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专担任教师的日常步入正轨后, 学生们也逐渐同我熟络起来。
就好比真希，偶尔也会向我探听一些属于女生之间的八卦——
她：“老师你在学校和五条老师走这么近，你的男高男友知道了不会生气么？”
我：“？”
陷入到一秒背景是宇宙的恍惚, 我才迟疑问：“什么男高男友？”
禅院真希：“就是大概一个多月前，开学那会儿宿舍楼前撞上的。”
问话时，耳边不远处一阵窸窣响。
我注意到躲藏在数米开外的绿化带矮植旁，一揪生着黑色尾巴的熊猫屁股跟一颗炸着毛的雪白头顶冒了出来。
真是……
虚眼只当做没看到，我又仔细回想了下一个月以前的状况，立刻明白了。
那个人是五条悟。
只是因为出差回来刚睡饱, 又没给安排工作, 索性裹了一套常服溜达出来、连绷带墨镜都懒散得没配备的五条悟。
确实那副打扮, 加上童颜, 显得年龄格外小…会误认为是男子高中生好像也不奇怪。
“那个就是五条老师, ”我只好实话实说，比划一下, “你没发现他们都大致那么高个头吗？”
禅院真希立即震惊脸：“哈？”
草丛里偷听的熊猫和狗卷也一齐摔了出来。
“那个无良教师吗？这不可能！”
“鲑鱼！？”
我继续虚眼望过去。
狗卷也就算了……熊猫你这胖达又在演哪出？
“我也不相信，除非……”禅院真希摸摸下巴，表情严肃，“除非绷带摘下来我亲自看看。”
熊猫和狗卷无异议。
相处这段时间，我也差不多了解到这一人一熊性格中自带的恶作剧属性了。
不过真希今日过分好奇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
我于是用平静又略带询问的目光直盯向她。
“好……好吧，”少女果然缴械投降，“我承认，因为一些缘故, 我们在玩国王游戏。”
熊猫适时地接过话头进行补充：
“总而言之真希抽到的惩罚任务是让在校的任意一个老师生气。”
我恍然。
怪不得询问比较私人的问题。
不过, 我并不认为从身后忽然把五条悟的绷带扯掉就会让对方生气。
说不定陪着学生一起胡闹并开心地提议“不如去整蛊校长吧”才比较符合他的个性。
*
结果是——
一波人场景转移, 五条悟办公室。
“吓，这家伙居然会睡觉？”
“真的假的？谁睡觉还系绷带的？”
“青花鱼。”
学生们虽然是爱做恶作剧的年纪, 就连当中最靠谱的禅院真希偶尔也不介意陪着同窗一起玩，但其实都是挺好的孩子。
咖啡还冒着热气，电脑看起来也打开着，绷带都没顾得上扯下的半张脸软趴趴地陷入到椅背的靠垫里，旁人一看就是处理工作时累到睡着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三个学生放轻了声音，和我打了声招呼，便放弃了国王任务，蹑手蹑脚回到他们平日休息待的天台去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我才关上办公室门，绕到五条悟背后，垂眼去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果然不是工作文件，而是……一部看起来画风古早画质感人的动漫。
标题处赫然写明着《麻辣教师GTO》。
“吓了我一跳……”
旁边，上一秒，还仰躺在巴塞罗那椅里“熟睡”的白发男人坐起身，从后背掏出一只藏好的零食包装，摸出几粒花花绿绿的糖豆就往嘴里抛。
“还以为给他们发现要来找我算账呢。”
我往置物柜拿过自己放这的马克杯，清洗过，到窗旁咖啡机里自觉接咖啡。
“发现什么？”
“就是把自己的任务匀出去一点点给他们这样子。”
五条悟拿过办公桌上的糖罐，打开推到我手边。
我往咖啡里加了两颗，沉吟点点头：“学会了，下次试试。”
“经验之谈是，移交任务的时候理直气壮一点。”
五条悟喝一口自己杯里漂浮着七八颗方糖和棉花糖的咖啡，传授经验。
“这样一来他们基本上就发现不了啦～”
我内心记小笔记，给予充分认可：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谁还分得清你和天才。”
五条悟将撑开来散漫坐的姿势更换为二郎腿，对于座椅的占用空间变小，相当于给我腾出一个位。
我领下他好意，顺势挨着他坐下。
喝掉杯中味道还算不赖的现磨咖啡途中，便陪着五条悟不知不觉看完了电脑中播放的动漫。
——
——
*
“下午有课吗？”
关闭网页将电脑置于待机状态时，五条悟问。
“没，”我说，“不过约了梦子。”
“晚饭回来吃么？”
“吃，商讨完游戏上的事情就回来。”
“几点去？要我把伊地知捉来开车送你么？”
“不用了，再陪你一小会儿就去。”
“嗷……”
五条悟思索地看看周围，托着下巴，露出有些想事情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吧？”
“不好吗？”
“我觉得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嘛～反正只是我一人在用的办公室。”
“……”
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这个时候在五条悟的身上彰显无遗。
