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祭仪仰着脑袋神色认真地眺望着夜空。

  今天的夜极不寻常,只有一片浓重的黑,一颗星也找不到。

  不止是星,就连那皎洁的弯月也不见了踪影。

  漆黑的穹顶中没有一点光亮,只有一片浓重的黑,能吞噬任何光亮的黑。

  被笼罩在这样的夜空下就连火把也无法发出和平时一样的光亮,火光微弱仅能照亮一片极小的空间,微弱得一阵风都能将它吹灭。

  祭仪盯着这漆黑的夜盯了许久忽然激动地喃喃道:“已有星辰走到了既定的方位,很快!很快!所有星辰都将排列成型!”

  “很快!很快!我就能重新见到你了!想要见你!想要见你!想要你!”

  只喃喃了几句她就收回了目光压抑了激动的情绪。

  她穷极一切也仅仅只换来了这样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见到那人的机会。

  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她必须将这个机会牢牢抓住,确保计划的每一环都能够如愿发展。

  她来到的琴的面前,以认真的语气说道:“能让你达成愿望的时机来了,我将给予你最后的恩赐,助你如愿。”

  听到祭仪肯定的话语,琴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询问道:“真的吗?真的到了我绽放的时刻了吗?”

  “是的,就在今夜。”

  琴本是一个病弱的濒死之人,依靠着和祭仪之间的契约获得了强大到足以扭曲尘世规则的力量。

  这份力量并不是无偿的,契约达成的那一日必然要数倍偿还。

  以她现在的情况契约达成的那一刻,迎接她的将会是比死更痛苦可怕的事情。但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甚至十分向往着那一刻的到来。

  知晓死期将至,琴开口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疑惑:“为何祭仪大人总是能如此笃定事情的走向呢?”

  “因为我了解那条小龙,恐怕比她自己还要更加了解,我对她的了解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过。”

  “而且能够窥探未来的人并非只有一个,我曾有辛得那人青睐眷顾,在一切归于混沌规则模糊不清之际,我便侥幸借着这份过去的眷顾于幻梦中窥探一二碎片。”

  对于祭仪的这番说辞琴根本无从解读,她仅仅能够猜想祭仪口中的小龙是否是教国的皇帝。

  如果祭仪这么了解教国的皇帝又为什么要远赴霍尔公国帮助尼禄一统其余各国呢?

  是因为恨吗?

  恨到想要将对方毁掉的恨吗?

  琴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她不在乎这一场战争谁会取得胜利,她在乎的只有在最后的那一刻自己是否耀眼。

  阴郁的黑里一道蓝色的冷芒闪过,祭仪抽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在手腕上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她将割破的手腕抬到了琴的唇前,任由那一滴滴浅金色的血滴到琴的口中。

  “喝吧,饮下我的血,赋予你——格,要此间尘世的规则无法再加诸于你,要那隐秘也分予你力量,承认你的——位!”

  在祭仪悠长的吟唱声里,琴舔了舔嘴角将最后一滴落下的血液也卷入口中。

  此刻的她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仿佛化身为了神明,正俯仰睥睨着世间。

  此刻的她甚至能够撕裂山川,劈海分河。

  再没有任何能够将她阻拦。

  ——

  皇城内能够调动的全部军力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调动起来,向着位于北部的南珐城进发。

  若以之前的行军速度推论,霍尔公国的大军来到南珐城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而从皇城去往南珐城则只需要一天。

  虽然在速度上有着优势能够比敌军更快去往南珐城。但也容不得丝毫的怠惰拖延,入城之后还需要时间来进行周密的布防以确保能在援军赶到前撑住。

  因为这样的原因,在这无星的夜里教皇的军队也依旧没有停下赶路的步伐。

  没有一丝光亮的墨黑穹顶仿佛压在人身上的一件铁衣,给人一种呼吸不畅的压抑感。

  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信仰星神的教国人来说,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她们还从没见过无星的夜,如此浓重深邃的黑。

  但谁也没有将这点宣之于口,所有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沉闷的低气压在军中蔓延着。

  露莉雅也同样被这夜色影响感到了不快,就像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暗中正寻找着发动致命一击的机会。

  她感觉到了厌恶的熟悉气味,这气味来自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暗精灵。

  她曾和拉寇尔联手将对方诛杀。

  暗精灵的遗骸也被拉寇尔控制住了,断没有任何起死回生的可能才对。

  露莉雅轻踢了一下马腹来到拉寇尔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拉寇尔猊下,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我觉察到了暗精灵的气息。”

  “暗精灵?你确定是暗精灵?”

