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玄泽听到楼危的询问面色丝毫不变, 却也没否认,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如此一来便是承认了。

  别说是慕麟,就连楼危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他轻轻咳了一身, 温声笑道道:“蔺师弟,这屋里的人是谁,可愿意引荐一下?”

  楼危刚说完就见到一个小童端着新备好的饭食从旁边一个院子里绕了出来,见到他们后还行了个礼, 然后端着灵米和灵食走到了蔺玄泽跟前。

  “蔺师兄,这是您吩咐要的东西。”

  蔺玄泽面无表情地将盘子接了过去, 然后迎着楼危和慕麟震惊的目光, 淡淡道:“若是没有什么事, 我先进去修炼了。”

  慕麟听了反而摸了摸鼻子, 凑上去跟蔺玄泽小声说了一句:“蔺师兄不会是搞那套金屋藏娇吧?等等真的是修炼, 而不是在干些别的?”

  他仰天长叹一声,有些愤愤不平:“这不公平,蔺师兄, 你天赋资质比我们都好,但是总不能连开荤都比我们早吧!”

  蔺玄泽扫了他一眼, 眼神凉飕飕地,让慕麟心里有些发慌,瞬间闭上了嘴。

  楼危拽了他一下,冲蔺玄泽道:“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师弟修炼了,若是日后得了空,还能来师兄的玄书峰坐坐, 总是闷在这里也不好。”

  他看向那扇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 眼里笑意更深。“而且什么金屋藏娇, 刚刚我看到了,人家是个男孩,你也别多想了。”

  说完,楼危就拉着慕麟走了。慕麟走之前还频频望向那竹林雅舍的窗户,指望对方又探头出来看一眼,而郁尧现在哪里还敢冒头。

  等意识到楼危和慕麟都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二重境,是真正的心魔之境,说明这里的一切都是心魔虚构出来的幻象。

  可心魔本就同修士本尊密不可分,他是住在你心底深处的魔,自然跟你同享你身为人的全部记忆。

  按照蔺玄泽的记忆来复制出与之相同的景象,而且甚至里面的人物,都非常还原,行事和语气,都同本人相差无几,这对心魔来说并不困难。

  所以刚才看到的楼危和慕麟,既是真的,也是假的。

  真是真在眼前的一切,在过去可能真正发生过,是对记忆的一种投射。

  而且在心魔之境中出现的人物,他们的行事风格,都是基于蔺玄泽本身对这个人物的认知。

  蔺玄泽认为慕麟跳脱话多,而楼危作为师兄温雅沉稳,他们在心魔之境中,同样也是表现出这副模样。

  而假,则假在在这一切都是心魔所构造出来的世界,而这里自然都是心魔想让蔺玄泽看见的,就像是心魔专程为蔺玄泽织出来的茧房。

  让他一叶障目,囿于心底一角。

  郁尧抬眼就看到蔺玄泽神色冷淡地走了进来。

  等他把装着盛了饭菜碗碟的托盘放在了桌上,郁尧才起身,在桌子旁慢慢地坐下,动作比方才矜持了很多,毕竟他现在没有像刚刚那么饿了。

  蔺玄泽注视着他进食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

  对方穿的分明像个乞丐一般,可是如今吃饭的动作却显得分外优雅和慢条斯理,不像是常年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之人。

  蔺玄泽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同郁尧还隔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沧剑山守卫森严,你如何进来。”

  郁尧夹了一片质地鲜美肌理分明带着点乳白色的灵兽肉片,吃了一口才回答道:“一眨眼我就在这里了,这便是实话,你若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盯着蔺玄泽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一时也拿不准对方信了没有。

  郁尧还是用了几分玩笑般的语气补充了了一句。“而且我是突然就这么出现,说不定也会这么突然就消失了。”

  蔺玄泽闻言看了他一眼,冷淡地把视线移开。

  “等吃完,你便自行离开。”

  郁尧知道蔺玄泽这是要轰人了,他本来也没想过,蔺玄泽会把他这么一个生人留在身边,所以也并不意外。

  他和魔族有关,蔺玄泽不找他麻烦已经是万幸了,他还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刚刚天上红月高悬挂,而他身处阴暗湿冷的柴房的场景,觉得待在沧剑山,简直是天堂,起码蔺玄泽还会给他管饭。

  他放下手里的碗,走到蔺玄泽跟前,盯着对方桌上摆放的竹简,眨了眨眼睛。

  “小仙君,我这样的人在外面,先不说活不活的下去,可能还会引起恐慌。”

  他指了指自己的那只赤色的眼睛,继续道:“可否在小仙君身边,待上一阵子?”

