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淼的存在对于两人而言,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们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到眼里,也不觉得她能够影响她们的生活。
从聚会离开以后, 两人就像无事发生一般,又过起了平时安静舒心的日子。
至于柳泽这个蠢货, 顾知白还是没有选择终止合作,私人感情和工作分开,顾氏也的确需要扩大影响力。
不过签合同的时候, 她毫不留情地拿下很大一份利益, 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了。
小狗崽的成长速度就好似吹气球一样,感觉只是一晃眼,狐狸就长大了一圈,每天精力旺盛地离谱,还好家里挺大的, 能支持它在屋子里来回奔跑。
可即便如此, 每天遛狗仍是一件累人的事儿。狗的精力实在旺盛, 江枕棉扔球扔到胳膊都酸了,狐狸就好像跟没玩儿似的, 依旧兴冲冲地冲她摇尾巴。
她已经打算买个平衡车车或者滑板,每天踩着代步工具遛狗,让狐狸绕小区多跑几圈,少祸害一点儿她的胳膊。
这天江枕棉遛完狗回来往沙发上一倒, 由衷觉得“瘫得像一条死狗”这样的形容词未免有些不太贴切, 狗是真的没瘫。
她坐着缓了一会儿, 在暖气的催促下, 还是提起疲软的身体, 上楼换掉身上的冬装, 穿回轻薄的家居服。
别的不说,总在家里待着,衣服是真的节省。
江枕棉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基本不打扮,在家就是穿穿睡衣,休闲服,家居服,一切以轻便舒适为主,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换上适合外出的衣服。
江枕棉现在在up主区和绘画区都算比较出名了。她播放量最多的视频,不是唱歌的,而是读评论的,就很奇妙。
揭开伪装以后,她也不藏着掖着,又做了一期读评论的视频,简直可以说是大杀特杀,血雨腥风,没有一个黑子能活着走出这条视频,江枕棉一战成名,甚至还多了一堆慕名而来求她出书的。
什么“互联网嘴替”“书无店砸”“学到了”各种评论充满整个弹幕区。
不过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绘画区的大佬和音乐区,或者说应该算鬼畜区的这两个账号下是一个人。
江枕棉:让社死来得更晚一些。
她在绘画区的风评好得离谱,和死歌视频下完全是两种风格,不管评论还是弹幕清一色都是夸夸,完全就是岁月静好。
甚至还有写长评来夸的,被江枕棉毫不知羞地置顶了。
到了她现在的知名度,完全不缺金主,但是江枕棉的精力有限,不能每个人都接,只好有选择性地挑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或者拜倒在亮晶晶的金钱攻势下,咳。
有老婆要养的嘛……
她这次就接了一个手书,纯剧情向的,是个番剧的同人,很短,只有十二集,讲的是一个赛博背景下的反抗故事。
江枕棉起初是不想接的,后来也是受到了红包的感化,承认了自己的狭隘和错误,发誓务必要让金主大人满意。
手书画完要做成视频,还是挺耗费时间的,所以金主给了她四个月的工期。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打算先把这个番看一下。
刚听完主题曲,系统就提醒道:“你手机响了,猜猜是谁?”
江枕棉:“听你这话,怎么感觉不像好事儿呢。”
系统:“恭喜,回答正确!”
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按亮一看,不是别人,是她妈。
上次只给江父拉黑以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妈,早知道把她也给拉黑了。
对方找她不为别的,还是要钱,江枕棉现在心情不错,不想浪费自己的好心情,根本不打算搭话,就要直接拉黑她。
系统连忙阻止道:“别着急啊,你都拉黑了,还怎么刷能量了。”
它说得十分有道理,江枕棉伸了个懒腰,先暂停电视上的番剧,回了一条:“你不说什么原因我是不会转钱的。”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我那个脑瘫弟弟的事儿。”江枕棉翻了个白眼,“任务快来,我已经等不及要骂人了。”
系统:“你要骂人应该不用我帮忙。”
江枕棉:“我就当你夸我了,谢谢。”
系统:“任务,请说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和‘缺钱可以把房子卖了’这两句话。”
江枕棉扬唇一笑,“简单!”
江母很快发了几条语音过来,江枕棉点开一听,果不其然,她那死弟弟又闯祸了。
“还不是你弟弟,死孩子整天惹我生气。交了个女朋友,要我说也是那个女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那个骚样,勾引启明,一点儿都不自爱,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要不是她勾引,启明在学校好好的,能犯错吗!”
接着又是一堆难听的话,普通话夹着方言,实在不堪入耳。
就这么骂了两条,江母才说回正事儿。
“那女的堕胎,然后被学校知道了,校方要开除他俩,可怜我启明好好的儿子,就被这个害人精给连累了!”
