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真还是禅院纪真的时候。
要更早, 是在禅院直毘人成为禅院第二十六代家主前,也是连他的儿子禅院直哉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那时嫡系中的新生代,便只有禅院甚一与禅院甚尔这兄弟俩人。前者因性格暴躁,又常常在武场对练中下狠手, 致使同辈们对他又尊敬又畏惧。
但这仅是他们对所谓“禅院术师”的强者的态度。
同样是杀遍武场无敌手的禅院甚尔, 所获得的就是截然相反的鄙夷与诟谇。
说来经常会听闻又有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也还是要趴在地上谩骂禅院甚尔是个废物。
显而易见,禅院家独有且荒谬的思想, 是从小抓起的。
而每个在六岁前拥有咒力但还没有觉醒术式的嫡系孩童,都短暂地拥有过一阵被视作掌上明珠的时光, 因为术式尚未定性, 指不定哪天真的就出现了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呢, 那段时期就是禅院们对待孩子唯一的仁慈。
他们的生日会办得稍稍隆重些,就仿佛他们每一年年岁的增长、每一次距离术式觉醒日的缩进, 都是禅院实现最强术师家族梦的伟大进步。
所以禅院纪真会记的, 记的自己与禅院甚一的年纪同样大。
那就此推算,禅院甚尔应该是小了她两、三岁吧。
旁系的女性被规定不能进武场,但这不妨碍惯会偷懒的纪真躲起来去看。
有那么一次照旧翻到树上往里面张望,入目的就是一个比量她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子,瞬间把个头更大些的少年撂倒,并进行无情地胖揍。
出拳刚劲有力,又招招到肉,妙啊!
纪真心里这么称赞着, 哪能想下一秒就被那男孩扭头而来给瞪了一眼, 如狼似虎。
不是吧, 离这么远都发现我了?
不禁缩着脖子又往茂密的树枝间躲藏了几分。
随之纪真听到的,是从武场中传出的撕心裂肺地痛骂怒吼。
“禅院甚尔你这个混蛋!没有咒力的杂碎——”
啊……原来那个眼神能吃人、下手能撕人的小子, 就是传说中的禅院吊车尾啊。
那之后她就换了个地方藏身偷懒,因为总觉得再看到禅院甚尔“杀人”,是会做噩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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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现在告诉我:那个禅院甚尔正是我好姐妹春野樱所谓的——收养的野猫?!
她甚至在带其初次来神社参观的几天前,还留心问了一嘴对方的那只猫还在不在!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来着?
——就算我离开东京都咒术高专,也还是要遵守约定。如果哪天小樱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那我会去她的公寓将流浪猫带到神社里饲养……
所以我差点要饲养了个什么啊?!
纪真惶恐万分地拜托樱重复一遍方才所说的全部。
尴尬地躲开来自甚尔探究又兴致满满的视线,樱只能再硬着头皮介绍,声音越说越小。
“甚尔……呃,我一个月前收留的猫咪君。”
“噗。”是甚尔在憋笑。
还有更加肆无忌惮的家伙——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濒临崩溃的状态转移到哑然失笑,纪真女士仅仅耗时不过三秒,然后在场的几位里,笑得最大声的就是她了。
快要憋出内伤的主人公之一,低头凑近了樱的耳廓,噙着止不住的笑意悄声道:“你在外都是这么说我的?”
我不是,我没——
羞赧状态的樱用两手的掌心合力推动眼前这人的下巴,同时警告甚尔:“别笑了!”
半听话的甚尔转过身,继续耸动着肩膀。
看到两人互动的全过程,笑着笑着就又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纪真:……?
……所以是我认识的那个禅院甚尔,和我认识的这个小樱?!