  蔺玄泽皱了皱眉,盯着郁尧一言不发,都把他看的有些发毛了。

  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说,却让郁尧瞬间了然了,读懂了对方的表情。

  这是嫌他身上脏呢……

  郁尧抽了抽嘴角,不过他也清楚这具身体已经很多天没清洗过了,他抬手闻了闻,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还有一股难闻的酸味。

  他自己都不太能受得了,更别说别人了。

  郁尧也不那么好意思,脸上有些羞赧,勉强压下了自己的羞耻心,才问道:“小仙君这,可有能清洗的地方?”

  蔺玄泽没抬头看他,视线不知道落在了竹简中的哪一处,语气还有些冷漠:“后院有温泉,自便。”

  郁尧见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就没想着打扰他了,自己轻轻地朝着后院走去。

  不过在他转过身后,蔺玄泽的视线才看了过来,落在了他裸露肌肤的那些伤口上,眉头皱得更深。

  然后才拿起桌上的一个玉瓶,把他扔了出去。玉瓶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漂浮在了郁尧面前。

  郁尧接住这个浮在自己跟前的玉瓶,捏着玉瓶的瓶身,鼻尖能嗅到清苦的药香,他转身看向蔺玄泽时,眼里还有些疑惑。

  “外用,敷上,可治小伤。”蔺玄泽说完了,就继续翻起竹简。

  渡邪就被他搁在桌旁,窗外照进来的暖光打在身姿如玉挺拔如竹的少年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郁尧心里一动,捏着玉瓶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他身上确实很痛,只是刚刚因为太饿忽略了,等吃饱了后,那些疼痛感就从四肢百骸传了回来。

  但是蔺玄泽怎么就注意到了,这药说了是治小伤,但是能被蔺玄泽放在桌上随手能触碰到的地方,又怎么会是简单的灵药。

  想到这里,他微微弯了弯眸子,轻轻道:“那便多谢小仙君了......”

  郁尧走到后院,等穿过了一条黑檀木走道,就看见了从温泉池里飘过来的湿暖的水汽。

  他站在温泉边,先脱下了自己泛着灰的破旧布袄,蹲在池边把手放进池中试了一下水温。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还是一处灵池,在里面泡一次是大有好处。对修士来说能精进修为,而对没有踏上修仙之路的凡人来说,也能洗精伐髓延年益寿。

  郁尧站起身时,突然感觉眼前一晕,耳边响起了钥匙被插进锁孔的声音,下一秒锁便落了下去,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可能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人暴力地用脚踹开,他感觉眼前一花,场景也扭曲变化了起来。

  他这是......又回去了?

  等他消失后,后院的门被人推开,一身雪白剑袍的蔺玄泽从石阶上走了下来,他神色冷淡,看不出半点情绪。

  一双清浅的眸子透过斑驳的竹影,望着温泉池上冒着氤氲的水汽。

  那个人已经走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

  郁尧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阴暗湿冷的柴房。

  他正蹲坐在床边,大门被人暴力推开后,有几个高大的魔族径直走到他面前,像是拎着一个小玩意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

  他第一次发现,这些魔族竟然能生得那么高大,几乎个个都有两米高,身上穿着那种古代武士的甲胄。

  在修真界并不常见的红瞳,却在这里比比皆是,只是颜色有深浅的差别。

  这几个魔族眼底是血色比较浅没有那么浓郁。皮肤是暗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些褐色的块状斑点,有的头上还长了角。

  根据自己多年深耕小说游戏的经验,这种看上去高大容貌丑陋的,青面獠牙的,反而体内的魔族血统,也并不怎么高贵纯正。

  “臭小鬼!你在看哪?”一名身材高大的魔族把手按在了郁尧头上,把他拎到了自己跟前,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

  “你要是再乱看,就把你这只眼睛给挖下来!”

  郁尧感觉那只粗糙带着腥气的手大到能包住自己半个头,只要稍稍用力,整个脑袋都会被对方一手碾碎,爆出脑浆。

  “别耽误了训练的时辰,既然他有我皇的血脉,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处置了他。”

  “什么血脉,不过就是一个杂种!这种杂种最多再活两年,低劣的人族血脉,又怎么能承受得住我们魔族血脉的优秀和强悍!”

  “不过魔皇病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破界壁,让我族之威,震慑整个修真界......”

  “我们还有大王子,大王子可是千年来我族血脉最为精纯之人,体内流淌着至魔之血,甚至更胜魔皇,假以时日,带我们荡平修真界必然不在话下......”