  “我……”

  露莉雅刚刚开口就忽然听到仿佛是从穹顶之上传来深邃的埙音,若鸦啼鹂嘶,哀戚惹人不快。

  大雾顿起。

  在这无星的漆夜下,能见度本就不高,此刻又忽然起了浓重的雾气,能见度更加受限。

  置身雾中就连身边的伙伴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刹那间慌乱起来。

  如同受惊一般高高地扬着马蹄,群马乱做一团嘶鸣声此起彼伏。

  将士们努力地拉着马绳,试图将受惊的马匹制住。

  只有拉寇尔的周围没有被白色的大雾侵扰。

  拉寇尔平静地坐在马上冷冷地唤道:“艾琳。”

  中央圣女闻声将手抬起,默契地接住了拉寇尔递来的教皇权杖,从建国以来就已经存在的圣遗物之一。

  “旷野之上非生大雾,应有疾风涤荡。”

  随着话音落地。

  一阵从北面迎面而来的疾风刮过每一个士兵,在呼啸的疾风下,浓重的白雾顽固地试图抵抗却最终在角力中败下阵来,被刮走扫空。

  压抑和低迷也似乎随着白雾一同被疾风给刮走了,呼啸而过的疾风在顷刻间提振了众人的精神。

  哀怨的埙音在此刻又呜呜咽咽地响起,声音的来源是穹顶,但抬头却只能看到无星的漆夜。

  拉寇尔冷冷说道:“要结束了,我曾见过她的死亡。”

  她曾在神谕中见到过尼禄的死亡,在一个无星的漆夜里,在哀怨的埙音中尼禄死去,而她大胜而归。

  这就是她察觉到异常却没有采取手段应对的原因。

  那是一个很好的未来,是她能够接受的结果,为了确保神谕成真她要避免变数的增加。

  拉寇尔大声地喊道:“迎战!”

  几乎是在拉寇尔喊出迎战的后一秒,尼禄皇帝也大喊道:“冲锋,全歼!一个也不要留下!”

  “为了神国的建立!”

  “为了神国!”

  霍尔公国的士兵们激昂地喊着口号从树林和岩石的阴影下冲出。

  在没有一点光亮的夜色中,他们得以埋伏在极近的位置而不被发现。

  教国的士兵也同样拔出了刀剑迎了上去,因为有了拉寇尔的提醒,谁也没有因为敌军的突然出现而慌乱。

  每一个夔卫都是骑士团之中的精锐,中央教廷的神官更是有着傲人的实力,她们根本不畏惧任何一个敌军。

  「呜——呜——」的埙音穿透战场直达每一个人的耳中。

  祭仪的背后忽然爆长出宽大的六片羽翼,左黑右白的羽翼让她远离地面得以腾空而起。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森白的骨損,认真投入地吹奏着。

  埙音哀怨勾人联想起等候恋人久不得见的怨女。

  祭仪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欲望,仅仅是飞在空中忘情地吹奏着,甚至没有试图利用埙音对战场施加影响。

  但仅仅是这样,众人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强的威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祭仪的身影。

  艾琳扭头看向露莉雅表情严肃地沉声道:“我去与那人交手,看护好教皇猊下。”

  不等露莉雅回答艾琳又看向拉寇尔叮嘱道:“非万不得已不要出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失控了谁也无法挽回。”

  两军的将士为了各自的目标厮杀起来,一人战死很快就有新人补上死者的空缺,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兵戈相击的声音与嚎吼交织,血的铁锈味弥漫在整个战场。

  一袭华丽红色长裙的琴忽然出现将教国的防线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幽绿色的短刀,被祭仪称为「陨龙」的魔刃。

