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脚下,谢记生回头再次望了一眼登仙宗所处的高山,此番一走怕是要许久之后才能回来,顾司明看着谢记生不舍的目光,轻声道:“舍不得?”
“又不是回不来,有什么舍不得的。”谢记生收回目光,依旧嘴硬。
顾司明轻笑道:“是是是,那我们走了叶成玉反应过来怎么办?”
谢记生得意的勾起嘴角,说道:“我吩咐灵隐了,叫他使点小法术困住叶成玉。”
顾司明道:“他要是知道了不会生气吗?而且灵隐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谢记生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灵隐留在这的要求之一就是服从我的命令,不过我也不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叶成玉……就算是生气也是要等我们回来之后才知道了。”
顾司明又问道:“那灵隐可以困住他多少时间?”
谢记生召唤出‘七爷’说道:“我只让灵隐困住他一天的时间,等到今晚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追不上我们了。”
‘七爷’落在地上逐渐变大,大小变幻到足够站下两人的程度才渐渐停止,谢记生率先一步踏了上去,顾司明紧随其后。
当两人站稳后,‘七爷’缓缓上升的同时向前飞去,顾司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登仙宗,说道:“只困住一天也不够吧,到后面他要是偷偷溜出来不也是很麻烦。”
“所以我给丹霞留了一封信。”‘七爷’的飞行变得稳定后谢记生直接坐在剑身边缘,双腿垂落在剑身中间的空隙之中,说道:“她现在回去看完这封信,休息完了便会帮我去看着叶成玉,可以暂时放心下来的……”
随着谢记生的声音越飘越远,两人也彻底离开了登仙宗的范围。
晚间,睡了一天的丹霞总算是将三天内耗费的精力补上,她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偏头看着桌上已经拆开的信封,起身前往堕仙山。
堕仙山上,因为灵隐的妖力叶成玉睡了整整一天,甚至现在都还在梦乡之中,丹霞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睡得沉。
“什么时候能醒?”丹霞站在门口推开一条门缝,确定他还在床上之后轻声问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灵隐。
“实际上他想什么时候醒都可以,估计是这几天精神实在是不太好,所以才睡得久了点。”灵隐回答道。
丹霞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毕竟失踪的是自己的师父嘛。
“那我再等等,你们忙你们的去吧。”丹霞挥挥手表示他们可以不用跟着了,灵隐得了丹霞的命令点头离开。
等灵隐离开后,丹霞无聊的在门口转悠,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摇头晃脑的踩着自己的影子等着叶成玉清醒。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到长椅上坐下,感受着晚间的风舒服的眯上了双眼,困意逐渐翻涌,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感受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的丹霞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惬意,在她的眼中围绕着恐惧和恨意,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惧怕瑟瑟发抖的身体,似乎有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在靠近她。
她的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叫醒叶成玉逃跑,但身体上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这种恐惧来自于内心深处,刻进了本能的惧怕让她的行动受阻,等到她站起身的时候脚步声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丹霞?你怎么在这?”
身后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分明就是俞云的声线,但丹霞能够感受到更隐秘的气息,那股完全不属于俞云的气息,尽管非常的微弱,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对这股气息异常的敏锐。
她不断地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知道来的人是俞云之后丹霞才感受到自己早已冰冷的四肢,她扯着一抹僵硬的微笑转过身看着俞云,说道:“绪风离开之前拜托我照顾好叶成玉,现在他也是挂在我名下学习,又极其有天赋,我自然是要上点心。”
俞云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成玉这孩子天赋确实不错,人也乖巧,登仙宗得此弟子实属荣幸啊。”
“是啊……是啊……”丹霞干涩的回应,逐渐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丹霞才彻底放下心来,问道:“那你呢,绪风今天早上就离开了,你现在来这做什么?”
俞云转了转眼珠,说道:“来着的园圃看一看,绪风在的时候我总是不敢过来,也就他离开了我抽空才能过来一个人坐会儿。”
丹霞朝俞云的身后看了一眼,奇怪道:“园圃不是在前面吗,你去园圃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吗,而且我还是挺喜欢成玉的,上次荒山之后就没怎么和他聊过,想着可以和他一起在园圃聊聊天放松一下。”
“那你来错时候了,他刚睡下。”丹霞耸了耸肩,伸手指着身后紧闭的房门。
俞云一脸遗憾,说道:“是吗,那还是可惜了,只能等下次了。”
丹霞重新坐下,冲他摆摆手说道:“是啊是啊,下次再来吧。”
俞云点着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丹霞重新坐下,问道:“你不走吗?”
丹霞一挑眉毛,说道:“我走什么,我才刚来我就走啊?”
俞云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丹霞就抢先道:“再说了,我过来这边绪风都允许,我多待会怎么了。”
“行行行,我是看你眼下青黑,怕是没怎么睡好,关心你一下。”俞云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眼下再怎么黑也比你白。”丹霞看着俞云的黑眼圈,都是早起晚睡之后渐渐出来的,长期处理公务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所以黑眼圈已经成了俞云标志。
看着自己的话又被呛了回来,俞云也不再自讨没趣,和丹霞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等俞云走远,丹霞还闭眼感受了一下整座山顶上的气息,俞云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在堕仙山顶,感受到俞云消失的气息,丹霞才彻底将气呼了出来。
“你以后和俞云相处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点。”丹霞望着俞云离开的方向,突然高声道:“听见没!”