这件事足以挤下神明显身,荣登纪真的人生奇幻榜单中的TOP1了。
好微妙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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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小鬼大的五条悟的发言来评价,这个发端是个不错的故事会展开。
才遭受过人生冲击的纪真翻白眼:“谁跟你小孩子过家家了。”
五条悟装聋装傻,说自己接下来要说个更加重磅的消息:“这只能算是开胃小菜,跟我要说的比起来一般般。”
那是因为你这被养在高门里的宝贝少爷不知道禅院甚尔是谁。纪真不屑地腹诽着。
但事关春野樱,她还是选择暂时支开了歌姬,让其去整理拜殿旁边的社务所里的售卖品,至于另一位禅院……算了,既然是被选择带来的家伙,那应该是已经知道的吧。
万事俱备,围绕着供桌的余下几人都将视线投到了五条悟身上,这对后者甚是受用。
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少年抱臂很是骄傲地哼唷,随即公布答案:“是反转术式哦!”
有吃惊的纪真喊道:“什么?”
甚尔明显也有些怔住,他掀起眼皮去看坐在身旁的樱。
其春山如笑的模样仿佛在表示这个结果是如她所料的,又或者在刚才六眼藏着掖着不肯明说时,就已凭借透露出的那点虎踪猫迹被她猜到。
然后他们听到五条悟继续说:“不过有很奇怪的一点,樱酱的体内依旧没有普通的咒力流转,全部都变成了反转术式的形式诶,和查克拉的能量都纠缠在一起了。”
“你自己有想法吗?”
点头,樱说出自己的推断。
“上次见面时,悟君说查克拉的流向与咒力完全相反吧。”
说到此处,她暗暗看起甚尔,才往后接着道:“……我的世界里,人体内会拥有着‘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当二者混合后就会产生‘体力’。而绝大部分的忍者,可以将体力转化成查克拉。”
“查克拉是流经人体经络系统的正反馈能量,所以会和诞生于负面情绪的咒力相反,再加之前者的能量来源不仅是精神方,还有我躯体所形成身躯方。那这应该就是查克拉最终会吸纳、扭转那股咒力的原因吧。”
“至于只会产生反转术式,大概原理相似。因为当我体内出现逆流的能量时,它就会被查克拉抵触,这也算是种自保行为的演化机制吧。”
险些听得云里雾里的纪真道:“不是吧,你这就已经有结论了?”
樱回答:“这也只是最能自圆其说的假设而已,我也不能保证正确性。但至少是可以判定身体没有问题了,而且现在能看到诅咒这点对我来说也不错呢。”
“脸苍白成这样?”
“不是在大放厥词啦,真的只是因为查克拉消耗过量导致的。吃饱睡够,不用两天就能恢复了。”
纪真闻此倏然站起,拉起樱快步走向这本殿中的内阵。
“那正好,跟我进来挑挑有什么想吃的点心没有!”
被扔下留在原地的甚尔与五条悟:……
面面相觑中,摆弄起自己墨镜的五条悟嘟嘴、蹙眉,另只手撑着下巴,在紧紧看着面前天与咒缚的男人,突然说:“我果然见过你吧!”
观着那双可洞察万物的最强之眼,甚尔不置可否。
内阵中供奉着祭祀神明的“神体”。
而已熟知内幕的纪真表示那是朝云用木头刻着玩的长弓,几乎每个稻荷神社中都会有。
她指着摆在其中的各色和菓子,以及仙贝、半月烧、炸馒头等等,说让樱随便挑。
随后又神秘兮兮地蹲到樱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和禅院甚尔……?”
樱迟疑不决:“这些不会是供奉的食物吧。”
“那不就是给我吃的嘛,你拿就是了!快跟我说说你俩的事,在一起没有?”
“……还没有。”
“啊,我看你都带他过来了。那次我还跟你说过禅院甚尔在禅院的事情,哦——小樱你当时的反应就看着蛮上心的……我当时有多嘴说什么吗?”
“倒不如说多亏有纪真,我才会了解到一些过去的他。”
樱想了下:“甚尔还不知道我是来自其他的世界,不过刚才已经说到那种程度,他应该也能推论出很多了。但我还是想等告诉他一切后,再……”
“这是对猫的负责?”
