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重生后被师尊攻了>第28章 雾里观花

是夜,因为无需再由凛乌补魂,珩澈没有留宿在长宁宫。

先前已经习惯了晚上会睡觉,可回到永乐宫,珩澈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持灯来了幽凰阁。


玉桌上的那颗“黑球”静默,但珩澈总觉得其中有股莫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克制住要去触碰的想法,他转身,《山风移时术》闯入眼帘……


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拿起了它。


月引逝水,花盛镜中。

藏木于土,不破而不立,此消而彼长,你死而我活。

生机客为,主随客动,或主死客生,或主客相融……


珩澈觉得这东西读来有点困难,只好一句一句看着。却没想,在心念随之而动时引动了规则,几条白色丝线在他身边若隐若现地环绕。


不同于秘境,世界中的规则并没有那般好掌控,况且珩澈心境才红尘境,根本还未开始接触规则之力。


要说珩澈丝毫不意外,那是假的。


可这些规则却让珩澈心生安定,同时,有一种不太真切的玄妙感伴随而来,将他裹挟。


这书册中的,确实是时空之术。


“水”、“镜”、“土”大概是指的时空。此术并非改变时空,而是改变施术人自身。要去向何处,便要有“锚点”,也就是某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而后,“月”、“花”、“木”是指施术人自身魂、识、生机,以此为“锚”,抛入时空,寻找锚点。


明月落入流水,花朵盛放于镜中,施术人为实,时空为虚,以虚照实,由实入虚。明月可以落在他想去的湖河,花朵也可以映于想映之处。

时空茫茫,此过程中,施术人抛出的魂识与生机消散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该术对施术人精神力要求亦是十足严格。


花月可以映在很多地方,但始终只有一个是真实的,所以要由虚反实,便留不得其他。

——施术人不论选择了何处时空,若该时空有两个他,就会被随机抹杀一个。


这术中隐隐藏有不可违背的规则之力,十分磅礴。

也暗含着对规则的认识。


珩澈感受到的玄妙之感,其一便是与规则有关,其二则是来自后文大段引导阅览者对时空的感知。

这部分着墨甚多,毕竟朝未来去也好,往过去回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有个必要的前提——要感知得到时空的止息。


就这样,珩澈一遍又一遍读着,某些东西在他眼前越发明晰。

直到天明,他都仍未离开幽凰阁。


长宁宫,凛乌心头难受,竟也是罕见的一夜未眠。


他没有夜间修炼的习惯,或者说,他压根没有修炼的习惯。

故而夜晚不睡觉是很少有的。


凛乌:“你寻到可以承接你神格的生灵了?”


“自然。父神,该您落子了。”


凛乌皱了皱眉,道:“我不想和你下了。”


“父神如何肯定……是我在与您下呢。”他不疾不徐。“局内局外,都只是寻个乐趣罢了。这盘棋早已开始,现在戛然而止怕是会有些不太好。”他看向凛乌,眼中坦诚,并无算计的意味。


“你为什么要帮他,是什么好处,竟足以将你打动。”


那人不赞同地摇摇头:“我帮的,是您。”


思考着对方的话,某种奇怪的直觉突然涌上凛乌心头,目光直直投向对方。


“父神当真敏锐。”那人却是轻笑着。“昨日白天,我去了趟幽凰阁。”


“你做了什么?”


“父神给熔器设下了禁制,他怎么可能碰到呢?我不过是与父神想的一样,希望他的神魂能够早日融合完整。”


……


此刻,珩澈已将《山风移时术》放回原处。


那颗“黑球”对他的吸引力越发地大了起来。当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黑球”咫尺之处,心脏猛跳。


这里面究竟是些什么?


他看过那神明的世界“球”,这颗与之相似,颜色却截然不同。

而且…是凛乌的……


……


长宁宫。


凛乌脸色难看,手上的棋子化为齑粉:“你对熔器做了手脚?”


“没有,我不会那样做。”


“珩澈现下在何处。”凛乌沉声问。


那人缓缓开口,三个字清晰地落入凛乌耳中。

“幽凰阁。”


……


珩澈伸出指尖,触上“黑球”周围黑色的光芒。

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他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拉力,随后,眼前一黑。


“小澈儿!”


