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寇尔闭上眼睛,双手交握于胸前以抑扬顿挫的语气诵念起咒文。

  “您是星界之主,一切荣光归于您。

  我祈求您!

  赐予未来之眼,使我得以看见!”

  青铜烛台上,红色的蜡烛燃烧时哔剥作响,偌大的宫殿内仅靠蜡烛照明显然不够,整个殿内光线昏黑,人影绰绰。

  呼——

  露莉雅鼓起脸颊朝燃烧的火苗吹了一口气,又一枚蜡烛被她吹熄,殿内的光线更暗了。

  露莉雅走到书桌前一手撑着下巴,脑袋微偏目光灼灼地看着书桌前的拉寇尔,模糊的光影柔和了拉寇尔锐利的眉眼,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拉-寇尔-猊下——”露莉雅以顿挫的语调,甜蜜而柔软的声音呼唤着眼前之人,全无尊敬更失敬畏。

  “请您不要再看文书,将目光更多投注到我的身上,只看我一个。”夹杂着甜味的蛊惑如恶魔的低语般散发着危险却诱人的气息。

  见拉寇尔依旧不为所动低头审阅着文书,露莉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脑袋里蹦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坏笑,慢慢挪步来到了拉寇尔的身后,将手向拉寇尔浅蓝色的龙尾伸去。

  刚刚触碰就有冰冷的触感传来,细小的龙鳞滑滑的,像是认真打磨过的宝石,反射着烛光。

  露莉雅的食指从靠近尾椎骨的那段尾巴一直向着尾尖滑去,拉寇尔握着羽毛笔的手不自觉一用力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划痕。

  见到此种情形,露莉雅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了,她伸手将拉寇尔的尾巴握在了手中。

  龙尾的温度比正常体温要低上一些,握在手里凉凉的软乎乎的,并非完全地软棉,还带有弹弹的触感。

  是只要摸过就会爱不释手让人上瘾的触感。

  露莉雅用柔软的掌心将小小的尾尖包在手中,轻轻一捏。

  露莉雅能够感觉到在捏尾尖的那一刻,拉寇尔尾巴的肌肉忽然紧绷了,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软绵绵的尾巴像要逃避似的往回缩,露莉雅故意地松开了手,看着浅蓝色的龙尾从手中溜走。

  戏弄地明知故问道:“拉寇尔-怎么了?你在躲什么?”

  拉寇尔转过了身,面向了身后的露莉雅,摆动了一下尾巴,将尾巴藏在了衣物中,连一片鳞片都没有露出来。

  “为什么不通报就来了龙宫?只要你好好走程序上报,我也会安排出时间来面见你。”

  露莉雅闻言危险地笑了一下,凑到了拉寇尔的面前,认真地盯着她艳红的唇看了俩秒,才偏过脑袋凑到了她的左耳边低声说起理由“因为……想要见你了,这样的理由不行吗?”

  说完还恶趣味地朝拉寇尔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湿润的热气扑打在白净的耳垂,让拉寇尔轻轻蹙起纤细的淡青色柳眉。

  拉寇尔的反应落在露莉雅的眼中成为了某种鼓励,她又将脑袋朝前探了几分。

  啾——

  露莉雅蜻蜓点水般在她圆圆的白净耳垂上落下一吻。

  拉寇尔身体后倾躲避着,抬起手推了露莉雅一把严肃地看着对方“你我都很清楚,不可能是这种理由,你的身上有血腥味,你在来的过程中才刚杀了人,挡路之人都被你杀了吧。”

  露莉雅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姿态!”

  笑声中透出几分癫狂,似乎精神不稳定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露莉雅张开手,上前一把拥抱住了拉寇尔,抱得很紧像要将最近没能拥抱的份也一同补上。

  露莉雅将脑袋埋在了拉寇尔的衣物之后,轻轻地抽动着鼻翼,嗅着拉寇尔身上所独有的香气,那抹秋雨般的冷香。

  这抹让她稍感安心的味道。

  露莉雅一手揽住了拉寇尔的细腰,另一手摸索着寻找拉寇尔隐藏在衣物中的尾巴,又一次地将拉寇尔的尾巴握在了手中。

  细微的轻颤从拥抱的身体间传来,露莉雅俩指捏着尾尖,轻轻地揉着,怀中之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腰背,像一张蓄力的弓。