“啊?”少女抬高些音量回道,“除此之外当然还有——”
意识到不对的她将未脱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片刻后才躲避开眼神,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
“——是喜欢。”
“而且,跟甚尔是有很重要的约定的。”
并且就在方才,她心中也已经有了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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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带来的数码暴龙卡,因为游戏附带的说明书过长,未避免浪费太多时间,最终被无情地抛弃于他的身后。
有过陪他玩游戏的经历且受尽折磨的纪真,在看到被掏出的一盒盒游戏卡片后,就先一步说工作太多跑了路。五条悟退而求其次,把在外面的歌姬给喊了回来。
然后,他们在神社的本殿里,玩了一个多小时的地产大亨。
享用完五狐招待的正餐,五条悟就跑来缠着樱给他修复六眼。
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双眼浸在治愈绿光下的神之子,懒洋洋地说:“和上次的感觉不一样了。”
了然的樱:“是因为反转术式吧,不过我使用起来和原来没差别。”
“如果我可以拥有查克拉,是不是也就可以学会反转术式了?”
“……理论上如此,但说不好会失去调动术式的咒力吧。”
这样的代价他支付不起。
五条悟睁开六眼,清澈的蓝色如水流在波动,他只好暂且放弃异想天开,重新戴上了挂在脑门上的特质墨镜。
五条家距离笠间市还算不上有多近,被担心在外会体力不支的五条悟仍然受到着制约,不仅是他所见范围内正徐徐穿过鸟居进入神社的随从们,还有本殿内,以工作为由隐匿后再度现身的纪真。
过来揉揉少年的软发。
被剪短后的白毛摸起来变得像触到小刺猬时的手感,还有些扎手。
纪真边揉边说:“差不多了,你今天在外面玩得时间够久的了。”
“纪真现在明明不是我的随从护卫了,管得超多——”
罩在他头上的五指徒然施加起力道,其主顿挫分明地说:“该——离——开——了!”
“……知道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至少对当下的五条悟而言是如此。
他还是恋恋不舍地扒住了车窗的窗框,光将那头细腻的白发打上了金黄与淡淡的银蓝色,蕴藏着对天地正见的双眼隐在漆黑的镜片下。
摆摆手:“之后还要找我出来玩哦!”
“好,说好了。”
收到答复,心满意足的五条悟这才坐车离开。
短短的目送环节结束,樱扬起颈线对与自己并排而立的甚尔道:“那我们也回去吧。”
“嗯。”
甚尔看着少女转身,与鸟居和参道后的神社方向鞠躬道别,再踏上他们来时的路。
晌午过后的笠间市比早晨还要安静,斜在脚边的影子倒是变得短小了几分,公转、自转什么的自然存在,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
那另一个世界呢?
在她口中的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回溯往昔,端倪早早就已站在那里。
普通人却会就职于咒术界专设给术师的咒术高专,尽管说是因为法定代理人在那里工作,是被破格录用的;还有对公共设施的陌生程度,也跟一个住在都市的现代人贴不上边;年纪轻轻又不缺钱花的人,却对手机与电脑通通接触为零。
早先稀奇过,猜想春野樱怕不是一直生活在什么深山老林的乡下,然后如今被亲人再接到东京都的,可那样长大的人能做到精通医术?举止谈吐也分明更像是世家子。
不过当时的他寄人篱下,对探究别人的过往没兴趣,想想就都过去了。
再后来——
在意识到自己会恐慑失去对方后,他便早已选择会相信一切。
会离开吗?
