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梁允骁回府后,调查带走柳眠锦那个男人身份的事情有了眉目。

  休养了一两日,祁连受的皮肉伤较多,内伤没有很严重,很快就能继续出任务了。

  其他几个暗卫还在府中休养,尤其以罗岳,盛泽,谢蔺之伤势最重,到现在也没能下地走动。

  祁连从束雨阁接收到情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交给了刚刚回府的梁允骁。

  碧云苑书房。

  梁允骁手捏着两三张薄薄的纸,微白的面色上神情冷窒,一字一句的看着,眉宇间聚着的黑气愈来愈浓,最后气息动荡剧烈,内力失控,竟是直接将红木柜上的瓷瓶尽数轰裂,满屋子掉落一地瓷片残渣。

  经过束雨阁没日没夜的搜集情报,终于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顺着点点迹象调查,发现这承桑公主并非真的承桑王之女,只是一个姿容美艳的普通女子罢了,承桑王根本只有一个儿子,名曰承桑岚。

  而那个男人,故意受缚成黑市奴隶混入燕国京城,一直在暗中调查梁王府,潜伏各个驻军营周围,刺探燕国军情。

  暗中勾结天机阁,在梁允骁出行路上设伏,数次派杀手行刺梁王府,行事猖獗,甚至胆敢劫走他贴身暗卫。

  身份暂且是谜团,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应当不是燕国人。

  顺着其逃离路线可追踪到,行进的方向是承桑国。

  梁允骁极力平复躁郁的心绪,想着那个男人第一次没有伤柳眠锦,第二次亦是安然无恙,至少能确定,十九在那个男人手里,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调查的结果就这么多,如果想继续往下查探,现下最好的办法是亲自前去。

  梁允骁没有迟疑,顾不得安心养伤,在抑制住一次闷咳之后,吩咐管家,随意备一些衣服,就要出发。

  第二日临行前。

  罗岳唇色很白,脸色称不上好看,却还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敲了敲梁允骁的房门。

  “王爷,属下罗岳,求见王爷。”

  “进。”

  彼时,梁允骁已经备好了行囊,写了一些王府之后如何管理的事宜,正要出门交于管家之手。

  见罗岳像是有话要说,便出声问道。

  “何事?”

  梁允骁立在书案边,整理着桌上的纸张。

  罗岳单膝跪地,躬身拱手道。

  “禀王爷,属下有话想说,您在调查的那个男人,属下有一线索。”

  一听这个,梁允骁立马抬眸看去,示意对方继续说。

  罗岳摁了摁还在发疼的胸口,声音发哑,“他名字里有个字,叫岚,是……属下把他从黑市里面带出来的,属下没想到,他会是刺客,甚至可能是承桑国来的刺探国情的奸细,属下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岚?很熟悉的一个字,梁允骁想起承桑国的王子,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岚字,会是巧合吗?

  梁允骁心中有了揣度,“起来吧,此次事件,错不在你,是本王疏于王府防范,束雨阁遭了天机阁的敌对,很多情报都被拦截,知道的信息量有限。”

  罗岳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可若不是属下,十九也不会……”

  梁允骁闻言,急喘了一口气,神情沉重,闭了闭眼,声音重了几分。

  “说了不责罚你,本王准备去承桑国寻找十九的踪迹,你和其他暗卫先留守王府养伤,护卫好王府就行。”

  罗岳闻声,直起了身,“谢王爷,属下想陪您一起。”

  梁允骁摆手,转身继续收拾,“此次前去,必须暗中行事,本王不能透露身份,阵仗不宜太大,其他人不在,你代为传达,等本王找到十九再说。”

  罗岳不肯,还想继续请求,“王爷,您一个人不行的,才几天,您的伤也没好全。”

  梁允骁嘴唇动动,声线发冷道。

  “在找到十九确认他安危之前,本王不会死,放心吧。”

  说着,梁允骁拎起了房门边放着的包袱。

  罗岳目光心急的跟过去,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家王爷早已换了普通的素衣。

  可哪怕如此,王爷身姿英朗,竟是这素衣也遮掩不住身上凌厉的气势,一看就绝非俗人。

  梁允骁行至门口,“罗岳,本王不在梁王府的消息尽可能瞒着。”

  罗岳垂下脑袋,俯身回道,“是,王爷。”

  本是说好了在王府内请罚,梁允骁却不顾皇命,装成个普通百姓,去了王府后院,准备翻墙出去,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却没想到,兆阑寻来了。

  “王爷,您是要去找十九吗?”

  声音冷不防的出现,梁允骁正欲飞身上院墙的起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梁允骁伤势未复,内力也只恢复了一小部分,根本觉察不到刻意掩了脚步声的人。

  “是。”

  兆阑紧盯着梁允骁的背影。

  “能带属下一起吗?”

  “你伤势不轻,安心在王府休养,暂时用不到你。”

  兆阑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王爷,这是十九最喜欢东西,您带上吧。”

  梁允骁闻言一愣,瞬间转过身去。

  望向兆阑手里的布包,无端的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梁允骁伸手接过,只打开了一点,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角,面色陡然一白。

  往日自已的冷言冷语,回荡在耳边。

  ——本王从没送过他什么东西,一个不值钱的被褥,也够他珍藏的,此等行径,极为恶俗。

  梁允骁心虚的将布包合上,眸光躲闪,胸口处泛起密密麻麻的隐痛。

  “本王知道了。”

  兆阑将王爷面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莫名的为十九欣慰。

  “如果王爷看到十九过得挺好,能不能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

  梁允骁抬起泛着赤红的眸子,神情里透出一丝狠意,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字眼。

  “不……”

  兆阑视线看向别处,笑容很淡。

  “王爷,您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十九吧?只是突然间没了一个人用那种仰慕的眼神看您,也不再说喜爱您了,您一时之间不适应,气急了,非要去质问什么吧?”

  梁允骁手指攥紧,额角青筋暴突,眸光寒凉,狠狠瞪着面前的人。

  “兆阑!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眠锦是本王的,你最好别再肖想,他生是本王的,死也是本王的,或生或死,他这辈子都该为本王而活!”声线低沉,满含着怒火。

  兆阑心惊一瞬,继而平息下来,躬身单膝跪地。

  “属下言辞无矩,请王爷责罚。”

  梁允骁狠甩衣袖,“自去水牢思过,本王没时间跟你耗!”

  说着,脚踩着一旁的矮树,借力腾空飞出了院落。

  兆阑望向王爷离开的方向,思绪飘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