被外面两人交谈声吵醒的叶成玉推开了一道门缝,他察觉到丹霞和俞云只见的气氛有些微妙便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等俞云走后才打开了房门。
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弄出来,丹霞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连忙应道:“知,知道了……”
听到叶成玉的回答,丹霞这才回头朝他看去,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绪风和顾司明已经出发了。”
“他们说了会带上我的!”叶成玉震惊的大吼,但看到丹霞难得认真的模样他才不得不相信,谢记生骗了他。
叶成玉丧气的垂下头,丹霞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突然大骂道:“气人啊!对吧!绪风那不是玩意的东西这么骗你!要不是他给我留了一封信我都不知道他居然骗人!等他回来我帮你揍他!”
“不……不用吧……”叶成玉也没见过丹霞对谢记生骂过如此重的话,一时间有些呆愣,但还是下意识的替谢记生求情。
“我知道的,我能理解不足,跟着他们确实会拖后腿,我只是害怕我若是不跟着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丹霞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师父将你捡回来把你养大,他是不是善人?”
“当然是了!”叶成玉不假思索的说道。
“对啊,他对你这么好,这样好的人老天怎么忍心将他收走,绪风赶到的时候一定能找到你师父。”丹霞说着眼中不自觉的染上一丝遗憾,喃喃道:“这样好的人……老天怎么忍心将他收走……”
“啊?”叶成玉没有听清丹霞后半句话,疑惑的抬头。
丹霞立马掩去眼中的悲伤,说道:“所以啊,绪风不是觉得你弱帮不上他的忙吗!你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修炼!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刮目相看!让他以后出去的时候不带上你都是他的损失!”
在丹霞如此插科打诨下,叶成玉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他暗自下着决心,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中可以帮到他人,可以不再被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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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境内,谢记生和顾司明还能御剑飞行,一天的时间就从登仙宗的范围来到了苍祈山脚下,两人站在山脚下心中各有所思,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弯腰拾地上的柴火,今晚需要在苍祈山脚下休息一晚,等第二天飞过苍祈山。
苍祈山算是中原和波斯沙漠的一个分水岭,过了苍祈山就是波斯沙漠,在苍祈山的背面山脚下是商队的总站,在这里有许多来往中原和波斯的商队,他们需要在商队总站寻找愿意领他们进入波斯的商队。
简单的捡来一些柴火,燃起篝火,谢记生掰断树枝往火堆中丢去,说道:“休息吧,上半夜我来守,下半夜换你来。”
顾司明靠在树下,透过跳跃的火光,看着谢记生忽明忽暗的脸,笑着说道:“我现在也不困,要不上半夜我来守吧?”
谢记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将身边的树枝丢到他的身边,说道:“不困就看住火。”
顾司明捡起丢到身边的树枝,学着谢记生掰断树枝扔到火堆之中,听着篝火中的噼啪声,顾司明竟然觉得难得的安宁。
“师尊,我们明天就要越过苍祈山了,你说在波斯会不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谢记生瞥了他一眼,感觉到顾司明在找话题,谢记生还是给了点面子,说道:“谁知道呢,有趣的事情有没有不知道,怕是有危险的事情。”
“师尊,你说波斯那边的人都穿什么,吃什么?”
谢记生回道:“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你不是看了很多关于波斯的书吗?那上面没写上?”
“那你也看了不少,你不知道来问我?”
顾司明笑嘻嘻的说道:“我看的书里没有这些内容啊。”
谢记生说道:“我看的书里也没有这些内容。”
顾司明抬头看着天,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满天的繁星组成了星河照亮了半边天,他望着天空,说道:“师尊,这里的星空没有堕仙山顶的好看。”
“嗯,山上山下看肯定是不一样的。”
顾司明不知想到什么,瞬间兴奋起来,对谢记生说道:“师尊,我家乡的夜空比堕仙山山顶的还要好看,等我们从波斯回来,我带你去看看。”
谢记生抬起头盯着顾司明看了一会,小声说道:“是吗……”
顾司明肯定道:“是啊,很好看,我记得的。”
“我记不得了……”谢记生说道:“小时候姐姐也告诉我家乡的夜空很好看,可惜我记不得了。”
顾司明察觉到因为自己的话题牵扯出谢记生不太美好的回忆,他起身蹭到谢记生身边,说道:“不记得那咱们就去回忆啊,我保证我家乡的夜空和你记忆中的夜空一定是一样的!”
在顾司明靠过来的时候谢记生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可惜身旁没有更多的空位,只能忍受黏在自己身边的顾司明,他呼出一口气,说道:“别废话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看着谢记生本想避开自己,但最后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顾司明心中乐开了花,甚至还想再大胆一点……
顾司明将脑袋靠在谢记生的肩膀上,跳动的火焰,林间的微风,顾司明缓缓合上双眼。
谢记生不满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但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也便放弃了,只听他低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自言自语着,抬起头看向苍祈山的山顶,喃喃道:“顾司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好像……舍不得恨你了……”
“这一次你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呢?”
谢记生将自己的脸靠在顾司明的脑袋上,低声道:“给我一条活路吧,顾司明,让我彻底消失的恨意得到一个正面的回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