“不会的。”走在前面的樱斩钉截铁地回答,闻声后,甚尔才察觉到是自己无意间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再坏也坏不过如此了,干脆再……
“没必要处处来顾虑我的。”
就算野猫被收留,也还是会有概率重回到楼阁之外、那个原本属于着野猫的天地。
“不是那样的,”樱转过身,面朝而来,满脸的决绝和不容置疑,“是甚尔总在认为自己的分量太轻,所以才会觉得我只是在迎合你。”
她深吸口气,缓冲下情绪继续说:“我起初只是不希望将两个世界混得太近,那时的我也想不到如今的甚尔会对我非常重要。”
“但现在不一样了。来自这两个世界的能量,此时就融合在我的体内。”
甚尔没有再说话,他杵在原地,只是无助地低头看着樱。
耳尖和面颊透红的少女,眨着那双如翡翠玉般价值连城的杏仁眼,明明看起来身型并不算高挑、有力,却将出口的话讲得如此掷地有声。
“甚尔不也是会担心我会害怕你的过往、身份吗?我那时……以为你也是普通人,所以就觉得太天方夜谭的故事,没必要去讲……”
“我现在这样说,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甚尔张了嘴又合上,他心潮奔涌,其跳声如鼓在耳,更难掩自喜。
好不容易才重获了对声带的支配权,他字斟句酌地问:“会比猫还重要吗?”
听此一怔,樱短促地笑过后,无奈地说:“就算总是把你说做成捡来的猫,但说到底甚尔只是甚尔——”
“你对我很重要,重过猫。”
当禅院甚尔不再希冀于靠成为猫,去以此获得少女的关注。
而是在春野樱的认可下——
他成为了自己、也战胜了过去。
他是她的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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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六眼玩地产大亨时,尽管只会出现一个赢家,其余三个人都只会是破产的输家,但不可否认的是,甚尔每次都会是输得最惨的那个倒霉蛋。
连频频坐享垄断的五条悟都看不下去了,大呼怎么会有运气这么差的家伙!
樱也没忍住,侧耳过来说道:“以小见大啊,看来甚尔你平时的赌运没有我想得那么好。”
……可能是和你口中的那位师父半斤八两的。
要么一切,要么全无。孤注一掷的豪赌方式对他本人而言,是早就刻在了骨子里的。
这次也是如此。
“哈,让我帮忙挑房选址?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本是约人出来的孔时雨,却先一步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如此任性的要求。
他须臾间想到了前阵子登门春野樱的公寓,被这家伙拜托送小孩回家,又无意地耳闻目睹了禅院甚尔堪称告白的场景。
难道是好事将近?
孔时雨当即也不觉得悻悻难平了,转而笑得敦促起来。
问道:“你和春野小姐要搬家?”
“……大概吧。”
又突然变得支吾其词,去低头喝酒。
他搞不懂状况了,一头雾水地看过去:“所以是你自己的决定,对方不知道?”
这样藏着掖着。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屑了半辈子的禅院甚尔终于要落地生根了。
这和只是同居在那间公寓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你还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看样子关系都还没彻底挑明,万一未来会……
不对,绝对担心过头了。孔时雨止住了未尽的那些话。
他宁愿坚信在那种情况下,是禅院甚尔久违地开启了人渣属性,也想象不出会是和蔼可亲的春野小姐玩弄人心。
与其担忧这种人,不如忧虑怎么就被渣滓缠上的三好少女。
只听片段就猜出大意的甚尔,不悦地说:“樱不会的。”
好,祝你们白头到老。
等甚尔跟孔时雨交代完选房的巨细后,后者稍有诧异:“还是去茨城县?”
“离东京又不远。”
“但相较东京就像是乡下的存在。不过在那种地方,被滋生出的诅咒倒也会少很多……对了,春野小姐现在能一直看到诅咒了?”
甚尔点头。
甚至在那天他们从笠间神社回程的路上,对方还有看他祓除了两只低级的咒灵。
“……”
所以我把你小子喊出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为了及时止损,孔时雨掏出装在公文包里的笔记本电脑,边打开边说。
“房子我会帮你留心的。这次要说的是这个单子,有钱人,给的酬金不少。”
孔时雨从电脑屏幕上短暂地移开视线,挑眼:“足够囊括你全部的购房房贷了。”
“然后来找你?”
这种明明只需要把目标和酬金挂在匿名论坛上,就会吸引不少去争相抢单的家伙。
孔时雨指正他的话:“是来找你。”
“好,杀谁?”
