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皇帝这边宴席已至尾声。

  梁允骁闲来无事,便回了帐营。

  一刻钟前,柳眠锦醒过来,兆阑弄来饭食,与人一同就餐。

  兆阑面色凝重,几欲询问,还是忍了下去。

  柳眠锦面色发白,察觉到什么,神色淡然,沉声道。

  “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兆阑叹了口气,“十九……嗯。”

  “那你会叛主吗?”兆阑只问了一句。

  柳眠锦一息未顿,顷刻间就回道。

  “不可能。”

  柳眠锦的话太过于肯定,听的兆阑微微一愣,抬眸看去,却只看到了柳眠锦低下去的眉眼。

  兆阑没再多问,只这一句,他便懂了。

  一顿饭,在静默中度过。

  梁允骁回到主帐,命祁连把柳眠锦带来。

  不出片刻,柳眠锦便过来了。

  “王爷,属下在,您可有吩咐?”柳眠锦单膝跪地,拱手弯身行礼。

  梁允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神情冷的可怕。

  “十九,你身份未知,跟本王回去,也难逃一死,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柳眠锦垂了眼睫,沉默了一会儿。

  “回王爷,属下绝无害您之心,属下愿受责罚,请您留属下一命。”

  梁允骁轻笑出声,情绪难辨。

  “背叛是这世间最让人寒心的一件事,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三年来你兢兢业业,恪守本心,但一个身份存疑的人,本王不用。”

  柳眠锦心脏怦跳起来,艰难的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满溢的恳求。

  “属下可以给您证明,属下从未背叛您。”

  梁允骁面色不变,没把柳眠锦的话当回事。

  “证明?怎么证明?你是本王府内的暗卫,身份不能泄露,你做的再干净,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吗?”

  柳眠锦面色白的更狠。

  “十九,本王给了你作为贴身暗卫该有的体面,你自行了断吧,无论受了谁的指使,你死之后,本王不再追究,非要本王来动手,你会生不如死。”

  柳眠锦闭了闭眼,梦醒的节点太晚,他只来得及冲进密林里面去救王爷,别的根本没时间去思考。

  他明白,自已的说法漏洞百出,或许能够证明清白的法子唯有一死。

  可,他还不能死。

  “王爷,求您留属下一命,其他的任何惩戒,属下均甘愿承受,殿下,求您……”

  柳眠锦两腿跪下去,俯低身子,姿态卑微到极致。

  若是王爷真的不能饶恕他,那他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私心作祟,第一时间,他没有离开,反而留在王爷身边,如今对柳眠锦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容许他后悔了。

  作为唯一一个知晓未来事态发展的人,他活着,才有可能扭转过去的悲惨命运。

  梁允骁神情漠然的注视着,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着的人。

  在他看来,柳眠锦很矛盾,若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本不该出现在密林里,这显然是个愚蠢到极致的苦肉计。

  梁允骁不觉得,皇帝和庆王会选择这种法子。

  那既然这样的话,柳眠锦就有理由继续活着。

  柳眠锦这个人,有点乐趣可言,无聊的日子里,倒是可以当个消遣。

  “十九,那可别本王对你不客气了,此后种种,你都要受着。”

  梁允骁鹰眸眯起,声线极冷。

  柳眠锦俯低身子,听出王爷的未尽之意,压下心头升起的喜悦,克制住不稳的声线回道。

  只要不杀他,任何折磨他都能承受得住。

  “是,王爷。”

  第二日,整装出发,踏上回京的路程,浩浩荡荡一大队身披玄色铠甲的土兵护卫。

  赶路五日,夜晚休憩时,就在溪水边安营扎寨,便是有心之人,也不敢对皇家的车辇舞刀动枪,所以一路顺畅,很快回到了皇宫里。

  梁允骁回到王府,周管家立马带人前来收拾马车行囊,遣人备好热水,伺候王爷更衣。

  梁允骁回屋洗漱换了干净轻便的衣袍,命人将柳眠锦关到地下水牢里面,自已先去书房阅览积压的文书了。

  兆阑面色微沉,忧心的看着侍卫摁住柳眠锦的胳膊,将人押走。

  地下水牢,是王府里关押犯错的人的囚牢,里面有数不清的折磨人,令人痛不欲生的刑具。

  那里环境潮湿逼仄,毒鼠蚁虫众多,柳眠锦有伤在身,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兆阑忧心,王爷这是起了折腾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