说话间便已绕到我身后，温热宽阔的手掌卡在我腰月复两侧，整个人也顺势被他往办公桌上带。
是比较轻柔的、试探性的力道。
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解放下，此刻异常清透充满求知欲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来，给予人年龄误导的娃娃脸尚且带着孩子气的无害表情。
真的很容易一不留神，就会对于与之形成割裂的行为疏于防备。
“嗳，明明比平常要更兴奋嘛，鲤鲤也很喜欢吧？这里不是已经都……唔唔唔？”
根本没法继续听，我无奈地伸手盖住那张还在不断叭叭的嘴。
苍蓝色的眼睛微弯住，一下笑起来。
五条悟将脑袋偏开挪出我手心一点点，另一只得空的手绕过抚在我后脑，哄慰似的轻轻拍。
“好啦好啦，别害羞嘛~”
他贴住我脸颊，蹭一蹭脸侧略高的热度，又心情颇好地挨近碰碰我额头。
“不捉弄你，那我之后不说话好不好？”
……
朦朦胧胧、晃荡出水汽的视野里，白发男人垂下头吻我。
先是在眼睑处将溢出的泪吻散，之后点触着轻触过鼻尖，接下来才是唇，游刃有余、层层递进。
似乎切换了模式，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小麻雀撒娇似的啾啾啾。
我有一点讶异。
……
办公室里很安静，他很守诺，真就不再说那些话，踩踏人阈值。
只是布料的悉窣与令人耳热的亲尼声不断拉扯住神经，我总认为自己不能输，只尽力将它们当做是“小猫扒沙发”和“幼犬舔奶盆”发出的再正常不过的小动静。
……
…………
站得太久了，渐渐地我开始感觉到双月退打颤，有点累。
似乎意识到这点，五条悟抱起我，将我往桌面上又带了带。
一条月退还在被用掌面微掐住，过膝袜最末端贴到有一点冰冷的桌沿边。
五条悟支着脑袋凑来，似乎很感兴趣地多看了眼，因分别与桌面和虎口紧密贴合，而被挤出来的一点腿肉，评价：
“……真可爱。”
我也注意到那些肉肉，瞬间清醒。
给从云端拉回到残酷的现实。
！
毋庸置疑，日常摸鱼的懒撒作风，和不加节制地被投喂，让我近些天似乎……
长胖了。
一瞬感到难为情，我仓促推开想要实施下一步的五条。
“已经到时间了，我要走了。”
“嗳嗳嗳？？明明我还没——”
不顾对方呜呜咽咽假哭式的挽留与耍赖，我毅然决然匆匆离开。
*
回寝，脱掉浸染得有点没办法再穿上街的腿袜，我对着镜子观察一下裙摆。
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徒手压平，转而拿出衣柜里的平整无褶的一套。
换上前，时隔一个月地上秤查看，果然增加了。
我迅速换好干净的衣物，又上秤测了测，记下数字，才将“虫”叫出来。
“帮我一下。”
【又来？不是上个月才……】
“快点。”
【好吧，指印那些也？】
“不用，我喜欢。”
【怪人……】
术式结束后，我再上秤。
看见数字复原到我所熟悉的满意数值，我这才走下来，又四处捏了捏自己复原回去的腿和肚子，这才心情好起来。
【行了吧？没事我闪了】
“谢谢，去吧。”
……
简单打理后，再度站在镜子前。
检查过痕迹已全挡住，觉得是去见朋友也不失礼的最佳状态，这才走出门。
手机联系上，在约定的电车站碰面。
藤原梦子依旧和记忆里那样，元气又活力，三两步跑过来，蹦蹦跳跳拥住我。
“好久不见小千！你完全没变嘛！”她上下打量我，“好羡慕！”
“你也是。”
寒暄后，在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烤肉店落脚。
“这个点刚好，隔壁高中没放学，不然得排队。”
……
酒足饭饱，正要开始谈正事，兜里手机开始响。
我朝梦子示意过一下，起身往外走。
接通后我唤出对方备注。
“夜蛾老师。”
那边传来雄浑的嗓音。
“你哪去了？没在校？”
“嗯，”我说，“吃烤肉。”
顺口报了这边的大致地址。
不祥的预感……
果然——
“刚好，有个临时任务，离你那不远。”
夜蛾正道快言快语。
“‘窗’传过来的报告是，十几分钟前xxxx高中附近检测到特级咒灵的气息，你按我发你的位置赶过去，注意小心些。”
挂掉电话，我回到和梦子用餐座位，抱歉地告知她自己急事。
“任务吗？”
藤原梦子表示理解，之后匆匆塞给我一只从挎包拿出的手镯，快速说：
“游戏，你回去试玩一下，记得告诉我反馈就行。”
说完便朝我挥挥手，我也冲她点点头，离开了餐厅。
等顺着夜蛾发来的定位赶到，控制住现场的窗早已做完疏散与放“帐”的流程，并快速告知了我事情的详细情况。
说是一个拥有咒术天赋的男子高中生，疑似命令了能够被他掌控的咒灵，而将其中同学拧转着塞进储物柜。
造成了极为血腥的伤残场面。
索性那名伤者并未失去生命体征，目前有救。
关键是需要有人将其从状况极为不稳定的，那名控制诅咒的高中生和咒灵手下捞出。
“花开院小姐，请务必小心，这次并不是普通的咒灵，而是特级过怨咒灵。”
“窗”成员最后特意着重地提醒我，闻言，我跨入“帐”的脚步一顿。
特级…过怨咒灵？
听着耳熟。
大约是夜蛾以前课上讲过，我没放在心上。
只朝同事表示“安心”地摆一摆手，径直朝着目标诅咒的教学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