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又确认了遍。
单行本封皮上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像伏黑甚尔没错。
缠在脖子上丑到基本没有代餐的虫子, 也的确是那条。
他又看一遍封壳--咒术回战，8，怀玉。
完全不明所以。
但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促使着他去打开, 白发dk遵从了这份直觉，随手拿下单行本，开始粗略翻。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起来。
因为除去伏黑甚尔，五条悟貌似又看到其他眼熟的人。
丸子头，眯眯眼，这个怪刘海不是夏油杰又是谁？
还有这个戴墨镜的白毛大池面, 不会有错, 整个漫画中画风最好看的, 是他五条悟。
只是, 让他有些困惑的是, 这些人物虽然都长得异常有既视感，但所发生的剧情似乎与他所认知的那边对不上号。
比如, 这里讲述的是他们二年级所发生的事件，而要知道，五条悟实际上明年开春才是二年级生。
再比如，这本漫画中的伏黑甚尔与他们是敌对关系，压根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会穿着围裙在厨房切葱摘蒜的家庭主夫。
难不成这本漫画是根据他记忆碎片随机组合成的缝合产物？
就像游戏里一些并不重要的NPC的台词一样并无意义，就算玩家错过探索也不影响主线剧情。
五条悟认定了兴许就是这样没错，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个乐子看看。
然而看到后边, dk的表情逐渐扭曲。
单行本8的最末一页, 居然是他被伏黑甚尔一刀贯穿的画面。
"哈！？"
完全没理会周围投掷过来的奇怪视线, 无法接受这一展开的五条悟直接炸毛地翻开书架一旁的《咒术回战9》。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最强！
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命中领便当啊！
就算是在梦里也没这么离谱吧！
继续往下看，五条悟扭曲的表情非但没有缓解, 反而愈发加剧。
自己被伏黑甚尔砍到遍体鳞伤陷入假死，他忍了。
他和夏油杰的最强组合任务失败，被保护的女孩当场死掉，他忍了。
最好的朋友叛逃，数年后被自己亲手杀死，他也忍了。
当看到自己以腰斩结局落幕、并在走马灯中作出"对面很强啊"、"没能让对手尽兴很抱歉"的发言时……
五条悟："？？？？"
他忍无可忍了！
什么玩意？
这个人是谁？？
完全ooc了吧！
根本不是他吧！
只是一个长了他脸的其他家伙吧！
宿傩是什么东西啊？谁？
历史课里的诅咒之王？
那个像切菜一样给剁成20只的可笑手指头？
他才不会轻易向这种只能依靠受肉占据别人身体、心安理得用着别人术式的寄生虫低头咧！
更不可能说出服输崇拜的话语！
——他可是最强啊！
"*！"
一旁，几乎是同时，也有几名学生打扮的少男少女作出了同他一致的扔书举动。
他们穿着蓝白配色的运动服，聚在一起，皆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愤恨表情。
"画的什么狗屎啊！"
"真就宿傩传是吧？"
"独眼猫被里梅夺舍了？？"
"谁也别拦我，明天就去霓虹暗纱iivv！"
"带我一个！wtw死了他也别想活！"
五条悟只通过字幕看了个大概，过于闹腾的少年们就被满脸不悦的书店老板挥舞着鸡毛掸子赶走了。
这边动静太大，有些挑选旧书的顾客纷纷转头看来，其中也包括刚放下一本少女漫的千鲤。
猫瞳女孩探究似的扫了眼还没来得及褪去气呼呼脸的五条悟，视线就转到他手里漫画。
不知怎么就让她产生兴趣，淡漠的绿眸看了阵，这回罕见地朝他接近走来。
五条悟觉得小姑娘比起阅读这种无厘头漫画，还是大眼萌妹的少女漫更加有营养。
于是在她伸手要够时，一下将手里的单行本举高，放到她碰不着的地方。
花开院千鲤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什么也没说。
只是突然抓住他衣服，将五条悟当猫爬架一样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
"小孩子不能看那个。"
五条悟把她扯下来，抱着平稳放地面。
想了想，觉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人都这样，越是不让看越会想看。
于是他灵机一动，重新拿起咒术回战单行本第9册 那本，将书翻到自己的高光时刻，怼到千鲤面前给人看。
恰恰是dk口说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最为意气风发也最少年气盛的觉醒时刻。