“特级怨灵。”
给甚尔整无语了:“找术师杀手祓除怨灵?”
打开存在电脑里面的信息页,将发亮的屏幕转给甚尔看。
“有马集团的掌舵人——有马丈裕,他的外孙有马大介在前不久的任务中,与诅咒师交手后丧命。”
“有钱人也要去当咒术师?”
“听说是祖上和咒术师有些渊源,会以觉醒术式和能看到诅咒为荣吧。”
“切。”甚尔发出嗤之以鼻地轻哼。
你不也是从崇尚术式的三大家禅院里出来的!
哪怕是非术师,但在圈子里接触地多了,孔时雨也还是对活跃度颇高的禅院家略有耳闻。
但这些不是重点,他继续说:“那个诅咒师的尸体不清楚是被哪方给回收了,但亡魂变作了特级怨灵。估计是要报仇,期间多次现身欲要杀害有马丈裕,不过被后者雇佣的护卫察觉,所以只是受了点伤。”
“陆陆续续也找了不少术师,但似乎都没什么法子吧,直到现在都没解决。再耗下去,这个新生不久的特级怨灵可就不简单了。”
“哦——还以为是要给他的外孙报仇,结果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总要给普通人的贞操留点活路啊。
孔时雨无言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抬起手指,敲了敲眼前的桌面道:“总之,那老爷子也是听说了你的名声,他觉得既然是人死后所产生的怨灵,那还是交给更擅长应对人类的你为好。”
“真是一根筋。”
“别抱怨了,到底接不接?”
“什么时候?”
“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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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三月的破晓,与往常比相差无几,气温也没有因为进入到新的月份而变得更温暖。
离开床被的樱,在拉开窗帘后就准备去洗漱。
她一边感慨着“二月时明明有几天没那么冷了的抠叩裙每,日更新欢迎加入气流刘无令爸叭二吴”,一边与缩在厨房做早饭的壮汉甚尔说“拜托煮点热汤喝吧”。
于是甚尔支着碗筷,听其念叨了半晌的趋温性。
“尽管人类是恒温动物,但也还是会优先选择让自身更舒适的温度范围。而很明显,现在的气温,绝对达不到被向往的程度,天壤之别!”
樱的话音才落下不久,从她背后的电视机里就传来了当天东京都市圈的整体天气预报。
——有局部降雨,日均气温5℃。
她咂舌:“有些后悔跟夜蛾约在今天回高专了。”
“等我和孔时雨见完面后去接你。”
“还是算了吧,我可以用查克拉阻绝雨的,行动起来会更方便。一定要做什么的话,不如等工作结束带着孔先生到温野菜订桌,上次还说请他吃饭来着”
甚尔对这个安排略有不爽,但还是面不改色地点头应下。
随后看着樱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地离开公寓。
此时距离纪真离开东京都咒术高专已过去半个月了,期间樱拥有了反转术式、高专的三年级生们迎来毕业、夜蛾等教师也在日本的各处甄别新生。
听说学校里是忙得不可开交,也因此直到步入了三月,终于忙里偷闲的夜蛾才联系起樱说最近回学校说下情况。
说来,她自打受伤后,就一直被安排居家修养,分明早就无事了的。
樱也有段时间没有回高专了。
所以在看到操场旁被拆除的原校舍时,还感到十分地愕然。
也不单单是校舍,还有与之相邻的半顷森林。
抄近路踩到夜蛾的办公室外面,在脚底凝聚起查克拉,倒挂在房沿上敲响玻璃窗。
坦然地与坐在其中震惊的法定代理人道:“学校是被什么给拆家了?”
被突然出现,还倒悬着的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夜蛾黑着脸拉开窗户,把人放进来。
他打量着因赶路而面色红润的樱,先问起其他的事情。
“觉醒了反转术式?”
樱拉过一把滚轮凳子坐下,连连点头。
再次强调:“就是我之前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而且是悟君亲眼所见、亲口所说哦,那位五条悟。”
“好,”夜蛾沉思片刻后说,“我先把你的反转术式记录在案。一会儿准先生会来高专记录档案,这次你和他一起出这趟任务吧。”
“……目标也是破坏校舍的元恶吗?”
