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明才一脸莫名其妙的站稳,就瞥见远处缓缓走来一排队伍,只见队伍中的人都穿着大红的衣服,手上敲锣打鼓,只是明明都是这么喜庆的配置,看着却十分的怪异。
穿着大红的衣服明显是婚嫁,可那群人的脸上根本就没有婚嫁之时开心的模样,反倒各个都严肃的板着脸,手上的乐器也并不似平常听到的那样欢快热烈,反而有气无力,像是被吸了精气。
“这哪是嫁娶,出殡还差不多。”顾司明小声嘀咕,谁知谢记生抬脚就踹在他的小腿上,疼得他马上闭嘴。
谢记生瞥见周围的人们已经有一部分将目光聚集到他们两人身上,盯的人头皮发麻。
顾司明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话冒犯到了他们的习俗,赶紧乖乖站好,看着面前的队伍从他们眼前经过,这一场拍的队伍中的主角出现了。
只是这顶轿子,没有门,没有窗,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活人在里面怕是没抬起来走几步就憋死了。
顾司明心中疑惑,但又怕那些居民的眼神,只好弯下腰凑到谢记生的耳边,更加小声道“这轿子没门没窗,是个什么嫁娶习俗?”
谢记生偏过头,靠近顾司明的耳朵,咬牙道“管好你的嘴,别对这些地方文化特色指手画脚!”
因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小到口中呼出的气喷在他的耳廓,弄得他耳根痒痒的,忍不住偏了一下头。
咚!
周围敲敲打打的乐声虽然颓废,但依旧震耳,可两人还是在轿子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轿子里传出来一声闷响,两人不约而同的朝轿子看去,目光自那声闷响之后就一直追随着轿子。
“师尊,轿子里是有人吗?”顾司明的声音越发的小,但是好像不管他的声音多么微弱周围的人都好像听得见,目光再次聚焦在他们身上。
饶是谢记生都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猛地回头想要训斥,哪知两人靠的实在太近,这一转头谢记生的鼻尖磕在了顾司明的门牙上。
“嘶!”
“唔!”
“顾司明!!”
“别骂我呀,我也疼!”
谢记生捂着发酸的鼻子,这一下撞的虽然不疼但眼睛偏是被刺激的流出了泪,看着顾司明捂着嘴巴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开口,只能默默拂去眼角的泪,揉着鼻尖。
当送亲队伍的最后一个人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周围的人也自行散开,两人站在路边缓了好一会才放下了手,顾司明看着已经消失在小镇口的队伍问道“那里面是不是活人?”
谢记生不耐烦道“不知道。”
“不管管吗?”
“没空!”
本来就紧着时间去参加大会,还要在半途找个人,时间本来就不够,再多管闲事大会迟到了耽误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十个门派,本来就已经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快要被戳死了,再整这么一茬他又不知道要被人说道多久。
“好吧。”顾司明见谢记生不想管,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也没什么善心,只不过好奇比较多罢了,跟着谢记生离开之前还依依不舍的往后撇了一眼。
昨夜赶路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往这镇子走来的路上都是荒野孤坟,送亲的队伍这样直愣愣的往外走,这得送去哪里?
当轿子的尖儿也消失在视线之外,他才收回目光刚准备跟上谢记生就看见面前冲过来一个人一样的东西,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那个东西撞在肚子上,贴着地飞出去老远。
听到身后的动静,谢记生转身望去,只见顾司明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还趴着一个绿衣女子,那女子的罗裙都掀了起来,盖过了她的头顶,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渐渐围了过来,顾司明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女子不断扭动似乎是想要爬起来。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谢记生红着脸解开自己的外袍盖在那女子的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扯起来,本就晕头转向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又感觉到脖颈一紧,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少年将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死死捏住,因为翻飞上来的罗裙还未掉回下去,谢记生的个子又没她高,以至于外袍披在女子的身上短了一截,还能够看到女子的罗裙内衬。
“还不快起来!”谢记生冲着边上捂着肚子缓缓起身的顾司明吼着,看着周围围起来的人,女子也知道自己的窘状被旁人看了去,不自在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谢记生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冲着周围的人冷声道“看什么看,很好看吗?!”
周围的人被谢记生呵退半步,他扯着那女子就往人群外走去,顾司明眸色微闪紧随其后,女子一些抗拒的回头看着镇口的位置,她犹豫再三,开口道“那个,让我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谢记生一个眼神都不给的说道“你现在回头,裙子往下一掉什么都被人看见了,你难不成还想叫这么多人对你负责?”
听到谢记生毫不避讳的说着这些话,女子不禁羞红了脸,但顾司明确看的清清楚楚,虽然谢记生的面上没什么变化,可耳朵却红的不正常,他揉着自己的肚子,不禁觉得好笑。
他本是不会管这些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对所有人都不热心,偏偏对女子会有一种别扭的温柔,可能也是和丹霞呆久了的原因,不过也都是上辈子听来的流言,据说丹霞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有些障碍,是谢记生和怀夕爷爷花费了老大劲才给她调整回来的,所以他对待女子也会格外的细心耐心。
谢记生就这样拽着女子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命令顾司明偏过头别看,自己也将脑袋转向另一边,然后松开抓着她外袍的手,说道“整理一下吧。”
女子呆愣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谢记生的外袍取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之后对他说道“好了,这外袍还给你。”
谢记生还未伸手,顾司明便抢先一步接了过去披在了他的身上,谢记生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衣服穿回去,女子也不在这逗留,转身欲走,顾司明开口问道“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女子脚步一顿,指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送亲队伍,说道“我要去找轿子里的人。”
“你去找轿子里的人做什么?”
