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扬眉,但是脚步并未因此停下。

  腿长果真有优势,像这种我可以磨磨蹭蹭很久的距离,他只需要几步就能走过来。

  求求了,警告你你不要再靠近了,前方真的、真的是地狱啊!

  原本这个办公室里确实是应该有三个人,现在也确实是有三个人。

  但是其中一个并不知道。

  这本应该是个很和谐自然、就好像这几天在韦恩庄园经常出现的画面。

  指我们几个各自保持着平常的距离,彼此不露任何马脚地相处闲聊。

  现在约在了公司,那就更应该是严肃专业的业务探讨环节了。

  本应该没我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脑子不聪明,我只是个顺带来的摆件。

  但是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本该站在窗边等我们的人,此时会藏在桌子底下,用这种难以解释的方式出现,甚至又趁着遮挡的便利,胆大妄为地对我上下其手。

  抿起嘴,要是被布鲁斯瞧见了下面的画面,这就真的彻底没法解释了。

  只是单纯的腿抽筋了而已啊!为什么会变成没法解释的样子!

  至少,至少等我能把鞋穿上...也还是解释不通啊。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这么淡然,他已经完全都不在乎的了吗!

  布鲁斯才往这里走了两步,我的脑子就疯狂地运转,在这几秒中思考了太多。

  “等等,稍慢,变态渣男。”

  我清了清嗓,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不让它有奇怪的抖动。

  先用友好的外号让布鲁斯脸一黑、步伐稍作放缓。

  然后再紧跟着给出补充一击:“休想趁着我动弹不得,就要趁人之危,对我上下其手、这样那样——”

  你不要过来,我还没有结婚。

  结婚了你就更不要过来。

  望周知。

  说这话时,要用不信任的眼神反复地打量。

  这样会使布鲁斯太阳穴一跳,当场嗤声,认为自己的一片好心喂了狗,并为了维护自己高尚的形象而止步,并彻底地收回那份善良。

  我太熟了。

  还好我熟。

  “想得美。”

  很顺利,布鲁斯嫌弃地止住,直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呵了一声,并且还故意且优雅地抿了口他刚刚接的那杯咖啡。

  什么,那个不是给我的吗?

  好吧,不是就不是吧,只要你别过来,比什么都强。

  现在这个事态吧,让我有点说不清,更没法解释。

  你以为我的话完全是对你说的吗?那当然不是啊,真正在做失礼事情的另有其人啊。

  你说是吧,那个谁,阿尔弗雷德。

  我在点你,你完全听不出来的吗。

  快放开我——

  小腿被迫和桌下的阿尔弗雷德紧贴,脚踝被牢牢地禁锢着,挣脱不开。

  情绪和神经因为布鲁斯的靠近而紧绷,被总有可能会暴露的忐忑情绪席卷,呼吸都小心又瑟缩地放缓了许多。

  连带着,身下阿尔弗雷德怀里的温度,还有他手掌心的温度显得愈发灼烫。

  这样状况的刺激之下,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额头甚至微微起了层薄汗。

  很想伸手扇一扇,别那么异样,但又实在腾不开暗暗攥紧、紧抠桌边的手。

  管家的手随意又很有力度地在腿上按压揉捏,总能精准地找到最刺激的部位。

  酸痛一阵阵地传来,本就有些抽筋的腿更加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光是暗暗咬着嘴唇不叫出声就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抠着桌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剐蹭,随着身下人的又一个巧劲,绷着撑住的胳膊脱力,险些又没抓稳一不小心滑下去。

  最后的这一下很有成效。

  抽筋好了。

  这点果然还是要感谢即便如此也会贴心的管家,不亏是阿尔弗雷德,总是这么负责任,不论什么情况都会率先照顾人...不对,我抽筋不就是被他吓得吗。

  真丢我反PUA达人的脸,差点就被PUA了。

  再一次悄悄动了动腿,想抽出来。

  这家伙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奇怪,阿尔弗雷德怎么还没到?”

  布鲁斯还在我对面坐着,他看了眼手表,因为管家少见的迟到感到疑惑。

  我用看手机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随口糊弄:“应该是在路上了吧,可能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努力绷脸,不因为下面那只手,或者是下面的那个当事人而露出什么马脚。

  你这个真的让人很难办,我是不是得想个办法先拉着布鲁斯出去一趟,给阿尔弗雷德留出重新‘出现’的机会,然后再回来啊?

  但是脚踝还是被握在他的手里,并且在确认我已经没事了之后,那只手又坏心眼地向上挪了挪。

  没想到霸总的游戏竟然有朝一日能落在我的头上,一定要这么刺激的吗。

  我拿手抵着嘴,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要传达自己的提示。

  但这个小小的提醒被布鲁斯半路截胡。

  “你怎么不着急,”他放下咖啡杯,抬眼看了我一眼,倒是搭起了话,“往常不是早就要说什么骚扰的话,迫不及待了吗。”

  真的没心情也没余力和他闲聊。

  我张张嘴,很想告他毁谤。

  裙摆突然被向上撩了撩。

  一个热乎乎的脑袋拱了过来,靠在了我的腿上。

  心中一紧,我故作随意地向下扫了一眼,警惕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还要努力维持满含期待的笑容:“我当然迫不及待了,但是总不能在人家开车的时候打扰是吧,万一出了什么交通事故可怎么办。”

  是吧?