  「陨龙」在极快地挥舞下如同鬼魅之影。

  华丽的火红裙摆翻飞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那幽绿的短刀在眼前飘然而过便夺走了一人的生命。

  被短刀割开的伤口上燃起幽绿的火焰直往人的血肉中钻去,伤口在几吸间溃烂化脓,受伤者发出骇人的痛呼悲鸣。

  伤者手忙脚乱地往伤口摁去,想要扑灭那到浅浅伤口上的火焰,手臂却忽然液化,如同被火焰炙烤的黄油一样滴滴答答下落。

  眨眼间就化为了一滩恶臭的黏液。

  化做黏液还没有结束,黏液像是沸腾起来一般咕噜噜地冒出泡泡又炸开,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泡泡炸开又复起,黏液蠕动着化为了数条通体漆黑唯眼幽绿如鬼焰的蛇。

  在漆夜里飞快地游动着咬向了身边的人。

  更多的人被咬倒,又化作黑蛇,如同飞速扩散的瘟疫一般侵蚀着教国的大军。

  拉寇尔向着虚空中伸手抓出了一把短剑,直直朝着琴掷去。

  从地面腾起的紫电缠住琴的脚腕,麻痹了她双脚的肌肉让她不能做出回避的动作。

  短刀直直地命中了琴的脑袋,刺入坚硬的头骨,附在短刀上的爆炸法术也在此刻生效,在砰地一声巨响中,将琴的脑袋连带着脖颈都炸成了碎屑。

  见到被自己杀死的琴奇迹般地出现在战场露莉雅连忙提醒道:“拉寇尔猊下,在之前的夜袭中我已经杀过琴一次了,她此刻又出现在了战场,一定是有着什么原因,免除了死亡。”

  失去脑袋后琴的身体向后一歪,似要倒下却又突然地直起了身体。

  仿佛要印证露莉雅说的话一般。

  一截森森的白骨从琴的断口处长出,紧接着是头骨,血红的肌肉纤维冒出涌动着攀附上白骨。

  几秒内,毫发无损的琴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离教国数千里外的霍尔公国内,大批的民众跪在祭仪的神龛前虔诚地祈祷着。

  随着琴的苏生,数人化为了沙尘,坠落在地,失去支撑的衣物飘然落下,盖在白色的沙尘上。

  周围祈祷的人见状更加认真,虔诚地念道:“我愿将一切献上,请让我归往天国!请让我归往天国!让我归往天国!”

  复生的琴遥遥望了拉寇尔一眼,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挥动「陨龙」不断割伤周围的黑甲夔卫。

  激动地向着拉寇尔所在的位置冲来。

  拉寇尔的神色依旧平静冷冷命令道:“饮神酒。”

  扛龙旗的夔卫闻言奋力将龙旗舞动,红底白纹的龙旗在空中烈烈作响。

  能够穿透整个战场的号角吹响。

  带着摄人的威势仿佛毁灭世界的宣告。

  一部分夔卫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金黄色的酒液,拔开木塞后仰头饮下。

  沁心醉人的酒香弥散开来,让闻者不由得失神楞怔。

  空气如同变成了一汪湖水在饮用过神酒的夔卫身边震动起来,泛起一圈圈涟漪。

  一个如同蜥蜴般的巨大脑袋从中涟漪的中心处探了出来,暗红色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火把,在无星的漆夜里发出明亮的暗红色光芒。

  撕裂空间而出的怪物身长足有七米,头若蜥蜴,身若鳄鱼覆盖着坚硬的甲虫状外骨骼,舒张的两翼如同蝙蝠的翅膀,尖端长着一截可怕的骨刺。

  这是拉寇尔为了应对大灾变而用血喂养的异兽,除了她外只有饮用了神酒的人才能够驾驭。

  现在使用的话之后应对大灾变的胜算就会又少一分。

  夔卫翻身骑上异兽,异兽鼓动起宽大的翅膀飞上空中,在夔卫的操纵下或用利爪或用尖牙将霍尔公国的士兵撕碎。

  一直闪躲艾琳的法术而不还手进攻的祭仪见了忽然露出一抹笑来,惊叹道:“拜尔!看来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还以为所有的拜尔都死在了那场乱战之中,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都在她的手下。而且被精心驯养了,每一只看起来都矫健强壮,真是意外的惊喜!”