“这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凭什么开除我儿子!把那个骚货开了就得了,我儿子有什么错?”
“破学校不待就不待,我们还不稀罕呢。我打算给启明换个学校,就换实验一中。”
江枕棉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是换学校打算让她掏钱。
其实她心里也挺纳闷的,不管怎么看,她和家里也算是断绝关系的状态,已经撕破脸了,怎么江母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管她要钱的。
难道她看起来很像伏弟魔吗?
要钱也就算了,连句好话也不说,张口就要,哪怕路边乞讨的还得说句可怜可怜我呢。
真是癞蛤蟆喝胶水,怎么长得开嘴的?
江枕棉也没什么客气的打算,“缺钱好办啊,这还不简单吗,家里房子一卖,怎么也能卖个百来万,要是还不够也容易,把我弟弟肾割了,一个也能卖个十几二十万的,我瞧着他要肾也没什么用,除了祸害小姑娘也干不了人事儿,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也算为人民做贡献了。”
“你想从我这儿掏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打我的主意还不如去卖血来得实在,我瞧你嗓门挺大中气十足,身体肯定健康,能卖不少钱呢。”
江母当时就打了电话过来,咆哮着喊道:“我是你亲妈!供你吃供你穿,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就这么对我吗!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我这个妈!”
江枕棉掏了掏耳朵,不咸不淡地说:“哎呀,被你发现了,没有呢。”
“堂屋里挂葫芦,你还真把自己当爷了,要是每天跟你通话,我能笑得多活两百年。”
“自己生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也就你当个宝儿,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什么?还真有?那把缺了腿儿的破凳子还没扔呢?”
“还说什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我看你不仅嘴上没个实话,眼睛也挺瞎啊。家里饭那顿不是我做,屋子哪天不是我收拾,你翘个二郎腿跟下肢瘫痪了似的,你伺候我什么了?”
“就起到一个在屋里头贴门神,屁用没有的作用呗。”
“喂!说话啊,不会是被气昏过去了吧,你这个战斗力也不行呀,怎么两个回合没走完就歇菜了呢,就你这水平,放到峡谷里都活不过一局,也就能欺负欺负小年轻,靠倚老卖老打出优势了。”
“还好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先帮你见识一下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怎么充分展现自己的文学素养的,像你这种的,骂人还得带方言,就突出一个无法沟通,实在档次太低,啧啧,也就是我,大发善心和你这种老古董聊一聊。”
“喂?喂!”
江枕棉只听对面喘粗气的声音,接着嘟嘟两声,电话挂了。
“……挂了。”江枕棉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她刚说到兴头上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哎,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系统满意地又收藏了几个阴阳语录,以后换下个宿主的时候,再也不怕说不过对方了。
接着它播放了一段哗啦哗啦鼓掌的音频,“宿主实在是太优秀了!”
“低调,低调。”江枕棉表情得意语气谦虚地说。
“不过那个女生的信息,你能查到吗?”
系统有些为难地说:“能是能,就是……”
“你先听我说,你看,假如我去问死弟弟,肯定也是能得到对方的姓名的,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件秘密。我问你和问弟弟,是同样的效果,我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江枕棉循循善诱地说。
“所以你直接告诉我,也只是省略了一个让我们两个都不开心的过程,这是皆大欢喜,怎么叫违反规定呢。”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这个流程?”