  露莉雅手法熟练的把玩着软软的尾尖,她能感觉到拉寇尔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你知道吗?你的身体比起你要诚实很多。”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拉寇尔的自尊,让她又一次抬手想要将眼前人推开。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拉寇尔这样的反应,露莉雅稍微加重了手指间的力量,捏了一下子软软的龙尾,趁此机会仰起脑袋,对准拉寇尔红艳的唇吻了上去,堵住了拉寇尔细碎的声音。

  期待,和渴望已久的触感在相触的唇间蔓延,露莉雅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就快要跳出来似的。

  已经有多少次了?俩人之间的亲吻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露莉雅不清楚这个数字,更无法具体说出,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俩人在这方面养成了极致的默契,心意完全地相通,她很清楚要怎么样才让拉寇尔更快乐,让她流露出更多失控的模样。

  她也这么做了,探出了柔软的舌头,将这个吻加深。

  露莉雅的手不断地上移,右手来到了拉寇尔的后心,一把刀刃幽绿的短刀出现在了的手中,趁拉寇尔毫无防备之际刺入了她的心脏,用力之猛幽绿的刀刃甚至穿透了拉寇尔的身体,从她的前心冒了出来。

  殷红的血忽然从拉寇尔的嘴角溢出,露莉雅轻轻吻去血迹,却怎么也吻不干净。

  短刀冒尖的地方,鲜红的血顷刻间就浸透衣物,以心脏为中心不断扩大着这个血画成的圆。

  专门为了对付龙族而特制的毒药顺着跳动的心脏奔流到四肢,会让常人痛到精神失常的痛苦让拉寇尔难以忍受的身体轻颤,却一句悲鸣也没有发出。

  噗——拉寇尔无法遏制地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拉寇尔血红的瞳孔睁得很大,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茫然地望着露莉雅。

  可下一秒她就垂下了眼,似乎很快就想清楚了露莉雅这样做的缘由。

  特制的秘药很强力,仅仅几秒就让拉寇尔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流逝,身体像被人放在磨盘下碾,骨碎肉烂动弹不得。

  剧痛让身体使不上力,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快就会迎来死亡。

  将刀捅入拉寇尔的心脏后露莉雅就将她抱在了怀中,紧紧地抱着,丝毫没有嫌弃被血脏污衣物。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意识像要沸腾起来一般,咕噜噜的模糊一片。被露莉雅抱在怀里,温暖的体温也跟着传了过来。

  明明痛得难以忍耐,被死亡的恐惧感包围,拉寇尔却的心中却升起一丝安心感。

  在被刀捅的那一刹那,拉寇尔本可以挣扎反抗,以她的实力就算身负重伤也可以轻松将露莉雅杀掉,再以治愈的法术保住性命,徐徐图之。

  可是最终拉寇尔什么也没有做,任由着毒药顺着血液流经身体,不顾创口流血精力愈弱。

  她什么也没有做,显露出一副因为秘药而无法挣扎的模样。

  哪怕只是安宁,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更何况是死在露莉雅的怀中。

  露莉雅在哭泣,悲痛地哭泣着,安静地大殿内回荡着她痛苦的呜咽。

  明明达成了目标,她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愉悦。

  为杀龙族而做的秘药,仅需一点就可将龙族的身体麻痹,剥夺走她们的五感。

  她哭泣着,却又强迫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嘴里喃喃道:“我爱你,我爱你,永远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轻轻地抚摸着拉寇尔的脑袋,指尖抚过拉寇尔银白的长发“我会承担你的痛苦,我会给予你解脱。”

  如果能够死掉的话,毫无疑问,一切都能得到解脱。

  露莉雅微咸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到了拉寇尔的脸上,温温热热的很快就变得冰凉。

  露莉雅的脸上是痛苦而又绝望的神情。

  看着拉寇尔血红的双眸双眸渐渐扩散失去焦点,露莉雅低下头虔诚地落下一吻,转过身快步向殿外跑去。

  意识渐渐飘远,闭上眼露莉雅哭泣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我爱你」的喃喃一遍遍出现在耳边。

