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中心里的儿童乐园=大人们购物将小孩暂时丢入的托管所。

  闹闹哄哄,吵成一团。

  我:

  瞅一瞅乐园里嬉戏着的群魔乱舞,我扫一眼边上安静站住的五条。

  “你和他们真不同。”

  五条悟闻言,往我指住的几个小萝卜头扫去。

  几个男孩子正聚在一起划拳,仅仅只为抢夺一只天妇罗形状的扭扭椅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还有几个画风诡异的,蹲下来直接学狗子汪汪汪企图撕咬同伴的裤管。

  “……”

  【幼稚】

  ↑我仿佛在五条悟淡淡挪开的蓝眼睛里看到了这俩字。

  总之先进去。

  我将体验劵递给工作人员,拉着兴致缺缺的五条悟走进园。

  他的用途十分明显。

  行走的制冷机。

  但凡只要拽着无表情的对方扎人堆,张望过来的孩子们就会被他瘫着脸、瞥过去的冷冰冰视线给冻住。

  之后不约而同齐刷刷退远,自动让出本在抢夺的娱乐设施,作鸟兽散。

  我:五条悟,真好使(比大拇指)

  于是,依靠对方身上生人勿近的奇妙磁场,我毫不用排队就将设施里受欢迎的项目玩了一遍。

  反观五条倒是没什么兴致,只在旁边围观,看我玩。

  最后我玩累,坐在一只秋千上不赞同看他。

  “你这样不好。”

  “什么?”

  “有种现象叫童年报复性补偿。”

  “?”

  长大后太皮,估计是小时候憋坏了,没玩够。

  以后绝对会反弹得超厉害。

  不过也没所谓,闹腾不闹腾,在我眼里都可爱。

  没再纠结这一点,荡过几下过瘾后,我就跳回地面。

  还是问:“所以你要玩吗?”

  五条悟看一眼被锁链吊起来的木板,十分简易的秋千。

  一个“不感兴趣”的“不”字快从嘴里吐出前,就被我搭着肩膀推过去。

  “来吧,试一试。”

  “……”

  似乎认为拒绝掉我更麻烦,他无奈,只好顺从,蹭到秋千椅边。

  不忘左右看一眼,似乎有点介意被人瞧去。

  “没关系,”我安慰,拍拍他后背,“没人笑话你,快玩吧。”

  他迟疑。

  还是微挪动身子,让自己完全坐上去,脚离地,抓住手两边的铁链子……

  但是没了下文。

  我:“?”

  我困惑地盯他。

  发现我在盯,他也扭过头。

  不明白地回望我,没够地的双腿还小幅度前后摆了一两下。

  我又瞅了他两三秒,确定对方茫然看来的无辜眼是在询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并在乖乖等我教他时,心情有一点复杂。

  什么小可怜。

  连秋千也不会玩,估计以前真的没有接触过。

  “那个,就是……”我走近些,绕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推了一小下,“可以我推你玩,或者自己使力气。”

  他想象不出,垂睫沉思了一凉秒,还是问:“怎么使?”

  我在大脑搜寻形容词,尝试将荡秋千的方法用文字表达出。

  呃,腿弯……?臀部……同时用力?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开始摆烂。

  “总之,”我胡言乱语,“把自己想象成死鱼在扑腾,基本就能荡起来。”

  五条悟:“?”

  抽象归抽象,好在他聪明,这个也简单,最后还是学会了。

  “好玩吗?”

  当五条悟将位置让给一个眼巴巴在旁瞅的小孩,默默蹭回我边上时我问他。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自己就能飘起来,”他淡定,认真说,“用术式。”

  我:“……”

  

  *

  五条悟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一到点就困。

  再加上对玩的设施不感兴趣,早就乏味,到最后因困意而迷糊,渐渐地就不吭声,跟在搜寻新玩具的我身后,磕磕绊绊慢慢走。

  直到我感觉衣角被扯住,回过头,发现他这时已经困到脑袋钓起鱼,拼命揉眼睛。

  伸手将他眼睑落下来一根白睫毛给摘了,询问说:“要么回去了?”

  虽然还想再呆会儿,不过今天也算尽兴了。

  五条却是摇摇头:“出去算作废。”

  我知道他是指门票,但是有一点好奇。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玩这些?”