夜蛾颔首道:“不止是咱们高专,你还记得当时与歌步同时遇害的京都府立的学生吗?”
“我记得叫有马来着,然后?”
“有马大介,京都府立高专二年级生,定级前是位2级术师。他的外祖父——有马丈裕是有马集团的董事长,当时也是他花钱拜托准先生推举的有马大介,是那边着急定级,才会催促准先生提前申请的升级审查。”
“那个诅咒师在死后化作了怨灵,先后对高专进行了两次攻击,第二次打破结界还攻入了校内,但被恰巧路过这附近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出手制止,之后就跑去了有马先生那边进行报复。”
樱闻此蹙眉道:“任务就是去有马先生那里祓除诅咒吗?现在才?”
“起先不想让高专的人插手,毕竟……但现实的情况不太乐观,走投无路了。”
“那学校的校舍?”
夜蛾解答:“你留在那里的书和资料是都被毁了。学校马上就要放春假,届时会安排人手来建造新的宿舍,这次我们决定建在离操场和教学楼远一些的后山里。”
“……书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其实都记在脑袋里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因为总觉得经常会被毁坏。”
“所以才会重新选址。这个任务你——”
“嗡!”
是樱的手机在收到信息后发出的响声。
她抬手打住夜蛾,边翻找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边说:“因为出门时和别人有约来着,所以也先等我跟对方请个假吧。”
说着,她阅读起了来信内容,恰巧是甚尔发来的。
“任务的话,我会——”
「抱歉,要爽约。孔时雨给的工作要费些时间。」
这么巧?
樱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夜蛾。
被看得不自在的夜蛾:“怎么?”
摇摇头,樱将注意力转回到手机,回复着甚尔,同时说:“没事了,一会儿我和准先生一起出发。”
「收到啦。我今天可能也要晚些回去,晚饭就各自解决吧。」
「好。」
收起手机后,发现夜蛾正道看过来的表情不大自然。
他说:“是那天接了我电话的男人?”
“好像有这么回事来着,当时我晕倒了,然后甚尔说他帮我接通了你的来电。”
“你和他——”
夜蛾的话没说完,这次与樱同行的1级术师准已然出现在门外,他手中拿着档案敲了敲半掩着的门,眯眯起眼睛,笑着说:“我来的不是时候?”
樱从凳子上蹦起来,舒放开上肢,握了握许久没有发动过怪力的拳头。
跃跃欲试道:“来得正好,准先生。夜蛾说我跟你一起行动。”
“小樱的身体没事了?”
“嗯。准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実日子跟我讲的,她前段时间很担心你。”
“啊……不过她最近似乎很忙,还没有抽出时间见过面。”
“她送我来的。一会儿在车上跟她聊就好了,她带咱们过去。”
樱立刻跟夜蛾临别挥手:“那回头见夜蛾,我先走啦!”
面孔煞黑的夜蛾接过准递来的档案文书,不悦地说:“她没见到我的日子,可多于没见到犬山的吧,可没见这么迫不及待过。”
准拍拍他:“咱们这个岁数的男人再吃醋也不会有年轻人那么可爱,大叔味太重了正道。女孩子比起大叔,总会更愿意贴近年长的女性的。”
“再怎么讲我也是她的代理人吧。”
“控制欲太强的大人也不会受到尊敬的。”
夜蛾让他赶紧滚蛋。
-
樱踏上熟悉的高专专车,又亲昵地被犬山実日子抱了抱后,才坐正拉开安全带系好。
她说:“留准先生独自坐在后排会不会太可怜了。”
犬山才不管那些,直说不碍事。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最后在高专里接送你了,就挨着我坐吧。”
之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的樱:“你也要辞职吗?还是转走去京都府立?”
