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算不上小,可五条悟大喇喇就睡中间,还是占去不少位置。

  在“睡地板”还是“挤一挤”之间纠结一秒,我就在壁橱拿了新的被子,爬上床,挨在他边上贴着墙睡下。

  关掉了小夜灯。

  ……

  约莫过去二十分钟。

  “咚”一声。

  我从尚未陷入深度的睡眠状态悠悠转醒,翻个身。

  发现原本占据我旁边位置的障碍物已经空了,没有多想,打了个哈欠,就抱着被子稍微一滚。

  躺到床中央的位置舒适地瘫成大字,闭了眼,继续睡。

  后来我应该是睡着了。

  大概后半夜,我直接被热醒。

  气恼地睁开眼,就发现这时怀里多了一只大毛毯。

  毛量非常可观的耳朵就贴住我下巴,原本没给被子盖住的腿也被一层厚厚的动物毛盖住。

  热死。

  灾难性的场景,五条悟就好像只紧黏住不放的牛皮糖,正用抱脸虫的睡姿扒在我身上。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我抱怨地咕哝一句,就不耐烦去推他脑袋。

  企图将热源推远些。

  他不知道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被我伸着有点被压麻的胳膊往外推,鼻子里发出一声很不情愿的鼻音

  近乎梦呓的声音,含糊嘀咕了两句什么,哼哼唧唧显得委屈。

  我刚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太大,把他脑袋推得有点难受,犹豫地刚一顿住,才老实缩得离我远一些的对方,就又迅速跟蜜袋鼠一样咻咻抱上来。

  救命……

  夏天嗳,他真不热吗?

  我还是不打算惯他,按上他脑袋又准备往外推。

  可是这回他发出“嘶”一声,好像真的给弄疼。

  我吓一跳,开了小夜灯起来。

  “怎么了?”

  看到五条悟捂着头,有些水汽的猫眼可怜兮兮望上来。

  “痛。”他说,“你摁到我脑袋的包。”

  我皱眉,困惑:“你脑袋上什么时候弄的包?”

  五条悟:“就刚刚你把我踹下去撞的……”

  我:“?”

  往前稍稍回想了下。

  记忆里的确有听到“咚”的一声。

  搞了半天原来是掉下去了。

  “抱歉,”我心虚,“睡相不好。”

  对他招招手,人就乖乖过来了。

  把他额前本就不长的小软毛掀开些,借着灯光凑近看。

  果然红红的,有被撞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包。

  “床太高了,”我说,“你回你那睡,别被我挤下去。”

  用术式很快就治好。

  被我敷衍挠挠耳侧安慰时,身后粘住的尾巴还一晃一晃地扫,听到这就顿住。

  明显不情愿,苍蓝色的猫眼昏暗环境下反着光,幽怨盯过来。

  我真害怕他要黏我一晚上,这天气,我第二天绝对起痱子。

  于是只能使出杀手锏,指指他身后。

  “有狗。”

  话音一落,果然,他嗖一下弹跳起。

  再眨眼就已出现在床外边的矮桌上。

  躲在台灯后,龇着牙往这边警惕看。

  还打碎我一水杯。

  我:“……”

  纯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现在实在太晚了,碎片只能第二天早上再清理。

  玻璃渣弄得到处都是,为了防止明天起床时忘记并扎脚,我们索性决定回五条悟房间睡。

  好在他床挺大,比我那大很多。

  睡十个都没问题,两人就更谈不上拥挤。

  “晚上不许再靠过来,热。”

  我警告他,将迷迷糊糊状态下又想黏过来的五条悟强行扒拉开,规范他只能呆在一个范围。

  “嗯。”

  他很平淡地答应下。

  但根本没用。

  术式的影响还残留在身上,愈是无防备,大脑陷入睡眠,就是越会被趁机而入,行为接近猫。

  大约还是相当粘人的品种。

  睡了一会儿就又过来贴脸,蹭脖子,把人当抱枕,一个劲吧嗒尾巴毛,紧紧黏上来。

  ……这样下去不行。

  我只好再次推开他,把猫弄下去,曲线救国说:

  “我不喜欢被别人当抱枕,要当也你来。”

  之后不由分说反客为主,反手就让对方也沦为抱枕。

  *

  第二天一早,五条悟果然悲剧了。

  他瘫着脸,抱住双腿在床上哆嗦。

  身子蜷一团,将进来为他日常更衣的侍从都吓一跳。

  “少爷怎么了?”

  她们讶异问。

  “大概生长痛吧。”

  我说。

  其实是给压麻了。

  都说我睡相不好了,还不信。

  ……

  之后又是无聊的上课、吃饭,睡午觉,撸猫咪。

  五条悟好像已完全习惯了猫形态,就连对于行为会受到影响这事,都完全放弃抵抗。

  在此之前我敢保证,以他这时期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自然地,趁人不注意就凑过来,将脑袋搁人膝盖上。

  理直气壮看上来,等着让人摸。

  中午,又被叨扰到,我死鱼眼低头,瞅一瞅那颗多出来的毛绒绒的头,又瞅一瞅默不作声对着我缓缓眨动的猫咪眼

  终究还是把手覆上去,一下一下摸。

  手指才碰到他发丝,两片耳朵就急切地贴过来,眼睛也眯起,舒舒服服地直咕噜。

  时间一久,尾巴就会悄悄甩起来,快快活活缠人脚踝上。

  不能否认是可爱的,但是我合理怀疑他存有报复的心思。

  因为——

  午睡结束后,他醒来,心满意足伸懒腰。

  腿麻的人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