那种半飘浮在空中、整个世界都需要朝他投注仰望目光、仿佛天人合一的超然状态。
"你觉得这个角色么样？"他兴致勃勃，蹲下戳戳她肩膀问。
这是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帅到的一张，对于连看个大眼睛刀削下巴古早漫男主都会心动的千鲤，他觉得这一幕岂不是能把他迷死。
可是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只是定睛看了大概两三秒，就指指漫画里倒过来的dk悟身上血迹斑斑的白色衬衫，才在他手心戳着问：
"这人也流鼻血么？"
五条悟："……"
为什么她的关注点如此不同。
"当然不是鼻血！不是！"
谁会把鼻血弄一身啊？又不是小学生！
白发dk炸毛，不甘心，扯过小姑娘手心一通戳电码：
“不要关注血！你不觉得这个角色超帅、超有魅力、第一眼看了就超喜欢吗！？”
千鲤似乎觉得痒，小手动了动，看了看手机，又看一眼漫画，才回应着去戳五条悟的手背：
“他手为什么那么大？比脸还大，好奇怪。”
怎么又转到了意想不到的关注点上。
“那不是手大！那是他脸小！”
五条抓住千鲤手心又是迅速地戳戳，极力为自己辩解：
“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千鲤这回看了看一旁少女漫画上的大眼睛尖下巴男主，又看看五条悟指住的角色，摇摇头。
“不好看，”她慢吞吞地戳回去，“长得跟你似的。”
五条悟：“……”
突然就有点想猫到角落幽怨地画圈圈。
完全不懂某人被打击到的少男心，关注点放在那本漫画上的花开院千鲤从五条悟手里接过单行本，十分好奇从第一页打开看。
视线落到一格画面身穿蜻蜓和服的男孩上，举动顿了顿。
平淡的碧翠色眼眸略有波澜。
而她并没有看多久，书店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
一道急切的嗓音，五条悟扭头，就看到之前那栋设施三楼出现的女性一脸焦急跑来。
手里还拿着漫画的千鲤被她一把从地上抱起，后边赶过来的几人则将五条悟团团围住。
“****！”
“***！**！”
他们说了些什么，语气激愤，神情愤怒，但游戏没再给出翻译。
五条悟只知道，自己被那些人控制起来，似乎在被指责着开走车，和将千鲤带离那座设施的事。
被女性抱起并在离他远去的千鲤只是平静地继续看着手里的漫画，她似乎对于这副状况早有预料，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嘈杂所干扰，只是淡然、甚至可说冷漠地垂着纤长的睫毛专注翻动着手上的书页。
从被抱走到消失在五条悟视野之间，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朝他望上一眼。
【好感度不足，不支持继续通向未来线】
【……】
【后来你才知道，当初你将女孩带出的那个地方实则是一家疗养院】
【女孩患有现代水平无法医治的罕见疾病，人们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便是让她呆在那座设施尽可能用仪器与药物维持她的生命】
【或许，若是当时那群人要再晚一些接走她，女孩的状况就不仅仅是鼻子流血这么简单，那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生命，所以那些压住你的人才如此愤怒，误认为你对女孩图谋不轨】
【不过，他们后来终究也没有再对你过多询问，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几人只将还在你那处的车钥匙拿走，便全部离开了】
【你觉得，或许是那个女孩对他们说了什么，——她到底没有冷漠到让你承担起自己任性的后果】
【不久后，你无意中打开网页，便在一则报道上看到了她的相关消息】
【女孩患有的、国内首例的特殊疾病被正视以她的名字命名，你从那则报道得知，对方特殊的瞳色正是因为这种疾病导致……】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知道，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在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偶再遇到她了】
【关掉写有女孩确切死亡时间的界面，你决定做点别的，尽快忘掉这个为你的情绪带来少许阴霾的报道】
【……】
【END-永不到来的偶遇】
——
——
被从梦境中一脚踹出，五条悟猛然瞪大眼。
来不及酝酿任何情绪，他看到一双往下注视向自己的碧色猫瞳。
是花开院千鲤。
是她所熟悉的、眼睛里会倒映出他的千鲤。
“！”
