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伸手放在阵法结界之上,感受着灵气的波荡。

  它们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二人快步跟随,发觉是一个阵眼出现了裂隙。

  修补很容易,莫知抬手一挥便将裂隙补充完整。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裂隙好不好补,而是江祈安有没有从这儿逃出去。

  莫知泽兰面色沉重的看着这处阵眼,泽兰突然想到什么,“师尊,这个阵眼是玉寒宗所负责的。”

  当初的秦竹雨勾结魔族,意图杀害年轻子弟,不好说现在的楚瑾会不会步入他的后尘。

  “若真是玉寒宗所做,那江祈安的下落,或许他们知道。”莫知猜测道。

  二人又将阵法完完全全检查了一遍,该加强的地方加强,最后天渐黑,他们才回天衍宗。

  但江祈安可能已经逃出来这件事,他们暂且按下不表。

  只告知了宿莽与月华。

  月华是个暴脾气,“臭小子,我这就将楚瑾绑来,问问他不就了然了。”

  “月华!”宿莽呵斥她,“我们是正经宗门,不是山上土匪,怎么动不动就要绑人。”

  “那掌门师兄你发请帖,你看他敢来吗?”月华一脸不忿,她的办法才是最简单高效的。

  “掌门师伯,我去将他请来吧,他也是个聪明人,我去了他就明白了。”泽兰请命。

  莫知接话,“那我与你同去。”

  宿莽看着自己那个含情脉脉的师弟,不禁有些牙酸,“去去去,你俩都走,别老在我这儿碍眼。”

  玉寒宗内。

  一身白衣的江祈安与楚瑾对坐饮茶,江祈安率先开口:“说吧,你的条件。”

  楚瑾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我听闻你在寻死而复生之法,可寻到了?”

  江祈安淡笑着点点头,楚瑾明显激动起来,但江祈安接下来的话犹如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可是失败了。”

  “失败!怎么失败的?!”

  江祈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想复活谁?秦竹雨?”

  楚瑾沉默的点点头。

  “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的方法,和我勾结在一起,值得吗?”

  秦竹雨死之前是将玉寒宗与魔族分裂开来的,楚瑾若是不这么做,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即便实力谈不上顶尖,但也是人人艳羡的一宗之主。

  楚瑾声音嘶哑,喃喃道:“怎么不值呢……”

  江祈安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压在茶杯下,“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方法我就给你了,但我尚且做不到,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起身,欲离开,“言尽于此,他们很快便会发现是你搞的鬼。我就先行离开了,若是泽兰问你,你就告诉他我回家了。”

  楚瑾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指尖颤抖的拿起那张纸。

  上面所书的是一个阵法,与转运阵相似,可将别人的元神重塑,变成另一人的神魂。

  可这元神,至少得天阶之上。

  楚瑾望着那“天阶之上”几字,骤然抱着这张纸痛哭起来。

  没有希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似乎马上迎来转机,又突然被当头一棒。

  妖王已被杀死,修真界存留下的天阶只剩莫知,宿莽与江祈安。

  莫知与江祈安他动不了,可宿莽似乎还有一丝可能。

  楚瑾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将纸张折叠放入自己怀中,没有时间了,他只能放手一搏。

  师尊,即便希望渺茫,我也是要试一试的。

  很快,莫知泽兰御剑而来,玉寒宗的护宗之阵犹如摆件,根本抵挡不住他俩。

  “跟我们走一趟吧。”泽兰看着平静的坐在院中品茶的楚瑾,开口道。

  “可否让在下饮完这杯茶水。”

  泽兰抬手做出请的动作,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他逃不掉。

  “这茶名为不知春,不知莫知尊者可品尝过?”楚瑾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还在和莫知说闲话。

  莫知不接话,他就自顾自的说:“我师尊最爱的就是这不知春,如今倒也成我最爱的了……”

  茶水总会喝完,楚瑾淡然起身,拍拍衣袍上的尘土,“走吧,你们应该是要带我去天衍宗吧。”

  楚瑾给人的感觉很怪异,对于去天衍宗这件事,他显得有些过于兴奋了。

  泽兰不禁开始提防,难道他是想让他们放松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跑?

  “我不会逃的,逃了一次,总不能再逃第二次。”

  泽兰皱眉,他这是在说上次与魔族勾结也有他的参与?

  天衍宗到了,看到宿莽,楚瑾眼中闪过一丝红芒。

  “我可以都交待,但只能有一人在场。”楚瑾说道。

  泽兰刚想开口,就见他继续说道:“我不信你们其他人,我只信宿莽掌门。”

  他的意思就是只和宿莽一人交待,众人皆沉默了。

  宿莽重伤未愈,即便楚瑾灵力低微,但若是真存了逃跑的念头,宿莽怕是拦不住他。

  “你们可以在门外等待,我逃不了的。”看出众人所想,楚瑾补充的说道。

  “好。”宿莽轻咳两声,应下了他。

  莫知等人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暂退门外。

  月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暂时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等审判结束再叫我。妈的,老娘已经好久没有睡过美容觉了。”

  说罢她便径直离开,但在出门前又探回头,“荧惑那小子去哪儿了,我怎么今天没见他,他不是天天黏在掌门这儿吗?”