系统:“有道理,我查一下。”
不到两秒,它说道:“她叫李珊珊,正休学在家,住在光明路143号,电话是xxxx。”
江枕棉:“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系统:“正在床上哭。”
“真是可怜。”江枕棉顿了顿说。
发生这种事,对于她而言无疑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虽然这是她的选择造成的后果,但在这个年纪,谁能说自己具备了完善且正确的三观,拥有足够的风险承受能力去应对一切事情。
她固然有自食其果的一面,却也足够可悲,这个跟头足够大了,希望她以后能好好成长吧。
“你帮我转两万给她家里吧。”江枕棉说,“就说是慈善捐款。”
她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想多给点儿也给不了。
不过这个江启明也真不是个东西,爸妈也是做梦能耐,还想往一中转,不知道还以为一中改收破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招。
重点高中能要他?个吊车尾的垃圾。
“虽然能骂这样三观不正的垃圾,真的挺爽,但和她说一次话,也真的很影响心情。”江枕棉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丰沛清甜的汁水大大安抚了刚使用过的金贵嗓子。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啊。”
“你是在问我原因吗?”系统说。
“当然不是了。”江枕棉揉了一把颠颠跑过来的狐狸的狗头,“我只是在委婉地说他们和我不是同一个物种而已。”
…………
俞家在首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因此宋轻淼在添油加醋地跟表哥告过状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听好消息。
顾氏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比起顶级的豪门还是差了太多,俞家想要收拾她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俞文鹤却没像宋轻淼想的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讨公道。
实际上,他得到江枕棉照片的那一刻,俞文鹤直接惊地摔了手机。
他匆忙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却发现屏幕摔碎了,好在电脑还开着,上面的聊天记录依然存在。
俞文鹤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双眼直直盯着屏幕,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像,实在太像了。
宋轻淼的长相随她母亲,高鼻梁,桃花眼,不过嘴唇更像她父亲,偏薄一些。单看眉眼,俞文鹤和宋轻淼也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其他特征上的不同更多一些。
他们两个的眉眼都随了家里的长辈,也就是俞文鹤的奶奶。
而江枕棉的样貌,和奶奶更是相像,后者年轻时的照片现在还在相册里放着,俞文鹤看过很多回了。
她的嘴唇要更丰满一些,嘴角略微上扬,唇珠圆润,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
单看这张照片,说她是俞家人,十个里有十个都能相信。
会有这种巧合吗?
江枕棉今年二十二岁,而他走丢十九年的妹妹,按年龄看,今年也是二十二岁。
真的,会有这种巧合吗?
俞文鹤的妹妹是在一个下午走丢的,她跟保姆出门去小区里散步,妹妹贪吃,看到别人吃冰淇淋,她也想要,保姆只好带着她去超市。
只是一回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小区明明安保森严,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贩子怎么进来,蹲了多久。
监控拍到了他的脸,可是等警察找到人却发现小妹已经被送走了,他们不留买家的记录,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十分难过,身体大不如前,总是忧忧郁郁的。
这些年他们也暗中一直调查,甚至出钱给警方,捣毁了多家人贩子团伙,但就是找不到自家妹妹的踪迹,其实父亲和他已经不抱希望,但仍旧想要努力试一试,只要没有收到小妹的死讯,那么就一定会有找到的可能。
俞文鹤决定亲自去c省看一看,不管是不是,他都想亲自去查验一下。
从首都到c省的飞机只有三个多小时,他说走就走,并没有和家里人说,怕万一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会又让他们白白期待一次。
俞文鹤飞机落地后,并没有告诉宋轻淼他来了c省。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何况如今焦急压迫着他的内心,催促他尽快行动。
他手里有顾知白的联系方式,是管宋轻淼要的,俞文鹤拨通电话,打了过去。
江枕棉正在家里看那个赛博背景的番剧,看得眼泪汪汪的,门铃却响了。
她疑惑地看了看监控,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本该在公司的顾知白和一个陌生男人。
江枕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开了门,顶着通红的眼眶往外看去。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这位是?”
她抬眼一扫,忽然有种看性转版自己的感觉。
男人的目光有些激动,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用极其热切的眼神凝视着她。看得江枕棉心里直发毛。
搞什么,好像看见亲妈似的……
顾知白的目光也有些复杂,拉过她的手,柔声说:“先进屋再给你介绍。”
三人走回屋里,江枕棉把电视关掉,又倒了两杯温水过来。
“这位是俞先生,他是来找你的。”顾知白介绍道。
“我不认识他。”江枕棉面色冷淡,眼中充满警惕。
“俞先生,还是你自己来说吧。”顾知白说。
“我叫俞文鹤,是从首都过来的。”俞文鹤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枕棉,沉声说道,“江小姐,你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江枕棉:哈?wtf?
俞文鹤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们家长达十九年的寻找亲人的故事。他说起话来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故事并不长,也没用许多情绪化的词,就像是念诵一篇文章,但谁都能听出来轻描淡写下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
叙述的最后,他看起来也平静了不少,娓娓说道:“我由衷地恳求江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礼盒来,“不管结果如何,能遇见你也是一种缘分,贸然来打扰真的十分抱歉,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人的急迫心情。”
“这是一份见面礼,也是一份赔罪礼,还望你能够收下。”
说着他就将手里的礼盒递了过来。
这人眼中的真挚不似作伪,诚意也足。江枕棉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条深蓝的水晶项链,款式简约,挑不出毛病,属于送给谁都不会出错的类型,也是十分有心。
做亲子鉴定对于江枕棉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只需要出几根头发就够了。
江枕棉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她看了看答应以后难掩激动俞文鹤,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瓜子脸双眼皮。
又回想江父江母的大圆脸盘单眼皮,不会吧……不会吧!
江枕棉:这什么豪门认亲的打脸戏码?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