  真烦人啊,拉寇尔不禁想。

  拉寇尔的嘴唇开合,颂念起了治愈的咒文,她抬起手将那把涂毒的短刀从心脏中拔出,随手一抛。

  刀刃幽绿的短刀与地面撞击发出当啷的声响,滑出去很远。

  拉寇尔捂住了胸口,竭力减少鲜血从没愈合的创口流出,她语气虚弱地喃喃道:“我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人……自私到想要不管不顾,幸福地在你的怀中死去……”

  治愈的能力在生效,遍及全身的毒也在同时发挥着效力,俩者激烈的冲击使剧痛攀登上新的阶梯。

  如此的剧痛让拉寇尔感觉自己像是在遭受拷问。

  如果她死掉的话,龙宫将会暗淡,所有的神职人员会在圣女的带领下追捕露莉雅,直到将她杀死之前都绝不会收手。

  露莉雅绝对无法逃出龙宫,会死在圣女的手中。

  皇城的玛娜将会匮乏,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席卷整个大陆的灾变。

  就算露莉雅能够侥幸逃脱,也会在几年后将人间化为炼狱的灾变中死去。

  她没法死,也绝不能死,只能活下去,继续履行教皇的职责。

  看着露莉雅逃走的方向,拉寇尔因为秘药的毒性晕了过去。

  殿门被粗暴地打开,蓝发的中央圣女艾琳踏入了殿内,跑到了拉寇尔的身边,着急而又担忧的安慰道道:“我会找人来替您疗伤,没事的,没事的。”

  当看到拉寇尔身上拿到从后心而入贯穿心脏的伤势时,艾琳不禁捏紧了拳头愤怒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算不佩武器,也绝没有人可以走到拉寇尔的近侧,更不要说能够伤到她。除非那个人得到了拉寇尔的允许,趁着拉寇尔毫无防备之际发动了偷袭。

  艾琳几乎是以怒吼的形式吼出了心中的猜想:“露莉雅!”

  ——

  咚-咚-咚

  黑色的木门在有节奏的敲击下发出咚咚的声响,屋内一名长相艳美的紫发女性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懒散地回应道:“进来吧。”

  等到屋内人的允许,佩特拉扭动门把手推开房门走入屋内。

  她的穿着打扮极为罕见,就是放眼整个教国也难以找到类似的穿搭。

  明明是贴身女仆的身份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穿着女仆装,而是偏向男性的打扮。白色的蕾丝衬衫,外搭一件黑色的西式长风衣,浅蓝色的长发梳成一个单马尾扎在脑后露出白净的后颈,看起来干净利落。

  这样的打扮并非是本人的要求或者意愿,而是来自于所奉主人的偏爱和特殊要求。

  她一进门,便见到一名紫色长发垂至腰际,身着一件绣有樱花绚丽锦服的明艳女性,歪歪地靠在皮质的长椅上

  明艳的长相,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妩媚的气质,正是伊达政宗的现任家主——伊达政宗ꞏ琉乃。

  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酒杯,从杯中的余量和她脸上那一抹艳红来看,在佩特拉来之前,她就已经喝了很多酒了。

  佩特拉连忙快步走到了琉乃的身边一边出声一边伸手争夺酒杯“琉乃大人,明天就要面见教皇了,您不该饮酒,应该认真些对待。如果又将自己灌得醉醺醺,明天胡乱说话,大家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教皇杀的。”

  琉乃大人爱酒,却极其没有酒品,如果醉了一定会做出一堆荒唐事情来,早已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琉乃一下子躲开了佩特拉抢夺酒杯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佩特拉语气不满道:“我说过了吧,在没有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琉乃大人,也不准叫我家主,你应该叫我挚爱或者甜心。”

  挚爱和甜心这俩个词鲜明的从这句话中脱颖而出,饱含着爱意和其他的字词区分开来。

  佩特拉的的嘴巴微张,沉默了几秒似乎无法将那个词挂在嘴边“您不要再闹了,认真一些好吗?”

  琉乃毫不退让地反驳道:“我从来都是认真的,私下里你该叫我的称呼只能是挚爱或者甜心,不认真的人说你才对。”

  琉乃手腕轻转,杯中的红色酒液沿着杯壁流动“想要我配合的话就要好好地称呼我,明白吗?”