凛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赶到,堪堪接住珩澈,时间流速被他快速地拨动。


随后两人双双昏倒在地上。


……


长宁宫。


那人将棋子一颗一颗捡入棋笥。


嗒,嗒……


“挺有趣的。”

他面上柔和的笑容与凛乌有几分相似。


棋子捡完,那人身影也消失在长宁宫。


……


第二日,永乐宫中,珩澈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旁边的宫侍围了上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少君醒了!”

“少君您可还有什么不适?”

“需要我们去请帝君吗?”

“有无别的吩咐?”


珩澈还带着点迷糊,摇摇头,坐起身来。


此时,殿门被慢慢推开。


凛乌一身紫袍,衣上纹样贵气而不显张扬,他对宫侍们一笑:“都下去吧。”


“诺。”


宫侍们纷纷离开殿内,只剩下凛乌与珩澈。

凛乌在原地顿了顿,走到珩澈榻边坐下,语气轻缓:“可还有恙?”


珩澈心中一紧,他记得自己先前在幽凰阁看了《山风移时术》,那是凛乌唯一说过不能翻看的禁书。而后他貌似还碰了个不能碰的东西。

凛乌会不会知道了?


紧张归紧张,面上倒是未见半分局促。

“谢谢师尊,徒儿无碍,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昏迷了。”


凛乌略垂下眼睫,沉吟半息。又重新抬眸看向珩澈,安抚地笑着:“幽凰阁本就是放置禁书的地方,其中各种偏门旁道不可胜数。至于有些隐藏着奇怪的影响作用,倒也是正常的,小澈儿往后注意些便好。”


珩澈“恍然大悟”,点头道:“徒儿记住了!”


凛乌想了想,对珩澈说:“那小澈儿好好休息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在此处了,有问题可以来长宁宫寻我。”


……


回到长宁宫,颜舒已在几案旁坐着等他。

他眨了眨眼睛:“哥哥是有什么急事?”


凛乌:“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此言一出,颜舒换上认真的神色:“哥哥的记忆竟也出现了模糊的部分?”


凛乌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也?”


颜舒点点头:“我有一些与哥哥相处时的记忆不清晰。不是我自己忘了,也不是受了什么术法影响,就是平白消失了。内容虽不多,但……全是一些与哥哥相关的记忆。”


“我倒是各个时期各种方面的记忆都丢了点,而你只丢了与我相关的记忆……看来,此事或许与我有关。”

凛乌皱眉思索着。

“值得一提的是,前日从秘境出来一直到小澈儿昏倒在幽凰阁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全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我完全记不得。出秘境前我们好像还去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境,我仍是记不得。你破虚那日傍晚,我似乎有与小澈儿假装亲密,但我完全记不得自己是为了什么。”


时间那样近,都完全记不得……

显然是有蹊跷在其中的。


颜舒也没有说话,凛乌所说的这些事,他要么是不在场没参与,要么就是也不记得。


一切尽在不言中,凛乌自然也明白他这个反应代表着什么。


凛乌:“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个……”


外面雷声乍起。


风云滚动,帝京的天暗了一半。


凛乌与颜舒相视静默。


……


“不止记忆,我好像还丢了些东西。”

凛乌边说边看向外面的天色,见风云慢慢四散,才继续开口。

“像是修为,却又感觉不像……如今我至多破虚期巅峰,但我感觉曾经远不止这个修为。”


这下颜舒也皱了皱眉:“按理说,哥哥的修为境界应该告诉过我,但我竟没有这种记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凛乌其实想说他好像忘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对世界来说很特殊的存在。

但没想方才一开口,便引来天雷。


颜舒掌司空阁,这种天象失误是不可能的,尤其在帝京。


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世界是有精神意识的吗?