  郁尧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地有点懵,什么魔皇,什么大王子,什么至魔之血......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高大的魔族对他没了兴趣,直接抬手把他摔到了地上。

  他忍着身上的钝痛,在心里骂了几声娘,就被几个高大的魔族按着肩,往门外推搡着走。

  “饿了三天都没死,还真是命大。”一个魔族睁着一双血眸漠然地看着他,随手把几个烂饼扔在地上,看样子是想让他捡了去吃。

  郁尧被人压着肩,按在了地上,而他面前就是那几张饼。

  看上去干巴巴的,丢在地上甚至发出了邦当的声响,像是一个大铁块,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他恍惚地想到,如果真的是原主,被饿了三天,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即使是被人扔在地上的饼,也会饥不择食地去吃吧。

  然后再被这些高壮的魔族,看着他的丑相,肆意嘲笑。

  他刚刚在蔺玄泽那里吃了很多,现在一点也不饿了。他一边感谢这不过是心魔镜的一部分,一边也遗憾这只是心魔镜。

  意味着这些事都真正地发生过,并且是永远没办法改变和挽回的过去。

  见郁尧不吃,那魔族直接把那几块饼用脚踢飞,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不屑道:“看来你也没这个福气吃,我看你就不用吃了。”

  “直接带他去训练场,我魔族全族尚武,即便是你这种杂种,也会一视同仁,给你修炼的机会。”

  他突然露出一丝狞笑。“不过训练场上可是真刀真枪的,你要是在里面被乱刀砍死,又或者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也是你的命。”

  “那里面也有跟你同样流着魔皇之血的人,不过他们可比你强,而且他们还都是纯魔族,杂种,你可是第一个。”

  郁尧就被人带到了一处宽大的演武场上,这处演武场被人分为了很多个部分,他被丢到的这里,那些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但是拼杀间已经可见猛兽般的血性。

  他被人推着往演武场上走,不知道是谁往他手上塞了一把大刀。刀很沉,郁尧有些没拿住,让那柄大刀砸在了地上,引得旁边的人狂声大笑。

  他们的声音中都带上了魔气,掀起的气浪都把郁尧震得有些脑袋发蒙。

  郁尧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步步弯下腰,把那把大刀给捡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哼!装模作样。”那蓄了胡子的魔族男子斜着眼看他,然后就把他领到了一群人后面。

  “你就站在这,跟他们学,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郁尧看了一眼,前面有个领队负责在最前方教习刀法。

  演武场很大,他一眼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大,只能看到高强和冰冷的铁刺,将之分为了各个区域,看样子都是魔族来训练强大战士的地方。

  而且也能看得出,魔族有一套系统地培养战士的方法,个个生得勇武有力,而且魔族天生修炼速度极快......

  依照这些人对人族修士的仇视和偏见,若当真有一日他们冲破界壁。

  真魔出,修真界必将生灵涂炭,文明不存,也许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郁尧手中拿着长刀,站在队伍最末,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挥舞起长刀来。

  不过他身量小,就算是勉强把刀拿稳了,挥舞起来时,还是有种别扭感,就像是小人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很快刚刚送他来的那些魔族,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扭头往外头走去。

  等那些人一走,就有其他人围了上来,这几人没有像方才那几个魔族一样身材那么高大,反而更加接近正常人的身形。

  若是忽略那双赤色的眼睛,无论是肤色还是身形,都同寻常人无异。而且他在演武场观察了一番,才发现像刚刚那种肤色暗红的魔族反而还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皮肤都是带着一种浅红,或者是苍白。

  “你不是半魔吗?怎么能有资格来这?”一名赤着上身的少年皱着眉,他生得浓眉大眼,正一脸不善地盯着郁尧。

  “也不知道你是找了什么门路,不过既然来了,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

  突然有一少年盯着郁尧,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他,他好像是被从界壁之外来回来的,好像说是魔皇的血脉......”

  “怎么可能!”那名赤着上身的少年当即就不干了,不屑地指着郁尧,“就他这样,身上怎么可能有魔皇的血脉?”