  但是阿尔弗雷德只是无辜地看着我,除了轻手轻脚地换了个姿势以外,没再做什么别的。

  这让我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边还要警惕阿尔弗,那边还要回布鲁斯的闲聊话题,我这个脑子真的要忙活不过来了。

  不能让布鲁斯一直把话题的重点放在我这里,得想个办法让这小子陷入自己的思绪,忽视掉不自然的地方。

  “比起那个,倒是你,”我双手抱胸,将吃瓜的姿态表现了个十成十,“你和那个叫赛琳娜的发展怎么样了?”

  哟哟哟,未来的韦恩夫人,蝙蝠侠的好伙伴,哟哟哟。

  布鲁斯看我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好奇我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他的嘴角才一勾,我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始终对自己魅力抱有盲目自信的青梅竹马呵了一声:“怎么,吃醋了?”

  呸,你还是这么自信。

  那是你自己的魅力吗,那是人家dc把你当亲儿子,是他们爱你,再说了你不也觉得这份爱过于沉重,现在看见异性都躲着走吗。

  莫要误伤我这个倒霉蛋。

  管家的指尖在威胁地打转,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我大声反驳:“当然不可能了,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心永远是那一个人的。”

  这里看似有两个人,但实际上还有个很危险的家伙在旁听。

  我超专一。

  布鲁斯在用看傲娇的眼神看我。

  都说了我不是傲娇,怎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傲娇!大小姐就一定得是傲娇吗?啊?

  少爷的眼神看破不说破,还非要再补充一句:“放心吧,没有别的想法,很单纯的就是在调查。”

  无所谓,这段跳过,我也不是很想听。

  “你那边怎么样了,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坏事吧。”

  这段也跳过,拜托了,这可不是现在能说的话题。

  我突然警惕,再瞄一眼桌下的阿尔弗,我好像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藏在这里了。

  我和布鲁斯的行动果然还是会被他察觉到,他这是故意来打探消息了。

  真坏啊。

  还好,也不是很出格,最多也就是在和不三不四的丧钟搭伙,跟不三不四的奥斯瓦尔德做生意,和不三不四的黒帮互看不顺眼下死手骚扰,参与进了今早头条的市长谋杀案...

  嘶。

  冷汗顺着流了下来。

  这个,很,很出格吗?

  在哥谭,这不应该是些很平常的事情吗,这不都是为了完成猫头鹰法庭的工作吗!

  之前我没觉得,但是现在你这么一说,再被阿尔弗雷德一看,我突然这么仔细一考虑,好像,确实,大概,都是会让这两个家伙震怒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最近当然有在认真地做后勤,都没逃学诶,”眼神飘忽,我不想提这个话题,努力把话题往赛琳娜身上转,“还骗我吗布鲁斯,别死不承认了布鲁斯,我看见你们在一起说话了。”

  “你这样对得起那个无名太阳吗!啊?”

  “我,比起那个女人,我还是更支持你和太阳在一起。”

  布鲁斯扬眉:“怎么,你不喜欢她?”

  他在窃喜。

  我在咬牙。

  怎么搞的好像是我在争风吃醋一样,这个话题转移的同样也很危险啊。

  跟dc对话的时候确实生气,但主要都是dc在整花活,我倒是不会迁怒那个大姐姐什么。

  但是最近处理法尔科内的事情,免不了和她接触变多,她真的很让我想跳脚。

  就,这很难评。

  我的目光死亡,这句话是认真的:“布鲁斯,你...你要不...”

  布鲁斯拉下了脸,有过经验:“她干什么了。”

  她今天早上偷看我洗澡,我觉得她不对劲。

  我无能狂怒,最近复杂又波折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我不想搞女同,我真的不想搞女同的啊!搞男同的有你布鲁斯就够了,我只想做阿尔弗的狗而已,不要什么事情都缠着我啊!”

  布鲁斯哑言。

  末了,他斟酌语言,对我今天波澜起伏的情绪做出委婉评价:“...精神就好。”

  嗯?

  扫了眼今天的日期,又瞥了眼趴在桌子那儿的我,布鲁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那儿思考些什么。

  我在趁机和阿尔弗雷德暗暗较劲,尽最大努力转移管家叔叔这边的注意力。

  还不想把自己这两天做的坏事抖搂到大家长这里,感觉会被骂。

  咬着指尖,被搂在他胳膊里的小腿暗搓搓勾脚挪动,试图往里面探。

  阿尔弗雷德眯起眼睛。

  嘻,我才不怕。

  布鲁斯好像在说话。

  我头也不抬:“你说什么?”