  “挚爱……”这俩个字从佩特拉的口中说出听起来给人一种滞涩的感觉,像是其他语系的外族人拙劣的模仿。

  琉乃满意地笑了,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妖艳的成熟魅力,此刻笑起来那种魅力便散发得更加明显了。

  无论谁见了都难以遏制心跳的加快。

  琉乃无比顺畅自然地追问道:“甜心,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请……将酒杯给我……挚爱。”

  “好的。”

  琉乃说着就将酒杯收了回来,朝佩特拉的手上递去,在酒杯收到身前时又迅速地喝了一口,动作极快,叫佩特拉根本来不及阻止。

  佩特拉皱眉刚打算张口说什么,就被琉乃吻住了,带着梨子与玫瑰花馥郁香气的红酒顺着唇齿间被渡了过来。

  一吻终了,琉乃妩|媚地舔了舔唇坏笑道:“醒好的酒,我不可喝的话岂不是浪费不如给你喝好了。”

  佩特拉强压下心中想要怒吼「要给喝也不要用这种方式」的欲|望,正色道:“明天就要面见教皇了,您离开领地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来到皇城千万要注意要小心谨慎,尽力调和俩派矛盾。如果很难以调和就好好考虑值不值得再去阻止,不要冲动做下决定。”

  听见佩特拉的唠叨,琉乃有些不耐烦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那么紧张,不就是去见那条小龙吗?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在蛋里没有孵化出来呢,她的事情我很清楚,其他人的关系我也会谨慎维持”

  将脑内的劝说丢掉后,佩特拉以略软的声音拜托道:“总之,请您稍微认真一些。”

  “当然可以,不过嘛……必须要你亲亲我,我才有动力去做这些麻烦事情。”

  琉乃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唇,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佩特拉看。

  她的唇角微弯,看起来饱满而又水润,像是熟透的水果。

  “请您务必全力以赴。”

  佩特拉说完这句话后,像例行公事一般凑过脑袋去亲吻对方,动作僵硬不夹杂一点私情,好似提线的木偶。

  可琉乃依旧被对方的主动所取悦,笑意盈盈地看向对方认真道:“为了你,我将无所不能。”

  ——

  皇城 弗拉提教堂

  教国内领地在俩镇以上的贵族都来到了皇城,为了参加每俩百年一次的圣年开幕祭礼而来。

  上一轮的圣年因为缺少教皇的关系而错过,这一次的圣年对教国内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对于大多数的贵族来说,这也将是她们第一次面见教皇的机会。

  在面见教皇之前,她们首先要先去往由莫德纳教皇所督建的弗拉提教堂内参与礼拜。

  进入教堂也有先后顺序一分,红发的坎贝尔与金发的亚当斯相对而站,看着对方在教堂的正门前谁也不打算让谁。

  他们的身后,支持或附庸的贵族则跟在她们身后,以领地所辖人口和财富爵位排出先后。

  见此情形身着蓝色巫女服的艾琳不禁怒从心生,来到了皇城教皇的眼前,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战队,不知收敛全然不敬畏教皇的威仪。

  她走到俩人的身侧用浅蓝的眼眸扫了俩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亚当斯ꞏ莱恩的身上。

  出声道:“亚当斯ꞏ莱恩,你先随我进来吧。”

  如果一定要从这些人中选择一位的话,她也只会选更加偏向教皇,一直以来表现得忠心耿耿的莱恩。

  莱恩闻言对艾琳笑了一下道:“谢谢您,中央圣女。”

  教堂的礼拜堂内竖立着一尊巨大的星神塑像,阳光透过穹顶的天窗照到星神的披风上,为塑像增添了一抹威严感。

  各位贵族坐在了礼拜堂的长椅上,聆听着艾琳讲述星典,在她的引导下冥想向星神祈祷。

  “愿星神之辉常照于彼身,星光永耀。”

  随着艾琳说出仪式的结束语,在坐的每一位贵族也跟着附和道:“愿星光永耀。”

  站在台上位于星神塑像前的艾琳微偏脑袋看向一旁的白衣巫女,收到眼神白衣的巫女立刻转过身向后走去。

  没一会就捧着一个丝楠木盒走了出来,恭敬地将木盒递到了艾琳的手中。

  台下贵族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木盒上,好奇心蠢蠢欲动想要知道盒子内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他们看到在盒子的右下角上刻了代表教皇的龙纹。