踌躇着,却都没开口。

心照不宣,无需言明。最重要的是……好像也不可言明。


几道雷是劈不死他们,几百道都不一定破个皮,但这是世界的警告。


“我的认知里没有。”凛乌意有所指道。


颜舒:“我也一样。”


世界没有精神意识。


颜舒:“或许是忘了。”


凛乌:“有可能。”


两人头一回这样沉默。


凛乌:“你觉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颜舒:“若说有所察觉……昨日早上。”


……


“此事非同小可,我修为的事以及你我记忆的事都莫要向外透露。去查查,看究竟是我们忘了,还是所有人都忘了,亦或是……”凛乌目光冷冽,指尖抬起,指了指外头散得差不多的雷云。“出了问题。”


颜舒点头应下,随后便离了宫。


是该好好查一番。


凛乌记忆与修为莫名受损,心里突然就没了底。

除了修为,他应该还丢了一些东西,曾经让他有底气的东西。


如今凛乌这一颗心悬了起来,除了颜舒、珩澈、五月雪、白清雾、顾识渊、如袂,他是谁也不敢轻易相信。

偏偏珩澈昏迷一事卡的时间节点蹊跷,他不怀疑珩澈,只是担心珩澈再因相关的事受到牵累。这次是昏迷,下次是什么?凛乌觉得没必要拿这个开玩笑。白清雾又离得远,跟帝宫几乎没什么关联。顾识渊如袂二人相关的记忆凛乌丢得不少,想来那二人也是会不记得,生疏是免不了的。

至于五月雪……打架斗…正面作战是一把好手,若让他来谈事……

凛乌揉揉眉心。


——蠢剑而已。


思来想去,硬是只找来了颜舒。


如今凛乌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


下午,颜舒又入了内宫之中。


正要去往暖池的凛乌便将颜舒一道拉上了。


水雾缥缈,沾水的衣衫有几分透明,灵气浓郁药性十足的池水简直舒服进了神魂里。

但暖池中的两人没谁注意这些。


“哥哥,我今日开了小世界,靠着时间流速差,翻遍了各种典籍,没有任何一段文字里有关于世界意识的东西。”颜舒疲累地靠在池边,他现在累得很,是心累。“也浅浅地试问了几位相公。好像没有人觉得,世界有自己的意识。他们……也并未出现记忆异常。”


搞得好像出问题的是他与凛乌。

但颜舒不这么认为,他永远地支持凛乌、相信凛乌,不论多么荒诞,只要是凛乌的观点,他就觉得是正确的。


凛乌没有出错过。


“今日你走后,我去了趟九凰阁,幽凰阁也翻过了,同样一无所获。但是……”凛乌突然看向他,目光考究。“颜舒……”


颜舒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一愣:“嗯?”


“罢了,不可说。”凛乌目光移向昏黄的天空。“此事便暂且搁下,静观其变吧。”


……


暮色初临,懒得再出宫,颜舒着实心累,打算在长宁宫偏殿歇一晚。


只见江娄面色复杂,急急忙忙赶来。


凛乌停下脚步。


江娄对二人一礼:“帝君,颜相公。”


凛乌若有所思,心中生出一二答案,但仍然开口问道:“何事匆忙?”


“帝君上次嘱咐属下留意,属下不敢轻怠。此番终于将先前作乱的贼人抓住。”江娄神情出现了几分不自然。“只是……”


听到果然是有人对膳房动手脚,凛乌面色已是不虞。

虽然先前早就有所猜测。江娄接触过的异火有多少?帝宫膳房经过层层管控,能在他手下失控?

自然是有人作祟。


故而上次暗示江娄严查。


凛乌:“不必顾虑,你说便是。”


江娄颇为艰难地开口:“是两个旧凤凰族人。”


此言落地,就连颜舒都愣了愣,随后明白了什么似的,难掩诧异地看向凛乌。

颜舒:“当年……”


“杀。”

一字掷地,决绝狠戾,短短的余音中盛着无边寒意。


“诺。”江娄垂眸答道。


一墙之隔,珩澈僵在原地,眼睫颤了颤,眼中不知酝酿着什么。


前段时间习得隐匿之法,他正巧来试试。


他全都听到了。


杀。


仅仅一字,却好像能将空气凝塞,将人冻伤。


凛乌杀的,是他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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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澈精神状态:(-3+6-20)%=-17%

月引逝水,花盛镜中。

珩澈:心寒。

作者:你以为这卷为什么叫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