  他盯住我,见我半晌还是没领悟,小声说:“你喜欢。”

  我眨眨眼。

  确实还有想玩的,稍微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也可以。

  “你去那边等?”于是我提议,指指一处玩偶屋,“可以睡一会儿,里边没有人。”

  五条悟往所指位置看一眼,回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拽住我衣袖。

  雾蒙蒙略带些水汽的蓝眼睛望过来,眼尾有点红红的,估计是刚忍下一个哈欠,但看起来就很可怜。

  像没人要的狗狗,黏住了,就不走。

  我一下子心就软下来。

  “那陪你睡会儿?”我试探。

  他很乖地点点头,还保证:“就睡十分钟。”

  “没事啦,时间还有很多。”

  十分钟怎么够,提早007可不行。

  决定好,我伸手,他就把手像搭爪子一样过来,我走动,他就任由我牵着往那边走。

  因为很信任,眼都半眯着,边走边睡,像个小尾巴亦步亦趋被我带过去。

  玩偶屋里边有个迷你床,用来放供给孩子摆弄的小玩偶,不是给人睡的。

  上面的靠垫和小被子倒是可以勉强用,我将它们都拿下。

  几只靠垫堆起来垒成一个窝,示意五条可以睡。

  他也没抗拒,将就躺下了。

  睡在一堆靠枕堆,像是被埋起来的大娃娃。

  我拿着小被子蹲过去,给他随便盖了盖,就也靠着垫枕坐下。

  五条悟虽然看起来已经很困了,但也还是没闭眼。

  眼皮支撑着,霜色的睫毛微翘起,但是上下睫毛之间挨得很近,用最后一点点蓝色看上来,随时要睡着。

  “怎么了?”

  以为他有事,我问。

  他唇瓣动了动,似乎说了点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下意识刚要凑去仔细听,五条悟就已经将脑袋偏过来,刚好贴到我搁在旁边的手背。

  他像睡觉前调整被子似的对着蹭了蹭,毛绒绒的发丝弄得我有些痒,下意识用手心面对他。

  五条悟像是满意了,就着我手掌,就将脸颊送过来。

  小猫一样埋在我掌心,半边的腮肉被他自己蹭得微鼓起,蹭一下,就低头,这回将脑袋塞过来,让我手心正好碰到他发丝。

  我理解到。

  对方应该是想像以前,给他摸脑袋,一直摸摸直到搓睡着。

  但可能觉得长大了,不好说出口,于是特小声,就别别扭扭。

  “你睡吧。”

  觉得没什么,于是顺了他意思,给他轻轻揉脑袋。

  毛绒绒,软乎乎,睡得迷迷糊糊还在回蹭我。

  这么黏的吗…

  确实有点像撸猫。

  等到把他rua睡着,我也因为总重复动作,开始感到困,也靠在垫子里微微打起盹。

  ……

  不知过去多久,我迷迷瞪瞪睁开眼。

  五条悟已醒来,似乎真就只精准睡了十分钟,现在坐好在旁乖巧喝牛奶。

  我还处于有点懵的状态,撑起身子也坐起,看看转移到我身上的小被子,又看看边喝边看来的五条悟,继续发着懵。

  对方也没打扰我,任由我静静坐着,睡意渐褪去,没说话。

  我也没什么话要说,刚好撞见了,就围观他喝牛奶。

  他习惯很奇怪,一边喝,还要时不时露牙出来咬。

  喝一小口,就能看到又尖又小的牙齿在吸管上边磨一下,最后都给他咬瘪了,吸上去就愈发困难,自己给自己添堵,不长记性还要咬。

  咬到最后吸不出,就下意识要鼓着脸,用点力气继续吸。

  发出“吱吱”的小老鼠声。

  我原本刚醒还很困,现在有点好笑看着他,越看越像只磨牙的小动物。

  挺想伸手过去给那只全是牙印的吸管捏回去,又或者直接摸摸那俩颗总是露出来刷存在的尖尖牙。

  “做什么?”

  或许见我盯太久,也因为牛奶喝光了,五条悟最后嘴闲下,牙松开,牛奶盒撤下来,拔出吸管不解地看过来。

  “没。”

  我收回视线,顺手把被子给叠了,靠垫也都放回原位。

  “就是感觉你有时候呆呆的,”我随口说,“挺可爱。”

  “……?”

  五条似乎没听懂我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尝试将吸管噘嘴上玩的动作忽止住,愣在那,呆呆眨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