  艾琳将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高约10厘米的黄金杯子,外圈的杯壁上一圈又一圈地镶嵌了各色的纯净宝石,象征四大元素的宝石分嵌在金杯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礼拜堂内响起了轻微的惊讶抽气声,纯金打造嵌有纯净宝石的模样让人想起了星典中的所记载的为星神使用过的圣物——魂之圣杯

  将圣杯恭敬地安置在台上后艾琳终于抬起头,浅蓝的眼眸将台下贵族扫了一遍。

  朗声道:“莫沃雷德ꞏ拉寇尔猊下命我在礼拜结束后使用圣物,让到场的每一位贵族都发下圣誓。”

  “那么,由之前进入教堂的顺序一位位上来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贵族都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圣誓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古老的词汇,借助星神遗留尘世间的五大圣遗物来发下的誓言被称为圣誓。

  且不说自晦暗无光之日那一天起,教国已经有近几百年间都没有教皇,就算是之前的几任教皇也很少让哪一位贵族发下圣誓。

  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有这个词汇,而无从知晓圣誓的具体用途和作用。

  莱恩从长椅上站起,走到了圣杯前,他身材魁梧肌肉虬结配上一头金色的短发,让人不由得想起狮子这种凶猛的动物来。

  艾琳将一把由白银打造的短刃递给了莱恩,指导道:“请划破食指,让指尖血流到圣杯中。”

  莱恩接过那柄镂刻繁复花纹的白银短刃,刀刃很利只轻轻一划就破开了皮肤。

  鲜红的血珠渗出,莱恩垂下手指让指尖血流入杯中。

  “抬头看着星神塑像,随我念诵誓言。”

  “浩浩乎青空,睥睨乎万物,瑶瑶乎乎苍穹,荣居于星界的神中之神,梅德苏斯!”

  “以我血发下誓言,愿为您之仆役,永居于您座下,播您辉光,传您威名。”

  “以我血起誓,愿将所有忠诚献于您之子嗣——莫沃雷德ꞏ拉寇尔,绝不背叛,绝不意图谋害。”

  “若违此誓,为神罚所戮。”

  莱恩走下台后,下一位就轮到了坎贝尔ꞏ雷克,在场之人都关注着他的举动。如果他也没有表现出异议的话,剩下的每一个贵族都会老老实实地将仪式完成。

  哪怕无从知晓圣誓的具体用途,根据刚刚莱恩所说的誓词也能让在场之人猜出一个大概来,这是不可背叛的誓言,谁也不敢拿生命去赌神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血液中蕴含玛娜,是许多祭仪中常用的材料,血液同时也是一些咒术所必须的材料。

  谁也不敢保证所谓的神誓不是咒术的另一种翻版。

  雷克没有丝毫的迟疑,等到莱恩坐回椅子后就站了起来,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为圣誓这个问题感到为难过。

  他走到了圣杯前割开了手指,和莱恩一样发下相同的誓言。

  当最后一位贵族从圣杯前离开,圣杯内已经装满了满满的血液。

  艾琳用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星神和拉寇尔猊下的目光将会注视着大家,请务必谨言慎行,虔诚坚定,不要做出任何危害教国与拉寇尔猊下之事,这是为你们自身着想而给予的忠告。”

  ——

  碧落龙宫觐见之间

  身着教皇冕服的拉寇尔端坐在黄金王座之上,她的头上佩戴着象征神权,人权和司法权的三重冕,肃穆而神圣,宛若神明。

  王座前的地面上,黑压压跪满了贵族。

  拉寇尔清冷威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若无其余事项要议,便退下吧。”

  三派的家主和几位重要的贵族都已经就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发表了意见。

  在圣年开幕祭仪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类似的觐见还会举行许多次,为商议圣年内需要做的事务分摊和往后行事的规矩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讨论。

  这还是只是第一次的觐见,谁也不会说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各位贵族从领地上赶到皇城不久,还没有完全交换过意见。

  按理说不会再有人会抛出新的议题来了,可大殿内的约定俗成的寂静还是被人所打破。

  王座下的贵族都惊诧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雷克看向出声的地方,那是一位保皇派的小贵族,是雷克没有提前打探过的不起眼人物。