  “你在说什么?”艾琳对眼前的人感到更加的困惑,连她都不知晓拉寇尔何时秘密驯养了这样一群模样凶恶的异兽,祭仪竟然能够清晰地说出异兽的名字,还一副十分了解的模样。

  祭仪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轻松模样,闪躲着艾琳愈加凶猛的攻势。

  摇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还是和从前一样丝毫未变,忠心耿耿。”

  祭仪熟稔的口吻让艾琳极为不适,她翻遍了祭仪也没能找出任何能够与祭仪相似的人。

  她可以肯定她从没有见过眼前的人。

  艾琳不悦地追问道:“你究竟是谁?”

  祭仪闻言又轻笑一声:“我是谁?若是如实说出只会让你痛苦,为你着想还是不说的好。”

  被祭仪称为拜尔的异兽刚一出现就凶残地压制住了战局,刀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不断地后退。

  三名夔卫操纵着异兽向着琴围去,将琴摁在了爪下撕裂为碎片。

  一直无法控制住的溃口因为异兽的加入被牢牢堵住了。

  露莉雅却又没有因为眼前的光景放松下来。

  她想起了琴看向拉寇尔的目光,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杀掉拉寇尔的疯狂目光。

  让她感到极度的不安。

  敌军抓住了拉寇大规模降下神罚后陷入虚弱的这段时间。

  她不认为夔卫能够将癫狂的琴拦下,如果琴杀到了拉寇尔的面前她就成了唯一能保护拉寇尔的人了。

  拉寇尔紧紧握着长枪,不断思考着怎样才能阻挡住一个无法杀死的敌人。

  不断地复盘思考着琴复活的原因,一定是有着原因,不可能有人可以脱离死亡。

  要找出原因,要想出阻止她的复活关键。

  她现在是拉寇尔身边唯一能够保护住拉寇尔的人,她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到拉寇尔分毫。

  琴的身体被拜尔撕成碎块又飞快的组合,还没有完全复原就被再次撕碎,三只拜尔死守着琴的身体交替攻击,不让琴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只要保持这样的频率就能完全的限制琴的行动。

  数千里外的霍尔公国,神龛忽然摇动起来,大批的信众在顷刻间化为飞灰,只有坠落在地的衣物和首饰还证明着曾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不止是在祈祷的信众,就连没有祈祷的人也忽然中邪一般就近跪下向着神龛和塑像而立。

  数百数百的人在顷刻间消失,化作尘灰。

  若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就算尼禄能够攻下皇城,也没有人能够送来补给,再也无法征兆来援兵了。

  城市中每秒钟都有人死去,只有痴呆的乞丐和不懂世事的孩子没有受到影响。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消失,乞丐惊恐地在街上狂奔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哭嚎着。

  琴复生的速度渐渐变快,慢慢超过了拜尔撕咬的速度。

  她的每一部体都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断手直直刺入夔卫的胸膛,掏出心脏又与身体重组。

  幽绿的短刀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过,只留下一抹绿色的残影,三只巨大的拜尔齐齐地应声倒下。

  琴痴狂地大声笑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正不断地涌入体内,速度力量敏捷都在不断地提高。

  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成了慢放,她可以轻易躲过所有的攻击,优雅而利落将阻拦她的一切都砍断。

  琴大笑着朝拉寇尔直直冲来,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路上的一切阻碍都斩断。

  没有任何人能将她拦住,甚至不能将她拖慢一秒。

  眨眼间她就杀到了拉寇尔面前百米。

  八十米

  六十米

  两者间的距离在呼吸间不断地缩短,拉寇尔拿出了教皇的权杖使用出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法术,在攻击到琴之前总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给阻挡。

  三十米

  十米!