  “别做傻事和错事,阿尔弗雷德他很担心你。”

  布鲁斯的声音淡淡,虽然在提醒,但也暗藏了些许复杂:“几天前,他还和我提起不再准备继续续约,从韦恩家辞职。”

  脚下的动作原地止住,我诧异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他要辞职?不在哥谭了吗?要回英国老家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太突然,突然得我气冲冲地踹了下面阿尔弗雷德一脚。

  你这么快就玩腻了吗,不再多玩一会儿了吗,你这就要回英国老家和不知名的女人结婚了吗。

  play的时间太短了,短得让人泪目。

  抽纸巾,怨妇状哽咽地擦擦眼角,我真的会痛心。

  布鲁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去做你的管家确实没什么前途,他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啊?”

  我的眼泪才擦到一半,茫然地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吗?”

  可是我已经雇了个蝙蝠侠严选过的、前途无量的奥斯瓦尔德了...等等,说起来,那天布鲁斯好像有说什么会有更好的来应聘来着,原来那不是他的冷嘲热讽吗。

  从来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现在一个不敢相信的猜想愈发清晰,让我的脑袋停止了思考。

  枕着我腿的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小小地叹了口气。

  我闭上嘴,思绪在这一刻真的很乱套。

  布鲁斯的心情很复杂。

  我的心情也很复杂。

  阿尔弗雷德和韦恩老爷是旧相识,早在韦恩家工作了十年之久,甚至就在dc的设定里,在韦恩夫妇双亡的那个本家时空,他一直留在了韦恩家。

  我从没想过阿尔弗雷德会有想要辞职的那一天,更没想过他辞职之后准备去找我。

  毕竟从我认识他们以来,阿尔弗就始终和布鲁斯绑定在一起,永远都是小少爷的依靠和底气...

  什么都没有的我就像一条阴暗爬行的野狗,阴恻恻地在旁边投去羡慕嫉妒的视线,发表着‘无所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的言论。

  说真的,就算偷偷地和阿尔弗雷德有了不一样的关系,我也没往什么正经的方向去想。

  我觉得应该单纯就是那什么,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一个主动倒贴的年轻女孩儿。

  再怎么一个38岁的男人也会有自己的需求,工作之余也得偶尔走走肾之类的吧?

  好闺蜜dp说我太极端,我说他不懂男人。

  我还等着阿尔弗雷德哪天玩腻了想收心就一脚踹了我呢,他怎么,他怎么,他怎么真的是认真的啊!

  眼神发直,有虚拟的烟花炸开。

  同样想不到的布鲁斯少爷别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站起了身,朝门口走:“我去拿个东西。”

  门打开,关上。

  剩下了我自己...

  还有桌子下的阿尔弗雷德。

  脚趾尖被布料下的炽烫染得泛红,在终于能够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时,竟险些要把瓷砖的凉度驱散殆尽。

  软着腿,顺着转椅缓缓下滑,在短短两秒后跪倒在地上。

  我的大脑有些放空,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好,甚至连呼吸都快能忘却掉。

  但在对上阴影里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后,双手撑住地面,我下意识地探身,向前爬着钻进了狭小的、呼吸急促到连氧气都变得稀薄的桌下小空间里去。

  压抑,半封闭,亮度趋于昏暗。

  他的睫毛随着垂眸而微颤,与我对视。

  一缕火苗在空虚的头脑中跃动燃烧。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挤进他的胸膛里,贴着向上蹭。

  除了对他轻佻放荡,用年轻的身体直白地去诱惑以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能够拿来响应他的办法。

  没人教过我。

  阿尔弗雷德的喉结动了动。

  抽抽鼻子,我贴着他的脖颈轻轻亲了上去,口红在他的喉结留上了淡红印记。

  听得见他突然加重、却要刻意放轻的喘息。

  阿尔弗雷德捏住了我的下巴,凑近了来,将吻未吻,刻意地压着声线:“阿德琳小姐...”

  每次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种勾人的甜就会从舌尖缠上来。

  尽管知道甜腻腔调下隐藏的是难以捉摸,泛着傻气的娇嗔背后是狡诈恶毒。

  像粉红中混着的铅灰;

  像在佛兰德斯战场随风飘荡的罂粟花;

  她勾着你,引到地下六英尺。

  但那个早晨,罂粟花确实在温柔的东风中飘荡。

  如果你真的珍惜一个人,那就不要考验她,也不要给她背叛你的机会。

  即便她背叛出走,总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阿尔弗雷德如长辈般的口吻一向无奈,似是在呢喃、自我询问:“我是不是太过纵容您了呢...”

  嗷嗷嗷嗷嗷——(荡树藤过来)(唔吼唔吼吼唔吼唔吼吼)(荡树藤过去)(吃香蕉)(飞快地爬来爬去)(唔吼唔吼吼唔吼唔吼吼)(创飞)

  [她咬着指尖自下而上看我,眼中满满都是装出来的蜜糖纯真,粘黏着我的皮肤。再贴近一点,哪怕一厘,我就能看见那隐藏着的如狐狸一般的狡诈神色,决不输于任何一个最恶毒的成年女人。可我的小宝贝是那样娇嗔的女孩,我忍受不了她如幼猫一样的撒娇。更何况她不过想要我的命,那送她便是了。——Lolita]