  茶色长发的贵族抬起了脑袋,仰视着教皇出声道:“教国之根基乃是教皇,是寄宿星神血脉的教皇。自您上位前的教国一片混乱,是有史记载以来最为低迷的时刻。”

  光是听着开头的论调,就让雷克感到了巨大的不安,他听见冰层破裂的咔嚓声,脚下所踩的冰面似乎会因为对方的言语而破碎。

  坐在王座上的拉寇尔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出声打断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这句平淡地忠告,在其他人的耳中无异于威胁。

  雷克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清楚对方如果还在乎这条性命的话就绝不会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放弃,细心谋划铺垫后再抛出这个话题,这样一来便有机会阻止。哪怕是意见不和的保皇派此事也并非无法商议。

  茶色长发的贵族沉默了几秒继续道:“所以,现今的当务之急是为您寻找一位可以延续血脉的伴侣。”

  死寂,无人敢贸然对这个话题进言。

  顷刻间,殿内忽然变得炎热起来,让人生出置身于正午烈日下的感觉。

  热度迅速攀升,呼的一声一团火焰在那名茶色长发贵族的长袍下燃烧了起来。

  跪在她附近的贵族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像要压断人脊梁的重压凭空而降,迫使每一位贵族都只能将脑袋紧贴在地面无法挪动分毫。

  谁也不敢使用力量去反抗重压,只能恭敬地匍匐在地上。

  呼的又一声,更多的火苗从茶色长发贵族的衣物上冒出。

  兹啦的燃烧声里,夹杂了茶色长发贵族痛苦的哀鸣“啊!啊!”

  在场之人甚至嗅到了肉被烤熟的味道。

  “凭你也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你该慎言。”教皇冷清的声音此刻恍若一把利刃抵到了众人的喉咙,使人惴惴不安不安起来,担忧下一个被烈焰灼烧的就是自己。

  火焰烧灼了那人的喉咙,让茶色长发的贵族只能发出痛苦的哀嚎,哀嚎与燃烧时的哔剥声混杂谱成了一首让人战栗的歌曲。

  莱恩怎么也想不通这名贵族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说出这番话,在事前他从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消息。

  对方明面上看归属于保皇派,这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无论怎么处理都难以抹消带给教皇的不好映象。

  莱恩不由得怀疑起这是雷克做的手脚,策反了保皇派的人诱之以利让她以死抹黑保皇派。

  什么都不做的话对方就会被活活烧死,出言劝阻的话会让教皇更加猜疑。

  莱恩皱紧了眉头,大声觐言道:“恳请教皇猊下息怒,饶过此人一命,我会用尽全力让此种言论不会再次被人提及。”

  沉默……

  教皇的沉默让莱恩不由得冷汗直冒,担忧做错了选择。

  “记住你们的身份,慎言。”随着教皇不带感情的声音落地,火焰凭空地熄灭,压断脊柱的重压也瞬间消失。

  不少人冒出的冷汗已经将贴身的里衣浸透,仿若刚刚在地狱走了一朝,很多人生出了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退下吧。”

  只要对方名义上还是保皇派的一员,莱恩就无法就对方抛下,那名贵族的长发已经被烧得焦黑,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呼吸了,就算请来最强的水象巫女也难以让她完全痊愈了。

  一直到走出龙宫雷克都冷着一张脸,知晓计划最终目标的人不过寥寥几位,在雷克的心中都是绝对值得信赖之人。

  可偏偏保皇派的人在觐见之间说了那样的一番话,从事情的结果和走势来看,他实在无法不去怀疑有人背叛了他,将计划告知了保皇派。

  猜疑是很可怕的东西,会极大的减缓谋事的效率,在完全查清楚前他将无法信任其他人,将事情交予到其他人手中。

  他烦躁地捏着眉心,摆放在眼前急需事情有很多。

  今天觐见之间发生的事情,其余的重要贵族都有不小的嫌疑,得失交错让人连一个大致的方向也无法推理出。

  和这些事情相比,发下圣誓都已经不是需要在乎的问题了。

  若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验证了露莉雅所传递回来的情报。

  教皇还那么年轻,竟然已经拥有了五级中阶的实力,星神的血脉果真是超乎认知的事物。

  今日一事让他不得不更加倚赖露莉雅来推动计划,这种被人堵住其他去路,无从选择的感觉让雷克感到抑郁和烦闷。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了。