  露莉雅燃烧了血液紧握长枪迎了上去。

  枪尖与幽绿的的短刀相撞,加诸在枪尖上沛莫难当的巨力将短刀一下子弹开。

  那把幽绿短刀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也是琴能造成巨大压迫的原因。

  只要能把这把短刀去掉,琴就算能够无限复生也无法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露莉雅抓住机会,用力朝着琴握刀的右手刺去。

  想要趁此钉住琴的右手,限制短刀的挥动。

  就像读懂了露莉雅的内心一样,琴抬起左手赤手迎上了露莉雅的长枪,用手硬接下了露莉雅的这一击。

  被刺穿的手快速地愈合,牢牢锁住了露莉雅的长枪。

  两只手都受了严重的伤势,还在愈合。

  琴一跃而起,旋转飞踢狠狠踢在了露莉雅的腰上,将露莉雅踢出十米外。

  如此一来,她和拉寇尔之间再没有任何阻碍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将刀刺入拉寇尔的心脏,琴便激动地狂笑起来,跃身刺向拉寇尔。

  被露莉雅所伤的两只手飞快地愈合,当琴跳到空中时,右手已经无碍,五指紧紧握住了幽绿色的「龙陨」。

  马背之上的拉寇尔平静地看着癫狂入魔的琴,冷声道:“王架之前,为何不跪?”

  漆黑无星的穹顶忽然现出一点光亮,天秤座的星辰穿透了墨黑的幕布高悬在天空,将明亮的星辉洒向拉寇尔的身上。

  半空的琴忽然被一股力量强行吸到了地面,琴的血管爆起,金色的血从她的血管中析出,消解着巨大的吸力,让琴得以摆脱这股力量的束缚从地面站起。

  双鱼座的星辰也在此刻于天幕中显现,往拉寇尔的身上投下明亮的星辉。

  不知何处冒出的剑斧刺入了琴的体内,将她牢牢钉在地面。

  琴抬起头看见了拉寇尔血红的眸子,只一眼的对视她的瞳孔就已经涣散,有着数个不同的念头在她的脑袋里碰撞。

  形似毒蝎的星辰也映现在漆黑的夜幕上。

  琴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正作用在自己的体内,好似要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分离。

  处女座的星辰爆发出明亮的光突破漆黑夜幕的封锁高悬于天。

  主导着身体的意识也在拉寇尔平静的注视下现出了实体,被一点点的啃噬抹消。

  一个念头刚刚产生就又消失不见,失去了控制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又因为各式武器的固定被强迫着跪在地上。

  白色的火焰从琴的身上燃起,不作用于她的皮肉只针对那些融进她体内的金色血液,圆珠般的金色血液剧烈的颤抖着却无法逃过火焰的灼烧一点点被蒸发。

  黄道十二宫的星辰都在夜空中绽放出明亮的光。

  苍穹之上群星闪耀,星耀如昼。

  选中拉寇尔的从来不是单一的星辰,所有的星辰都选中了拉寇尔,顺应她的呼唤彰显力量。

  这也是露莉雅可以任意使用星辰力量的原因,来源于拉寇尔的力量被所有的星辰认可。

  哪怕可以无限复活在拉寇尔的面前也无法造成任何的威胁,没有控制身体的灵魂和意识,能够无限复活的身体也只是一具尸体。

  看到这一幕祭仪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看着星光之下耀眼的拉寇尔喃喃道:“这么快就接近化神了?”

  自喻最了解拉寇尔的祭仪也判断错了拉寇尔的实力,她蹙了下眉,拔出了腰间佩的仪式剑,以极快地速度砍下了自己的脑袋。

  几乎是同时,形如尸体的艾琳在砰地一声中炸开。

  在遮蔽视线的巨大烟尘中,身体的碎块溅射到周围。

  碎块急速地膨胀,一个又一个的琴出现在拉寇尔的周围。

  在烟尘的掩印中同时向着拉寇尔扑去。

  露莉雅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飞快地扫过,她在寻找那把幽绿色的短刀。

  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那把刀才是能对拉寇尔造成真正威胁的东西。

  哪怕拉寇尔曾经说过这世间能够伤到她的东西极少。

  但露莉雅就是觉得那把刀会威胁到拉寇尔的生命。

  而现在,刀不见了。

  露莉雅没来由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