像是抱住一只被人短暂拿走的猫玩具，五条悟在少女未反应之际，急促地扑上，尔后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了她。
“怎么了？”
被他过大体型扑得一晃的碧瞳少女抬手稍微碰触了一下他后背，之后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安抚，她的指尖在他背脊小幅度摩挲，像将他当成被噩梦吓醒的小孩子。
“我不喜欢那个，哪里都不喜欢……”
五条悟将脑袋埋在千鲤柔软温暖的脸颊边，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
他闭眼埋蹭着携有少女体温的脖颈，嗅闻她发丝上的香气，用以验证眼前的真实。
他不喜欢那个梦，不论是梦境里千鲤对他冷漠的态度，还是最后死掉的结局，黑白漫画里未来线上的自己，他哪一个都不喜欢。
他不希望它们是真的。
能够重新回到这边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久久没能从后怕中平复下来。
“梦都是反的喔。”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安，千鲤又多轻轻拍了他两下。
五条悟没有吭声，顺势将她抱得更紧。
少女好脾气地任由他像是犯猫瘾一样黏住，蹭来蹭去当成是安定剂贴了会儿，收紧地安慰抱过一小下。
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挣扎地抬起一点手，摸索着探触到他脑袋，对着上边毛绒绒的白发轻轻往外揪了揪，安慰性地哄：
“好了，好了，回家再抱抱，好不好？”
她似乎是担心有其他人过来。
五条悟才不管这些，他不高兴，所以就要埋她，吸她。
千鲤最后被他吸得有点应付不过来，毕竟是真的很大一只，被压旧会感到重，他还毛嘟嘟的，头发和眼睫毛都是，蹭得他很痒，嘴里说着“别玩了”，下意识就伸手去推。
给五条悟凑来脑袋对着手掌心亲了一口。
“啵”地，好大好大地一声。
“……”
千鲤眨眨眼。
“你是小朋友吗？”
她语气突然有些好笑。
五条悟依旧不说话，只是蹭过来，拿唇瓣轻轻触到她的脸，试探着碰着亲。
花开院被他固执地亲了会儿，也不再挣脱，只是伸手搭在他后颈，玩他后脑勺的小揪毛似的，眸中水色微微晃荡，轻轻搓了搓。
“你看到什么了？”
片刻后，她问。
五条悟粘了人一会儿，心情好多了，倒也勉强能够冷静好好说话的程度。
“你病了，漫画，死掉了。”
他一蹦一字地说，最后在少女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将梦境里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复述了一遍。
到最后，千鲤歪头想了想，告诉他：“那是虚构的。”
“虚构的？”五条悟重复。
“嗯，”少女确信地点点头，“我没有生过病，大叔也不会和你敌对，不是吗？”
没等五条悟再想，千鲤用两手捧住他的脸，揉搓大福一样来回搓。
“所以不要多想了，只是梦而已。”
她不会让五条悟走向五条悟的未来。
他可以好好睡觉，吃他想吃的甜品，没什么烦心事，和同窗拍完整的毕业照，日后身边同事还是这些熟悉的人，不会减员。
五条悟所经历的，不需要她的小悟再经历第二遍。
*
*
和藤原梦子打了声招呼，花开院千鲤便牵着五条悟出了校。
那之后，少女带着后者来到附近一家便利店，若无其事走到店内最角落的置物架，抬头看了看，随手拿起几盒东西丢进购物车。
“套我挑了奶油味的，焦糖和爆米花味的润氵夜你要哪一个？还有草莓棉花糖。”
千鲤说着，抬手拿过五条悟光是瞄到说明都耳根发热的瓶身，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稀疏不过的事。
“这几款都是带发热的，我应该不会太敏感，你第一次的话用这个应该会比较顺利。”
“等、等一下！”
话题切得太快，打得还处在上一频道的dk措手不及，一时憋得面红耳赤。
“为什么突然……”
少女只是微偏过脸，眸色不变地看过来：“因为之前答应你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看到对方毫无羞涩甚至坦坦荡荡拉他过来挑选用品，反而叫五条悟有种“他才是被吃掉那方”的错觉。
花开院看表情很显然是不明白dk在扭捏什么的。
猫瞳仔细地打量了他半晌，她忽地沉思状皱起好看的眉：
“是比较喜欢用道具来的类型么，那样的话应该要去专门的店子。”
“不用啦！这样就很好！”
五条悟连忙一把抱住，制止了对方预备走向店员询问的行为。
“我都可以的！只要是千鲤就够了！其它都无所谓！”
“——我想要的是你！只是你而已。”
被他抱到的少女愣了愣。
片刻后，轻轻回抱住。
“我也想要你。”
她声音低下来，句尾带上一点颤，手指嵌入后背的力道渐渐收紧了。
“想要得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