犬山拉住她的手,神情也有些落寞:“毕竟都三十岁了,原来读高专的时候落下些病根,所以我毕业后才会选择当辅助监督。前些日子准突然说干脆一起离职然后结婚算了,我想想也不是不行。”
“啊,恭喜你们!”
“谢谢小樱啦。但应该不会办婚礼什么的,所以没机会邀请你和纪真来当伴娘了。”
“我们商量好在靠近纪真神社的附近买间公寓,那边会产生的诅咒比大都市少,而且也有学校来着,我原来有考过教师资格,大概就是到学校里当真正的老师吧。”
“那很好啊,而且离埼玉县也不远。”
“这么说之后小樱还要留在高专?”
“是的。”
“要记得注意安全。”
不多时过,准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下。
见人已到齐,犬山便驱车行出了咒术高专的结界。
上一刻还近在眼前的学校楼宇,通通化做佛阁虚像。天是阴晦不堪的,似乎如天气预报所言的雨水,也即将而至。
准跟樱介绍起这次任务的注意事项。
“跟依附在他人身上的过咒怨灵不同,这是由亡魂的自我意识而转化成为的特级怨灵,当然也有直接靠肉|身成为诅咒的记录,都是十分少有的事件。”
“大多数都会保留部分意识,所以比普通的咒灵要难对付。听有马先生身边的术师介绍有些狡猾呢,而且进攻性很强。”
“我的术式倒是可以牵制住它十秒,也会在此期间将它消灭,但如何引他进入我的术式阵法,就需要小樱来支援和吸引他了。”
樱明了地点头。
倒车的犬山在旁边插话:“以自身安全为先,这次被有马丈裕委托的术师不止有我们,别太逞强。”
准和樱都乖乖地点头,随后依次下车。
他们的眼前是一个笼罩成团的黑色屏障,在晦暗不明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森。
“是帐吗?”樱伸出指尖,没有被阻碍地穿过了屏障。
打开车门站起身的犬山,在后面道:“看来有人已经先进去了,这只是阻止普通人和诅咒出入的帐,你们直接进去就好,万事小心。”
“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踏入帐中。
里面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不过已被毁坏地有些破烂了。
大门都成了碎渣,走进去后,准在前开路,追踪着留在地面与建筑上的咒力残秽。
“把它困在这里就是有马先生努力过后,所能做到的极致。怪不得他会紧张起来呢,看样子不出几日,打在这栋别墅上的封印就会被冲破。”
“继续吧,一楼没有感受到过浓的咒力存在,看样子是在上面。”
准带着樱踩上因频频受到波折,而变得脆弱不堪的木制台阶。
“等下,准先生!”
樱倏然压低声音,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准,凝神侧听。
她迅速往墙壁与楼梯扶手上贴了几道起爆符,一夕间就掀起了高大的准,直接将人带到角落隐匿起来。
悄声问道:“有感知到咒力吗?”
准摇头。
“那除了怨灵和実日子所说的其他术师,这里还有第三人?”
两人对视,皆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樱听着越发逼近的脚步声,提出计划:“也不清楚是敌是友,先给他困住再说。准先生在这里起阵,我去引那个人过来。”
“好。”
敲定临时的对策方案,樱侧头屏息关注起二楼的动静,直到有一道身影乍然出现——
砰——
当似有似无的人影出现的瞬间,樱立即引爆了连接在上下楼层间的那些起爆符,眼看浓浓的白烟随之弥漫开来,她整个人也在顷刻中似满弦下的箭矢,疾速而出。
通过查克拉的感知将人定位,凝结了怪力的一拳,狠劲地砸向那人。
“啊?”
一道短促的音节声让樱听着有些熟悉,与此同时她的拳头也被抵挡了下来。
出腿、肘击、上劈……
男人跟她打得有来有回,甚至直到起爆符造成的硝烟散去,两人都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分出胜负。
直到视野彻底明朗,正出招的两人在看到对方的面容后,却都不禁地愣在原地。
被抓住手腕的樱:“甚尔?”
被踩到脚背的甚尔:“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