  泽兰摇摇头,莫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月华只能疑惑的离开,或许今天荧惑不想来了呢。

  屋内仅剩两人,昏暗的烛火在风的作用下摇摇晃晃。

  “说吧,你要交代的一切。”宿莽即便病重却依旧不失威严。

  楚瑾跪在地上,埋下头,掩饰住自己病态激动的表情。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在害怕一般。

  宿莽缓下语气,“若是你助我们捉到魔尊,也算大功一件,或许就不必受重邢了。”

  楚瑾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线,缓缓道出了和魔尊的交易。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权,而是为了一个人。”说罢他抬头,手中匕首现出,朝着宿莽而来。

  宿莽侧身躲过,却被迎面而来的楚瑾按倒。

  嘴巴被他施的灵气封住,身体也被绑住。

  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楚瑾颤抖着手在宿莽身上施法,“您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够救他的方式了。”

  宿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被剥夺,神智逐渐模糊。

  “你在做什么?”一道懵懂的声音传来。

  荧惑正揉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幕,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人在欺负他的掌门师兄。

  荧惑眉头一皱,像只小兽一般冲上来,将楚瑾撞倒在地。

  剧烈的声响终于被门外人发觉。

  莫知泽兰推门而入,看到了失魂落魄倒在地上的楚瑾,已经昏迷的掌门,与泪水啪啪的荧惑。

  泽兰率先制住楚瑾,“你做了什么!”

  楚瑾疯狂大笑起来,“我终究还是救不了你,还是救不了你啊!”

  随后又喃喃道:“那我就去陪你好了,黄泉之路,一个人很孤单吧……师尊……”

  楚瑾望着一处,仿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来接他回家。

  “阿瑾。”依旧是温润如玉的声调,楚瑾直接落下泪来。

  “师尊……我来了……”

  噗嗤——

  匕首刺入他的身体,楚瑾却没有觉得疼,他真的很向往死亡。

  泽兰阻挡不及,被鲜血呲了一脸。

  “他……他说……他回家……”楚瑾握住泽兰的手,跟他说江祈安的留言。

  “回家?回哪儿的家?”泽兰捂住楚瑾的伤口,但已经无法补救了。

  有专门的弟子来处理楚瑾的尸体,莫知将神色不佳的泽兰揽入怀中。

  “别看了兰兰,他已经死了。”莫知捂住泽兰的眼睛,不让他再看楚瑾。

  “师尊,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江祈安说回家,是回到了哪儿?”泽兰扒拉下莫知的手,握住。

  他已经成长了,不会再因为别人的结局而担忧他和师尊的未来。

  “我们可以去问一下郁容,江祈安说过你的父亲是靖南王,郁容肯定知道。”莫知提议。

  他们自封魔阵法中出来后,就仿佛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泽兰刻意逼迫自己忘记,莫知也不会主动提,以免触到泽兰的伤心事。

  既然已经忘却,那又何必再次想起呢。

  宿莽这边有荧惑照料,他们无需担心,于是便来到了郁翊的小院。

  郁容夫妻二人自封魔大阵后便暂时住了下来,皇位已经传给郁翊了,他们就不用再为朝堂之事担忧。

  而目前朝中有各位大臣管着,倒也还未出现什么大问题,郁翊也就迟迟不肯上任,非要等到结契大典之后。

  听完泽兰二人的来意,郁容激动到茶水都溢了出来。

  “你们先等等。”他连忙起身,去寻苏青。

  “青青!青青!”隔老远都能听到郁容的声音。

  泽兰莫知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迟迟不知道的真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青眼含热泪,握着泽兰的手,“兰兰,你就是阿婉的小儿子,我就说我没看错,你和阿婉长得真像。”

  她擦擦眼泪,却流出更多的眼泪,仿佛要将这些年的伤心全都流遍。

  泽兰有些手足无措,他最不会应对的就是如同江婉苏青这类长辈。

  莫知拍拍他,开口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要知道江祈安在哪儿。”

  苏青一顿,这些天的事情在这一刻被串联成线,原来江祈安没有死,还成了为祸世间的魔尊。

  那这不成了自家人打自家人。

  但苏青不是拎不清的人,她知道江祈安作恶多端,“如果说回家的话,那有可能是靖南王府,也可能是江府。”

  “在哪儿?”泽兰问道,他在皇城从未见过。

  “在靖南王的封地,人界和魔界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