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有见解啊……”谢铃芳目光审视从上到下打量顾司明，语气中有些怀疑。
注意到自己说的过多，顾司明这才察觉不对。修仙的人不太可能会了解的这么清楚，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顾司明道：“既然你都告诉我了，那我答应帮你的忙，如果可以也会调查一下你当初走火入魔的原因。”
谢铃芳道：“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不一定能查得到。”
顾司明安慰道：“只是不一定而已，若是真的查不到就算了。”
见到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谢铃芳起身后退几步，在此停留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想和顾司明多做纠缠。
“你这是要走了？”顾司明看着她的动作，问道：“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谢铃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已经逐渐变得透明，似乎没办法保持这个形态太久了。她道：“什么问题？”
顾司明望了望周围的空间，又将目光聚集在谢铃芳的身上，道：“为什么，只有你出现了？其他的人呢？”
瞿天临，叶长安还有云青百嘉，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
谢铃芳抬眸与他对视，轻声道：“不是很清楚啊，我是心有执念才会在死后留下一抹残魂在阿生的灵力当中。瞿天临和叶长安如果没在这也许他们死的时候是释然的吧，至于云青百嘉……”
谢铃芳顿了顿，虽然她是几个人了死的最早的，但是因为残留了一部分的灵魂在谢记生的体内，所以对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回想云青百嘉的死亡，让她也极其痛苦。
“那场疫病来的凶猛，阿生燃烧的不仅是云青百嘉的身躯，还有灵魂。只有将灵魂彻底燃烧才能将那块地方的疫病都驱除干净。所以不是他不想来，是他来不了。”
她语气落寞，似乎是在通过这简单的三言两语来回忆当初相处的时光。
顾司明捏了捏自己的衣摆，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的问题到底要不要问出口。但他的犹豫被谢铃芳看在眼里，能够维持人样的时间不多，谢铃芳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再不问以后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看着谢铃芳逐渐消散的身躯，咬了咬牙，问道：“你和，云青百嘉之间……你们是不是两情相悦？”
顾司明和云青百嘉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多，甚至他们的岁数都一样，若非当初自己逃难遇到了云青百嘉怕是活不到现在。因为被云青百嘉所救，所以哪怕两人都一样大，顾司明也是非常尊敬云青百嘉，并且因为在医术上有点天赋才跟在云青百嘉身边学习。
在跟随他学习的那几年，顾司明无意当中翻到了云青百嘉的亲笔书信。信中说尽相思之苦，字字句句皆是爱意，但似乎从未对自己的心上人开口表明过心意。那时顾司明便非常好奇云青百嘉信中这位‘阿芳’到底是谁，上辈子在接触过谢铃芳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也许云青百嘉信中的人就是谢铃芳。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问题，谢铃芳怔愣许久。她的神情逐渐呆滞，随后低落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凡人抓捕，戕害他的族人，我与他之间是有一道隔阂在的，你难道指望他放下族中仇恨去做一个追寻爱情的人？”
“况且，我一心调查魔军过境之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谢铃芳别开了脑袋。在谢记生的回忆中看完过去的一切，顾司明早就发现谢铃芳是一个非常别扭的人，她会羞耻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却又心中牵挂，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别开自己的脑袋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顾司明能够理解谢铃芳的做法和想法，若是云青百嘉真的选择将族中仇恨抛之脑后，顾司明也不会这么的敬重他，只是……
“不会觉得遗憾吗？”
谢铃芳瞳孔一颤，颤抖道：“遗憾……肯定有啊。但是不能因为遗憾就将他推上前后两难的境地。虽然现在我依旧觉得可惜，但转念想想，到最后我的这一抹灵魂消散，最终也是归于天地之间。既然不能好好的在一起，那一起死亡也=消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意思？”顾司明皱起了眉头，道：“你的灵魂难道不会再转世了吗？”
谢铃芳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拜托！我将自己的部分灵魂藏在谢记生的灵力里，其他的灵魂找不到我没办法进入轮回的。这都过去多少年，那些灵魂早就已经消散了，我这一缕小小的灵魂也快撑不住了，还怎么转世？”
谢铃芳说着，身躯又消散了一大半。顾司明看着她坦然接受自己即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可想到她如此快速的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又不免去猜测，会不会当初云青百嘉也是这样想的……
“真的没办法转世了吗？”顾司明低声嘟囔。
“这周围也没什么非常好逛的地方。”谢记生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亮白，看久了眼睛就不舒服，他揉着眼睛停住脚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第五离的身躯逐渐化成点点星光朝着四周飘去。
“你这是要走了？”谢记生伸手接住一抹朝他飘来的星光，问道：“你藏在我身体里的这个应该只是灵魂，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第五离看着谢记生冷静的模样，心中很是欣慰。相比起当初自己离开时候大哭大闹的谢记生，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接受离别了。
他低头看了看消失了一大半的双腿，道：“放心，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估计就是转世的时候要排排队，没这么早转世吧。”
第五离云淡风轻的看着谢记生，张开了双臂，笑道：“这次分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好好告个别吗？”
第五离话音刚落，谢记生就猛地扑进他的怀中，这样的力道让第五离都连着后退了三四步。他搂着谢记生，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搂着他，会伸出手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打，口中哼着婉转动听的歌谣。
只是当初是安睡的曲调，如今却是离别的旋律。
“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长大的孩子就不能再黏阿爹咯……”
星光消散，怀中的人也随着星光离开了，纯白的世界又只剩下谢记生孤单一人……
“师尊，咱们该醒醒，回去过年了。”
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了他，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将自己的肩膀递到了他的面前。
和第五离的怀抱感受不同，顾司明的肩膀更加宽阔，更加温暖。
他感受着怀里的人低声的抽噎，轻微的颤抖。他做着谢记生最熟悉的动作，伸手轻轻的拍一下他的后背，然后顺着他的气。
“师尊……”顾司明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阿生。”
“……嗯。”
怀里的人低低的应了他一声。自此世界上再次有人唤他阿生，替他记得曾经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