋么说了，那棠圆就乖乖听话地坐了下去。
她毕竟不是家生子，前十几年是平民百姓，奴性暂且没有深入骨髓，只知道棠梨是个官宦姑娘，敬着点是应该的，但也仅此而已，不会像别的丫鬟战战兢兢，将主子的话铭记于心。
棠梨坐在她的左手边，一心一意地给她手掌心涂抹着药粉，至于那枚玉扣已经放在了圆桌上。
女子的眉眼如画，浓长的眼睫自然垂下，看不见她眼神里的情绪，但是棠圆可以从她轻手轻脚涂抹药粉的动作上来感受到她的温柔。
“好了。”
小巧肉乎的手掌被手帕包裹着，棠圆还看到了手帕上的刺绣，是一只深紫色的蝴蝶，栩栩如生。
“多谢姑娘。”
棠梨把药瓶重新放回了架上，又去净了净手，不冷不热地说道：“不用谢我，你少受点伤或许我还会谢谢你呢。”
“嗯？”
棠梨见她双目茫然，怅然若失地叹叹气，又坐回了刚才的圆凳上，说道：“明日随我学规矩，明白了么？”
“奴婢晓得了。”棠圆听话地点点头。
棠梨这次手上依旧是没闲着，她拿来放在桌上的绣筐，找出几股朱色绣线，手指灵巧地打着络子，边说道：“你把那玉扣给我递来。”
棠圆单手送了过去，眼睛不舍得从棠梨手上的动作移开，只见棠梨拿着玉扣放在打好的络子上，绕着玉扣中间的圆环，将绣线穿了过去，皙白的玉指与朱色绣线，雪与红，强烈地霸占着棠圆的目光，让棠圆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棠梨。
“你想当腰佩，还是挂在脖子上垂到胸口前呢。”
棠梨询问着棠圆的想法，从忙碌中抬起头看向她。
棠圆急忙说道：“我想挂在脖子上。”
“好啊。”
棠圆望着她，失神地看入了迷。
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又是上药又是打络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出身高贵的官宦之女。
片刻后，棠梨用剪子剪断了绣线，自然地伸手把棠圆的乌发垂在肩的一边，她还没有打扣结，所以她需要双手环在棠圆的脖颈后，指尖灵活地跳动着，很快，便打好了最后的一个扣结。
她慢条斯理道：“这是个可以取下来的扣结，到时你也不必用剪子剪开它，省得划伤了你。这绣线结实得很，我用了好几股，不会轻易断开的。”
棠梨眸光所经之处，皆让棠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最终她与棠圆对视了起来，她抿唇笑了笑，默默地收回了手臂，不再向棠圆展露出她的紧追不舍，反而留给棠圆放松的余地。
棠圆脸蛋再次红了起来，从棠梨为她戴上玉扣起，她就发现自己离得她很近，仿佛自己身子一动，鼻尖就能蹭到这人的脸上，这样的亲密，是棠圆从未有过的经历。而且最让棠圆受不住的便是棠梨带来的眼神攻势，感觉自己真就和盘碟里的美食无二样。
【劣质的玉料，约摸着还没绣线值钱呢。】
消失许久的心声，出现的防不胜防。
棠圆刚还脸红心跳，现在就觉得有一盆冬日化开的雪水泼在了她的头上，什么面红耳赤，通通消失不见。
棠圆羞愤不已，三番两次听到她的羞辱，棠圆对眼前这个女子恨得牙痒痒。
她到底想怎样嘛！
既然她瞧不上自己，又何必做出这些体贴入微的举动呢？
“姑娘，你对每个丫鬟都是这样的么？”
棠梨笑容僵在脸上，当即反驳道：“怎么会啊，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的。”
棠圆心里的委屈更浓，合着她就欺负自己呀。
她抓着胸口的玉扣，说道：“姑娘放心，奴婢会好好对待绣线的，坚决不让它断开。”
棠梨觉得这傻姑娘是不是重点跑偏了啊，忙说道：“绣线不碍事，断就断了吧，玉扣才是你应该保护的。”
棠圆摇摇头，神情肃穆，平静地目视着棠梨，“怎么会呢，奴婢的玉扣就是最不值钱的玉料，哪有姑娘绣筐里的绣线贵重呢。”
她对棠梨恭敬地行了行礼，她还记得柳烛走时的礼数，照葫芦画瓢地做了出来，一板一眼，并没有出错，但正因为如此，反而让棠梨更煎熬。
棠梨拽住她的手腕，不忍心她继续做这些，沉声说道：“棠圆，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贬低你玉扣的意思。”
棠圆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姑娘有。”
“我没有！”
“奴婢都听见啦！”
棠梨气极反笑，拽着她就想往怀里带，可棠梨不想给棠圆留下个轻浮的印象，问道：“你何时听来的？我怎的不知晓？”
说起这个，棠圆不禁得意了起来。
她抬了抬下颌，娇俏的杏眼灵气逼人，狡黠地说道：“就不告诉你。”
你不是喜欢说我的坏话嘛，巧了，我正好就能听见呢。
哼，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又如何，不照样被我这么个小丫鬟猜准你的心思么？
棠梨无奈地笑着，她没有多心，以为棠圆就是在故意气她。
棠梨不在乎棠圆脾气娇纵，她宁愿棠圆时常气她，也不愿意再看到刚才那个向她行礼的棠圆。
“行，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不准再曲解我的话。”
棠圆一口咬定，她就是没有曲解。
棠梨长叹了口气，看她脸蛋鼓鼓，做出了见到她第一眼就想要做的事情。
棠梨捏住了她的脸颊，呢喃道：“日后唤你圆圆吧。”
她瞪了瞪眼睛，脾气大得很，说道：“姑娘唤别的丫鬟也是...”
棠梨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咬牙切齿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只对你这样！”
她眨眨眼，用眼神来和棠梨交流，谁让嘴巴由不得她呢。
棠梨霸道地说道：“我喜欢。”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矮冬瓜。】
棠圆单手使劲儿，总算从棠梨的身边逃开，她不满地抗议道：“姑娘不讲理！”
棠梨追上她，扯着她的衣领子，道：“等你长高点了，再讲道理吧。”
“你不准叫我矮冬瓜！”
“我没有。”
“你就有，你刚刚就是说了。”
棠梨见缝插针，道：“那我只能喊你圆圆了。”
棠圆无力地摆摆手，“喊吧，随您，只要您开心就成。”
别来折磨我了。
“圆圆。”
她听到家人才会喊的小名儿，不禁回头顾盼，这让棠圆好似在恍然间又见到了自己的双亲。
她以为自己能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她知道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有人唤她“圆圆”，那也不可能是她的爹娘了。
可棠梨的目光温润缱绻，弥漫着柔善，明澈而又温暖。
她想到那枚玉扣，想到手掌被她涂抹了药粉。
她对自己的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姑娘，您以后别骂奴婢了好不好。”
“奴婢很乖很乖的。”
“因为姑娘是奴婢爹娘去世后唯一对奴婢最好的人了。”
棠圆就像她说的那般，乖巧极了，明明双眼湿润，却不敢哭出一声，唯恐惊扰了棠梨。
“以后？”
坏了，圆圆该不会也拥有剧情记忆吧！
看来自己的侥幸破灭了，还以为不会开局即地狱难度呢。
原来还是这样啊。
【惨还是棠棠你惨啊。】
【这破规则咋就没个新意呢！】
【哼，辣鸡！】
作者有话说：
棠梨：别骂了别骂了，这还不如拥有剧情记忆呢！（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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