顾司明面上冷静可与谢记生互相对视一眼才察觉他俩的猜测是对的,轿子里一定是有个快要死了的活人。
女子急吼吼的说道“我受了任务要保护轿子上的人,她现在要被带去哪里都不知道,这要是失败了可不是没钱这么简单。”
女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倒是顾司明依旧揉着自己的肚子,也不说女子是不是在撒谎,身上有点功夫肯定是真的,不然刚刚那一下能给他撞的胃都歪了吗!
“师尊,去接头处?”顾司明问道。
谢记生盯着跑远的女子看了一会,说道“跟上去看看。”
顾司明撇了撇嘴,心道刚刚还叫他别管,现在自己要去管,真是怜香惜玉!!!
虽说谢记生看起来是想要管这件事的样子,但偷偷摸摸的跟在女子身后又看着不像乐意管的样子,倒像是跟踪。
似乎是察觉到顾司明心中的想法,谢记生转头甩给他一记眼刀,随后又专心跟踪,两人瞧着越走越熟悉的路,心中不免疑惑,她和那支送亲队伍该不会是去那的吧……?
送亲队伍走得摇摇晃晃,手上敲锣打鼓的声音也丝毫不减,女子跟在送亲队伍的后面,一路上还是能够听到轿子那边传来的敲打声,只是声音一次比一次弱,直到几人最后一次听到的时候已经是细若蚊声,向来是轿子里的人快没气了,送亲队伍的目的地不知道是何处,再等下去救出来的估计就是一具尸体,女子终于不再犹豫,从左右袖子里各祭出两把长针杀了出去。
看到这对长针,顾司明的眼睛更亮了,亮到忍不住扯起嘴角,同样情绪有所异常的还有谢记生,只是他的眼中震惊过多。
二者眼中的神色只出现了一刹那,当两人同时转头向对方望去的时候眼中只余疑惑之色。
“这人武器好奇怪,头一次见到用针的。”顾司明小声嘀咕。
“药仙谷的武器。”谢记生回道,心中却不免疑惑,这长针的武器好像在哪见到过。
两人对话的时间,远处的女子已经解决掉大半的人,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送亲队都解决掉。
咚!咚!咚!!!
又是这奇怪的敲打声!
谢记生和顾司明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混战中的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声音,一开始还觉得是身旁的轿子里发出的声音,只是距离不太对,侧耳细听才发觉声音是从脚底下传来的,似乎一直追着女子的脚步。
送亲队伍里的人只剩下四五个,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脚底传来异响,扰乱了女子的动作,虽然躲开了面前刺来的刀,却忽略了身后向她冲过来的人。
女子心中暗道不好,可实在来不及躲闪,正在思考怎样才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只见面前银光闪过。
当!!!
送亲人的刀被一把奇怪的长剑斩断,顾司明转头朝谢记生看去,见他右手不断的在空中划过,远处的那把长剑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舞动。
“救人!”谢记生冲着顾司明发出命令,远处的剑也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没人看管的轿子,顾司明也随即冲了出去,剩下的人还和女子缠斗在一起,长剑围着轿子转了几圈,那顶看起来极为结实的轿子轰然炸裂,顾司明跑到轿子前,看着一个身穿喜服的人跟着轿子炸裂的碎片掉了出来,正准备伸手去接,又不知为何突然收回了手。
而坐在轿子里的女人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还未多吸几口气又迎面砸在了地上。
谢记生抬手接住飞回来的长剑,一脸疑惑的看着顾司明,只见顾司明犹豫了一会,好像是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心不甘情不愿的弯腰将女人从地上扯起来,顺带将女人弄掉的盖头也捡回来,盖回了女人的头上。
也许是喜服下还有伤口,顾司明粗暴的举动扯疼了她,但她只是哼哼了几声。
将女人扛在肩上,转身朝谢记生跑去,谢记生见状控制长剑将女子身边围住她的人全部撂倒,冲她喊道“快跟上!”
女子将长针收起,快速跟上跑远的两人,而脚底下传来的声音一直跟随着他们。
“这状况跟昨晚简直是一模一样!”顾司明感受着身后一直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声,口中抱怨着。
“昨晚?”女子面露疑惑。
顾司明解释道“昨夜我们从这条路过来,走到刚刚轿子停放的位置差不多的地方就听到了这个奇怪的脚步声,一直跟着我们直到过了前面的那棵歪脖子树之后才停下来。”
女子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面上不由得染上一丝敬佩,顾司明不解的眨了眨眼,女子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周围。”
谢记生和顾司明朝道路两边看去,杂草丛生的道路两旁,隐约可见几块立起来的石碑,而且走几步就能看到,数量可谓是颇多,有些石碑上长满了青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倒是昨夜月色被乌云遮掩,他们一路走来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只是觉着阴森而已。
两人心中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只能惨白着脸,问道“这些是……?”
“坟头。”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脚下一滑,他们俩居然就这样在坟堆里赶了一晚上的路……
众人跑过歪脖子树,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声音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随后便没了声音,好像是离开了。
顾司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女子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说道“把她放下来吧。”
顾司明点了点头将扛在肩上的女人靠着那棵歪脖子树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