  ——

  身处龙宫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在拉寇尔召见后快速赶到。

  露莉雅是在练剑的半途中听到紫衣巫女的传令,连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换了一套衣服就匆匆赶往参宿二之殿。

  她本以为今天不会收到教皇的召见,因为今天是各地诸侯觐见教皇的日子。按理来说拉寇尔因为会因为这件事而忙碌才对。

  去往参宿二之殿的路上,露莉雅一直在想拉寇尔会因为什么在百忙之中抽空召见她。

  和以往不同,不需要任何等待紫衣的巫女见到露莉雅的身影便直接打开了大门,放她进入了殿内。

  拉寇尔似乎在等她。

  露莉雅并非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想,而是依据她一进来拉寇尔就放下了手中书看过来的反应,所做出的猜测。

  等露莉雅走到近旁拉寇尔便出声询问道:“你最近在学习贴身巫女该做的事情对吗?”

  露莉雅稍微斟酌一秒才回话道:“是除了练剑之外的时间我都在学习贴身巫女该做的事情。”

  她无法忘记上一次在必宿七之殿内教皇眼中所流露出的失望,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看着拉寇尔的红裙渐远的那一刻露莉雅的心中生出一丝被抛弃的感觉。

  酸酸的涩涩的,让她感到不舒服。

  让她想要快步追赶上去,跟随着拉寇尔的身后。

  拉寇尔要她取得选拔第一,亲自同她练剑,这几件事无一不在彰显她重视实力的强大。

  所以从必宿七之殿出来,伤好后露莉雅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空余时间来练习剑技,哪怕无法追上教皇的步伐,她也要奋力去做。

  如果进步缓慢,那就拿出所有的空闲时间去练习。

  拉寇尔平淡地评价道:“不错。”

  只是这样一句冷淡地评价,露莉雅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全部拥有了意义和价值。

  很没用地因为拉寇尔一句冷淡的认可感到开心。

  “既然如此那就试着履行贴身巫女的职责吧。”

  贴身巫女的职责有很多,露莉雅不清楚教皇口中所说的说哪一个,她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处境。

  拉寇尔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铺了一张地图,地图所画的范围很广,不止局限于教国,连同教国周边的国家也一同标注了出来。

  让露莉雅不禁想拉寇尔是否在考虑与别国的战争。

  除了地图外,就没有其余的陈设。

  这样一来,她该履行的职责便只剩下了一个。

  露莉雅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拉寇尔的唇,像玫瑰的花瓣一样艳红。

  她小步走到了拉寇尔的身边,把脑袋凑了过去,拉寇尔抬起手伸出纤长的食指止住了露莉雅的脑袋继续靠近。

  “从今天起,我不许你主动吻我”

  在未来的神谕中,露莉雅的主动亲吻潜藏着不良的动机,而且拉寇尔厌恶这种被人主导的感觉。

  离的近了,露莉雅从拉寇尔冷清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掺杂在了里面。

  露莉雅忽然想,拉寇尔冷清的外表下或许潜藏着什么东西在涌动。

  这点新奇的发现让露莉雅生出好奇心来,想要知晓那背后潜藏的东西,她想要看到拉寇尔一贯维持的冷淡疏离破碎后会露出什么东西来。

  好奇在蠢蠢欲动,她等不及想要看到拉寇尔失去冷清和克制的模样了。

  露莉雅乖巧地听从了拉寇尔的要求,没有反问为什么,继续将脑袋往前凑了一些,在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地方停了下来。

  鼻尖是那抹夹杂着温暖木质调熏香里的秋季冷雨味道,露莉雅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微微仰起脑袋,等待拉寇尔来亲吻自己。

  她的睫毛轻颤抖,像是蝴蝶翩跹翅膀。

  心脏紧张地跳个不停,闭上了眼就看不清拉寇尔何时会亲吻下来,知道事情会发生,却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的不确定感让露莉雅心脏砰砰地快速跳着。

  白皙的脸上悄然爬上一抹昭示害羞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