  其他人听了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不过马上平复了下来,盯着郁尧的时候,眼里的打量之色更浓。

  那赤膊少年甩了甩手臂,上面结实的肌肉显露无疑。他冷笑地看了一眼郁尧,赤色的眼里闪过凛然的光。

  “就算你真的有魔皇的血脉,不过也是那种低劣的杂种,上不得台面,在魔界,你以为你的血脉真的管用?不被魔皇和大皇子承认,你也只是一个杂种罢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郁尧,不过郁尧压根没理他,他一眼就看出这个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少年什么想法。

  一开始只是想给他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而且因为他是半魔而瞧不上他。

  之后被人点出他有魔皇的血脉,就有点慌了,后面强调那些话也只是想自己给自己壮胆罢了。

  色厉内茬,真碰上点事就是纸糊的老虎,一捅就破。

  突然他感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他还有些疑惑,就看到身边那些魔族都跪了下去,头低低地趴俯在地,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远处驶来一架马车,华贵无比。不过拉车的并不是马,而是一种漆黑的魔兽,头上长着巨角,双目赤红。

  而马车的两侧站着许多身材魁梧高大的魔兵,都手握赤缨长枪,身上魔气很浓郁,跟刚刚那几个把他从柴房带出来的魔族男人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马车上面缠满了金丝和血玉,半透明的黑纱层层叠叠地将整架马车都裹住,只能看见里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郁尧还想再看,就被那个赤膊少年猛地拽到地上,把他的头摁着磕了下去。

  对方还磨了磨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还看,你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命了!要是触怒了他,让你死了都是小事......”

  郁尧被对方猛地拽了一把,感觉这头被巨力少年按在地上,都磕出来一个大包。

  暗道他本来就不知道这是谁啊,不过排场那么大,结合他目前已经知道的,想必是,魔皇和大王子其中之一。

  而魔皇正在病中,那么这黑色马车内的人只会是......

  “属下见过大王子!”旁边有魔族先一步高声欢呼。

  然后整个演武场的魔修,都恭恭敬敬地跪拜那架马车,竟然全都是一副心悦臣服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不甘。

  郁尧被耳边的响彻云霄的声音震得有些发懵,眨了眨眼,暗道这就是魔族的向心力,未免太团结了些。

  底下的魔族竟然对所谓的魔皇和大王子那么尊崇......

  他很快就想到了魔族内的血脉差别,魔族划分三六九等的方式可能很简单,就看你身上的血脉纯度。

  而纯度越是接近至魔始祖的,血脉纯度就越高,能对底下的魔族形成更高的威慑力。

  可能就跟妖族内部存在血脉压制一样,魔族可能也存在类似的设定,而所谓的血脉压制可能会比妖族更为严格......

  郁尧莫名地想到了七大世家,在沧剑山之类的修真门派未曾兴起之前,世家是垄断了人族近乎所有的修炼资源。

  而且他们只彼此通婚,不屑结交散修和寒门,也为了保证留下更好的血脉,以便家族的延续。

  就跟路家过去有树神的庇佑,谢家曾经还有一位名唤鹤老的存在坐镇,这些都是世家的镇族之灵。

  只是等世家们的力量被分割,还伴随着其他人族势力的兴起,修真界气运聚于七大世家的局面已经被打破。

  族灵也接二连三地消亡,宣告着修真世家的时代结束了。

  所以无论是人,是魔还是妖,本质上,都还是一样的。只是人族的血脉之间,没有绝对的优劣,但是魔族却有。

  一道无形的威压,就这么席卷了整座演武场,就连郁尧后知后觉地有些窒息和难受,感觉体内的某一部分血液都要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

  他埋在地上的头轻轻抬起了一点,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华袍的年轻男人从马上上走下来。

  对方容貌俊美,脸色苍白却不显得病态,反而衬得一双赤眸更是鲜红如血,眼眸清扫间便是邪气顿生,让人心底发寒。

  如浓墨般的长发散开在风中,头戴黑晶石发冠,一身黑衣华服显得深沉内敛,还透露出几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郁尧又把头埋了回去,发现他边上那个赤膊少年已经是大汗淋漓。

  然后,郁尧发现有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了他面前,上面还绣着赤色的龙形图案,让郁尧愣了一下。

  他顺着这双靴子往上看去,刚好对上了一双血色的眸子,对方弯了弯眉眼,像是在对他笑,又好像是在凝视着他,带着几分居高临下而又冰冷的审视。

  “都起来吧,我今日不过是途经此地,想过来看看刚刚从界壁之外带回来的父皇的第十九个孩子......”

  随着那些魔族都听了对方的话缓缓起身,郁尧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托着站起,甚至都由不得他反抗。

  而那个黑衣男人话还未说完,盯着面前的少年一双异色的眼睛。

  轻轻笑道:“就是你吗?我的......王弟?”

  作者有话说:

  我又修了一遍,下次发出来我多检查几遍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